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abo 第57章

作者:笼羽 标签: 玄幻灵异

  他扬手接过玫瑰,无情地将玫瑰撂在地上。尽管这个过程很迅速,oga白嫩手指依旧被刺破些许,有血珠冒出来,刺激了梁亦辞的神经。

  他像个束手无策的少年,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瞧见花瓣坠落在地。oga用那双深灰色马丁靴,毫不犹豫将花瓣碾碎了。

  oga盯着他眼睛,碾得很细致很缓慢,像碾着一摊搁凉的血。

  ……

  梁亦辞醒来时,上半身早就闷了一身汗,可裸露在外的双足和脚踝却冷得不像话。

  他呻吟一声,咬紧牙关,迷迷糊糊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废了吃奶的劲去摸床头柜上的智能机。

  浴室还耀眼着,晃得他头晕眼花。他抓来智能机,哆嗦着用单手按响,滴,滴,滴。

  嘟——

  对面只响了一声,就迅速接起来了。

  梁亦辞攥住了微末的希望,慌乱调整表情,仿佛自己这幅崩坏的样子可能吓坏对面。他来不及组织语言,哑着嗓音,小心翼翼轻唤:“悕悕,我——”

  哪料对面根本不给他讲太多开场白的时间。陌生男音截断了他的话,甚至没有打招呼、介绍自己的耐心。

  “小悕刚躺下,你别来打扰他。”那声线宛如习习微风,游走在梁亦辞骨缝间,像微型又锋利的刀子,将梁亦辞刮出愈发严重的病来。

  梁亦辞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我知道你是谁,小悕把事情全告诉我了。”陌生人顿了顿,低声补充道,“梁教授,既然这么长时间都没办法信任他,又何苦再来费尽心机挽回呢?你累不累,狼不狼狈啊。”

  对方话说得毫不留情,语气却挺温和,就好像一位极有耐心的师长,在轻声哄劝贪心的小孩迷途知返,别再握着不珍惜的东西不撒手了。

  梁亦辞心下一沉,头疼欲裂。

  他想质问对方是谁,为什么楚悕会睡在那里,还把贴身携带的电话交了出去?

  梁亦辞竭力保持冷静,舌尖用力抵住上颚,分析那个人绝对不是楚悕的朋友。

  楚悕的朋友梁亦辞全调查过,区政府的几个全都好好待在旧区任职,唯独那位oga资本家去了新区。

  问题是,梁亦辞从对面人一字一句间迸发的强烈保护欲中,敏锐感知到那是一名alha。

  怎么回事?梁亦辞狠狠咬住嘴巴,飞速思考,还得避免自己牙齿打颤,被对方听见。

  是他的通讯网漏了风,有小飞虫挣脱了天罗地网,不知何时溜到了楚悕身边?

  还是楚悕心灰意冷后,决心在新区找个靠得住的alha重新依偎,所以就凭借有别于其他oga的清冷气质,虏获了这位艳遇者的心?

  梁亦辞觉得荒唐,那一刹那甚至不懂自己究竟在搞什么。

  他原本准备端着高姿态,暗中示弱的,怎么突然城池就塌陷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不动声色进了城,翻身当了新主。

  而他由于犯了错,被掌权者放逐在城墙

  外,居然沦落为反贼。

  他甚至没机会和楚悕搭一句话,艰难挤出那句酝酿多时的“我病了,你快点回家”,再缓和语气加一声“好不好”。

  智能机搁在床上,梁亦辞瞪着屏幕上倒背如流的号码,喉咙像被彻底堵住。

  不多时,伴随对面一声轻且长的叹息,通讯无情断了。

  屏幕彻底暗下去。梁亦辞没说话,没动作,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停地不停地发出类似抽风机的粗喘声。

第60章

  浑浑噩噩的日子每一秒都挺漫长。可等人好不容易熬过了、回头望时,却又觉得时间是一刹那飞过去的。

  梁亦辞挂断电话的当天,曾呆滞地抱住膝盖,用掌根揉了好久眼睛。把掌根揉湿了,他连眼泪都懒得擦,又躺下去睡了个天昏地暗的觉,再醒来时眼周那一圈皮肤便开始微微刺痛。

  再睡过去前,他把智能机摆在耳朵边,欲盖弥彰地调成了静音,假装自己并没有期待任何一通电话。

  最后事实证明,调不调静音效果都一样——他等待的那通电话可能永远不会再响起了。

  窝在酒店三天后,梁亦辞终于还是强撑着刮好胡茬、打理发型,推开门走了出去,脚步虚浮着准备出去填饱空荡荡的胃。

  以前最爱去的那家店生意依旧火红,太阳下山后人气反而更旺。梁亦辞嫌吵,就走到隔壁那家即将倒闭的面馆,顶着老板和店员感动的目光,低头慢吞吞塞了一碗半的面。

  他的姿态和普通人相比还是挺优雅,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狼吞虎咽,根本食不知味。

  胃真的很容易饿小。最后梁亦辞搁下筷子,喝了半杯温开水,胃就胀得难受。他结了账,从破烂的门框望出去,决定再去不远处的三号桥散步。

  三号桥很窄,车道只够一辆车通行,人行道也逼仄得叫人不愿驻足。天色已暗,桥上几乎瞧不见什么行人,梁亦辞也不需要避让谁,就不慌不忙往前走。

  月色沉甸甸地缀在他眉毛上,把alha原本清浅的眉眼晃得凌厉几分。他抿紧薄唇,顶着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耳侧是脾气不好的司机在鸣喇叭。

  太吵了,梁亦辞皱着眉想,果然还是无人驾驶汽车比较好,安安静静地向前开,也不会轻易扰民。

  他吸了口气,等这阵鸣笛声随着车尾“嗖”地过去了,才听见桥下有海鸥在扇翅膀——如果那真的是海鸥的话。

  梁亦辞眨了下眼睛,转身撑着桥栏,伸出大半身体,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具体结论。因为实在是光线太暗,那只鸟又离得太远,视线可即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

  真的是海鸥吗?梁亦辞觉得有些新奇。他以为这种物种早就从地球上灭绝了,就好像说不定哪天人类也全部完蛋一样,毕竟谁知道oga末日会不会重演呢?又或许下次灭绝的人类变成了beta甚至是alha。

  最近几年,梁亦辞对人类未来的看法偏向于悲观,以至于连具体有哪些动物又从世界上消失都顾不上管了,只知道统计局那些冷冰冰的数字一次比一次触目惊心。

  梁亦辞垂首捞出智能机来,下意识想要把这只活泼的小动物轮廓拍下。他觉得楚悕应该会对此挺感兴趣。

  他准备配文问一问:这是海鸥吗?

  “咔擦”一声响后,狡猾的小动物好像受到了惊吓,比快门声窜得快多了,一眨眼就没影。梁亦辞连轮廓都没拍下来,只有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沉默望着黑漆漆的屏幕,盯着这张失败的拍摄作品,轻而易举就受挫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照片保存下来,给楚悕发了过去,配文改为“你猜水面下有剩多少种鱼”。

  直到梁亦辞躺在床上,登陆国家统计局官网研究了半天,才知道现存的鱼类约一千五百种,其中约八百多种还都只剩下人工克隆的产物。

  他默念了几次数字,做了个简单的减法,想好了九种回复楚悕的方式。然而,当背上的汗又晾冷时,楚悕依旧没回复他。

  于是梁亦辞翻了七次身,缩着腿,握着智能机就这么睡着过去。临睡前他迷迷糊糊想着,自己如果是金鱼就好了。

  他急需拥有特别

  短暂的记忆力,这样就能忘记太多不美好的东西。他想要忘记自己欺骗感情的过程,想要拾回自信心和勇气,可不想忘记楚悕。这样的话,他或许就能厚着脸皮去联系丢下房子不管的oga,问他怎么还不回家。

  不光如此,梁亦辞还想练习睁着眼睛睡觉。这样当智能机屏幕亮起的第一秒钟,光线就能投入瞳孔,让他在光的温度里醒来。

  这么多天过去,楚悕就真的没有话想对自己亲自说的吗?梁亦辞辗转反侧,还是不信对方能这么狠心。

  就算不来解释自己和那位alha的关系,总把钥匙搁在自己身上也不像话吧?难道他不需要陪自己的新alha来旧区看看吗?

  梁亦辞剜着自己的心,用自我折磨的方式思考。

  或许是那位alha在新区有房产又有地位,不缺楚悕住的地方,也不需要楚悕再赶回旧区,日以继夜地忙工作。

  这样一想,梁亦辞唇角弧线就彻底垮了下去。他觉得自己太过失败,以前那么长的时间,除了欺骗性质的喜欢,自己好像就没给过楚悕其它东西。

  不过梁亦辞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曾经演了那么久的戏,演得那般投入,靠的应该不只是精湛的演技。

  总有一秒是真正动心的。

  梁亦辞夜半惊醒了三四天,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等待已久的来电终于还是响起了。

  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近乡情怯,蜷着手指企图等铃声自个儿断掉——幸好手比大脑更快,他还是在来电主动挂断的前一秒钟,把电话接了起来。

  电流沙沙响过,听筒狠狠压向耳廓,梁亦辞咽着唾沫,轻声细语唤着“悕悕”,语气温柔得要命。

  意料之中地,对面传来了那个alha的声音。

  “小悕有回你那里吗?”alha冷着呼吸,一字一句问。

  梁亦辞觉得“回”这个字或许用得不太妥当,可是很合他心意。

  没等他启唇回应,对面顿了几秒,略显焦急地低声补充道:“我们找不到他了!”

第61章

  “滋滋”两声后,崔勉发了条消息过来。楚悕戳开细瞧,发现是梁亦辞在区政府树荫下流连忘返的小视频。

  旧区光烈得很,快把地面烤化了,而梁亦辞顶着一头阴天,穿了件亚麻印花短袖,在人来人往的院子里孤僻得要命。楚悕试图调大画面看更清楚些,结果不小心戳到关闭键,只好重头又看一次。

  他没别的想法,只觉得梁亦辞比前段时间还要瘦上一圈,杵在oga和beta络绎不绝的场域,格格不入得很心酸。

  可随后,楚悕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先别提一周半前崔勉发来的那张照片,他压根没细瞧就选择了删除。就说这回视频,明显是崔勉从高处拉近镜头偷拍的,画质糊到不行。

  若不是崔勉也不可能没头没脑发别的人给楚悕看,说不定他压根认不出来视频里是谁。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令他对自己所谓的情深产生了巨大怀疑。

  “看起来孤僻”又是何等矫情的想法?

  或许梁亦辞只是路过办事,随意寻一处空地乘凉,不小心被崔勉的相机捕捉到罢了。

  而他在一分二十七秒时埋下脑袋,应该是为了擦汗吧?不然还能是哭出雨来了吗?

  楚悕兀自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他认为最近的自己不太客观,似乎患上了臆想症,总觉得梁亦辞惨到不行。怪就怪梁亦辞在他梦里出现太多次,每一次还都过得不怎么好。

  在梦中,大多数时间他俩都在一片漆黑中对峙。梁亦辞会用那双祖母绿眼睛盯他,张嘴又闭上,从头至尾也不道歉,就只惨白着一张脸,好似连眉间褶皱都在讲“对不起”。

  可他即便模样再惨,也始终不发一语,只不过嘴唇比较白,信息素很乱,萦绕在楚悕身畔令他一阵阵头晕。楚悕无论是想讲“没关系”还是“不原谅”,都找不到一个突破口,只好不停地沉默。

  两天前的梦里,梁亦辞终于把他手抓了过去,攥得死死的。梁亦辞的拇指冰凉,掌心那一圈却在发烫,温度堪比盛夏时节暴晒后的轿车。没等心跳絮乱的楚悕回神,豆大的眼泪就径直砸上他手背,吧嗒。

  楚悕硬生生被烫醒了。

  醒来后,楚悕瞪着眼睛僵了半天手,总觉得虎口破了个洞,连同胸腔也开始漏风。

  随后他只好翻了个面,狠狠压住悸动的心脏,浅睡过去。那晚他不敢再梦,一旦有熟睡的苗头,就会逼自己撩开眼皮,发六七分钟的呆,再接着陷入一片混沌。

  想着这里,楚悕收了收下巴,下意识调小音量,把到头的进度条又拖了回去。

  他心不在焉地循环播放过四五遍视频,等楚丘那方挂断电话,便故作随意地望过去。

  “……还以为你会觉得解气呢。”楚丘无奈笑笑,伸手作势要揉他头发,“怎么一脸不忍心的样子?”

  楚悕原本想偏脸躲开,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抿着唇没避让。好在楚丘看出他的不自在,手顿了顿,只轻轻压了下他翘起的那撮头发,就自然而然缩回手。

  楚悕觉得有些尴尬,错开目光答非所问:“万一我撞上他怎么办?你那边解释肯定不清楚。”

  “不急,他又找不着我住址,除非在你智能机上偷安了定位。”楚丘心跟明镜似的,看着这位久别重逢的弟弟,就像面对一只色厉内荏的小虎崽。

  他忍不住去揉楚悕凶巴巴乱舞的肉垫,逼楚悕把爪子缩回去,以至于说的话也不拐弯抹角:“你——确认梁亦辞是真失忆后,是不是就没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