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125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好,我这就让它回来。”江景昀鼻翼微微鼓动着,极力克制住酸涩的眼眶,喝道,“霜雪,回来!”

  随着话音的落下,熟悉的银光从谢谙眼前掠过,只是比起记忆里的光芒要暗淡许多。

  “谢谙,霜雪回来了。”江景昀感受到谢谙逐渐薄弱的呼吸,心头好似扎进了数把刀子,伤口的皮肉被反复扒开检查着,“谢谙,霜雪回来了,你别睡了,好不好?”

  “你答应我的,不会睡着的。”江景昀抱着谢谙,把脸埋在他的脖颈间,哽咽道,“谢谙,你不能睡,你得看着我的。”

  “二……哥……哥……”谢谙唇瓣无力地一张一合,眼睛能看见的东西也越来越小,最后索性连头发丝也看不见了。

  “谢谙──!”

  无助的呼喊在密林里来回飘荡,随之而来的低泣令人闻之断肠。

  梨花谷这边,顾行止赤红着双目,一把折断胸口插着的箭矢,徒手握着一把断剑,眸光一凛,直接架在朝自己砍来的士兵脖子上,两只手用力,还在挣扎的士兵脑袋与身子立马分了家。

  “就这?”顾行止堪堪站稳身子,抹了把脸上的血痕,嘲讽地看着对面身着藏蓝色轻铠的少年。

  “妈的!继续放箭!”谢辞啐了口唾沫,骂道。

  谁也没想到,此次率兵前来的竟然会是谢辞。

  谢辞接到江景昀的吩咐便第一时间带人在梨花谷埋伏,说顾行止会出现在此,没想到还真的遇上了。

  有自家舅舅布下的阵法,谢辞自是有恃无恐,尽情地看着被困在阵里的几人犹如被追打的过街老鼠,四处逃窜。

  可没想到,阵法突然解开了,原本仅剩一口气吊着的顾行止回光返照似的站了起来,并且十分猖狂的嘲讽自己。

  漫天羽箭似如雨点洒下,顾行止歪了歪头,唇角微微扬起,指尖燃起一道诡异的符咒,打在脚边的尸体上,轻飘飘说了一句:“起来。”

  顷刻间,只见周遭躺着的尸体陆陆续续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嘴里发出野猫般的叫声。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走尸。”位于谢辞身侧的宋花眠笑盈盈地搓搓手,“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

  “你瞎凑什么热闹。”谢辞白了他一眼,驱马往前走了几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只见那些走尸飞速移动着,跟一只只跳蚤似的跳在空中,凝聚成一把硕大的尸伞,罩在顾行止头顶,挡住了不断落下的羽箭。

  眼看着那些走尸身上插满箭矢之后不断没有落下,反而直愣愣地站了起来,满是眼白的眼珠子泛着幽幽绿光,宛若觅得腐肉的兀鹫,扫视着地下的人群。

  “不好!”谢辞面色骤变,拉着缰绳调转马头,还不忘拉着宋花眠,“撤!”

  “哎哎哎,不用急着跑。”宋花眠拉着谢辞袖子,“他只是吓吓你。”

  “你闭嘴!”谢辞看着宋花眠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干脆把人拽到自己马上。

  “是真的。”宋花眠道,“不信你看看,他人已经跑了。”

  谢辞又驱马跑出几里地,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顾行止早已不见了踪迹,连带着空中的那些走尸也如那蔫了的花似的,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谢辞:“……”

  “哎呀。”宋花眠长长叹了口气,故作娇羞地往谢辞怀里靠去,矫揉造作道,“表弟主动抱我了,嘤嘤嘤,好害羞,好感动。表弟,人家还想再来一次~”

  “妈的!滚!”心里本来还在懊恼的谢谙听见宋花眠这话,当即黑了脸,页顾不上其他了,把人一甩。

  宋花眠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马背上,看着驱马往前跑的谢辞,松了口气,唇边漾开一抹浅笑,冲他喊道:“跑那么快,是要我追你吗?”

  “追你大爷!”谢辞反过头回骂道。

  “看来是了,别急,你可以跑再快点,我马上就能追上了。”

  “闭嘴!我是去找我舅舅!”谢辞又瞪了他一眼,却是拉着缰绳放慢了速度,生怕宋花眠真的会追上来一样。

  谢辞在山里兜兜转转半天才找到了跟谢谙抱在一起的江景昀。好在江景昀在失去意识前变回了原来的装束。

  两个人浑身是血,双目紧闭。谢辞心急如焚喊了半天,也没一个人回应,想把二人分开,却死活也拽不开,活像是被糨糊给黏住了。

  谢辞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把两人一起抬到马背上,自己则小心翼翼牵着马,带着二人往山下走。

  作者有话要说:

  梅念达:非常感谢安王在我领盒饭这么长时间还惦记着我的死因,三求歪瑞马曲。

  狗子:我不是惦记你,我是怕自己当鳏夫。

第148章 好好做个人

  待谢辞一行人离开后,鹿鸣山再度恢复平静。远处巍峨的山峦间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抹艳丽橘红,被人发现后又怯怯地掖着叆叇云层,听着世人的三两赞叹,羞得整片云朵都跟着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有胆大的金光直接跳出云层,兀自揽着清风穿山过水,留下一串串欢快的足迹。

  在漫长的夜晚里担惊受怕许久的小兽们在几经试探之后,不再畏畏缩缩,欢欢喜喜地从窝里爬了出来,开心的呼朋引伴。满腔喜悦尚未来得及宣泄一二,却又被突然传来的骂声给吓得撒腿就跑。

  “你说说你,你是不是觉得做个死人委屈你了?所以你不甘心?你要当个大英雄?可你别忘了,你是个死人啊!你都死了十年了!你跟那个傻子凑一块,是非要选出一个谁更傻比吗?那你不用比了,我宣布,最傻比的那个人就是你。恭喜你,你赢了。”

  “他割舍天魂开启万鬼窟,你就跟着他一起。他死了还可以当鬼,来个人鬼恋。你呢?你就只能魂飞魄散了!他们两个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没有人会记得你!”陈修谨身上罩着一件与自己身形极为不搭的墨色斗篷。他一只脚踩在石头上,看着身躯几近透明的景帝,嘴里骂骂咧咧的,嘴角都起了雪白的唾沫也不见他有片刻消停。

  “你说说你,哪里还有个当皇帝的样子!”

  “好了。”景帝无力地打断陈修谨的话,“我知道的。”

  “你知道个屁!”陈修谨冲他吼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景帝:“……”

  “要不,咱们先喝喝水?”一旁的黄牙也听不下去,把手里的水壶递过去,极为友好地说道,“喝完水再接着骂。”

  陈修谨话一噎,转过头幽幽地看着黄牙,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

  黄牙拿着水壶的手都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手上陡然一轻,只见陈修谨接过水壶,仰头猛灌了几口,砸吧着嘴说道:“早该问了,渴死我了。”

  黄牙:“……”

  知道渴就少骂点人。

  “他更喜欢谢谙。”景帝趁着陈修谨喝水的空闲中总算抢到了话语权。可抢到话语权的景帝也没想为自己辩驳一句,而是突然伤感了起来,带着酸酸的委屈,“他之前还想打我。”

  陈修谨咬牙切齿道:“我他妈也想打你!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你自己较劲?”

  “不一样。”景帝摇摇头,“不一样的。”

  “这里的江景昀为了谢谙可以放弃他的谋划。我那里的江景昀没有,他为了他的谋划放弃了我。”说到这,景帝声音一哽,眼圈泛红,“他说他想多陪陪我,可他还是把我一个人丢下了,他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顾行止下在我体内的东西又是什么。为此我不惜偷习禁术割昏晓,割裂时空,逆天而行。我耗费了大量精力去钻研,失败的次数不可胜数,走火入魔更是家常便饭。最后一次更是要了我的命,可也没想到割昏晓真的练成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江景昀。他当年因为梨花谷一事而回不了西北,金丹更是因此碎裂,自此长困于京城。他明知事情的真相,可他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驳,只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不断与顾行止周旋。”

  “他早已把仇恨融入骨血,用信仰刻入脊梁,将黄泉视作归途。我以前只会怪他屡屡坏我好事,对他更是恶言相向,兵戎相见。”

  “我不懂他。”景帝自嘲地笑了笑,“可我也想保护他。”

  “他用命换我,为何我不能换他?谢谙做不了的事情,我可以做。”

  “那也要你有命才行。”陈修谨面无表情道,“你是一个早已咽气,尸骨都化成灰的鬼。”

  “可我做到了,不是吗?”景帝含笑反问,“江景昀没有死,当年的阴谋也被公之于众。而我,或许会有个新的去处。”

  陈修谨看着他,神情有些微妙。

  “你的那个徒弟陈无计找上你了对不对?”景帝弯了弯眸,一脸平静地说着,“以前他见了我就骂,没想到跟谢谙关系倒还不错。”

  “谢谙天魂并未完全消散,还有生还的机会。若要开启生魂结界重新召回散落在外的天魂,必须需要另一半天魂的配合。可他天魂残缺不全,加之天魂没有灵力,若贸然游离在外,极有可能被鬼差抓去,又或者被其他邪祟给吞噬。此法凶多吉少。”

  “许是因为割昏晓的原因,我虽脱离肉.身,魂魄也还算健全,让我代他,最合适不过。毕竟我现在只是个多余的。”

  陈修谨神情有些复杂,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此法不通。”

  景帝问:“为何?你是不会生魂结界么?”

  陈修谨没有回答他,目光在他手腕间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停留良久,方才道:“你从来不是多余的,景王没有抛下你,他一直在。”

  “你手腕上的,是相思结。”

  所谓相思结乃认死之前对这世间的种种执念与之体内的人魂凝结而成。执念越深,相思结的效果便越久。

  往往相思结一般都烙印在那人死前喜爱的物什上,鲜少留于人身。因为要想留于活物,必定需要在此人生前撕裂魂魄方才得以造就。

  临死之前还要经历这番痛楚,谁又有这个勇气。

  景帝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这块一直被自己当作伤疤的印记,喉咙堵得生疼,不确定地唤了声:“二……二哥哥?”

  回答他的是印记上微微泛起的银光。

  陈修谨道:“人魂本该奔往地府重新投胎,但他选择放弃。在他身死的那一刻把自己的人魂凝成了相思结禁锢在你手腕上。见你所见,闻你所闻,感你所想。虽不能言语,却可以一直在陪着你。所以,你不必羡慕谢谙,你们都一样的。”

  景帝低头不语,讷讷地摸着手腕,唯有眼尾那抹绯红愈发稠艳。

  陈修谨道:“我不会用生魂结界让你去换谢谙。”

  “那……”景帝刚说出一个字就捕捉到了陈修谨眸里一闪而逝的深色,话音一顿,惊骇片刻,顿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陈修谨见他明白了,莞尔道:“走吧,让你好好做个人去。”

  景帝:“……”

  景王府这边可谓是愁云惨淡,生气全无。

  来往的侍从们脚跟都不敢着地,战战兢兢地来,蹑手蹑脚地去,全程目不斜视。

  因为……陈无计在骂人。

  “我之前都说了,直接给我在王府里给我建个院子。你看吧,我这不就来了?”陈无计端着红薯稀饭抿了一口,而后砰的一声摔在桌子上,软香甜糯的红薯滚落在地。

  他对上李年投过来的目光,眉毛一横,嗤笑道,“现在就是想给我建我也不稀罕了。”

  “陈……陈药师。”李年饶是一大把年纪,自诩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可偏偏对上陈无计还是有点怵得慌,要钱倒好说,就是这不仅要钱还要骂人,实在是让人汗颜。

  “救不了,不会救,别喊我。”陈无计冷漠道,“要是缺棺材的话我可以送你们两副,哦不,一副就够。”

  “陈药师!”李年闻言,面色一片煞白,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求……求您了。”李年哆哆嗦嗦地说道,“多少钱我们都能给。”

  “我他妈要你那点破钱做什么!”陈无计骂道,“我都说了,我救不了!你给我再多银子也救不了。”

  “这两个人现在连口气都喘不匀,还救个屁!”

  “陈无计,你给我好好说话!”一道饱含怒意的嗓音自门边响起。

  来人的面容倒没瞧见,一朵红艳艳的绢花却先一步闯入眼帘。

  谢辞回来之后便去了宫中交差,交完差之后惦记着江景昀和谢谙,便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没想到甫一进门就听见陈无计这极为欠揍的话语,心原上的怒火噌的一声烧了个底朝天。

  “我怎么就没好好说话了?”在陈无计眼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尊卑可严,平日里愿意唤你一声那是心情好,心情不好的时候,看什么都是一坨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