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监狱记事 第273章

作者:小土豆咸饭 标签: 生子 年下 阴差阳错 玄幻灵异

  阿莱席德亚关上了门。

  他用身体抵着大门,捂住自己的耳朵,慢慢地坐了下来。门外幼崽的哭泣声越来越小,和小长戟那种宣泄方式形成鲜明对比。夏天的雨水从最开始的细雨变为狂风暴雨,逐渐地把幼崽虚弱的哭泣声吞噬干净。

  “为什么你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呢?”阿莱席德亚在心里想道:“你哪怕不是夜明珠闪蝶,哪怕是最普通的小粉蝶,我都尝试下为你争取一分一毫的利益。”

  可你,我的小蝴蝶,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圣歌女神裙绡蝶。

  标准的金发,清澈的蓝瞳,甚至是背后复杂又隐晦的虫纹。阿莱席德亚抱住他的一瞬间,便清楚这孩子在虫蛋时期被养的很好,他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甚至可能遗传了自己绝佳的体术天赋。

  但为什么是圣歌女神裙绡蝶呢?

  阿莱席德亚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家族,他光是想到那个名字窒息感如同潮水一般覆盖住口鼻。他甚至无时无刻地想到雄父的目光,想到那个雄虫毫无人性地从高楼上当着自己的面一跃而下,不顾自己高呼着“为了我、为了我活下来。”

  他是痛恨那个家的。

  虽然,他有爱着自己的雌父、雄父、兄弟。他们家庭甚至是少见的一对一虫族家庭。可他太清楚圣歌女神裙绡蝶整个种族的孤僻性和封闭性。

  任何一个圣歌女神裙绡蝶种的孩子都不会流落在外面。哪怕是出了五服的孩子,甚至雌父和雄父都不是圣歌女神裙绡蝶的幼崽,都会被接到那个冷漠又无情地家族里。从记事开始,一遍又一遍按照特定地路线开始训练。

  一切都是为了成为优秀的刺客、间(谍)和卧底。

  他的小蝴蝶,也会变成这样。

  而很不幸,生产无情杀(戮)机器的家族,不会相信叛徒的孩子。

  阿莱席德亚坚信这一点。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么被培养着长大的。他长呼一口气,把脑海中无数地怜悯都掐断。无论是对雄虫的恨意,还是对家族的厌恶在此刻都吞没了他对自己第一个孩子的爱。哪怕很清楚自己不应该把前者的仇恨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可理智告诉他,如果你真的爱这个孩子,就马上、立刻、现在讨厌他、疏远他,让他长大后不要对你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这种残忍,要假设到小蝴蝶长大后可以面无表情地亲手杀了自己,才算是合格。

  “弟弟在这里!”阿莱席德亚听到门外嘉虹的声音、雄虫的脚步声。他不敢拉开门去看幼崽和雄虫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在此刻,在他们心中一定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因为他在大家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了。

  “宝宝。”温格尔虚弱地咳嗽两声,蹲下身把幼崽抱起来。阿莱席德亚终于听见孩子再次哭泣的声音,他有一刻想要推开门冲出去,但仅仅只有那么一刻。

  他还是忍住了。

  “不哭不哭。”温格尔的声音温柔,带着温度。小蝴蝶终于敢发出声音哭泣,把脑袋埋在雄父的怀抱里倾诉自己的委屈。

  温格尔是不是心疼坏了?

  阿莱席德亚忍不住乱想,他在屋内徘徊,贴在门山上听声音。他想到孩子那双其实也很好看的蓝眼睛,忽然想到这孩子的睫毛长得出奇。

  和温格尔相似,他们都是漂亮的蝴蝶种。

  作者有话要说:

  全勤被卡没了。

第213章

  温格尔很高兴阿莱席德亚的孩子不是夜明珠闪蝶。

  他承认自己是个卑劣的家伙,同时心底又暗自窃喜,自己可以不用对小蝴蝶报以偏见和不满。

  小蝴蝶破壳还不到一天,被几个大人丢来丢去,小宝宝娇嫩的脸蛋和皮肤都擦伤了。嘉虹对着弟弟的伤口吹吹又呼呼,“雄父,弟弟是小蝴蝶。”

  “嗯,是小蝴蝶。”

  “和雄父一样吗?”

  温格尔把小蝴蝶抱在怀里,他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嘉虹和小长戟很小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手把手哄睡觉的。小蝴蝶看样子将成为第三个受此待遇的孩子。他的小脸贴在温格尔的臂膀上,泪痕未干。

  “和雄父不太一样。”温格尔轻轻地说道:“弟弟是个特别的小蝴蝶。”

  圣歌女神裙绡蝶在蝶族是特殊的,算上了温格尔和阿莱席德亚这对未遂的婚约关系,包括温格尔所在的夜明珠闪蝶家族,任何蝶族家庭都不曾与其顺利联姻过。

  因为圣歌女神裙绡蝶家的血脉关系到一种独特的异化——与光相关。

  外界对这种独特的异化所知甚少,只清楚这类异化的作用可以帮助圣歌女神裙绡蝶的雌虫更好的进行不见人的工作。

  “弟弟和雄父不一样。”嘉虹好奇地摸摸小蝴蝶金色的胎发,又摸摸自己的黑色小发揪说道:“弟弟和我、和小长戟都不一样。”

  小长戟也很好奇,可比好奇更强烈的情感,是他不喜欢这个漂亮的蝴蝶弟弟。

  “凶凶,饿饿。”小长戟抓住温格尔的衣服往上爬,一点都不意外地吵醒了小蝴蝶。小长戟可不管自己嗓门多大,干嚎撒娇道:“凶凶,看我嘛,看我嘛。”

  温格尔哭笑不得,“雄父看着你呀。可是雄父抱着弟弟呢,让大大带你去找吃的好不好?”

  “不要,不要,要抱抱。”

  好不容易睡着的蝴蝶幼崽被小长戟吵醒。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还没有缓过神来,便被好胜心爆炸的小长戟瞪了几眼。长相随束巨的小长戟把雌父那套流氓作风学了八成相似,眼睛一挤,眉毛和剑一样飞起来。

  小蝴蝶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

  他是温格尔养过最羞涩的小宝宝,连哭泣都得小声的憋着,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像是秋天沉甸甸的果子实在受不住了,才掉下来。

  “小长戟。”温格尔详装不满,温柔地呵斥道:“不可以吓唬弟弟。”

  小长戟可不觉得自己是欺负弟弟,他反而觉得雄父偏心,越发地讨厌这个新出生的弟弟起来,“才、才没有。”他左顾右盼,最后找嘉虹哥哥求助,“哥哥,哥哥。”

  嘉虹倒觉得弟弟之间吵吵闹闹没有关系。所有书本都告诉他,雌虫是坚强的,反而雄虫更需要呵护。他看看小长戟的脸又看看小蝴蝶的脸,忽然之间对还没有出生的雄虫弟弟抱有极大的期待。

  “哥哥带你去看雄虫弟弟。”嘉虹说道:“等小蝴蝶弟弟睡了,你一边我一边,我们和雄父一起困觉。”

  小长戟很快被嘉虹的话术迷惑,全然忘记只要有那四个雌虫大坏蛋在,自己和哥哥根本没机会与雄父温格尔一起困觉。两个孩子兴致勃勃从哭个不停的小蝴蝶身边离开,去看整个监狱唯一的雄虫蛋。

  温格尔总算安静片刻。

  他发现小蝴蝶眼睛红红的,脸颊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这孩子哭得专心致志,根本没发现罪魁祸首小长戟早就溜之大吉,眼泪依旧从两颊滚落,将温格尔的衣服晕染出一个一个小圆点。

  “不哭了,我们小蝴蝶不哭啦,不哭啦。”温格尔给孩子擦眼泪,给他顺气。小蝴蝶却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这对父子躺在床上,温格尔用自己的外套把小蝴蝶包起来——小蝴蝶把自己整个人都兜在衣服里。

  这就是小蝴蝶的安抚巾,也是他出生后第一个让他感觉到安心的物件。

  随后的几天里,不论小蝴蝶是在床上、在地上还是被温格尔抱在怀里,他总是两只小手揣着这件雄父的旧衣服,把自己卷在衣服里面,包裹地严严实实。嘉虹有时候找不到弟弟,正准备把雄父的衣服叠起来,拿起来一抖,幼崽小蝴蝶就从雄父的衣服里滚出来,掉在床铺或地板上。

  当然,这是后几天才发生的事情。

  眼下,小蝴蝶要面对最实际的的事情:他饿了。

  温格尔就这个问题找到阿莱席德亚时,这个雌虫强硬地说道:“我没有奶。”他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样子太过明显,温格尔可不会忘记自己最初来到监狱是为了什么,“小蝴蝶饿了。”

  阿莱席德亚才不管小蝴蝶饿不饿这种事情。

  他天性里带着逃避,不等温格尔回过神来,这个雌虫早藏起来,谁也找不到。

  “阿莱席德亚!”温格尔抱着小蝴蝶慌乱的寻找起来,他找了半天,火气上来了,“好啊,你有本事就一辈子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卓旧也帮忙一起找,他装模作样找了一圈,对温格尔说道:“孩子更要紧,我去找束巨,想想办法总能匀一些给小蝴蝶吃。”

  小长戟已经快半岁了,慢慢开始断奶了,束巨身为四个人中真正的“奶牛”,只要“兴奋”就极为容易产奶。

  温格尔有些不安,“可是……束巨和阿莱席德亚的关系一向不太好。”

  “没事。”卓旧安慰道:“他会同意的。”

  小蝴蝶已经饿得没力气呜呜咽咽了。他把脸蛋靠在雄父的肩膀里,蓝眼睛半眯着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嘉虹找出饼干碾碎泡在水里给小蝴蝶吃下去。小长戟也终于心疼弟弟一下,“凶凶,弟弟,怎么了?”

  “弟弟饿了。”温格尔把自己藏起来的巧克力拿出给嘉虹和小长戟吃,“不可以打架哦。”

  小长戟嘴上答应,可当他看见束巨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嘴巴和自己的雌父一样撅得老高。

  “老子不干。凭什么他的崽子要老子喂养?”束巨忿忿不平,“老子要维修各种东西,水管又生锈,能源灯又他么的不够了。老子要干活还要奶崽,老子是章鱼吗?不干——心脏的,你打死我吧——不干,老子就不干。”

  温格尔下了床,走到束巨面前,他也不说话,只是先看着束巨。

  束巨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别开眼睛,小声嘀咕道:“不行。老子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我凭啥喂别人家的小蝴……”

  温格尔踮起脚尖,轻轻在束巨脸上亲了一口。

  束巨话题一转,“小蝴蝶怎么能算是别人家的呢?哎,这孩子以后就是老子的,他要叫老子雌父。什么垃圾反骨崽,和他丫的有屁个关系。”

  温格尔伸出手勾住束巨的手指,抱怨道:“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脏话。”

  束巨被这一下糖衣炮弹打得昏头转向。

  他大概知道卓旧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推给自己来做,不光是为了让雄虫安心,也是为了让自己在离开监狱之前,吃够甜头,安心做事。

  按照他们的计划,航空器顺利升空的那天,温格尔与孩子们势必无法和他们同行。

  他们一个雄虫,四个幼崽会被遗弃在这颗荒无人烟充满绝望的星球上。

  束巨脱下外衣,露出自己柔软又健硕的胸口。

  他看着雄虫招呼自己坐在床榻上。小蝴蝶从雄虫的衣物中探出一个脑袋,闻到奶香的小宝宝左顾右盼,最后死死盯着束巨的胸口。而小长戟不明所以,以为束巨的袒胸露(乳)是为了自己,也爬了上来。

  他们两个一个左边一个右边,面面相觑。

  小蝴蝶先忍不住,嗷呜一口。

  小长戟着急了,他伸出手去推搡小蝴蝶,“不可以,不可以……这是我的、是我的雌雌。”两个孩子闹着闹着,一个受了委屈哭起来,一个生气自己的领地被侵犯,满地打滚。

  “呜呜呜。”

  “这是,我的!我的!”小长戟生气发火,“我的雌雌!大坏蛋!我的!”

  “呜呜呜呜呜呜。”

  束巨看着雄虫手忙脚乱哄两个幼崽,忽然哈哈大笑。

  他深知这样温情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少。在越狱成功之后,温格尔正如现在猜测一般,已经被外界抛弃,那两人之间便是永远的诀别。

  卓旧有他的野望和理想,他不会为了一点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重头开始的机会,自然不会为了温格尔再回到这所监狱;而束巨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有勇气回到这里。

  他想到卓旧推开门找到自己的那一刻,两个人谈起了雄虫、孩子、家庭。卓旧跟自己说,你如果想晚点去就再待一会儿吧。那个时候,卓旧称呼温格尔的辞藻又变成了尊称“阁下”和“您”。

  束巨无法理解,正如他不理解沙曼云、不理解阿莱席德亚,他最不理解的人是卓旧。可他又无法站在任何立场质问对方。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张蠢笨的嘴能问出什么来。

  “好吧。”束巨干巴巴地回答道:“老子还是早点完事,谁爱和臭小子们在一起。”

  “卫星站已经摧毁了,短时间控制孩子们的通讯器。”卓旧了解嘉虹,他知道这孩子下一步会做什么,“接下来不论是新的卫星站、军团或者寄生体接手戴遗苏亚山监狱,我们都要做好完全的准备。”

  束巨说道:“行。你要去干什么?”

  卓旧挥挥手和束巨告辞,“验证我的一些猜想。”他微微一笑,在走出房门之前又说道:“算个忠告,对阿莱席德亚的孩子好一点。”

  束巨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卓旧用手指着脑袋,道:“这孩子似乎和寄生体有点相关。”又或者阿莱席德亚的孩子继承了温格尔在精神方面的天赋。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