沔州妖精办事处的日常 第3章

　　郭三友说：“可不是吗，我活的岁数比沔州地界上的妖精加起来都大，让你叫哥是特别优待。”

　　郭泷说：“小芳也叫你哥，楼下的奶奶还叫你小郭。”

　　郭三友说：“人类能一样吗，在人类眼里我就是个年方二十八的帅小伙。”

　　郭泷问：“那三哥你具体几岁呀？”

　　郭三友把杯子立好，丢下一句“不告诉你“，转身就去沙发上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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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查了一下资料，现在随处可见的土狗、黄狗并不等同于中华田园犬，中华田园犬是中国本土的一种犬种。随着改革开放以来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气氛突然发生变化），大量洋犬被引入中国，纯种中华田园犬不受重视，而且由于它们生活在农村、郊外，不被当作宠物，人们对野狗并不会那么客气，数量也因此受到影响。此外，一些放养的洋狗与中华田园犬进行杂交，也导致了纯种中华田园犬数量的下降。现在街上我们称为土狗、黄狗的狗，实际上多为有中华田园犬血统的串串狗，正文也据此作出了修正。

　　我对本文的不当之处表示羞愧与歉意。查了一下图片，中华田园犬长得像狼，是很精神很气派的狗狗，希望中国本土的犬种能得到重视与保护，日后能有像金毛、边牧这些名品一样的地位。

第6章 舔狗(二)

　　郭泷那天虽然情绪有些激动，但之后两人的日子还是安安稳稳地在过。郭三友醒着的时候，依旧是一半的时间呆在家里无所事事，一半的时间出去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而郭泷大部分时间都在认真修炼，闲暇的时候跟郭三友一起出门散步放风。

　　最近郭三友给郭泷设计了一个招式，叫“波纹流弹”【1】，其实就是将之前练过的灵气一指弹连续发射，不要求准头，但要求能连续输出灵气，对郭泷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郭三友瘫在沙发上，对郭泷说：“朝着我打，能把我打疼了这个招式就练成了。”

　　于是郭泷站在电视旁边，双手比出手枪的手势，嘴里“突突突”地对这郭三友发射灵气。被蚊子叮了一口郭三友都会骂骂咧咧地挠两下，而郭泷打了几十发“灵气弹”郭三友却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依旧看着中老年相亲节目哈哈傻笑。

　　郭泷正专心练习，突然传来一阵长短交错的敲门声，郭泷觉得这敲门声不寻常，停下来喊了声“三哥”，郭三友从电视节目里回过神，挥了挥手说：“去开门去开门，门外是个妖精。”

　　郭泷打开门，果然，站在门口的是半个月前刚刚成精的苟昊。

　　“苟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快进来吧。”郭泷热情地招呼到。

　　郭三友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餐桌旁坐下，郭泷算是看明白了，这餐桌便是沔州土地的办公桌。

　　苟昊抿了一口郭泷端上来的水，开口说道：“三爷，我想麻烦你走一趟，让城中一户人家同意我领养他家的狗刚刚生下的一窝狗崽儿。”

　　郭泷奇道：“你为什么要领养小狗？是想多培养一些狗精跟你作伴吗？”

　　苟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们能成精当然最好，但我要领养它们并不是为了这个，它们，它们是我儿子。”

　　原来苟昊成精前曾与一只宠物犬珠胎暗结。当时正值芳菲落尽犬类发情的四月，苟昊在松沙公园遇见一只优雅高贵的母狗，当时苟昊虽然灵台已开有了意识，但对方仍是只普通的狗，精神交流完全没有，谈不上性格相合，就是互相看对了眼，勉勉强强地一见钟情了。两只狗在生理本能和明媚春光的驱使下不可自拔地享受着生命同时创造着生命。虽然它们俩能成事，发情期是要占很大的功劳的，但苟昊仍然认为这其中有爱情。在两狗共度的短短9天里，苟昊是把对方当一辈子的老婆的来疼的，他带着对方去高档餐厅的后厨后门，翻找许多人类都舍不得花钱的吃食，虽然混在一起卖相全无，但这些人类弃置掉的食物中不乏极其鲜美的山珍海味；他还带着对方去了几处他私藏的栖身之所，比如临湖的石洞，抬眼便是九孔拱桥的倒影，又比如花圃的一角，藤本月季为它们营造出梦幻般的隔断。苟昊不愧是成精潜力股，他这些格调，跟人类比也是不遑多让，可惜他的对象并不能体会，在外面同苟昊私奔几日后仍旧是眷恋着狗粮狗窝和干净的狗衣，简单地通知了苟昊便返回了那个有人伺候的人类家庭。

　　那母狗跟苟昊在一起的最后几日，苟昊就觉得她像是怀孕了，那家主人惯常去松沙公园遛狗，苟昊便去公园里守着，等她出来偷偷见上几面，彼时她被主人紧紧牵着，肚腹下垂，显然是有孕在身。苟昊趁主人不注意，觍着脸去与他对象搭话，人家虽不愿意做他老婆，但还是愿意做他孩子的妈。苟昊之后日日忧心老婆孩子，这心事可能加速了他的修炼，他竟然在那母狗分娩后不久就成精了。

　　郭泷算了算日子，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问：“你的对象，是不是一只纯黑的拉布拉多，名字叫雪吟？”

　　苟昊相当惊讶：“对对，长得特别漂亮，名字也好听，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泷说：“她主人把寻狗启示都贴到我们这个小区了。”松沙区是沔江市中心城区，而郭泷和郭三友住在沔江市南郊，雪吟的主人当时想必相当焦急。

　　苟昊面有愧色：“辛苦老丈人了。”

　　郭泷提示道：“她只是你孩子的妈。”

　　郭三友用指节敲了敲桌子：“总结来说，就是你老婆不愿意跟着你过苦日子，大着肚子回了娘家，你现在想把儿子要回来。”

　　郭泷再次提示：“不是他老婆，是他孩子的妈。”

　　苟昊苦着脸说：“我成精后装成是常去公园散步的居民跟雪吟的主人套过近乎，引着他们说了雪吟怀孕的事，我表示了领养的意愿，他们也同意了。”

　　郭三友打断道：“那有什么需要我出面的地方？”

　　苟昊又有些不好意思：“雪吟她，一下生了4个儿子。那家人比较负责，说我没有养狗的经验，房子又不够大，应付不来四条狗，只答应让我领养一只。我要是不知道就算了，但我现在知道了，还有了人形人心，让我看着我儿子们手足分离，那真是要了我的命。我还不会迷惑人心的法术，只能来麻烦三爷帮忙‘劝说’一下雪吟的主人。”

　　郭三友道：“这种法术对你们小妖精来说算是禁术，你不必担心，我过几日便去帮你。”

　　苟昊说：“那还烦请三爷早点去，那家人已经在朋友圈和宠物论坛发布了领养信息，我怕去晚了一个儿子就被领走了，这样想要回来就难了。”

　　郭三友已经答应下来了，见苟昊还催，便有些不耐烦：“你放心，人类的德性我最了解，土狗的儿子行情不会那么好的。”

　　这话说的有些刻薄，但苟昊却并未生气，只是叹了句：“我确实配不上她。”

　　注释 1.波纹说法源自《JoJo的奇妙冒险》

第7章 舔狗(三)

　　郭三友虽然说话刻薄，但是办事还是很利索的。苟昊上门后的那个周末，他就把自己和郭泷打扮得像模像样的，开着车带郭泷进城，半路上接到苟昊，三人一起前往雪吟家。

　　郭泷见苟昊手上拎着两个饭盒，便问他：“买了什么吃的，你没吃早饭吗？”

　　苟昊说：“我吃过早饭了，这些是给雪吟买的。上次在公园里见她的时候，她说想吃跟我一起吃过的叉烧包和炒牛杂，我今早就去五穗斋和湘聚缘给她打包了新鲜的。”

　　郭泷听见炒牛杂不禁一阵恶寒，恨恨地说：“狗粮还不够她吃啊。”

　　苟昊平常八面玲珑，但一提起雪吟就有些楞，他并未听出郭泷语气里的不快，解释道：“她的狗粮虽然是进口的，但总是吃也会腻吧。她从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没能吃上什么好的，五星级餐厅的剩饭，也终究是剩饭啊，现在成了精，终于能给她买新鲜的了。”

　　他这一番剖白，郭三友听了都不由得“啧”了一声。

　　雪吟家在沔江市内一个高档小区中，是一栋漂亮的联排别墅，前院的草坪养护得极好，一角有个精致的狗屋，挂了一个小木牌写着雪吟的名字。

　　郭泷惊叹道：“苟哥，你这是钓到了一个千金小姐啊。”

　　苟昊红了脸说：“是的，但是我跟她在一起时并不知道她家这样有钱，我就是单纯地喜欢她。”

　　苟昊按响了门铃，前来开门的是女主人，她见到苟昊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略略有些吃惊，但还是和气地把他们领进了门。客厅里有个很大的宠物围栏，里面垫了好几块尿垫，雪吟慵懒地躺在狗窝里，四只小狗挤在她身边吃奶。

　　男主人正蹲在那里照看狗狗，见他们来了便站起来跟他们介绍说：“四个小宝宝都发育得很好，我这一周是母乳、牛奶、辅食混着喂的，你带回去后用牛奶和辅食再喂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彻底断奶了。”

　　苟昊看着围栏里的一大四小，眼神温柔似一汪春水，可惜那四个小的忙着吃奶只拿屁股对着他，而雪吟则是一副贵妇常有的恹恹的样子，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男主人见小狗狗们吃得差不多了便把他们一只只地抱开，雪吟换了个姿势，终于睁开眼睛看了苟昊一眼。

　　苟昊连忙捧起饭盒，跟他老丈人请求道：“我给雪吟买了点吃的，能让她尝尝吗？”

　　男主人当然不会给自己的宠物狗吃些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但他知道雪吟也不会碰这些东西，便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你放到她前面试试看，她不一定喜欢吃人类的食物。”

　　于是苟昊跪在雪吟这侧的围栏旁，献宝似的打开饭盒，六个叉烧包晶莹饱满，那份炒牛杂甚至连辣椒和香料都被捡了出去，只留鲜嫩流油的牛杂在饭盒里。雪吟对这些食物兴趣不大，只稍微闻了一下就把头撇开了，苟昊便汪汪叫了两声，雪吟的主人从未见过学狗叫这么惟妙惟肖的人类，雪吟最后还是给面子地咬了一口叉烧包，金黄的汁液流了出来，她舔了两下便不再理会这价值不菲的大餐了。

　　女主人笑着过来打圆场：“这又是粤菜又是湘菜的，雪吟就是沔州狗狗，不太吃得惯。”

　　郭三友也装模做样地安慰道：“说不定怀孕的时候想吃，生完孩子就不想吃了，孕妇的口味最容易变。”

　　苟昊一见到老婆孩子便走不动道，不过郭三友也不指望他在一旁撑场面，自己和那对夫妇攀谈了起来。郭泷从未见过这样说话的郭三友，态度礼貌，用语文明，字正腔圆，郭三友在心里可能都要暗骂自己一句“装模做样”，然而郭泷却对这样的郭三友在尊敬外首次生出一种仰慕之情，在他没有什么见识的心里，理想中的人类男子便该是这样的风度。

　　郭三友跟夫妇二人聊了一会儿跟狗完全没有关系的内容，那位女主人就说：“能遇到你们这样有能力一并领养的人家真是太好了，我们也不用操心一只只地送出去了。不过我们还是会定期回访看看小狗狗们的情况的。”

　　苟昊一听，赶紧过来给老丈人丈母娘鞠躬，急切地说：“谢谢，谢谢，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我会带着他们常来看雪吟的。”

　　女主人面露难色：“虽然我感觉雪吟好像对做母亲这件事不是很热情的样子，但是一起在公园里玩总是可以的。”

　　苟昊觉得不可能有哪只狗比他更幸福了，他和雪吟仿佛是人类神话中的牛郎和织女，只要时间把握得好，天天都能过七夕。他小心翼翼地把儿子们放进早已准备好的宠物包中，又走过去捧着雪吟的头，大有跟她吻别的架势。

　　郭三友用法术传音给他：“差不多就行了，人家也懒得理你。得亏这家主人是正经人，不然肯定怀疑你是对宠物心怀不轨的变态。”

　　临走时雪吟的主人送了他一大包尿垫，说是专门为小狗狗买的，比较薄，雪吟也用不上，苟昊接过后，仿佛是得到了岳父岳母首肯的姑爷一样，连忙表示如果雪吟需要什么，他也会第一时间买了送来。那对夫妇虽然觉得有一些不对，也只当苟昊是在跟他们客套，礼貌地送走了三人。

　　郭泷十分喜爱那四只刚出生的小奶狗，回程时特意和苟昊一起坐在后座，摸摸这只抱抱那只，他问苟昊说：“我以后能去你家看他们吗？”

　　苟昊说：“当然可以，我还正发愁我上班的时候没人照看他们呢，你要是常来，我叫他们认你当干爹。”

　　郭三友一直没说话，这时插嘴到：“我可没功夫送你。”

　　郭泷心想，你整天无所事事，功夫多的是，但他本来也没指望郭三友送他，就说：“不用麻烦三哥，我可以坐公交车去。”

　　郭三友哼哼了两声，没有接话。

　　苟昊下车之后，郭三友忍不住说：“你坐公交车去市里，不嫌麻烦啊？”

　　郭泷说：“不麻烦，我都查好了，有直达的车。”

　　郭三友威胁道：“你这种白白胖胖的傻妖精，魔物最喜欢吃了。”

　　郭泷说：“三哥，你不用吓我，你虽然懒，但是工作还是很认真的，沔州的妖精治安情况是非常令人放心的。”

　　郭三友一时听不出来郭泷是在夸他还是在怼他，又换了思路说：“你这法术还没修炼到家呢，我劝你多呆在家里练练。”

　　郭泷食指一弹，一团灵气就打在了郭三友的后肩。

　　“疼疼疼，我开车呢！你想跟我一起死啊？”郭三友大叫。

　　郭泷不理会他的夸张反应，闷闷地说：“我也没打算天天去，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郭三友脸色缓了缓，还是嘴硬说：“反正你就是在家里呆不住，想去外面给别人当奶娘。”

　　郭泷听到这里羞愤不已，提高了声音说：“你每天有一半的时间在外面晃，我看你才是在家里呆不住。还说我去当奶娘…我留在家里不是给你当奶娘吗？”

　　郭三友很多年没有跟人朝夕相处过了，此时也是蛮横惯了，立马反驳到：“我怎么呆不住？你没来之前我经常一天24个小时都在外面晃，现在还不是呆在家里教你这个小笨蛋。”

　　郭泷是不会激烈地反抗郭三友的，他不高兴的时候最多不主动说话，但今天那句“当奶娘”刺激到他了，他决定停产一天。

　　郭三友洗完澡，见餐桌上没有他已经喝惯了的两瓶新鲜牛奶，心里顿时也有些忐忑，想着该怎么拉下面子去跟小奶牛赔礼。他面上云淡风轻地走进郭泷的房间，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手指敲着大腿，干咳了两声说：“还说给我当奶娘呢，今天晚上我连奶都没喝到。”

　　郭泷翻了个身，并不去理他。

　　郭三友单腿跪在床上，双手撑在郭泷身旁，凑近他说：“大龙，你心肠太硬了。”

　　郭泷又翻过来，皱着眉头看着他。

　　郭三友见人肯理他，没皮没脸地说：“大龙，我可真没把你当奶娘，你才两岁多，比我小了不知道多少岁，你就是愿意做，我也不好意思认啊。”

　　郭泷推开他，坐起身来，又拍了拍床，示意郭三友也坐上来，郭泷问他：“三哥，你之前收留过别的妖精吗？”

　　郭三友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担任沔州土地其实没多久，只收留过你这一个。但在必要时收留妖精是在我们工作职责之内的，曾经有个魔物专吃蝴蝶精，在他被肃清之前，当地的土地是一直将蝴蝶精留在身边的。”

　　郭泷说：“既然这是你们的职责，那大概我们妖精也不是必须付出费用的吧。”

　　郭三友舔了舔牙齿，最终点头承认道：“是这样的。”

　　郭泷说：“但我还是愿意每天挤两瓶奶给你喝。不是为了换得留在这里的资格，是我觉得你对我很好，你亲自把我找回来，给我提供食宿，还教会我很多事情，我想用一点东西表达我对你的感激。”

　　郭三友见郭泷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觉得这一茬应该算是过去了，又亲亲热热地搂着人说：“这可不是一点东西，这简直是玉露琼浆，比维他柠檬茶还要上瘾——我今天还能有幸喝到吗？”

　　郭泷不理会他烂俗的彩虹屁，起身去拿吸奶器。

　　郭三友脑中灵光一闪，拉住郭泷的胳膊说：“大龙，我今天看那些小狗崽吃奶，觉得蛮有意思的。”

　　郭泷说：“那你过几天想和我一起去看它们吗？”

　　郭三友的魔爪此时已经搭上了郭泷的胸脯，他一边按一边说：“那个再说吧，今天先吃奶。”说完猛地翻身把郭泷压住，掀开他的睡衣对着乳房就咬了一口。

　　郭泷的小胖腿扑腾了两下，推着郭三友的头说：“你干什么呀，好疼。”

　　郭三友说：“今天直接吃，不许乱动，乱动就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