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狼为患(Brokkoli) 第66章

作者:Brokkoli 标签: 玄幻灵异

  一个星期后,丧尸王带来的隐患渐渐消失,其他基地的人都准备从邺风离开,曲砚并不打算回去,燕灼还需要郎栎的治疗。

  曲砚在某天下午见到了秦迹,他的状态很不好,事实上自从和丧尸王的那一战之后,大家都被它强大的精神力所影响,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十几天过去,众人基本都已痊愈,秦迹是个例外。

  他看到曲砚说的第一句话是:“闻奚不见了。”

  曲砚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他醒来后听到了许多人的议论,说闻奚在和丧尸王对抗之时,燕灼化作的巨狼从天而降,和闻奚一起杀死了丧尸王,但自从那天后,闻奚就失踪了。

  有人说他被丧尸所咬,变成丧尸离开了,也有人说他和丧尸王同归于尽,但为什么没有找到尸体,这些人也说不出原因。

  曲砚不相信闻奚已死,此刻看来,秦迹也不相信。

  因为燕灼的原因,曲砚对闻奚的观感不差,于公于私,他都不介意帮闻奚一把,于是说:“闻奚的执念是亲手杀死燕行章,你应该知道。”

  燕行章已经死了,秦迹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起这件事,但还是应声说:“我知道。”

  闻奚的过往被他一一拼凑,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一点一滴,可闻奚却从来没有在乎过他,连离开都如此决绝。

  “那天他其实有机会能够杀死燕行章,但他最后放弃了,因为他说,他不能留你一个人外面对付丧尸王。”

  秦迹干裂的嘴唇抖动了两下,“我懂了,谢谢你。”

  目送秦迹离开,曲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现在才知道郎栎说的身体比从前虚弱是什么意思,他太容易感到疲倦。

  因为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宿汀派了个人过来照顾他,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青年,一笑露出两颗整整齐齐的板牙,像只成精的松鼠。

  松鼠小伙是个话唠,有时候热情得曲砚招架不住。

  他想要做饭,松鼠小伙拦住他,拍着胸脯保证说:“曲哥你放着,我来!”

  曲砚听着他在厨房叮叮咚咚,十分不放心,但半个小时后,他还真做出了两菜一汤,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就是有点呛鼻子,曲砚吃了一口,被辣出了眼泪。

  松鼠小伙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曲哥,我忘了,我以为所有人都能吃辣呢。”

  曲砚:“……”

  旁的都可以忍受,但松鼠小伙还有个特别的爱好——他喜欢给别人搓澡。

  据他所说,末世之前他家里是开澡堂的,从小就围观他爹给客人搓澡,被搓澡文化狠很熏陶过,末世后他就有了一个梦想,他要开个澡堂,重振澡堂文化,完成他爹没有完成的梦想,所以逮着一个人就要给他搓澡。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曲砚被这个一脸憨笑的小伙给蒙蔽,以为是个多老实的孩子,直到他进入浴室,刚把衣服脱掉,水还没开,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兴奋里夹着愉悦,愉悦里藏着迫不及待的声音:“曲哥,需要我给你搓澡吗?”

  曲砚:“……”

  除了这些,松鼠小伙的年龄摆在这里,还是个比较中二的少年,最爱说的就是巨狼从天而降制服丧尸王的故事,当然,他没有亲眼见过,都是听别人说过以后,自己又加了些许润色地向曲砚讲述:“那头巨狼不止十米长,体型硕大不说,还凶狠异常,不过曲哥你不用害怕,这头巨狼其实是一只好狼,就是它帮我们杀死丧尸王的……”

  他越说越兴奋,曲砚忍不住笑,目光望向窗外,有几个孩子正在玩跳皮筋,他有点期待了,期待燕灼听到这些话时露出的表情,应该会很害羞吧。

  松鼠小伙不知道眼前的曲砚真的认识巨狼本人,越说越夸张,直到被曲砚出声提醒:“到时间了。”

  松鼠小伙一看时间,猛地站了起来,他差点忘了,曲砚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研究中心。

  固定的时间地点,曲砚会在研究中心待上一个小时左右,虽然好奇,但他一次都没问过曲砚。

  曲砚从桌上拿起读到一半的诗集,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春天就已经结束,夏天悄然而至,陈安乐已经进入研究中心学习,跟在一个研究员身边做助手,据宿汀所说,陈安乐很努力,也很有天分,圆圆也跟着基地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背着书包上学去了,曲砚去学校里看过她一次,顺便从她老师那里借了一本诗集。

  他每天下午会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变成狼的燕灼说说话,因为郎栎说过,虽然燕灼正在昏迷,但他能一定程度地听到外界的声音,曲砚起初说的是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但他每天能做的事情太少,他怕燕灼听得无聊,于是开始给他读诗。

  今天已经读到了第十五篇。

  “我的心迟到了。

  假如爱情来临,我的心永远不会迟到。

  然而,既然徒劳地去爱,

  那么爱与不爱根本没有区别。

  迟到了。

  在迟到之前我的心就已经荒芜,

  或许已经终结。

  我的心,多余而驯服,它假装是我的。

  如果爱情通过我所爱的人用心撕开的缝隙,把我眷顾,

  如果爱情结束虚无的存在而赢得自身的本质,那又会怎样呢?

  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和我的心不过是过客,是在徒然的渴盼与梦想之间……”

  娓娓的朗读声似是情人间亲密的呢喃,郎栎脚步微顿,松开已经摁下去的门把手。

  算了,暂时先不进去做多余的人了,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转眼进入盛夏,郎栎的身体大好,只剩一条腿还不算灵敏,需要拄着拐杖行走,他最近很忙,因为丧尸病毒的研究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曲砚后来猜测,燕行章当初想要破坏的研究应该就是关于丧尸病毒的,原因则是因为郎栎,郎栎当初把他赶出邺风,他想要报复。

  当然这只是猜测,燕行章死透了,无法再向他求证。

  曲砚读完了两本诗集,又从圆圆的老师那里借了几本故事书,他读起故事书来还算熟练,毕竟有从前给宋小胖读故事的基础在。

  松鼠小伙其实叫王大松,挺大众的名,但叫起来朗朗上口,最近他和别人合伙,真的开了家澡堂,曲砚索性让他先忙,不必每天到他这里报道。

  有些事情发生时人是有预感的,这天晚上下了场暴雨,比之前的每一场雨都要大,曲砚睡得很不安稳,似乎在做梦,可梦境都是模糊的,梦里的人是模糊的,声音也是,他在半夜醒过来,后背的衣服背汗水濡湿,可他还是觉得冷,冷得他不得不用厚实的被子严实地包裹住自己,牙齿在打颤,好似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

  这也是身体虚弱后的症状之一,他严重畏寒,哪怕是在人人都感觉炎热的夏季。

  黑夜总是让人产生很多情绪,比如想念,想念在日复一日的孤寂夜晚节节攀升,终于在此刻化作巨大的藤蔓将曲砚完全缠绕。

  他想念燕灼温暖的怀抱。

  敲门声骤然响起,一下比一下急促,曲砚猜到了什么,快速地穿好衣服过去开门,来人是个有些面熟的研究员,他气喘吁吁地说:“燕灼醒了。”

  心脏变成密集的鼓点,鼓动得耳膜发烫,曲砚的发丝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浸湿,他到达研究中心才发现自己的衣服穿反了。

  来到燕灼所在的实验室,门被猛地推开,郎栎怒气汹汹地走出来,拐杖在地上狠狠地点了两下,看见匆匆赶来的曲砚,郎栎把他还在流血的手臂伸过去,手臂上是个牙印,有点眼熟,郎栎扬声说:“看看你家狼做的好事!我要去打狂犬疫苗了!”

  曲砚还没来得及问燕灼的情况,郎栎就只剩下一个背影了。

  一个小时后,郎栎的伤口包扎好,怒气也已经平息,曲砚隔着玻璃见到了燕灼,确切地说,应该是狼。

  狼戴着止咬器,犬齿露在嘴外,尾巴低垂,不停地发出低吼,眼睛紧紧盯着玻璃另一面的曲砚和郎栎。

  郎栎说:“你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曲砚接过他的话:“你说。”

  他的态度异常平静,郎栎于是放心地说:“燕灼似乎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狼,这个普通的意思是,他没有关于人的记忆,他不仅不会认识你,甚至还对你抱有敌意。”

  曲砚点了点头,在看到狼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猜到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他并不气馁,燕灼能醒来就很好了。

  郎栎松了一口气,“你能接受就行,反正他已经醒了,你以后不用再给他读诗,可以想些别的。”

  曲砚看向他,“比如?”

  郎栎一本正经道:“比如如何科学养狼。”

  科学养狼第一步,培养熟悉感,努力降低它的敌意。

  曲砚独自一人进入房间,冲窝在角落里的狼摊开手,向它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原本趴在角落睡觉的狼在他进来的一瞬间俯下身,做出攻击的姿态,从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吼声。

  它还戴着止咬器,因为止咬器太紧,曲砚注意到它的嘴角被划破,正在流血,曲砚移动轮椅过去,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狼瞬间被激怒,弓起身子朝曲砚扑过去。

  因为有止咬器,他无法咬到曲砚,但尖利的爪子还是划破了曲砚的袖口,细白的腕子当即被划出几道血痕,血珠从皮肉里渗出来,狼抽动鼻子,重新退回了角落里。

  郎栎敲了敲玻璃,皱眉道:“你还是先出来吧。”

  曲砚摇头拒绝:“你去忙吧,我这里没问题。”

  郎栎离开,只剩下一人一狼。

  曲砚捂住滴血的手腕,对狼说:“这下我们一样了。”

  一个嘴角流血,一个手腕流血。

  狼并没有放松警惕,仍旧在角落里盯着曲砚。

  曲砚没有继续说话,拿出携带的书静静看起来。

  虽然气氛紧张,但一人一狼度过了还算平静的一天。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曲砚什么也没做,每天都在狼面前看书,狼似乎判断出他没什么威胁,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一次还走到他面前,低头闻了闻他手中的书。

  曲砚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把书递给它。

  狼歪了下头,黄褐色的眼珠有些冰冷,他后退几步,趴回角落里睡觉。

  科学养狼第二步,给狼喂食,继续拉进关系。

  曲砚带了半桶牛奶,他倒进地上的铁盆里,然后看向狼。

  狼的鼻子不停抽动,尾巴焦躁地扫了两下,他对牛奶很感兴趣,但没有动。

  曲砚在轮椅上弯腰,把铁盆里的牛奶朝它推过去,“就是给你的。”

  几分钟过去,狼终于动了,他低下头,止咬器磕在铁盆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曲砚笑出声,狼抬起头,朝他发出低吼。

  曲砚问:“要不要我帮你摘掉?”

  狼听不懂他的话,曲砚伸手指了指它嘴巴上的东西。

  又是几分钟,狼朝他走过来,仰起头。

  曲砚得逞地说:“摘了不能咬我。”

  说完他才开始动作,止咬器摘掉的瞬间,狼张开嘴,尖利的犬齿抵在曲砚的小臂上。

  曲砚一动不动,陈述说:“你不能咬我。”

  尖利的犬齿刺破表层皮肉,只是疼,还没流血,狼收回了牙齿,转身去喝牛奶。

  曲砚看着它左右摇晃的狼尾巴,轻轻笑了起来。

  连续喂奶一个星期,狼彻底摘掉了止咬器。

  科学养狼第三步,和狼一起玩,增加它对你的喜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