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第46章

作者:桂花冰粉 标签: HE 年上 强强 破镜重圆 玄幻灵异

  南之邈将绢帛掖回袖中,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目。

  南壑殊走进来跪下道:“原来父亲在大哥这里。叫孩儿好找。”

  南之邈微笑着道:“壑儿,你我父子不必多礼,还不快快起身。”

  然而南壑殊非但不起身,还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

  南之邈“嗳”了一声,道:“壑儿,你寻为父,所为何事啊?”

  南壑殊忽然笑道:“父亲要务繁忙,本不应拿此等小事来聒絮的。无非孩儿——想在屋里添一位侍童。”

  南之邈听闻哈哈大笑起来,“当是什么要紧事,原来为这个。为父准了。我殿中所有人,你看上哪个,尽可挑去。”

  南壑殊又道:“父亲的人,孩儿断不敢使役。孩儿只在一众弟子中挑一个情愿的罢了。”

  南之邈笑道:“那些小弟子们,怕不是争着抢着要去你殿中罢。你倒看准了谁?”

  说完这一句,南之邈的嘴角渐渐收敛起来,只留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双目灼灼地盯着南壑殊。

  只听南壑殊道:“是兆思居那一位。”

  南之邈彻底没了笑脸。

  南岑遥自南壑殊进殿来,便没再说话。此刻见他二人剑拔弩张的势头。忙跪在南之邈身畔道:“连孩儿这里,除尺素、干戚不算外,尚另有侍童仆婢数人。殊弟此求实在分所应当。如今他屋里那两位。花影到底是天族,不惯俗务,兼之亦不便过分差使他。苔痕心直没成算,殊弟因此每每多有不敷,常不能遂心惬怀。”

  说到这里,抬头觑一眼他父亲的神色,又往下说道:“那木姓弟子,虽有些调皮,也还算守分安常。且模样伶俐,人又不娇气。日常不过替主子研墨涤砚,更衣奉茶,倒也可堪一用。何况能幸得殊弟亲身教养,也是这孩子难得的福气。如此一行,两厢得益,岂不美哉?”

  南之邈听毕,默然不语。他兄弟两个都屏息静候。忽然南之邈呵呵笑了两声,说道:“又是遂心惬怀,又是两厢得益。我有意说个‘不准’,只怕没有这样高明的依凭。”

  说着呵呵大笑,亲自走下阶来将南壑殊扶起,温言道:“壑儿,为父对你关心甚少,此等琐事竟没替你想在头里,还让你自己来请求,为父心中有愧。”

  南壑殊后退半步,躬身道:“父亲折煞了。孩儿在父亲的羽翼呵护下才得以生存,无一日不感戴父恩。”

  南之邈叹息着点点头,深深看着他,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又回转头将南岑遥睃了一眼,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去。

  这里殊、岑二人过了半晌才抬起头来,相对而视,皆会心一笑。南壑殊作揖道:“多谢大哥。”

  南岑遥赶上前一步,以手托着他双臂,笑道:“且别忙这些虚礼,我同你去找小木头要紧!”

第58章

  二人来到兆思居,里面静悄悄的。南岑遥招呼一声,也并无人应答。南壑殊先一步走进去。见外间无人,又绕至卧房。见帷幔紧闭,底下枕头、被褥扔了一地。不由心内一紧,忙上前一把揭开帷幔。

  只见里头一个人用披风和大氅盖住头脸,底下露着一对莹白的足。正微微打着呼噜。这时南岑遥也过来瞧见,不觉好笑。依他的脾性,正想要挠一挠那一对足的足心,幸而醒悟得也快。瞅一眼身畔的南壑殊,那手就没敢再往前伸,转而去将幔帐抓起来束好。

  “咳——”有人清了清嗓子。

  木惜迟被这一声儿吵醒,迷迷糊糊撂开脸上盖着的东西,就见两个人影并排立在他床头。

  心里一惊悚,后背炸出一层白毛汗。木惜迟“嚯”地坐起身,揉揉眼睛,这才看清两人面目,不由松了口气。

  “少主,二公子,你们干什么吓唬我。我当是鬼来索命哩!”

  南岑遥笑道:“地府你都是走惯的,还怕鬼么!再者,索命的鬼差是黑白无常二位。而我们两个俱是一身白衣,你怎么会弄混。我倒要问问你,大白天为什么独你一个人逃学,窝在这里睡大觉?”

  说着拿一根手指头挑起木惜迟原先盖在头上的披风,端详了半日,笑道:“这件素缎披风,我要是没记错,是壑殊你的罢。”

  南壑殊道:“我看着也觉眼熟,或许式样相近罢。”

  南岑遥“嗯”了一声,又忽然道:“不对,”说着将披风比在南壑殊身上看了看,道:“这就是你的那件,你看,正合了你的身量。小木头穿着一定就垂在地上了。”

  木惜迟见他两人一个装傻充楞,一个穷追不舍,也不知唱的哪一出。便一把夺过披风,护在怀里,道:“这就是我的,是他送我的。”

  南壑殊闻言面上一讪,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南岑遥将他两个挨次瞅一眼,扬扬眉毛笑道:“小木头,你既然这么稀罕他的东西,今后便挪去东华宫居住,何如?”

  木惜迟自然没明白,抱着膝歪头看他。

  南岑遥搭在床沿上坐了,“傻小子,你有福了,二公子要亲自教养你。”

  接着,便将要他入东华宫做侍童的话说了,还许了他多少好处,往后就彻底不必上课,只跟着南壑殊学本事就行了。东华宫所有一应物什,任意取用。出去了,说是二公子身边的人,和花影、苔痕是一样的,受人敬重。

  木惜迟犹撅着嘴,十分不乐意似的。

  南岑遥又进一步引诱:“以上说的都还在其次,我现在要说的才是你最最关切之事。我想你也知道,这遴试之期展眼在迩……”

  木惜迟立刻道:“莫非可免了我的遴试?”

  南岑遥怔了一下道:“自来不可免除弟子的遴试,这是我无念境的规矩。不过,壑殊是监考及评判官,自然提前对你指点一二。单单如此,就够你领先旁人一大截了。”

  木惜迟失望地扁了扁嘴。

  南岑遥笑道:“饶这样还嫌不足?也莫太贪心了。”说着附在他耳畔低声道:“我知你臻境这一门课尤其弱,设若实打实地考核,只怕你难以过关。所以到了遴试那一日,我可以从中……你懂的。但前提是你答应做东华宫的侍童。”

  木惜迟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忙乖巧地点点头。南岑遥看着他哈哈大笑,十分快意。遂拍着南壑殊肩膀道:“这件差事可算是完了。往后的事我就不管了。”

  说完就走了。留下南壑殊和木惜迟两个人在屋内。南壑殊看着他,稍稍向前迈了一小步。木惜迟不知为何,有些紧张起来,忙伸手解开束缚幔帐的锦带。

  幔帐垂下来,堪堪挡在两人中间。仅一步之距,两人却里外相隔。

  木惜迟盯着帐外那个人影,他一动也不动地僵在当地。木惜迟更加紧张的屏息着。良久过后,那人影才有了动静,转身走了。

  木惜迟心里着急,身上却已僵了,半晌才“哗”地掀开幔帐,已没了那人踪影。再一看,那幔帐已被刚才自己那一下子给撕裂开了。

  木惜迟兀自怔了一会儿,才觉出心头噔噔乱跳着,直要蹦出腔子来。歪在床上平复了半日,不禁又好笑起来。心道,新居还没搬呢,这就毁东毁西的了。到时一件好家伙什儿不剩,想不搬也难了。

  这么想着,竟吃吃地笑了出来。

  木惜迟哭了出来。

  自从那日来东华宫行了大礼,展拜下去,这小仆役的身份算是落定了。日日忙到脚不沾地不说,天不亮就起床干活儿,主人家多早晚更衣,多早晚吃茶。这里头都少不了他的活计。

  南壑殊个头儿太高,木惜迟替他更衣时要踮起脚,手臂还举得酸疼。烧个水弄得满头大汗,好容易烹好了茶,烫了不成,凉了不成。主子吩咐,他要一边吹茶,还要一边用嘴试水温。往往茶温恰好了,一多半已倒进了木惜迟自己肚里。

  主人家老大不高兴,板着面孔将那所剩无几的一米米残茶吃完,脸都气红了。

  最可怕的是这里规矩多到令人发指。不经请示不得踏出东华宫的大门,设若敢私自外出,一经抓获,彻底禁足。而但凡请示,一定是不准的。

  这日,木惜迟正把着书桌的一角,替南壑殊研墨。

  南壑殊的书房十分阔朗,比其卧房更大许多。当中一张花梨大案几。案上满扑扑摆着各色宝砚、笔筒。文海内无数的笔,密如松林一般。

  鼎中焚着香,紫烟袅袅而起,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木惜迟嘴里嘟嘟囔囔个不住。

  南壑殊搁下笔,问着他道:“研墨这等小事,难不成还需念咒?”

  木惜迟闻言,翻起眼睛将南壑殊瞅着。

  南壑殊哼一声道:“说说看,你嘴里嘟囔些什么?”

  木惜迟于是把嘟囔的声音加大,只听他说道:“我好久没出去玩儿了,大家都可以四处玩耍,我却坐牢似的,还要每日服苦役,伺候你这个……”

  木惜迟将“男王母”三个字咽下了,他无论如何不敢当着南壑殊的面这样说。于是又大声强调一遍,“我要出去!”

  南壑殊冷着声音道:“人人可以出去,你不能。”

  木惜迟梗着脖子道:“为什么?”

  南壑殊把眼睛看也不看他,道:“因为我杯中无茶,砚中无墨。”

  木惜迟跑去给他倒了一杯茶,乖乖巧巧端到面前。南壑殊眼皮也不掀一下。

  木惜迟没法,又跪下研墨。手上动作幅度太大,不防有几滴墨汁溅到了脸上。

  看他气咻咻的这样子,南壑殊道:“你这么想出门?”

  木惜迟抿着嘴也不答话,他脸上挂着墨汁,将一块墨锭没死活地怼在墨床上,舞得如同金刚杵一般。

  南壑殊嘴角略抬了抬,道:“擦干净脸,去吧。”

  木惜迟不可置信地扬起脸看他,手上却还没停。“您准我出去了?”

  南壑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木惜迟喜得无可不可,丢开那可怜的墨锭,一下子跳起来,掉头就要跑。

  身后南壑殊忽然闷哼一声,木惜迟不由得回头一看,只见案上刚写就的那一篇字上梅花点点,再一看南壑殊,眉头紧蹙,嘴角挂着血珠儿,十分隐忍痛苦的样子。

第59章

  木惜迟唬慌了,忙扑上去从他手里抽出笔,扶他倚着自己,“公子,你怎么样?”

  自从做了东华宫的侍童,木惜迟对南壑殊的称呼就从“二公子”变为了“公子”。他原本要学花影、苔痕他们称主上,但南壑殊不准,便只得暂且含混着叫公子。见南壑殊并无不满,于是一路就这么叫下来。

  “公子,你怎么了?” 木惜迟又喊了一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可南壑殊痛苦至极,根本无法回话。

  木惜迟急得无可奈何,他不清楚是不是南壑殊的什么旧疾犯了。“我去叫花影。”说着,木惜迟起身往外奔去。

  “慢着。”身后南壑殊的声音压抑着痛苦,“花影今日不在。”

  木惜迟回头道:“那我去找苔痕。”

  南壑殊摇了摇头。

  木惜迟彻底急哭了:“那怎么办呐?”

  南壑殊的声音却稍缓了缓,道:“无妨,我此刻好些了。”

  木惜迟回来南壑殊身边,眼泪花花地道:“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南壑殊低着头,睫毛抖了几抖,半晌抬起头道:“扶我去卧房。”

  木惜迟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南壑殊安顿躺好。眼巴巴瞅着南壑殊。泪珠儿在眶子里转来转去,看着十分稚弱无助。

  南壑殊哑着声音道:“不是要出门么?你去罢,我不耽误你。”说毕虚弱地咳了两声。

  木惜迟两行眼泪落下,抽着鼻子道:“您这个光景,我怎么能走呢。您坚持一会儿,我找少主来想办法。”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南壑殊一把拉住他手,道:“不必,老毛病了。”

  木惜迟急得不行,“万一严重了怎么办?”

  南壑殊:“那你就在这里守着我。”

  木惜迟听说,只得回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南壑殊被盯得没法儿,只得又断断续续道:“那边的槅子第二层上有一瓶子药,我常吃的……一旦病发,拿水和了服下就会没事……你且拿了来……”

  “咋不早说!”木惜迟便忙去找,果见槅子二层上有个瓷瓶。取了药倒出,见此药并不似寻常药丸那般滚圆,而是四四方方的,逆料难以吞咽,难怪要和了水来服。便从槅子后面探出头向南壑殊道:“公子且等一等,我去拿水来和这药。”说毕便飞奔到茶室,那滚水冲了,一股浓郁的苦味弥漫开来。

  木惜迟捏着鼻子干呕,心说这东西纵有千般好,千般能救命,难以下咽也是白搭。

  翻箱倒柜好容易觅到了一盏蜜糖,木惜迟整盏倒了进去。又怕腻了,摘了片薄荷叶丢进去,想了想,怎可少了他家乡独一无二的香叶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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