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侯今天挨揍了吗 第75章

作者:林未期 标签: 情有独钟 年下 虐恋情深 玄幻灵异

  江景昀看着谢谙面前那尊长相俊美,头顶长着一双兔子耳朵的神像念念叨叨说个没完,忍无可忍,终于出声打断。

  谢谙不觉明历,反而拉过江景昀的手让他与自己一起拜。

  啪──!

  江景昀没能抓到,掌心倒是开出了一朵妖艳的红莲。

  谢谙吃痛地抬起手,不住地往掌心吹着气,眼里攀上氤氲雾气,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地唤出一声:“二哥哥……”

  “阵法……”谢谙突然想起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江景昀手腕间的那根红线已经消失不见,身上的喜服也跟那碎裂的蛋壳般四分五裂躺在地上。

  “解了?”谢谙讶然道。

  江景昀眉心微拧,看了看谢谙,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神官,眼底的愠色与复杂交织着,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发出一声极尽冰冷的轻哼,漠然转过身,踩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唯有耳廓上那泛起的圈圈红晕在日光下独领风骚。

  谢谙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一看,彻底石化了。

  兔兔兔……兔儿神!

  他他他他……他竟然带着江景昀拜兔儿神!

  完了完了!这顿打少不了了。

  谢谙心里又急又怕,却又带着三分窃喜。他们一起拜了兔儿神,那兔儿神会不会听见他的祷告,促成他与江景昀呢?

  不对不对,江景昀好像没有拜。

  谢谙的仰起头打量着神神台上的神官,最中间的是月老,左边的好像是姑婆神,右边的是兔儿神。

  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应该是有拜月老的。

  对对对,是有拜月老的,这么一来,也是有用的。

  二哥哥以后就是我的了!月老可以作证!

  谢谙如是想到。

  谢谙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方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出去。

  “二哥哥!”

  甫一出门,谢谙便噔噔噔地跑到江景昀身边,心底藏着那不为人知的秘密,嘴角不住往上扬。

  江景昀只当他是在嘲笑自己刚才中了姻缘树的阵法,原本舒缓的麦面色又拉下些许,讥诮道:“在里面站了那么久,是想让月老多给你牵些红线么?”

  “没有没有。”谢谙闻言,连连摇头,对上江景昀的目光,真挚而又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有二哥哥一个人就够了。”

  就因为谢谙这一句话,使得江景昀那绷紧的面色险些就要溃不成军了,眸里积蓄着的冰霜骤然间消融,眼睫簌簌,竟是扰的心湖上涟漪不断,细浪拍岸,泠泠作响,却是带着几分难以忽略的欢愉,硬生生冲淡了那佯装起来的冷漠。

  见江景昀沉默不语,谢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把自己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再联系到之前江景昀看见兔儿神的神情,想来他是不能接受男子间的情意的。那自己刚刚的话听起来的的确确让他感受到不适与反感。

  他的喜欢,只会给江景昀徒增烦忧。

  这一认识让谢谙心头有些发堵却又有些庆幸,幸好没有说。

  “不是的。”谢谙稳了稳心绪,开始发挥自己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故意曲解着自己话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我现在只想跟在二哥哥身边,哪里还想着什么姻缘。二哥哥都是一个人,我又为什么要找人呢?我有二哥哥,二哥哥有我,咱们也不孤单。”

  谢谙也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说了些什么,急得汗都出来了,目光一直停留在江景昀脸上,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只要二哥哥的。”谢谙小声喃喃道,“也不想要别人。”

  “你要不要别人关我什么事?”江景昀被谢谙这一通解释搞得有些发蒙,加之他眼底毫不掩饰的深情竟让他觉得有些腿软,故意压制住心里头沉寂多年的奢望,稍稍别开头,干巴巴道。

  谢谙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看着江景昀傻笑,一如当年那个躲在假山后的小太子,兀自笑了半晌后方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块玉露杨梅糕给他。

  “站那不热?”

  许是天上日头愈发毒辣,又许是先前的那股怒火还未完全消散干净,又或者其他。江景昀只觉得耳廓上那好不容易褪下的燥热隐有卷土重来的阵势,连带着脸颊也跟着凑热闹。

  他只好先发制人,凤目一凛,瞪着站在日头下的谢谙。

  “杵那发什么呆!还不快些滚去找陈无计!”

  “妈的!什么破地方!都说了无数遍,老子不是来偷东西的!更不是偷小孩的!那么丑的小孩谁要啊!”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这人还没见着,这怨气十足的话语声倒是早一步钻入耳中。

  “小萝卜,你到底靠不靠谱啊,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这么兜兜转转一圈,可别又把我搭进去啊。”陈无计四肢还有些僵麻,走起路来跟鸭子似的动摇西摆,好在有一张脸支撑着,不然什么都没了,就算有再多银子也改变不了憨憨的气质。

  金吾凤也是脾气好,被陈无计喊了一路的小萝卜,除了自个儿生闷气也没别的什么,这要是换做脾气暴躁的赤羽火凤,早就跟他骂骂咧咧吵起来了。

  金吾凤自动屏蔽了“小萝卜”这个称呼,又或者屏蔽了陈无计,蹬着小短腿,自顾自地往前走。

  “仙君!”金吾凤最先发现江景昀,浑圆的眼珠里陡然间迸发出惊人的光亮,脑袋上那类似于萝卜叶的羽毛也跟着晃动,大有白日放歌纵酒的气势,扑哧扑哧地跑向江景昀,最后嫌慢了甚至还扑腾着翅膀飞到他身边。

  陈无计:“……这小萝卜还真会飞。”

  谢谙:“……火鸭?还是火鸡来着?”

  金吾凤:“……”

  不想跟傻子说话。

  “二位好啊。”有旁人在,陈无计也不能放任自己的仪态不管。

  于是,他昂首挺胸,艰难地挪着步子,尽量使自己的腿不要抖。踩着比姑娘家踩的碎步还要步,慢慢吞吞地挪到二人面前。

  “你这腿是被人打断了再接上吗?”谢谙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还是你被他们气出癫痫了?”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陈无计面带微笑地看着谢谙,“安平王还请慎言。”

  “陈药师在村里可有发现?”谢谙摸了摸鼻子,讪讪地转移话题,可谁知这句又踩到了陈无计的痛脚,此前人家都说了被村民绑着灌药之后不能动弹,现在又来问他有什么发现。

  陈无计面色黑了红红了黑,面无表情道:“王爷若是不知道怎么说话就找个会说话的人来。”

  这个傻子怎么专挑人的伤口戳?要不是江景昀在边上,他早就开骂了。

  “是金吾凤带你往这边走的?”会说话的总算开口了,他踢了踢扒拉着衣摆不肯松开的金吾凤,问道。

  “是啊。”陈无计登时松了口气,不得不感慨会说话就是会说话,一问就能问到点子上,不会戳人伤疤。

  “刚刚来时看见许多村民穿着喜服聚在祭台上,看模样似要成亲。后来又不知怎么,祭台上的一个大绣球炸了,那些人又赶忙散开了,个个吓得面色苍白往家赶,蹦得跟僵尸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能一路畅通无阻走过来。

  “那些人胆子也真小,一个绣球爆炸而已。”

  “不对!”谢谙突兀地打断陈无计的话,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景昀,“二哥哥,刚刚……”

  “不是我。”江景昀看了眼谢谙,接过他的未尽之言,沉声道,“我并未破这阵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谙:亲妈今天又偷懒了,没有小剧场,不过可以免费手收看火鸭喷火。

  金吾凤:……(不间断喷火中)

  谢谙:还可以问隔壁剧组借火鸟骂人。

  隔壁赤羽火凤:无缘无故cue本座干什么!本座出场费一分钟,哦不,一秒钟八万!本座本来不属于这个剧组的,你这是让本座轧戏。本座如此一个爱岗敬业……(此处省略不重复的五百字)

  谢谙:外加小心竿献歌一首。

  小心竿:郎君逝去一年多~咿呀么一年多~,妾身心里空落落~(该词出自《俏寡妇梳妆》)

  谢谙:谢谢观看,撤了。我受不住了。

第88章 二哥哥给顾行止唱歌

  砰──!

  随着江景昀话音的落下,远处的那棵姻缘树骤然倒塌,树枝上挂着的红绸悉数化作粼粼金粉揽着阳光争先恐后地散发着自己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风采。

  电光石火间,不知从哪窜出来一群小孩,手里皆拿着一朵不知名的红花,嘴巴咧得老开,嘴里发出清脆的笑声,可唯独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还带着几分肃杀之意。而那漆黑的瞳孔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谢谙一眼便看见昨日在瓜地里遇见的那两个看西瓜的小孩。

  跑在最前面的是包子,狗仔正紧随其后,又或者说是被拖在后面。因为包子的身后正拖着一根麻绳,麻绳的一头正捆着狗仔。

  明明二人个头相差无几,可偏偏营造出一种包子比他高了不止半个身子的错觉,就跟踩了高跷似的。

  包子的手在空中抓着,脸上神情极为享受,仿佛正在纵马驰骋。他不时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狗仔,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玩呀?你不要讨厌我呀,我可是喜欢跟你玩的。”

  熟悉的话语钻入耳中,脑海里那个瘦弱不屈的身影与眼前的狗仔逐渐重合。

  不对!这不对劲!

  这两人模仿的正是年幼的江景昀与顾行止!

  谢谙瞳孔骤缩,侧过头看了眼面色阴郁的江景昀,薄唇翕动,还不待说什么就只见得平坦的地面陡然四分五裂,仿佛一张放大数倍的蜘蛛网,粘合着万物,狰狞地束缚着地面。

  从那拇指宽的地缝中钻出无数簇似萤火般微弱的光芒的小虫,却又比夏日的萤火又多了几分诡异。

  它们有序地飞舞到空中,大有学着七夕夜里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之举有条不紊地搭出了一条闪闪发光的小道,将他们与小孩刚好隔开,赤红色的光芒映照着那一张张诡异的笑脸,给人一种两个尘世的感觉。

  “二哥哥,你躲我后面来。”谢谙呼吸微滞,召出有钱横在胸前,上前一步把江景昀挡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莫名其妙的虫子,指尖符咒的灵光愈发旺盛。

  江景昀看了看挡在身前的谢谙,轻颤的睫毛扫去凤目里流转的异样,掌心不断跳跃的银光速度逐渐减弱,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缓缓阖上眼,最终也没能把遗留在尘世间的美好带走,反而自己去装饰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嗯。”江景昀收回手,低低应了声。

  陈无计闻言,又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暗暗握紧自己的佩剑无心,眸子微眯,冷眼审视着眼前的东西。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原本排成一排的虫群如那遇见猛虎下山扑食的小兔般撒腿就跑,眼里除了自己的性命再也顾不上其他。局面一度混乱起来,比之先前的有条不紊截然相反。

  还没等几人品出味儿来就闻得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滚滚黄沙捻着猎猎阴风呼啸而来,漫天沙土打得脸颊生疼。

  好在谢谙眼疾手快布下避尘结界才能岿然不动,后知后觉才想起忘了陈无计,任凭传音阵里如何呼唤也找不到人。

  于是,谢谙只好折返出去靠着觅踪符寻找着陈无计的身影。

  “晓来人间最无忧,折花寄酒酣高楼。千秋风月不足道,与君共销万古愁。”

  一道微弱的歌声缓缓钻入谢谙耳中,仔细一听又觉得这曲的调子有些熟悉,总觉得在哪听过。

  “鬼都被你吓跑了。”

  谢谙摸了摸被风刮得生疼的脸颊,用有钱抵着地面,慢慢往前探着步子,唱歌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朗的男声,似昆山玉碎,清泉击石叮咚作响,轻轻一句便能洗涤尘世间的所有喧嚣与在躁动。

  谢谙却整个人如遭雷击,讷讷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微张开猝不及防给灌了满嘴的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