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111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忽闻岸上点篙之声,出去一看,是方才渡自己过湖后就离开的刘美玉。

  “刘伯,你怎么又回转来了?” 木惜迟问道。

  刘美玉答道:“公子,无念境内似乎出事了。”

  木惜迟听了一惊,忙问底里。

  刘美玉道:“小人并未听得十分真切,只是众人都乱纷纷直嚷二公子如何如何。又有天族的官兵前来拿人,要治什么人的罪……”

  还未等刘伯说完,木惜迟已急得在岸上跌足。他知道南壑殊携他下凡避劫是违逆了天意的,中间自己更是擅自使用了天族宝器啖稽,弄得四海皆知。

  又听说有天族的官兵拿人,如此岂不有了八、九分了!

  想及此,木惜迟忙跳上刘伯的小舟,命他快送自己到对岸。刘伯一路卖力摇桨,仍不断被木惜迟催促。待靠了岸,木惜迟弃舟飞奔,先到了南壑殊的旧居东华宫,那里却显然已久无人迹。转而又立刻去了剑室,也扑了空。

  木惜迟心煎如油,遂不管不顾放声大喊道:“莫伤我师父,绾鳍在此,尽管捉去问罪!莫伤我师父!”

  喊了几声,那边来了三个人,其中两个在先,都架着锁链,一见了木惜迟,都回头看着那第三个,只听一声命令:“拿下!”

  作者有话说:

  读过一些悼亡诗词,其中很多都有“天冷时再无人为我添衣”这个感慨,十分触动人心。于是蠢作者以这份感慨为核心,胡诌了几句词,别笑话我。

第149章

  那两个一齐上来,将锁子套在木惜迟身上,押着迫使他跪下。

  木惜迟咬牙问:“我师父在哪里?”

  那下令的人走来说道:“这个倒不急,有你们能见着面的时候儿。”

  木惜迟被押着前去,一路来到了启明殿前跪下。抬头一望,南壑殊正坐在南之邈东边下首,一旁还有南岑遥。

  “师父……”看见南壑殊没事,木惜迟稍稍放心。

  殿前一人指着木惜迟说道:“据地府鬼差所述,先前那凡人所告的就是他了。鬼差还说了,那凡人自称被人一掌击死,连南少主也是亲见的。”

  南岑遥闻言起身道:“方才说的这事虽是有的,倒还可恕。我查过那凡人的命簿,他原本的命数就便所剩无几。三日后会死于山贼劫杀,且死状甚惨。”说着将木惜迟一指,“他虽误伤了凡人性命,可免了那山贼的一桩杀业,也是行好之事。况且……”

  又转向南壑殊道,“那日咱们为狄仁的事,寻到覃州北郊。你神魂在南明体内,先是下落无踪,后又被剜去双目,小木头关心情切,看见马车上那凡人喂你喝药,误将喂药的银勺认作利刃,以为那凡人要害你性命,这才一掌打死了他。说起来,都是因你而起,好歹你说句话。”

  南壑殊却不发一词,仿似无闻。

  先前那人听了驳道:“凡人之数,自有天定,旁人又岂可妄加干涉!况方才所述仅为其一,他另外还背着两条人命。下界某年月日,在褚国刑部大牢内,他曾打死一名岐国刺客,这是第二条人命。缢死褚国皇后,是第三条人命。桩桩件件,他哪个能够抵赖。”

  一言甫毕,四围皆静,连木惜迟自己也呆了。

  半晌,只听又说:“天帝陛下圣谕,已着人发落,本官今日携谕造访,就要带了他去。”随后将木惜迟身上锁链一提。

  “且慢!”南岑遥几步上前,按着木惜迟左肩,又将那人的手拨开,深吸了几口气,勉强陪笑道,“事发突然,请神官容在下及家人问他几句话。”

  那官员毫不退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问些什么。”说着又去抓木惜迟。

  南岑遥手仍按在木惜迟肩上,掌心灌着力。木惜迟抬头看他,满眼茫然无助。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个声音说道:“都住手。”

  只见南壑殊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来,“他是我的徒弟,自当由我亲身管教,旁人插不得手。” 一面说,一面目光犹似寒铁般铸在那官员身上。后者渐感气怯,竟向后退了几步。

  木惜迟本情怯,想到这三件事都牵涉到南壑殊,生怕会连累到他,故而始终不曾向他求助。今见他如此,心内又是焦急,又是感激。

  “第一件,误杀良善之人,此为有眼无珠,酿成大祸。我便剜去他双目,以示惩戒。”

  在场众人听了,无不骇然,都瞪着眼瞧着南壑殊,哑然无语。木惜迟更是魂飞天外,不可置信。

  只听继续说道:“第二件,打死囚犯,此悉鲁莽轻率,擅用灵力。我毁去其精元,自此后,其灵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再无可施为。”

  “壑殊……你……”南岑遥声音颤抖,下意识挡在了木惜迟身前。

  “第三件,缢死褚国皇后,乃系我训教无方,至其脾性乖戾,品行谬妄。我便自毁精元,以偿此罪。”

  一听了这句,南岑遥、花影等一干人都忙要拦劝。木惜迟已是呆呆的,只觉南壑殊一字一字的说出来,都教人听不明白。众人都急得不了,唯有他兀自愣怔。

  须臾,四周乱成一团,木惜迟心中迷迷惑惑,抬头一看,但觉眼前白光一闪,血雾从天而降,霎时弥漫开来,浓到发黑。

  还未及反应,忽又感到心腔剧痛,浑身经脉直如尽皆断了一般,有什么东西在髓中抽动,随即被剥离体外,四肢百骸无力支撑,整个人塌下去。

  疼。

  好疼。

  “师父,”

  “你在哪儿?”

  “我怎么看不到了……”

  木惜迟双目已失,鲜血自空洞中涌出,直如两道血瀑一般。

  众人见此等惨景,无不惊恐万状,都发不出声音。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他一个,周遭寂然无声。

  “师父,我好痛,绾儿好痛……” 他向着方才南壑殊的方向爬去,可南壑殊早已不在那里。旁人见他过来都忙往后退让。

  木惜迟拼命用手在半空、地上摸索,口中眼中不断淌下鲜血,凡所经处,身后蜿蜒出两条长长的血路,渐渐伤重力尽,昏晕过去。

  此后良久良久没了知觉,渐渐的眼前晃来晃去,似有许多模糊人影,待要瞧个明白,却越瞧越胡涂。也不知又过多少时候,这才睁开眼来。

  然则也并不确定是否睁眼了,因着一片空茫,黑天黑地,黑得彻底,黑得不容置疑。

  木惜迟循着痛,摸到自己眼眶。那里竟是毫无形状起伏,深深下陷。

  一惊之下连忙撒开手,惨呼一声。这才觉出自己声音嘶哑怪异,原来他在剧痛之下,不知觉中哭哑了嗓子。

  静静待了片刻,只听呼呼风声,地上无数落叶被催着贴地刮擦。木惜迟慢慢爬起来坐在床边,耳朵里灌满萧瑟。

  “有人么?”

  他用气音叫了一声。抬手四下摸索,床帐、衾枕、帷幔。

  四步之外的小茶几。

  这里是沉烟水榭。

  木惜迟心中惶惑,罔知所措。下意识要去找南壑殊,似乎根本忘了自己适才遭其毒手。

  木惜迟艰难出至屋外,来到湖边,用尽力气喊道:“刘伯,刘伯……”

  刘美玉闻声赶来,认了半日,方哎唷一声,“怎么是木公子。您怎生这般模样?”

  “刘伯,央烦渡我过湖。”

  刘伯听了,挠头道:“他家这几日下了命令,不准渡人过湖哩。”

  木惜迟便跪下恳求。刘美玉忙扶起来,“公子,可使不得。罢,罢,您上来罢。”

  船行到湖心,刘伯问:“公子此去所为何故啊?”

  木惜迟:“我找我师父。”

  刘伯便不说话。

  到了对岸,刘伯搀着木惜迟起身。“公子,老奴贱足不便踏贵地,就不同着上去了,您老人家多多保重。”

第150章

  木惜迟乘船一路行来,已经大致清楚方向。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丢了方向,所以在心里默默画着地图,小心翼翼每一步不敢走偏,总算让他拾到路径,来到东华宫左近。摸着地上的鹅卵石,知道这条甬道的尽头便是东华宫,且自那里去剑室,这条甬道也是必经之路,便不再往前去了,规规矩矩就地跪好。

  时值晨课才罢,那边一众弟子遥遥地结伴而来。走到近处,看见个人跪在路上,都齐打伙上来瞧看。

  “啊唷,这不是久未露面的木公子么!”

  “可不就是他么。听说被剜了双目,还被毁去真元,是不是真的呀?”

  “这么看来,瞎确是瞎了的,只是真元遭毁,怎么还能活得好好的?”

  “这道理简单。有道是‘过强易折’,反之,如他这般软趴趴一条贱命,倒是能撑得久,并不足为奇。”

  “……”

  这些弟子因木惜迟素日出挑太过,颇受青眼,自来十分妒恨。只因南壑殊每每护持,便不好下手。今见他为南壑殊所弃,便以为得了天赐良机,齐打伙儿上来作践嘲戏。

  木惜迟本重伤孱弱,又兼目不能视,那些人便偶尔向他额上投一石子,或逗引些小兽来撕咬他,时而跑来又或推或搡。更有甚者,三四个人按着头,一人骑在身上,前后乱动着,拟那交,媾之态。

  木惜迟有时反抗过来,那些人又一哄而散,他看不见,便也追不上,每每自己摸索着回原处来跪好,他们仍旧回来骚扰。

  苏哲晨课后被他叔父留在慎室交代事情,所以姗姗来迟,远远瞧见这里热闹非常,兴头头跑来一看,见是众人在欺侮木惜迟,唬得魂飞,忙赶着要打要骂地将人轰走。

  “木头,你怎的跪在这里?你吃饭了不曾?”

  “木头你别怕,天族来的那几个人已经走了,他们不抓你了。”

  “木头……”

  见木惜迟不理他,苏哲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想来阖府上下,唯东华宫能为其主张。苏哲虽十分惧怕宫内诸人,但为了木惜迟,说不得要挺身而出了。见大白天宫门紧闭,便跑去大扣其门。

  半日花影撸袖子出来,唬得苏哲倒退连连,勉强奓着胆子道:“有人在门外跪着,你……你们只当看不见的么?二公子人呢?我……我要见二公子。”

  花影懒得理他,回身要掩门。苏哲上前几步用身体拦在当中,门扉碰在身上也不挪动,咬牙忍痛道:“木头可怜死了,你们快看看他去罢!”

  花影一听见说木惜迟,忙问他人在哪儿。苏哲大声道:“我要找二公子。”

  花影没了耐心,拎起苏哲一边耳朵就走。当看到木惜迟,见他白衣浸血,头发蓬乱,也没人替他收拾。便走近前,说道:“你可是在等主上?”

  木惜迟听见花影声气,忙道:“师父他气消了么?”

  花影沉默不答,半晌说:“主上现下不在无念境内。你等着也是白等一场。”

  木惜迟怔怔地摇头,“不会的,师父怎会如此。他明知道我想着他。师父一定是还没消气,所以不肯见我。”

  花影已预料到他一定不听。于是也不再劝,转而问:“主上这般对你,你怨不怨他?”

  “不,不,不……”木惜迟连说了几个“不”字,“师父当年以司南将军的身份下凡造历,麾下爱将犯法渎职,师父刚正不阿,将其军法处置。这就是师父啊,我是师父的徒儿,怎会不懂。我不怪师父,只求师父别不认我,徒儿并非那等残忍之人,害了那三条人命,实是不得已,现下徒儿已知错。若是还另有责罚,徒儿也愿领。即便是要了徒儿的性命,徒儿也丝毫不惧、不怨,只求死前能讨得师父原谅,否则……否则岂不叫徒儿肝肠寸断,遗恨不了……”

  听他说的情真恳切,花影也心酸。“这些话我会转达主上,你就快起身罢。这里风寒露冷,你有伤在身,受不住的。”

  木惜迟哪里肯听。花影知其脾性难改,转身要走。苏哲在后拉着帮木惜迟苦求,花影推开来,撤身走了。

  此后,木惜迟便长跪不起,仍是常常受人欺凌。每当花影行经此地,十分看不过了,便走来将众人打走,弟子们惧怕花影,一见他来,也就散了。

  木惜迟这里谢过,花影便趁势规劝。他仍旧毫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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