伥鬼 第99章

作者:银渔 标签: 玄幻灵异

  他的心念与南离相通:我在,无需顾忌。

  若是旁人抡出这一刀,恐怕肉身会承受不住这力量而崩解。但南离不必担忧此事,逄风引动的幽荧神力环绕在周身,无时无刻不为他减轻星力的负荷。

  李沐的脸皮抽动,他发出一声怒嚎——身上的人脸痕迹瞬间变浅,灰黑洪流纠缠扭曲,宛若一条漆黑巨蟒,向南离绞杀而去。

  而三色刀芒在山门疾驰,沿途的树木石柱皆在这一刀断裂,断面整齐光洁如镜,瞬间斩落蟒首!巨蟒失去了头颅,身躯不断扭动,渐渐化作黑烟。

  这并不是南离一人之力。

  逄风与他共享心念,他瞬间看穿了李沐这一式的薄弱之处,并同步给了南离。

  世人皆知水灵根不善攻伐,却擅长辅助,逄风于剑道一途卓绝,自然很少有人注意他的其他方面。

  可他是太阴所化,又怎能不善辅助?

  刀芒中天狼之霜的银蓝闪耀,身躯臃肿的巨骸瞬间覆上了一层霜雪!这是饱含侵略性的恶意之霜,暴虐的能量正向骸渗透而去。

  骸拼命地咆哮挣扎,冰层竟险些碎裂!

  太阴之水渗入冰层的缝隙之中,冰层竟瞬间凝实,封住骸的行动。光洁如镜的冰层之下,骸身凸出的鬼脸无比狰狞与绝望。

  随后,灿金的太阳真火悍然炸裂!

  无数重翻滚的火浪如同红莲花瓣,以骸为中心扩散开来。坚冰在这恐怖的能量中融化,暴虐能量让骸陷入寒热炼狱之中。

  李沐肥硕的身躯不断结冰,又顷刻间被炽烈的太阳真火融化。他惨叫着,哀嚎着,不由得想起那个黑袍人——

  他常年戴着青铜面具,让他成功毒杀老殿主上位,他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人的底细。

  黑袍人离去之前说:“或许以后你会遇见我的徒弟,我会赠你一份礼。”

  他的眼神古怪盯着他,不,是透过他望着另外一个人。李沐曾以为那杀手锏是先生留给他的保命手段,欣喜若狂。

  原来他才是那份礼。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是骸了。

  太阳真火将他席卷至汹涌的火焰浪潮间,他听见皮肉在滋滋作响。

  巨骸轰然倒地。

  精疲力尽的南离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你看,夫君厉不厉害?”可他说完这句话,也随之力竭,化作一只雪白的双尾小狼。

  雪白小狼倒在石砖上,紧闭双眼。逄风赶紧捞起它。灵力渗入幼狼体内后,他神色顷刻间冷了下来:天狼果然睚眦必报,南离这般狂傲地向天狼索要力量,它虽然借了,却暗中报复,寒霜之力也渗入了南离的身体。

  这对火兽来说异常致命,如果本命火种熄灭,火兽的寿命会大幅度缩短。

  而天狼不会不知道南离是他的道侣。

  逄风眸光暗了,他随手捏了个诀,嵌在南离神魂中的冰湖碎片便颤动起来。天狼的恶霜寒气与之相遇,顿时如避蛇蝎,飞速逃离了南离的身体。

  驱逐了天狼的星力,逄风脱下外袍,将雪白小狼裹在其中,迅速清理了周遭的痕迹,御剑回了九阙。

  九阙,青鸿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双眼。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修为却恢复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甚至能够下地走路了。

  他才步出修养之地,却迎面撞上了御剑而归的逄风,青鸿赶紧道:“逄风道友!”

  逄风见是他,才松了口气:“鸿鹄君。”

  青鸿一眼便望见他怀中昏睡的雪白小狼:“这是南离?你们——”

  他面色凝重:“你们去夺仙体了?”

  逄风言简意赅:“只是一块碎片。我与南离去了铸灵殿,殿主已化骸,南离强借了天狼星力,如今变成这模样。”

  “你们为我挂心,青鸿实在惭愧,”青鸿握住了小狼的爪子,“先不必着急,我灵根属木,昔日也为医修,或许能帮上忙。”

  他沉思了许久:“依我经验,南离此番力竭伤重,会化为幼身以休养……这段时间他的思维与狼无异,要悉心照料。”

  “他的伤势没有大碍,只要定期换药就不会加重,但骸的影响可能会刺激他的本能。”

  青鸿念了句咒,生机勃勃的青绿枝叶从他掌心抽出,落到昏睡的小狼额头。小狼汲取了这能量,缓缓睁开了碧绿的眼。

  眼中带着小兽的警惕与兽性。

  幼狼意识到自己在被人抱着,顿时挣扎得像条滑溜溜的鱼,甚至露出尖尖的小牙齿要咬。逄风扫了它一眼,幼狼顿时怂了,讪讪地摇尾巴,啃咬也雷声大雨点小,变成了舔舐。

  青鸿无奈:“他好像只听你的话。”

  逄风熟练地托着南离的肚子:“无妨,我有经验。”

  告别了青鸿,他抱着南离回了郁木境。幼狼不安分,在他怀里东瞧瞧西望望,还想与化成原型的弟子打架。逄风按着它白绒绒的脑袋,将它带回了殿中。

  幼狼懒懒打了个哈欠——它饿了。

  四处嗅嗅发现没有食物,它开始用爪子扒拉逄风胸口的衣物。

  逄风:“……”

  他是不是对南离有点太温柔了。

  逄风将小白狼肚皮朝上按住,严肃道:“不可以这么做。”

  可它真的饿了,狼委屈地哼哼了一声。

  逄风去了趟九阙的伙房,大师傅在备菜,今天有青椒嫩牛柳,香气扑鼻。九阙有两个伙房,一个为食肉妖族供应荤腥,一个为素食妖族供应新鲜素菜。

  逄风先在供应肉食的伙房取了些没放盐的牛柳煎熟,拌上粒粒分明的稻花香米,又去素食伙房打了点长老特供的胡萝卜与菠菜。

  最后又独自在厨房鼓捣了一会,逄风才端着碗筷回来。小白狼看见他手里的饭食,眼睛都亮了,拼命用爪子扒拉他的腿。

  逄风却并没有直接给它:“坐下。”

  小白狼犹豫了半晌,还是乖乖坐下等。逄风将碗放在玉砖上,它便将脑袋扎进碗中,狼吞虎咽起来,不消一会便吃空了。

  逄风好气又好笑。

  他特意将胡萝卜和菠菜拌进了米饭里,结果这狼竟然一块块挑了出来,只将肉挑了吃。

  逄风:“你不能只吃肉。”

  这些蔬菜都是用培育灵药的方法栽培的,弟子抢都抢不到,便说那萝卜,是兔妖长老用人参培育的。这些长老不吃肉,但是素菜的研究的花样反而更多。

  狼用屁股对着他。

  逄风早有准备,又变戏法般从乾坤袋掏出一个碗,碗中是切成片的白水猪肝,猪肝火候正好,绵软细嫩。狼立马转过身来。

  狼这种猛兽都对内脏有着执着的渴望。尤其肝脏,肝脏鲜美又油脂丰富,很受这些常年生活在寒冷地带的野兽喜爱。心和肝是只有狼王才能享用的美味

  他早就从大师傅那打听到,南离在九阙最爱的两个菜,一道是夫妻肺片,另外一道是卤猪肝。夫妻肺片他觉得太辣,总要师傅少放点辣油,总之还是更喜欢卤猪肝。

  不过自从和他在一起之后,南离觉得脏器味道太重,喜爱清淡的逄风不会喜欢,就渐渐不吃了。逄风花了些时间,将这道菜学了过来,打算改天做给南离吃。

  小狼嗅到猪肝的味道,急得上蹿下跳,最后只能乖乖将蔬菜吃掉了。逄风将猪肝放在手上,招呼它过来。

  小狼起先有些警惕,最后还是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在掌心叼了一块肝,又迅速躲到柱子后面吃掉了。

  反复几次,它胆子越来越大,竟直接在他手上吃了起来。吃完最后一块肝,狼甚至意犹未尽舔了舔逄风的手。

第175章 滚烫

  逄风指尖夹着一粒玫红的覆盆子,红宝石般的树莓饱满莹亮,汁水丰富。幼狼望着它,口水几乎要淌出来。

  与常人所想不同,狼并非纯粹的肉食动物,它们有时候也会吃点浆果调剂。逄风从前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但狼外出捕猎时,他有时候会暗中跟随。狼吃饱了肉之后,会熟门熟路来到一大片茂盛的灌木丛中,用尖尖的嘴吻一粒粒翻找着树莓和蓝莓。它的大尾巴灵巧得很,狼就经常用两条尾巴折断枝条、摘树上的桑葚。

  冬季,狼甚至会刨雪下的松鼠洞,挖板栗和花生。在吃之前,它还会用火焰将外壳烤裂开,再吃饱满的果仁。狼吃饱了就懒洋洋在雪地里打几个滚,再若无其事回东宫去。

  找回逄风之后,南离也喜欢给他烤栗子、花生,剥好了一粒粒喂他。他总是想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给他。只是浆果酸涩,远没有水果甜,他便没为逄风采过。

  郁木境中种了郁郁葱葱的灌木,自然有许多浆果。即便此时是冬季,逄风也有办法让它们开花结果。他只用了几滴血,就让灌木迅速回春,浆果也饱满甜美。

  狼哼哼唧唧,管他要浆果。逄风用玉碗盛了满满一碗蓝莓和覆盆子,一粒粒投喂。它刚干掉一大碗肉粥,有些腻味,吃点浆果正好。

  肉粥也是逄风熬的,灵粳米煮到开花粘稠,又放了焯水的排骨肉。南离原本状态没这么差,可它实在太活泼,伤口竟崩裂了。

  腰腹的伤口狰狞可怖,即便逄风用月绢缠了,也在时时刻刻淌血。他不得不隔一段时间就为南离擦药。

  尽管天狼的星力被驱逐了,南离身体里却因强行借力受了损伤,又加上骸的侵蚀,医修看过也只摇头,说要熬日子。

  南离精神很好,甚至过于活泼。可第二天深夜却突然吐得稀里哗啦,身体发热,甚至连伤口都裂开了。逄风指尖触上它的鼻子,是干燥而火热的,这不是好兆头。

  小狼似陷入梦魇之中,舌头耷拉在外,呼吸急促,时不时发出抽噎般的泣音,爪子也时不时颤抖,像在梦中奔跑。

  人发烧会说胡话,其实狼也一样。

  逄风从前也时常注视着这样的幼狼,他知道狼长期被梦魇折磨,只是那时他并不能抱住南离安抚,但如今不同了。

  他为南离灌了自己的血,又将幼狼抱在怀中,一下下抚摸着它的背脊。狼最后抽噎了几声,才在逄风的怀中睡去。

  逄风从此只给它吃些流食,以粥为主,里面有南离喜爱的内脏和肉。至于腰腹的伤,他敷了镇痛的药草,已经开始愈合了。

  狼精力依然充沛,白天在殿中跑来跑去。逄风一面帮他处理公务,一面照顾它,吃过饭后喂它浆果,晚上搂着睡觉。

  与此同时,狼也在偷偷打量着他。

  这个人类真好,想要。

  逄风每次离开殿中,都能带回满满的一碗肉回来。狼总觉得他不在的时候是去打猎了,它对此崇拜极了。

  它用爪子托着脑袋,想入非非:要是他能做自己的妻子就好了。

  好看又温柔,而且很强大,正符合这个年龄小狼崽子对理想伴侣的一切想象。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他一身病骨。

  不过狼有信心将他身体养好。到时候它要找一个又大又舒服的干燥的洞,供他们睡,每天去雪山捕最肥美的驼鹿。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狼想着想着,顿时支棱起来。

  于是逄风提着药回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趁中午的功夫,将狼放在庭院晒晒太阳。逄风临走时布设了结界,结界里温暖如春,没有什么伤到南离的杂物,也限制了南离的活动范围。他自觉万事无忧,就去取药了。

  结果南离依然起了幺蛾子。

  逄风提着药包,却不见南离。他蹙着眉寻了半天,才注意到两条和泥土颜色相同的灰扑扑大尾巴,它们正惬意地摇啊摇,好像两根随风摇晃的狗尾巴草。

  狼不知何时打了一个大洞,旁边堆了高高的泥土。已经变成小灰狼的它正惬意地眯着眼睛在洞中趴着,甚至没忘了带上它的小垫子。

  见逄风来了,狼忙挥舞起脏兮兮的小爪子,从洞里刨出了一块骨头叼在口中,递到他手里,又有点舍不得,眼巴巴望着他。

  见逄风不动,小狼连忙挥舞着爪子比划了几下,不料扯到腹部的伤,随着一个骨碌像球一样栽回了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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