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 第25章

作者:今州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这说得都是什么。

  徐八遂又回应不上来,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引渡。灵流走过周烬灵脉再游走回来,暴虐燃烧的灵核被彻底安抚,易髓后的沸灼灵脉也减轻了痛楚。

  而周烬还在喋喋不休。

  他似乎感觉到魔尊的闭关要到尾声了,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重的倾诉欲,分明填得满当,心里却越发地空茫。

  “八遂……你之前说得对,我的心是黑的。”周烬不知疲倦地凿入这束令人炫目的光明里,将封印在心房里的话坦诚而出。

  “因为好像如果不黑我就无法继续苟活一样。我知道你能明白,只有你能体悟。我们都在苟活,不是么?我经受了十年冰咒,你又经受了几次焚烧?总有人力劝休要放弃,生诚可贵,他们既把道传授给了我,也践踏着我的道,不仅要我苟活,还要我痛苦地苟活。”

  “你也一样的。他们敬你拜你,力劝你忍受明知无休止的烈焰,美其名曰涅槃,实则将你架上去当一尊苟活的泥塑。所有人都在塑造你和我,我们乖巧地任其摆布,一遍一遍被安排……”

  徐八遂闭着眼,随着激颤汗如雨下,眼角自剧烈里沁出水珠。

  周烬品去这泪,弯起腰,额抵着徐八遂的脸,自亲密无间的相贴里没完没了地倾诉:“在这世间,我不过是个路人甲。如果人世有主角,我理应是主角擦肩而过就湮灭的路人,一瞬即结局。我有时候真希望主角来葬送……不,是来拯救我的命途,终结我这无聊透顶的平庸苟活,终结我受困于道的被安排。”

  “十年了,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可,却忽然遇到了你。”周烬箍紧了他,语气里的爱意浓重异常,“你是我的主角么?”

  徐八遂终于走完最后一周天的灵流,被迫睁开眼凝视他。

  周烬也停下了貌似楔身不入魂的、徒有虚表的灵修,一动不动地仰首看他,等待他的判决。

  第十三天,他终于用这种撕开伪装的渴极眼神望向他,仿佛不管徐八遂接下来给他毁灭还是予他死亡都甘之如饴。

  什么样的情愫才能催生出这样的眼神?

  徐八遂害怕这样的眼神,他从没见过这样深遂的眼睛。可即便害怕,他也还是告诉了他。

  “周白渊,少胡思乱想,你不是劳什子路人,我和你就是个意外。但是告诉你一个秘密……因为这个意外,你变成了我的主角之一。”

  这话平铺直叙,可徐八遂感觉到周烬猛然膨胀了。

  这让他难受得要命,也难为情得想钻进个地洞不出来。

  “不许动,我要起开……”徐八遂咬着牙,眼睛通红,只能拿着借口逃离:“本座要去、去闭关了。”

  周烬却拉住他往下摁,让魔尊差点归天去了。

  徐八遂泪花飙了出来:“你有病啊!”

  “是啊。”周烬嘴唇颤着,紧紧地不肯放手,“一直如此。”

  “见你……见你尤甚。”

第32章

  这漫长的闭关终于过去了。徐八遂恍惚觉得度日如年,每天都在烈火和寒冰里来回蹦哒,蹦得现如今合不拢发麻的俩蹄子。

  余烬与余兴过去,周烬从背后将他抱在怀里,唇瓣贴在他的耳边:“累了就睡一会。”

  徐八遂原本不欲他抱,但无奈这人温度着实舒服,就顺势而为了。这会身体还没好全,腿发着抖,声音也沙哑,整得他丧了吧唧的:“睡不着……”

  他环顾四周,这南柯阁地下的冰狱像被炸过一般,不少处冰墙上都有焦黑的烧痕,而地面上更是布满一堆漆黑的残渣,俱是笼子残骸。

  怎么看都觉得惨烈,但他视线一低垂就能看到环在身上的手臂,于是度日如年的闭关记忆变成了疯狂的南柯一梦。

  徐八遂情不自禁地询问:“我说,你的肾还健在么?”

  周烬笑起:“好说,那我再向魔尊展现一下?”

  徐八遂闭上嘴巴,左右转动眼珠子以示摇头。

  瘫了好一会,他试探着想起身,然而实在动弹不得,哪哪都难受,整具躯壳都像被打碎后重组一样。好在灵脉的沸灼痛感正在逐渐消解,他预计再休息一天就能出关,但眼下实在如被千锤百炼过一样,一动就要命。

  周烬也察觉到了他的难受,收紧他提议道:“在这里阖不上眼的话,不如去你的芥子空间。”

  徐八遂虚得一批,腿微微打颤:“累,除了嘴皮子,哪哪都不想动弹。”

  周烬腾出手取他的乾坤袋,从里面摸出几颗红色的灵力珠子:“我试试帮你。”

  “你怎么可能打得开……”

  徐八遂不以为然地枕着这人形靠枕,谁知话没说完,就看见周烬徒手揉碎了灵力珠子,红光一闪,面前出现了芥子空间的门。

  “淦。”徐八遂懵逼,“你这人怎么回事?”

  周烬将他横抱起来走去,谁知刚走到前头,芥子空间又关了,差点带着怀里的魔尊打跌。

  徐八遂:“……”

  “不好意思,再来一次。”周烬连忙抱好他再掏乾坤袋,一张白皙的脸晕开了红,还局促地耸了耸鼻子。

  这回周烬多揉了几颗珠子,徐八遂骤然感觉到自己灵脉里运转了些许灵力,随即芥子空间再浮现,然后他整个人都被周烬裹在怀里,哐嗤哐嗤地跑了过去。

  一进去便是凝固的桃源景象,和闭关的冰天雪地不一样。周烬抱着他坐下,亲昵地蹭了蹭他鬓边:“我就试试,看,进来了,这回你可以好好休息。”

  “你怎么做到的?”徐八遂被他蹭得歪了脑袋,感觉周白渊这会很像粘人的大猫。

  “书上看的理论,还有这阵子和你……嗯,我对魔尊的灵流回路已经很熟悉了。”周烬又笑开了,鼻尖挨着徐八遂的鼻尖,“魔尊之前用自己的灵力给了我很多灵石珠子,我就试试看能不能代替你施展术法。”

  他絮絮叨叨地讲起自己在沧澜的藏书阁里读过的各种奇怪典籍,徐八遂刚听一会就打起了盹,但身体时不时还会本能地抽搐两下,搞得他睡又睡不着,醒又累得慌。

  “合欢一道我也翻阅过,依稀记得不少裨益身魂的姿势,当然只是徒有理论,如果魔尊以后还有意……”

  周烬发现怀里魔尊眼皮沉重,见状便调整了姿势躺下,敞开身上那有些破烂的道服,让徐八遂贴他心口降温,又伸出胳膊给他枕,另一手掌在他后背轻抚。

  徐八遂迷糊地拱了拱:“干什么……”

  “哄你睡觉。”周烬认真说着,轻轻顺着徐八遂的脊背,努力控制着,使每一次轻抚的力度和频率都相同。

  徐八遂靠了一会,睡意果真涌上,只是心口灵核偶尔还会震动,沸腾了四肢百骸。那滋味着实不舒服,他眯缝着眼睛,费老大劲才抬起手,龟速地扯开了本就松垮的里衣,随即贴进那冰凉的、略微有些糙的舒服怀抱里。

  周烬顿了顿,将魔尊拢得再近一些,彼此肌肤相亲,体温交叠。这般亲昵,他只觉整颗心都暖得惊人,那些把魔尊往死里干的恶劣念头全部退散到阴暗的角落,此时此刻最大的事情就是哄他入睡。

  他凝神注意怀里人的吐息,怔怔地听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便拥着他轻声吟唱。

  “白露光,白鸥藏,小孩折花看远方。年岁短,春秋长,天地无我又何妨……”

  这是周烬小时候入睡前常听母亲唱的短歌,也是徐八遂捡到的海螺里录的远歌。

  他说听着这支歌很容易睡着,周烬便唱了。

  他慢慢地清唱,怀里累狠了的魔尊忽然呢喃了“好听”二字,随即脑袋歪他心口紧贴,打起了猫一样的呼噜。

  周烬继续轻唱,轻顺他的脊背,徐八遂一动不动,唯两人随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相贴相偎。

  他眼里看着凝固的仙界沧澜幻影,耳朵里听着徐八遂的呼吸声,指尖缠绕了一缕他的长发,绕指青丝如情丝,遥远的摇篮曲还在唇齿间回转。

  周烬眼前忽而模糊,克制了发颤的呼吸,闭上眼,拥着怀里的心火陪他一同入梦。

  徐八遂这一觉睡得尤其绵长舒坦,已经有很多年没这样舒服过了。他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有人在唤他。

  “反派崽崽,醒醒。”

  这个称呼……

  徐八遂一个激灵,意识先挣扎起来在脑海里回复:“你是系统吗?!你特么跑哪去了?”

  系统这回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粗犷,和先前那个弱受音不一样,这会一听就是个强攻声:“我是系统2.0,你可以叫我大统,之前那个叫小系就可以。”

  “……”徐八遂懵逼,“这样吗?那小系去哪了?”

  大统说:“他任务失败,我代替他来上岗。”

  徐八遂心虚:“因为我……和周白渊搞一块了?”

  “是的。”大统点头,“其实我们这套系统的全名是‘营救反派系统’,来自天外没起源没逻辑的创神之地。反派崽崽徐珂,小系当初给你的任务原本是最简单的营救策略,只是你偏离了。”

  徐八遂稀里糊涂:“等等,营救我?”

  “是的,具体情况我不清楚,我会把知道的情报都告诉你。”大统沉稳地说,“你的结局不是很好,原本如果助攻二周成功,你就远离了危险,但现在行不通了。”

  又或许最开始就行不通。

  大统没明说,继续道:“现在,我可以给你提供两个最简单的方案,你要有些心理准备。”

  “不用准备,直说。”

  大统单刀直入:“第一,杀了周冥。”

  徐八遂险些暴起:“不可能!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以后会给予你重创。”大统回答,“如果放任他,以后你……”

  “行了!”徐八遂抓狂,意识在脑海里哐哐哐直撞,“说第二个方案。”

  “第二,杀了周烬。”

  “……”

  徐八遂语塞了半晌,脏话酝酿了一大筐,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我说,除了打打杀杀的难道就没有别的了吗?周六实力强大我姑且接受,周七一个小废物,这又是为什么?开玩笑,他能威胁到我?”

  “他将来会夺走你的一切,取代你。”大统平静的语调像在讲一个冷笑话,“他会给你致命一击。”

  徐八遂无言,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竖起两根中指:“那他们俩都对我有害?”

  “这个说不准,但如果你除掉其中一个,你的结局就安然无恙。”

  “我的结局……”徐八遂严肃了些,“你说说是怎样的?”

  大统没直面回答:“我不确定,确定的是杀掉一个你就安全了。你要杀哪个?”

  徐八遂:“呵呵。”

  大统不像前面的小系聒噪尽讲些废话,它只是公事公办一样地提出了问题:“如果来日他们不仅会伤害你,还会把魔界破坏殆尽呢?你先把自己的安危和魔界划等勾,而他们将来将会了结你和魔界,伤害你在意的每一个魔修。这样的话,你能不能做出选择?”

  徐八遂整个人都懵逼了:“危言耸听,荒谬至极!”

  “万一这些未来真的会发生呢?”大统沉静地提供可能性,“你是愿意冒这个风险,还是现在当机立断,一举掐掉可能滋生毁灭家乡的苗头?”

  “我……”

  徐八遂头大如斗,几番挣扎之下睁开了眼睛。

  醒来时的第一眼便是周烬布满伤痕也布满欲痕的胸膛,他的呼吸起伏安稳,全无设防的安定模样。

  大统说:“你现在就像在下棋,一步轨迹不同,后面也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徐八遂懵了许久,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放在周烬脖子上,瞳孔里烙印着他的睡颜。

  杀了他?能拯救魔界?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安静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