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上人是仙门叛徒 第231章

作者:俺大爷 标签: 虐恋情深 悬疑推理 正剧 玄幻灵异

  小丫头的两条小辫子一甩,大大方方道:“我叫小秀才,第五君是我哥哥!”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小秀才就见面前这个人眼睛倏然一睁,然后慢慢红了。他的五官可以说是静止的,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但睫毛却在颤抖,眼睛里爬满血丝,就这么死死盯着她。

  小秀才一吓,往后退了一步,心想,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要掉眼泪的!

  她悄悄打量了一番这个人,见这人比哥哥还要高、相貌出众、仪表堂堂,穿的衣服虽然脏污,却用了极好的料子,样式也经过精心设计、剪裁得当,聪明的小脑瓜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恐怕非富即贵,可不敢得罪。

  小秀才吞了下唾沫,道:“那个,我没有骗您,今天的号真的放完了,看不了的病号已经都在附近住下了,您需要……我帮您找个住处吗?”

  这万一是个落魄的贵族,潦倒到看不起病、需要找免费的大夫的地步,也还是得好好相与。哥哥特意叮嘱过她,刚出了邪神庙被砸那么大的新闻,他们这小小医馆必须得多结善缘,多点人脉好有人照应。

  “不。”这人开口了,声音很低,“我……不是来看病的。”

  他看着小秀才,沉默许久,然后道:“我有话要对……你哥哥说。”

  小秀才疑惑地眨了眨眼,“您跟我哥哥认识吗?”

  这人对小秀才轻轻颔首。然后又抬头看了眼院子尽头——队伍的开端在屋子里,他看不见第五君。

  小秀才圆眼睁大,想这人真的有问题吧!我哥哥可是天上掉下来的,来人间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我,我都不认识你我哥哥怎么会认识你!

  但等这人看向她的时候,小秀才改口道:“那……您叫什么?我去告诉哥哥。”

  这个人喉结滚动,过了半晌,吐出来三个字:“齐释青。”

  “哦。”小秀才应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朝屋里跑去。

  作者有话说:

  第五君和小秀才对齐释青一致的(初)印象: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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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等了

  打出齐释青这仨字的时候我都一阵恍惚……

  下礼拜就开学了,暑假更不完了宝贝们(大声哭泣),但九月!一定!更完!

第270章 忘情(六)

  回了屋,小秀才挤到诊床旁边,拿小手捂成小话筒趴到第五君耳边说悄悄话:“哥哥,门口有个人要给你说话,叫齐释青。”

  第五君正忙着给病人扎针呢,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皱眉道:“什么齐释青,没听说过。”

  小秀才说:“对啊,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他说他不是来看病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赶走。”

  “不是看病的就先不管他了,你记得最后一个病号是谁就行。”第五君空出一只手,拿起案上茶壶灌了口水,“把院门关上吧,别再让人进来了。”

  小秀才“嗯”了一声,很有眼力见地给第五君的茶壶再添上水,撅着嘴说:“那他要是就赖在那里非要跟哥哥说话怎么办。”

  第五君头都不抬,没好气地说:“那就让他等着,等我忙完了再说,现在没空。”

  小秀才把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了齐释青。

  齐释青听完竟然露出一抹微笑:“没事。我能等。”

  等小秀才把院门关上,再路过齐释青的时候,一抬眼发现这人脸上的笑容居然一直没下去,整个人呈现一种梦幻又沉重的神情望向医馆。

  “咿呀。”小秀才不知道为什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在心里小小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回屋给第五君帮忙。

  盛夏的白天长,这天日落月升的时候已经是戌时两刻。

  来看病的穷苦人大多是自备干粮的,饿了就对付两口,格外珍惜自己排着的位置,都不离开队伍。

  齐释青就在队伍的末尾站着,每走进去一个病号,他就往前挪一步,什么话都不说,只定定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医馆,双目炯炯有神。

  队伍最后的这些人排队排了一整天了,无聊得很,不时互相聊几句解解闷,也有人想要跟齐释青搭话,但他一概不理,冷得像块石头。

  齐释青从傍晚站到了入夜,不吃不喝、不坐不躺,简直不像活人。

  今日刚巧是个十五,是个美好的团圆夜。

  月亮圆极了,又白又亮,天幕都泛着深蓝,好像幅画。

  在这样的月色里,就算再凶神恶煞的人都会蒙上一层温柔的光辉。齐释青的玄色衣袍如同挂了水釉,整个人更显得气度不凡。

  院子里的病患没剩几个了,有站累了的瘫坐在地上,支着脑袋看齐释青,把他上下打量个遍,就跟看光景似的。而齐释青仿佛沉溺在另一个世界里,对这些视线浑然不觉,眼里只有那个烛火摇曳的温馨诊室。

  手里的黄色符纸被攥皱了,齐释青将手背在身后,悄悄把它抚平。随着时间的临近,他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反应,掌心不住出汗,身体冰冷,心脏剧烈跳动。

  终于,面前的病号站了起来,走向医馆的门口。院子里的人都排进屋了。

  齐释青抬起脚,几乎踉跄了一下,往前走去,额头渗出冷汗。

  屋内点了很多蜡烛,黄澄澄、亮堂堂的,不少病号的声音此起彼伏,中间夹杂了一道在过去数百天里只会出现在齐释青梦里的嗓音。

  “高烧几天了?”

  “小秀才,帮我拿下屋里的针,在左边柜子里。”

  “肌肉劳损有点严重,有条件的话,还是需要静养。”

  “回去熏艾条能好,就这三个穴位,但我这儿不卖药,您得自己去买。”

  这道声音的主人被挡在一道墙后,需要转个弯才能看见。齐释青目光落在这道木板墙上,瞳孔微微放大,连眼都不眨。

  他听得嘴唇都在颤抖,生怕错过这道声音的每一个字,脑海里除了第五君声音的轻轻回响什么都没有。

  前面的病号走了一个。

  又走了一个。

  齐释青的肩膀就要越过木板墙的边缘,他的心跳重到了几乎无法忍受的地步,拍子全乱,呼吸变得艰难。他慢慢抬眼,视线越过前面病号的肩头——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诊床,上面躺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妇女,她的小孩坐在床脚,正在咿咿呀呀地玩手。

  接着他看见了一只骨节匀停的手,手指纤长有力,正捏了三根银针,另一只手则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拭放出来的污血。

  漂亮的手臂隐藏在青绿色的衣袖里,薄而透气的布料勾勒出流畅的线条。

  但是下一刻,齐释青的心跳骤然停了。

  他看见了第五君。第五君的长发却是雪白的。

  年轻俊朗的小郎中,一如他在灸我崖见到的那样笑意盈盈,但那白到刺眼的发丝却垂落下来,像绸缎似地披在第五君身上。

  齐释青眼前天旋地转,呼吸急促无法控制,骤然失去平衡,急促地伸手撑着木墙,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第五君正弯腰侧身给病号说话,问对方现在什么感受、有无缓解,突然听见墙那边咚的一声,寻思是有病号排队急了,就扯着嗓子喊了声:“再等等啊,很快就好了。”

  齐释青垂着头,眼前的地板还在转动,空气一点点逃离他的身体。他膝盖缓缓弯曲,无声地跪了下来。

  终于等屋子里的病号也看完了,再没有排队的人转过墙那边,第五君扶着腰站了起来,慢腾腾地拉伸了下胳膊,大声感叹道:“啊——总算结束了——唉——”

  小秀才已经累得回屋躺着了,半天没动静,许是睡着了。第五君揉了揉肚子,寻思去厨房找两口吃的,一绕过木板墙就看见地上跪了一个人。

  第五君大惊失色,这怎么还有人!怎么不出声!

  他立刻想起小秀才下午跟他说有人要等着跟他说话,立刻抱歉地说:“您久等了,您就是齐……齐先生是吧?”

  忙活几个时辰,已经忘了你叫啥了,真不好意思。

  第五君赧然地对对方说话,但这人仍然跪在原地,头倚着木墙,没有反应,第五君心里骤然一凉。

  他赶快上去搀那人的胳膊,可刚使了把劲,那人就头垂着往旁边一歪,倒了。

  第五君一瞬间吓得声音都拔高了:“喂!!你别是死了吧!!!”

  他扑通跪在地上,把那人翻过来,瞳孔骤缩——

  “这不是前两天泡水里那个人吗?!”

  老天爷!当时把人救了,特意扔进邪神庙里没让他醒,这怎么还是找上门了!我没得罪你啊!

  第五君脑海里飞快划过了一幕恩将仇报的戏码,虽然理智上很想把这种来意不明、阴魂不散的富家子弟再度打包扔出去,但医者本能还是让他快速搭手施救。他一手掐住齐释青的人中,另一手去摸他的脉象。

  脉象很微弱,比从大雨里捞出来那天还微弱。

  第五君把了一会儿,突然狐疑地皱起眉头。

  “……嗯?”

  先前没有仔细看过这人的脉象,此刻认真把脉,第五君发现这人竟然是有灵脉的,只是内力全失。

  第五君不由得松手去摸自己的脉搏——在下界呆了这么久,号了几百个脉,这是头一回碰到有灵脉的,他甚至都得对比一下自己的才敢确认。

  “确实有灵脉,而且跟我不一样,他灵脉还是好的……”第五君重新扣上齐释青的手腕,心中起了波澜。

  下界的气是浑浊的,绝无可能让人在此间筑基修成灵脉,可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第五君低头去看怀里这个人,见齐释青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闭着、甚至还在颤抖,眉头蹙紧,满身冷汗,像是陷入梦魇。

  “真是服了……”第五君艰难地站起来,把齐释青拖上诊床。

  把人在诊床上放平之后,第五君一低头,突然注意到这人腰间有两样东西。

  他眯起眼睛,凑近一看,大吃一惊。

  “这怎么跟我当掉的那块玉佩一模一样啊!”第五君把齐释青的玉佩拽起来,怼到眼皮底下左看右看,惊疑不定地想:“我那块玉佩是玄陵掌门齐叔叔送给我的,这块又是从哪来的?”

  断尘散一旦起效,记忆就会自动修正,所有过往经历都会按照某人不存在的版本重新编写,当事人根本不会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个人。

  “天啊,他姓齐!”

  第五君想起小秀才的话就打了个激灵,接着攥着这块玉佩,又伸长手从齐释青下摆摸出那个黑罗盘,挑在掌心仔细察看。

  “南北西东龙凤日月,正中团簇问鼎七星……这真是七星罗盘,天啊……”

  他的视线不住地在这两样宝贝和齐释青的脸上逡巡,越想越惊疑。

  在他如今的记忆里,玄陵掌门齐冠一直没有孩子,路过药王谷的时候把他收为养子,这块玉佩就是证物。

  “但怎么会有两块玉佩,难道齐叔叔后来又生了个孩子?”

  第五君趴在齐释青脸旁,仔细审视着这张脸,评判道:“看模样的确像是亲生的,可这年龄不对啊……”

  “我在玄陵门呆了快八年,从没听说过齐叔叔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第五君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瞥见齐释青下巴上青黑的胡茬,想:“难道这是齐叔叔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怕我难过,从来没告诉过我?啊,也可能是他的母亲见不得光,不好让门派知道。”

  第五君品着这个说法,越想越觉得可信——七星罗盘可是放在藏宝阁层层禁制下的玄陵门传家宝,若非掌门亲生骨肉,不可能给他的。

  第五君脑子里刮风暴的同时,手还放在齐释青的脉搏上,啧啧两声,嘟囔道:“虚得厉害,也不知道是不吃不喝不睡多少天才能亏空成这样。再耗下去,分分钟猝死。”

  “你还是先睡一觉吧。”第五君叨叨着,就先给齐释青扎了几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