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 第19章

作者:只雀 标签: 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情有独钟 甜文 玄幻灵异

  但就在他要询问的时候,谢司珩放松地笑了一下。

  “我——我突然想起来,咱俩的那个,旅游签证是不是过期了。”

  “……什么旅游签证?”宋时清懵懵地问道。

  谢司珩若无其事地跳下来,转移注意力转移得天衣无缝,“奥地利的旅游签证。等咱们高考完,正好可以去玩一趟,那边凉快。”

  “在你俩甜甜蜜蜜讨论暑假去哪玩的时候,能不能先想想我这个伤患。”

  刘柠阴恻恻的声音插了进来。

  宋时清赶紧看向她,刘柠哼了一声,示意往前走。

  不远处,医院在挂号处门口放了一块霓虹灯牌,正一扇一扇地给他们指明方向。

  县医院设施老旧,也没个自动挂号的机器,坐在窗口后面的护士大概是因为要上夜班的缘故,整个人冷冰冰的。

  宋时清把刘柠的身份证递过去,护士扭头,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珠落在宋时清的脸上。

  宋时清莫名,和她对视。

  两秒后,护士牵起嘴角,朝他笑了一下。

  她从宋时清的手中接过刘柠的身份证,冰凉的手指缓慢地碰过宋时清的手心。

  宋时清怔了一下,随即下意识地缩起了手指。

  这样冰冷的温度,让他想起了下午时的刘柠。

  ……

  但护士很快扭过头,拿着身份证在读取器上刷了一下,发黄的机器“滴”的一声,然后滋滋地吐出一张条子。

  她把纸条往外一塞,“五官科右手边第二个房间,去吧。”

  这简洁的动作打断了宋时清心思本要再次升起的不安。

  宋时清拿着单据后退一步。

  医院里本来就比外面冷一点,护士手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现在怎么这么惊弓之鸟了。

  宋时清清理掉脑中杂乱的念头,转身拿着挂号单朝谢司珩两人走去。

  身后,带着浅粉色护士帽的“女人”摩挲着搭放在桌上的手指。

  【……清清是温热的】

  【手很软,被吓到的时候,缩回去的速度也很快】

  【他发现哥哥了】

  【我们很快就能……很快就能……】

  挂号室外三人的脚步声朝走廊的方向挪去。

  护士慢吞吞地扭过了头。

  说实话,她的动作很僵硬,就好像她的颈骨已经折断,是有人扳着她的头颅,帮助她做出这样一个动作的一样。

  在扭过头的下一秒,护士对上了谢司珩沉黑的目光。

  高大的青年一手搭在宋时清的肩膀上,皱眉看向这边,眼底尽是不确定的怀疑和审视。

  护士的嘴角一点一点牵起。

  朝他露出了一个和刚才在急救车上,一模一样的恶意笑容。

  【我们很快就能在一起了……】

第十六章

  县医院从建筑到设施都很老旧,宋时清站在五官科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

  科室里面的窗户还是老式的那种钢条窗,连着的窗台上高高低低地摆满了扎好的单据和还没有用的药品碘伏。

  这样的医院,宋时清只在描述八十年代社会情况的电影里见到过。

  他看了眼表姐。

  刘柠心下也正打鼓呢。她身体好,所以不怎来医院,长这么大第一次到县医院来,没想到会是这幅光景。

  但号都挂好了,还是先看看吧。

  刘柠这样想着,朝宋时清点了下头,自己走了进去。

  科室旁边,有两派侧对着门的金属椅子,宋时清走过去坐下,拿出手机看了眼。

  晚上八点十六分。

  他们三个因为表姐意外受伤的事,都没有吃晚饭,此时安顿下来,宋时清感觉胃里有点空。

  “谢司珩。”宋时清打开了外卖app,低声叫身边的人,“你饿不饿?”

  身边没有回应。

  宋时清朝身边看去,只见谢司珩抱臂靠在他身边,正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司珩?”

  “嗯嗯?”

  谢司珩猛地回神,茫然侧眸。

  宋时清无奈,“饿不饿?要不要点外卖?”

  “……吃什么外卖啊。待会去吃烧烤吧。”谢司珩脑子里一团乱麻,哪有心思想吃什么,闻言胡乱给了个回答。

  宋时清翻周围的烧烤店,迟疑,“表姐应该不能吃烧烤,她那个伤得养几天。”

  “没事,这一带的烧烤都会卖山楂圆子粥。”谢司珩坐直,倏尔一笑,“校花,问你个问题。”

  宋时清没抬眼,只哼了一声表示对谢司珩胡乱叫他的不满。

  谢司珩看着他,玩笑般地,“有没有男的要死要活地追过你啊。”

  ——宋时清正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的指尖一顿。

  谢司珩之前和宋时清说的那些,一半真一半假。真的是,谢家祖上确实是风水世家,爷爷也因为自身的经历极为厌恶神鬼之事,严禁后辈信奉学习。

  假的是——

  他家那几本书,记载的并不是什么玄学常识风水通典,而是各种各样的诡异秘术。

  【人身死而念不散,为鬼。恶念横生,缠生者,或索命,或求姻。】

  【索命者,扼喉、溺水、迷心,虐杀取乐。求姻者,痴缠引诱,终致邪气入体。】

  谢司珩之前和宋时清说,在变成那种东西以后,即使它们能害人,所持的执念也非常简单。

  所以它们不会掩饰自己的目的。它们留在人身上的痕迹,直接与他们的执念相关。

  如果那个男人想要虐杀宋时清,他就会在宋时清的脖子上留下掐痕,在宋时清洗脸的时候将他按进水池,在车上迷惑司机的心智,制造一场惨烈的车祸——

  而不是以那样的姿势攀附在宋时清的身上,又在他的皮肤上留下那样恶劣的痕迹。

  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谢司珩和宋时清两个。

  “……为什么问这个?”宋时清轻声问道。

  谢司珩十指交叉,手肘搭在膝盖上,“就是……听到了点风声。”

  宋时清微微绷了起来,“什么风声?”

  谢司珩凝视着宋时清,静默了几秒。

  他其实是个很通透的人。有在外面闯荡经验的家长都喜欢早早带孩子去见识多样的世界,谢司珩的父母是其中的典型。十几年下来,成功把谢司珩练成了这幅表面上不着调,实际不动声色,极能装样的性子。

  “校外,上个月有几个混混跟我们班的人打听你的消息。”谢司珩唇线一勾,轻松地扯道,“估计是把你当成女生了。我寻思着那小团体的老大好像曾经为前女友自杀过,别缠上你以后难办。”

  ……

  宋时清没搭他的话,唇微微抿了起来。

  谢司珩的笑有点僵了。

  宋时清垂下眼睑,“没有。”

  他缩了回去,像是一只在冬天躲进窝里的幼猫。

  谢司珩咬了下舌尖,在就此打住和继续追问之间迟疑了一瞬。

  他能看出来,宋时清在抵触这个话题。

  但是,一旦被那种东西缠上,如果不能尽快解决,活人的生气就会被一点一点蚕食。到最后阴气入体,生魂不全。

  更何况……

  谢司珩说不准在意识到宋时清可能遭遇过什么以后,心底的那股戾气到底因何而起。

  总之他就是……非常不高兴。

  谢司珩叹了口气,拉过宋时清的手臂。

  宋时清一悸。

  “别动。”谢司珩轻声,抬手扣住宋时清的领口,朝外扯了扯。

  夏天的卫衣领口留的空荡本来就大,谢司珩稍一用力,宋时清卫衣的领口立刻露出了一大个口子。

  这一下,什么都遮不住了。

  宋时清只需要低头,就能彻底看清自己身上那些被不怀好意留下的可怖淤肿。

  但他的目光只在最开始的时候下意识地落了一下,随即在意识到那些痕迹代表什么以后,从尾椎冷到了头顶。

  他曾被握住腰侧,被迫接受另一个人的含吮亲吻。也曾被按住后背,无力地朝床的深处藏,躲避在他前胸作祟的手指。

  那些发生在梦境中的可怖情|事,在此之前,只是大脑在昏睡中加工出的无意义信息。

  但当这些痕迹真真切切地跨过现实与梦境间的壁垒,出现在他身上的时候,狰狞而恶意地向宋时清宣告着【它】的存在。

  谢司珩干巴巴,“我记得,昨天晚上你身上还没有这些痕迹。对吧。”

  走廊里无声无息地卷起了一阵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