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豪礼三千万 第32章

作者:by独惆 标签: 玄幻灵异

  许星桥这样想着,努力地仰起头透过血污去看太子,想告诉太子他的命不值当的,任何一个人活着都比他这个什么也做不了的人好。

  何必救他......

  何必呢。

  但他抬头对上太子的眼神,却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酸涩的让他说不出来话。

  太子冲他笑起来,就像小时候他失手打碎陛下御赐给太子的灯盏后,惴惴不安地缩在太子殿的桌椅下,被太子哄着抱出来,和陛下一起笑着说没事的模样。他就那么笑起来,无声的对许星桥说了两个字:“别怕。”

  “长玉别怕,兄长一定让你平安回家。”

第54章 良善者苟活,贪婪者高歌

  许星桥被一路“护送”回了将军府。排排的禁军拿着假冒的圣旨以护卫许星桥平安的借口围住了许府,把许星桥圈禁在了看起来不太常用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看起来很闲置,杂乱的摆着很多箱子和字画,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禁军进来搜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就把许星桥关了进去。而除了许家人也没人知道,这个屋子以前是许父的书房。因为许父不爱看书,最讨厌文绉绉的东西,又常年不在家,很少待在这屋子里,才渐渐闲置下来。

  禁军把门一关,许星桥立马就在房间里找起来,希望能找到许父留下来的有用东西。哪怕只有一点什么能让他做的,也好过待在这里坐以待毙,看着自己在意的亲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但他找了半天,除了三年前他走时因为被许父阴阳怪气了一顿,一气之下没带走的那箱棉衣没翻,其他地方他都翻遍了。

  什么都没有。

  和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一样,什么用都没有。

  许星桥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打开那箱棉衣,和他临走时一模一样,沉重的木箱里装着母亲精挑细选给他准备的十多套棉衣,夹着厚厚的绒。因为太久没有晾晒,绒毛都有些泛黄,裹着陈年的灰扑面而来。

  许星桥把每一件衣裳都翻了一遍,连夹绒都拆开抽出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只是他拿起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一个泛黄的信封从里面抖落出来,表皮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连鬼都看不懂的字——“吾儿亲启”。

  一看就是他亲爹的手笔。

  这种时候许星桥顾不上吐槽他爹烂的除了多年亲近之人没人看得懂的书法了,他发着抖把那封信撕开,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张纸上。

  可那沾着灰发着黄的纸页上,写的不是什么救太子出来的妙计,不是什么破困境的方法,甚至与当前的局势都没有丝毫关系。那只是当年不放心自己最宠爱的儿子远赴边北的父亲写下的,一封简单的、当年许星桥斗气错过了、没有带走的家书。

  “长玉吾儿,自小我与你母亲因战情忙乱对你疏于照顾,心中所愧甚多。家中亲朋皆偏爱与你,不舍你从军吃苦,我与你母亲亦然。然君有报国之志,我与你母亲自当应允骄傲。你此去北城寒苦、打仗艰难,军需粮草一类难免供应不及时,我与你母亲、兄长附赠六千两,以应你不时之需,盼儿归期,慈父......慈个屁父!上面那些都是你娘念我写的,文绉绉的,你个混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我说的。这六千两,你老子我、你娘、你哥一人给你凑了两千两,挣了军功得了奖赏记得还,看在你是我亲儿子的份儿上,就不收你五分利了,给老子带几瓶好酒回来就行。吃不了苦受不了伤就赶紧给你老子我滚回来当纨绔......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去镇北肯定好多年回不来,给我老老实实练功夫,别在军营里偷懒!刀剑无眼,你要是脸上落个疤回来,连门亲事都说不到,你老子脸上会无光,所以你给我小心点!别把命丢了!

  家国安宁、四海无战火之日,咱们父子回家好好喝一回酒。

  你老子”

  许星桥盯着落款“你老子”三个字笑起来,笑的整个胸腔的气都要排出去,又被他哭着狠狠地吸回来。猛烈的一呼一吸间,他浑身的伤口都被扯起来,疼的他弯腰跪倒在地上,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发笑。

  有些人疼到极致,连哭都是带着笑的。

  他笑他爹戎马一生,竟然跟他一样天真。

  家国安宁、四海无战火之日?

  “哪有那样的日子呢,你等不到了许震。”许星桥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字喊着他父亲的名字,仿佛把这个名讳一点点咬碎了咽下去,他就能扛着那些伤痛像他父亲一样站起来撑起许家。“我也等不到了......”

  “小将军......小将军,快!”许星桥勉强站起身的时候,侧前方一个老旧的木柜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两三个面熟的人从里面钻出来,拉着许星桥就要走。“太子殿下留了我等在宫外,我们现在就送你去汉城陈将军那里!”

  这间屋子里不知道哪里竟然还藏着密道,刚才禁军搜查的时候没搜出来!

  许星桥一眼认出这几个身上带血狼狈模样的人都是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的亲信,时间不容他多疑,他二话不说跟着几人进入密道一路奔逃。这密道不知道挖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准备好的后手,等许星桥再回到地面上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郊外。马车早已准备好等着他们,一刻不容缓就要带着许星桥走。

  许星桥一把抓住自己最熟识的一个亲信:“怎么回事,就我一个?太子殿下呢,我们不救太子了吗?”

  “我们几个留下来找机会营救太子,您带着其他人先走!马车上是太子唯一救下来的七公主和九皇子,您带着他们去找陈鸢将军!我们回去拖住禁军,殿下最希望的是您活着,不要回来为他报仇!”几个亲信把许星桥推入马车,往他怀里塞了一把长剑,见许星桥还说着“可是太子”,着急的往马背上拍了一掌,冲许星桥道:“您只有活着到陈将军那里,才能有法子再回来救殿下啊!快走!小将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马车伅伅的朝前奔,许星桥只来得及回头望了一眼那几人,连告别都来不及,就看着他们抱着赴死的决心头也不回的奔回了邑都。

  许星桥再一扭头,看见缩在马车最里面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两个小孩,手里的刀紧了紧,终究还是一咬牙跨上马驾车,放弃了跟他们一起回去救太子的念头。

  七公主和九皇子是先皇仅剩的血脉,是太子拼命救出的人,许星桥得把他们活着送出去。

  他不能对不起太子的良苦用心。

  不能对不起那么多人拿命换来的一线生机。

  许星桥逃离邑都的消息瞒不住太长时间,怕罗晟派人来暗杀他们,许星桥一路都没敢走官道,一定要过城门的几次都是把自己和两个小孩塞在腌菜的桶里,头顶一片绿油油流着酸汤的咸菜,屏息憋气逃过盘查。

  等到了临近汉城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人能认的出许星桥了。他浑身上下一片酸臭,华贵的衣服在路上就已扔下,换成了粗糙的麻衣,头发打着结,全是腌菜的味道,再加上带着两个跟他一样破破烂烂满脸泥土的小孩,路上许星桥还捡了几个树棍拿着,活脱脱三个讨饭的叫花子。

  但许星桥不敢掉以轻心,他就像惊弓之鸟,连来到母亲镇守的汉城也不敢向城门的士兵暴露身份,直到混进城找到将军府见到正准备出门的母亲,把两个一路跟着他颠沛流离的皇子公主推进他母亲怀里,一直吊着他的那口气才松了下来。

  从小金尊玉贵养大的、走哪都前呼后拥、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许长玉,就这么像个小乞丐一样狼狈地倒在了他母亲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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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桥做了场梦。

  他梦见自己胆大包天任意妄为到不顾父母的阻拦,非要去做什么镇边的将军,一去北边就待了好多年;他梦见自己在北边认识了一个人,不顾身份不顾流言蜚语的要和对方在一起,牵着对方的手要和那个人不管一切的私奔;他还梦见他满身血污地站在皇宫大殿门口,看见从小疼爱他的刘公公被一剑封喉、视作亲兄长的太子被剔骨悬梁,而新皇拿着他全家的性命威胁他:

  “许将军,朕听说你与周国的宴将军关系不错?朕已经答应了要和北狄签订盟约,可是北狄希望我们能拿宴将军的命做投名状啊。这样,只要你回到北地亲手杀了他送给北狄,再让你母亲把虎符和兵权交出来,朕就可以饶许家上下所有人的命,给你们一个归隐山林从此不问世事的机会,怎么样许将军?”

  他看见梦里的自己冷冷地望过去,已经麻木的脸上看不出来是嫉恨还是痛苦,似乎连对方话语里说了什么也不关心。他只能看见自己抬了抬唇角,曾经张扬真诚的脸上写满了讥诮,连语气里都是从未流露过的讽笑:“许将军是我爹,四皇子。”

  “我可不配。”

  曾经心比天高做梦都想让别人尊称他一句“许将军”的少年郎,从皇宫高耸的阶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撑着疼痛的脊梁,把那句“许将军”远远地抛在身后,抛在诡诈的皇宫里,也抛在他再也回不去的洒脱岁月里。

  没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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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生生灯火,明暗无辄

  许星桥觉得这场梦做的荒诞又虚假。

  他可是许府最受宠的小儿子,他爹是镇国大将军、母亲执掌三军虎符、兄长是一方良将,许家怎么会落的如此狼狈不堪的下场呢?怎么会落的到最后需要他一个不懂事的纨绔来扛起重任的局面呢?

  这不应该。

  “梦都是反的。”他在梦里对自己这么说,然后睁开眼,对上立在他床头拿着参汤给他灌的母亲陈鸢焦急担忧的眼神,和母亲身后两个已经收拾干净、怯怯地缩在人群后望着他的小孩。

  许星桥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又慢慢移到远处在风中飒飒飘扬的战旗上。

  他妄图麻痹自我隐藏起来的思绪被他残忍地一把揪出,赤裸裸地摆在青天白日阳光之下,刺的他五脏六腑尽是血窟。然而他一边流血还得一边咬着牙告诉自己——不是做梦,那些都是真的。许星桥,那些都是真的,你已经没资格做梦了。

  许家最没用最该死的人是你,偏偏活下来的也是你。

  他阖了阖眼,才在母亲欲言又止的目光里,小声地喊了一声:“阿娘......”

  “阿娘在,小玉。”许母握着许星桥还残留血和污垢的手,目光从他儿子一夜沉寂下来的眉梢间滑过,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你受苦了,玉儿。”

  许星桥摇摇头,干涩的喉咙里发出类似于幼崽回巢难忍的“呜”的一声:“娘,太子,太子殿下他......”

  “娘知道,”许母紧紧握住许星桥的手,垂下眼掩住了眸里的痛楚,招手让房间里的人都退下去。“娘都知道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救......”

  “你听娘说,小玉。”陈鸢截住许星桥的话头,伸手抚开自己小儿子额前的碎发,看到许星桥头上落下的一条长长的血疤呼吸一滞,心疼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了许久,她才把眼底要汹涌流出的泪强压回去,勉强抬起唇角,尽可能伪装出轻松的语调,说道:“太子殿下要救,皇后娘娘也要救,罗晟这个皇位要推翻,但是孩子......这些事都不应该是你要去做的。许家、皇家和整个天下的安危,不应该由你这个孩子来抗。”

  “我和你父亲、兄长,乃至整个许家,我们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希望你幸福、快乐,做全天下最无忧无虑的小孩,不用面对这世间的一切风雨,但娘食言了。”十多岁就在战场上刀光剑影厮杀的女将军,几十年间没落过泪,却在这一刻红了眼眶。“娘让你这一生过的太辛苦了。别人都羡慕你能得到皇家偏爱,能在家里当纨绔不用建功立业,但娘知道,你不快乐。因为没人知道你舍弃了多少才得到皇家偏爱的,也没人知道你有鸿鹄之志,不想做父母庇护下的浪荡子。”

  陈鸢抚着许星桥的脸笑起来:“娘都知道,所以你父亲希望你留在邑都装个纨绔子弟,有什么事好保护陛下的时候,我没同意,我知道你的志向在战场。陛下执意要送你去北边也是为了这个,希望你能自己去闯一闯,山高水远,就算将来皇家和我们许家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躲在北边避祸。”

  许星桥从来没想过父亲阻挠他有所作为的原因是这个,也从来没听过一向严厉的母亲柔声跟他说过这些,一时怔愣:“娘,我从来都没怪过您,我知道您和爹都是为了天下百姓......”

  “小玉啊,娘这一生无愧于天下万民,单单对不起你。”陈鸢眼里的沉痛意味更深,她似乎在心里做着强烈的斗争,但最终还是闭上眼咬住了牙。“娘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他会恨我的。

  她想,

  我最后一个唯一的孩子,他一定会恨我的。

  许震、长竹,你们也会恨我吧,长玉明明只是一个孩子,明明我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直接把他送走,我却偏偏要让他做出选择。

  我明明知道他会选什么,我明明知道......

  我却还是要把他推向一条不归路。

  许母死死地闭着眼,不愿看着许星桥的眼。她怕再看一眼,她就会心软、会舍不得、会当个懦夫。直到嘴里被她生生咬出血沫,她才终于开口道:

  “你兄长战死了,长玉。”

  “罗晟和南洋人勾结,让南洋人打上来拖住你兄长的兵,你兄长的饭菜里被人下了药,在战场上不敌对手,坠马身死了。”许母心痛地俯在床边,借着被褥的厚度掩住她痛失爱子的眼泪和不堪重负弯下来的腰。“南洋人长驱直上,在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有多数百姓死于他们之手。我现在不能带兵回邑都救太子、救皇后,我得带兵去南边救十几万百姓于水火。你父亲他......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许家没人了,但你父亲在西南还有一支旧部。我希望你活着,长玉,所以我现在可以立刻抽一支军护送你去西南,只要你进了西南腹地,许家旧部会护着你,不管罗晟日后能不能坐稳皇位,他都杀不了你。”

  许星桥眼神茫然地看着他母亲,一时间连那话语里的意思都反应不过来。

  什么叫......兄长战死了?

  兄长怎么会死了?

  兄长比他能耐那么多,比他聪慧那么多,比他有用那么多,怎么会死了?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让他活着?

  他能有什么用,他活着能拯救谁?

  “我不能走,我才是最不应该活下来的那个。”许星桥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冷的他发颤。他用力攥紧母亲的袖口,通红的眼底写满了恳求。“太子和皇后娘娘还在宫里呢,他们还活着呢母亲,我要回去救他们。您给我一支兵,让我回去救他们吧!太子殿下用遗诏才保住我一条命,我不能抛下他们一走了之,我不能去西南当个逃兵,那么多条命的仇等着我去报呢,我不能走,娘,我不走.....”

  “好,娘答应你。我可以给你一支兵,你想去哪里都行长玉。你想去哪里娘都支持你,娘都不怪你。”

  任何一个母亲看到自己孩子颓废地跌坐在地、听到自己孩子痛不欲生地说“最不应该活下来的那个人是我”都会痛彻心扉,恨不得抱紧他,把他拥进自己怀里的避风港。许母疼的心都要碎了,却只能扶着许星桥的肩,撑着他儿子最后一丝活气,残忍地继续道: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长玉,但娘不能瞒着你。罗晟不仅勾结南洋人,还要和北狄人结了盟,让北狄在必要的时候借兵给他。而他答应北狄的条件不仅是割地,还要把北城让出去,让他们......屠城,以平北狄多年战败之愤。”

  “割地屠城?”许星桥放在地上的手差点没撑住他的身子,“他们疯了,他们怎么敢?!北城四万百姓!那是四万条人命啊!”

  许星桥下意识站起身,已经做出了要赶回去的姿态,一边发软的往下倒一边犹疑地说着:“罗晟,我离开皇宫的时候罗晟跟我说,北狄要周国将军的命才肯与他结盟,让我杀了周国的将军换许家上下的命。不会是屠城的吧,那是四万条人命,罗晟怎么敢?”

  “他就是个疯子!他有什么不敢的,杀父杀兄这种事他都做了,还干不出来卖国求荣的事吗?人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他只想要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不然怎么会把军情透露给南洋人,拿数万将士的血只为了拖住你兄长和我,好让我们没法带兵回去把他从皇位上推下来。北狄要的东西不可能只是一个将军的命,罗晟要你亲手杀人就是想让你背上撕毁罗周两国和平盟约的骂名。”

  许母一把扶住许星桥,几乎是强硬的把许星桥从地上拽起来,让他站的笔直,去面对这惊天的苦难。

  “孩子,你听娘说,娘会把亲卫都给你,这支兵足以护送你去任何地方。无论你是想去西南腹地,还是想回邑都救人,或者......或者你想去北地,娘都支持你。娘得带兵去南边,没办法护着你了。”许母的眼里蕴满了泪,“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应当的,没人会怪你。长玉,没人会怪你,无论你选择什么,都没人会怪你。娘真的希望能送你去西南,能看着你好好活着,娘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一定要去哪里,只是不想你将来有一天知道了这些,会怨恨今日什么都不知道的你自己。所以孩子,娘只能把这些路放在你面前,让你自己选。无论你选择什么,长玉,真的不会有人怪你的,选择活下去不是怯懦,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许星桥的唇颤抖地动了动:“我......”

  那一刻他眼前浮过的画面一分为二,一部分像一片漆黑的海,浪涛把他裹挟冲向昏暗的牢房,太子在他面前流着血,垂着头经历着生死折磨。对他照顾有加的皇后娘娘倒在一旁,发髻散落、沾着血污的罗裙横在他眼底。他的亲朋旧友、许家上下仆人都殷切地看着他,流着血朝他招手:“救我们啊公子!我们还在邑都!”

  另一部分却飘着雪,笼罩着整个北城。城门口的刘婆婆打着盹,听到马蹄的声音惊醒,立马冲来人笑起来“小许将军巡逻回来啦,快快快,老婆子刚烤的地瓜,热乎又甜,挑了几个最好的,特地给你们留着的,宴将军来要我都没舍得给”。他拿着滚烫的番薯朝前走,沿途的小贩都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把自家刚出炉的馒头糕点往他怀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