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33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第40章

  南岑遥叫来飞电与尺素,一路护着木惜迟循着脚印追去。那脚印来到一座古刹前便止了。昏暗中木惜迟仔细打量这古刹,只见其年久失修,破败不堪。寺门腐朽,已倒在地上。

  “这是明哥与我初遇的地方。”

  南岑遥讶异道:“果然么?也太过凑巧……”

  正说着,木惜迟已进入寺内。浓重血腥气味扑面而至,一个人歪在损毁的神像前,一动不动。木惜迟心下一凉,颤声道:“明哥?”

  南岑遥也看到了,飞身赶在木惜迟之前察看那人。

  只听他道:“是张材。死了。”

  木惜迟向四周寻了一遍,不见南明踪迹,心头略略一松。

  南岑遥道:“要找到南明下落,须过问张材的鬼魂。”

  两人出来,正要赶去地府,只见黑白无常遥遥向这边走来。

  一时彼此见过,南岑遥拱手道:“二位鬼差,我等正要上府上打扰。敢问这个人的魂魄现在何处?”

  黑无常还施一礼,道:“正说呢,不知此人系何来头,令二位仙君如此关切?”

  木惜迟便赶着说了。黑无常摇头道:“哎呀,我二人正是为拘这张材魂魄而来,竟四处遍寻不着,正愁如何向阎罗大人交待呢。”

  南岑遥闻言,默默忖了半日,头微微一偏,视线落在地下两道车辙印记上。车辙尚新,料想才刚离去不久。想这荒郊古刹,能有多少人来此,或许南明被掳了去也未可知。

  南岑遥匆匆别过黑白无常,仍旧与木惜迟分别骑着飞电、尺素赶路,追上那车辙印记。

  话说南岑遥同着木惜迟一个策马,一个驭鹿,自古刹一径寻来。一盏茶工夫,只见前方一辆马车颤颤巍巍、颠颠簸簸地同向而行。看似平平无奇,殊无异状。木惜迟嫌其碍事,喝命飞电越顶飞过。

  正在这时,那马车的后帘被风掀起,露出一个后侧着脸的人,赫然竟是南明。

  木惜迟心里一阵急乱,欲要开口呼唤,又瞧见南明身畔还坐着一人,这人拿着一柄银光雪亮的利刃正向南明咽喉要害处来。

  “明哥!”木惜迟失声叫喊,同时使尽全力催出一掌,向那人袭去。掌力裹着劲风,直扑而下。那人受了一掌,“啊”的一声惨呼,飞将出去,摔在数丈之外,便不动了。

  拉车的凡马受惊,挣脱缰绳,飞奔逃入了道旁树丛中。木惜迟赶上来,逼停了马车,掀帘一瞧,果是南明。只是脸上血迹斑斑,虽被擦拭过,但鲜血仍从紧闭的双目汩汩而落,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原本应在那里的眼珠已不再了。

  木惜迟心疼疯了,抖着声音道:“是谁……是谁伤你……”

  南明浑身颤抖,意识昏聩,无可言答。

  另一边,南岑遥走到那个受了木惜迟一掌的人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息,发现不过是个普通凡人,被木惜迟掌风击中,业已气绝。正自纳罕,恰在这时,有一物从那人手里滚落。

  竟是一柄银勺。

  南岑遥心中惊疑不定,在四周巡视一圈,又在不远处找到一个瓷碗,已碎成数片,散落在地。

  南岑遥赶回木惜迟身边,见他怀抱着南明,口中轻柔呼唤,手掌贴着南明背心,正给他渡真气。

  南岑遥掐着木惜迟手臂厉声诘问:“可知你做了何等错事!你……”

  木惜迟抬起头,泪珠子扑簌簌落下,答非所问道:“明哥的眼睛被人剜去了。”

  眼见南明奄奄一息,木惜迟心痛恍惚,南岑遥一时不忍再说,悄立片刻,命尺素近前,吩咐道:“你好生拉了马车,将木公子送回驿馆。”

  尺素不答,只望着飞电。意思说,我是鹿,他是马。既是马车,正经该由飞电来拉。但尺素自来平和温柔,究是应了声“遵命”便依言去了。

  这里南岑遥望着他们去了,自己独个儿来到地府。稍待了一顿饭工夫,鬼差提来一个凡人的魂魄。

  只听那鬼差冷冷道:“仙君问话,跪着作答。”

  那凡人便跪下。

  南岑遥问道:“你因何而死?”

  那凡人答曰:“小人不知。”

  南岑遥又道:“你从何处来?死前见何人,正做何事?”

  那凡人支吾不言。鬼差厉喝一声:“细细禀来!”

  那凡人方答道:“小人是南来的商贾,领着伙计北上进货,途径覃州地界,见到一座极有年头的古刹,小人进入参拜。不过片时,进来两人,一个半百老翁,一个青年公子。小人本意不愿撞见生人,便隐在角落,只待他二人离去。先时听老翁拉着那公子嘁嘁喳喳说话,小人正不耐烦,这时忽然闯入一个黑影子,似鬼非人,旋风一般裹了老翁在内,小人未及看清,老翁已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那‘影子’还要袭击青年公子,却似乎受了阻。只听说道:‘既杀不死你,便只得毁去你的五识。以免你将所见泄露出去。’说毕,分向那公子的耳、眼、手、舌、鼻袭去。那‘影子’反倒连连大声痛呼,怪声怪气地道:‘你是何人。’说完一阵风去了。

  “小人等了半日,没见‘影子’回来,便出去瞧。那公子其余地方好好的,只有双眼被剜去,血流不止。小人的伙计已唬傻了,撇下小人没命地逃走。小人唯恐那‘影子’再回来,忙得扶公子上了马车,又从随身的水囊里接了半碗水,一勺一勺喂给他,想着能救活。

  “但不知怎的,小人忽然被一股大力击倒,再就没了意识。直到有两位神差带我下来,小人才知道自己已死了。求仙君查明,小人究竟因何而死。”

  南岑遥听毕,半晌无话。鬼差瞧这光景,打量南岑遥有些瞻顾,遂喝命那人道:“凡人之命,自有定数。你既已脱去此胎,不应再作纠缠。快随我往孟婆亭去罢!”说毕,架起那人去了。

  此人便是被木惜迟一掌送命的。彼时木惜迟心系南明过切,竟将银勺错当作利刃,将喂药之举误认为要害南明性命。

  神仙误杀凡人,此事可大可小。南岑遥虽憾恨一条性命无辜逝去,然亦不愿木惜迟因此背上罪名。犹豫再三,终决意将此事掩过不提。

  南岑遥一径回到驿馆,南明仍昏迷不醒,木惜迟守在榻边,低低泣道:“都怪晚儿不好,晚儿不该与你置气。若是一直陪着你,又怎会有这祸事……”

  南岑遥看一眼南明,向木惜迟叙说了古刹内“黑影”一事。却将凡人被其杀害之误隐得一字不透。木惜迟听毕怔了半晌,说道:“是了,明哥有二公子的元魂护持,那妖邪伤不了他性命,也灭不了他的五识。”

  南岑遥道:“那他的眼睛……”

  木惜迟抚了抚南明紧蹙的眉头,道:“这对眼珠原不是他的。因而才能被轻易毁坏。”

  南岑遥听了点头不语。

  一时,叶重阳来看望南明。“他怎么样?”

  木惜迟道:“自服了你给的丸药,烧已退了。只是人事不省。”

  叶重阳摸着下巴道:“哎呀呀,他们南家人就是娇气。一丸还不醒,这是讹上我了。”

  南岑遥走到他身旁干笑了两声道:“重阳,你妙手回春,还请解救舍弟,免其受苦。在下必当重重报答。”

  叶重阳忙往远处撤了一步,对着南岑遥的方向作揖,脸却偏向相反的方向:“岂敢岂敢。我受够了您的‘报答’,求放过。”

  南岑遥:“……”

  木惜迟站起急道:“你两个别闹了。叶掌门,明哥究竟怎样才能好好的醒来?”

  叶重阳漫声道:“能怎样,便再吃一粒丸药罢了,还不醒,就再添一丸。我只怕他撑死。”

  木惜迟:“把丸药拿来给我。”

  叶重阳自袖中掏出一个掌心大小的瓷瓶递给他:“就剩这些了。赶着做的,个头儿搓的有些大,你得备水给他灌进去。”

  木惜迟接过瓷瓶,冷腔冷调道:“你们两个,出去。”

  叶重阳瞪眼道:“你这孩子,说话可客气些。”

  南岑遥也在一边道:“小木头,我们留下好帮你的。”

  木惜迟:“不必。”

  南岑遥:“可……”

  木惜迟不等他说下去,扯着嗓子向门外喊了声:“花影——”

  两人一听这个名字,登时就唬慌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分头逃窜而去。

  这里,木惜迟好笑道:“这三人究竟是怎样的前世冤孽。凭是少主、掌门的人物儿,都见不得‘花影’两字。当真他二人对花影不起,又或者天族势大,故而才怕成这样?”

  木惜迟看看手里的瓷瓶,很快将一切玩笑心情散尽。转身将南明从榻上扶起靠在身上,拿了一粒丸药送入南明口中,再以口渡真气将丸药送服入内。

  如此三次,南明仍是昏睡不醒,唯有面色不像先前那般灰败了。

  因为不知南明究竟为何物所伤,有无十分特别或要紧的关碍,故而连叶重阳也不敢轻易用药,只管拿些滋养的补药来吊着。若是想弄清楚,势必要回到那古刹守株待兔,或许能逮住那行凶的狂徒。只是南明如今的情形,又怎忍离开他半步。

  木惜迟正自心煎如沸,忽闻门上剥啄两声,花影端着茶盘推门而入。木惜迟只微微点了点头,仍将全副注意力放回到南明身上。

  花影走来往榻上望了望,自己拾了个墩子也坐在一边,过了会儿才缓缓说道:“原来这就是主上历劫时用的凡胎。我起先原有些不信。他那样文文弱弱,又对着你百倍小心殷勤,同主上委实不同。”

  木惜迟听他如此说,轻笑一声道:“后来呢?就信了?”

  “嗯。”花影点了下头,“他用饭时左手持箸,与我们都不一样,倒同主上相合。”

  木惜迟听说,心中略略一动,南明擅用左手,他是晓得的。但他从不曾见南壑殊如何持箸,也未看过南壑殊用剑,因而竟不知此节。

  只听花影又道:“还有他同主上一样,都不爱吃豆腐。你没见早先的水晶豆腐,他一丁点儿也没动么。”

  木惜迟道:“原来明哥不爱吃豆腐,这我却不知。我同明哥在凡间的日子常常吃不饱饭。我给做什么,他便吃什么。”

  花影道:“看着他久了,倒真觉出他与主上有几分相似之处。比如他此时昏睡着,就更像了。”

  木惜迟眼见花影说话时的神色,心头有些酸酸软软的,默了半晌,道:“花影仙上,请你好生照看明哥。”

  花影:“你要去哪儿?”

  木惜迟站起道:“我要往城郊一趟。明哥无辜遭袭,我须找到元凶,否则无法对症施药。”又看一眼南明,“我先时寸步不离,是因为我实在不放心将明哥假手他人照看,但,我信你。你定能照看好他。他身体里有二公子的元魂,你只看在这个,也……”

  花影不待他说毕,接口道:“我定照顾好南明公子。”

  木惜迟朝他欠一欠身,“有劳。”

  古刹。

  木惜迟立在槛外。四周杳无声息,凄凉寂静。木惜迟迈步入内,只听唿的一声风过,吹的枝落叶唰喇喇作响,那些寒鸦都惊飞起来。

  木惜迟走到张材死后靠着的那尊观音神像之前,那里犹有血迹残留。

  木惜迟在神像前跪下道:“观音大士,弟子有求,请大士显灵。”

  说毕磕了几个头。

  自然是没有回应的。木惜迟叹一口气,意欲起身。忽见神像残破的面上有血珠蜿蜒而下。

  观音哭了。

  木惜迟大惊。莫非是观音大士显圣了么?

  木惜迟又向神像磕头,问了古刹内发生何事,那行凶之人身份等一连几个问题。那神像只是落泪,并不答言。

  不对,观音像内一定另有其人。

  木惜迟问神像道:“你是何人?”

  那神像答曰:“不知。”声音浑浊滞钝,男女不辨。

  木惜迟又问:“你从何而来?”

  神像答:“不知。”

  “你为何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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