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废物大美人在一起了 第71章

作者:今州 标签: 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玄幻灵异

  作者有话要说:码到手指发麻也没码到七崽出场(捂脸)

  顶好锅盖,小天使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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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徐八遂踏上了归家的路。

  他冒着妖界的冰雨赶往西海——那海与仙界靠临的东海同源,只是两界方向不同。要让这跌宕的大梦醒来,除了穿行回魔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徐八遂借着那残魂的魂力踏浪飞去海镜,中途忍不住漫漫沧海带来的孤寥感,一边赶路一边和识海里蜷成一撮的残魂聊天。

  “前辈你好,往后怎么称呼?”

  残魂稍抬起头:“七月。”

  徐八遂心里微动,有一些意外,这么一个上古的凶残魔头,名字还挺亲切和朴素的。想来在那苍龙眼里,再大的魔头也还是那只湿漉漉的虎奴。

  “知道你想的什么。”残魂冷笑一声,来劲了,“七月流火,这名字确切的寓意在后两字,我命盘主大火,凶杀邪煞——”

  “唔,好的好的。”

  要不是没有形体,徐八遂挺想顺顺那动不动就冷笑的残魂,感觉它一直在炸毛。

  “前辈这名字好。朗朗上口,又不失悦耳。”

  残魂顿了顿:“不用叫前辈,直接叫名字就行。”

  徐八遂坦然应道:“那前辈称呼我为徐珂即可。”

  残魂迟疑了一会:“介意我看你的记忆吗?”

  “有许多少儿……老儿也不宜的。”徐八遂踏着浪回答,“还是别了吧。”

  “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我不过想找找看你的心。”残魂冷声,“你心不在,左右灵核是那蠢货挖走的。我的转世,我晓得什么德行。”

  徐八遂听此别扭极了:“他不是你,我也不是苍龙。七月前辈,咱们开天窗说亮话,尘归尘土归土,这个身份千万别混淆。”

  残魂挑了眉,不置可否。

  “再说,真要掰扯,这辈子占了便宜的是我。”徐八遂全力赶着路,梦中也有疲累时,暂时停在了块浮冰上喘息。

  他望向那宏伟的海镜,活络活络腰背和手脚:“周白渊摊上我是他的孽缘,吃亏的是他。灵核之因的祸首在我,沧澜杀戒的业障也在我,我这回去也没什么能偿他的,随他和列位处置吧。断气前让我看看他,再看看自家怎样就是了。”

  残魂沉默了许久,斥道:“蠢货。本尊在,谁敢让你断气。”

  徐八遂休息够了,继续踏浪朝海镜而去:“那谢谢前辈了。”

  残魂这回沉默了更久,憋了老半天才艰涩地问他:“罪渊里的龙魂……出来过么?”

  徐八遂已经在它沉默的时间里赶到了海镜前,一边摸索海镜的裂痕一边回答:“龙魂前辈今年出了罪渊,兜兜转转的,附到了白渊身上。二者都吃了大苦头,龙魂这会恐怕……被我叔带回罪渊里去了。”

  残魂蜷在他识海里发了半天抖,断断续续地喃喃:“无妨、无妨,等我帮你找到心,我回罪渊去,本就该是我去……”

  徐八遂不言,手触碰到了海镜叫它撞出的伤疤,一瞬又是天旋地转。

  他以为要穿行回仙界的东海,可这一回却与先前不同。仿佛日月颠倒,地平线倒转,徐八遂坠落进寒冷的海水里,随着刺骨寒意,苍龙和天魔的记忆扎进了识海。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啊。”苍龙冷汗直落,“说了不会不管你,就你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魔就魔了,魔也不一定就会遵循天性大开杀戒,这不……我想帮你因势利导么?”

  天魔也许知道,却始终执拗地折腾着龙,不停出入和质问:“我要你明说,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摊上我是孽缘?”

  苍龙似乎要被这头凶狠的野兽摧残透了,半死不活地贴在褥子上淌眼泪哽咽:“啊你个大傻逼……喜欢就是喜欢哪里有配不配的问题,摊上你就摊上了,我又不后悔……停下、停下!”

  徐八遂溺进深海里透不过气,模糊地想着,你也不后悔么。

  周烬快要忘记真魔尊的行止了。别无他法,他只好一遍遍回顾,一遍遍模仿。

  除了皮相,当真是快要把他忘记了。

  后十年里头周烬时不时会回顾记忆,习惯徐八遂的诸多习惯,仿佛这样就能多靠近他一些。

  很多深夜里他抱着无知觉的徐八遂冥想,时间这样漫长,除了入梦看他远去的背影,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审视他不正常的病态感情。

  我喜爱他。第一眼就中意。

  周烬想着。

  然而这喜爱当真纯粹吗?

  第一眼叫魔尊牢牢吸引的先是他蓬勃的灵核。周烬那时是个废人,骨子里慕强,见了异界的魔尊,首先被那明亮至极的灵核攫住了视线。

  第二眼是魔尊明亮的眼睛,璀璨得像一捧火。神采飞扬,顾盼神飞,他从没有见过那么亮的眼睛,只消对视一眼,轻而易举地就受其璀璨摄魂。

  第三眼是魔尊肆意妄为的心性,坦然得令他嫉妒。仿佛没有后顾之忧,横行霸道而无所畏惧。周烬羡慕魔尊背后的无数倚仗,譬如亲朋,譬如下属。

  如今,他早已把灵核取了回来,徐八遂于他成了一具空壳的“容器”,理应不喜爱了。

  同理,魔尊如今睁不开眼睛,全无生机和神采。

  至于背后的倚仗……那不叫倚仗,那是付出后获得的同等关注。他羡慕,但做不来。有人的性子不计得失,便有他这样的斤斤计较。

  第四眼的喜爱来自徐八遂的皮相,温度。周烬压过他一回,自那之后便疯狂地食髓知味。紧接而来的魔尊闭关更是把这种欢欲推向巅峰,他在十三天里忘却一切地压着魔尊,是贪恋他的温度,更是贪恋他最原始的躯体。换言之,他睡/他睡到上头。

  以这躯体叠交出的依赖,又是否算是喜爱?

  周烬对此做过最简单粗暴的测试:找一个和徐八遂身形面容略略相似的漂亮少年。

  魔界对这方面的看待向来不拘束。那漂亮少年的心魔印特意被他抹去,他与之闲话了一盏茶,随后少年准备解开腰带,周烬本能地按住了对方的手,随后起身离去。

  回到住处后,他发狠地给了自己若干大耳刮子。

  疯了。

  才想得出这么糟践徐八遂的念头。

  那天晚上是他唯一一个不敢和魔尊同眠的夜晚。徐八遂在寒玉榻上,他在寒玉榻下。周烬安静地望着南柯阁穹顶微闪的绳结,直待日出,茫然又确切地自言自语:“我真的喜爱你。”

  可我好像除了你之外……于外物都寡情薄意。

  他爬上寒玉榻把魔尊捧进怀里,不止贪恋他当初肌理的温度,也贪恋他在世时周遭的热活人世。故此即便剖回灵核,依然感觉冷。除了这一簇心火,茫茫人世再找不到其他的沸灼了。

  这天,周烬顶着徐八遂的面容照常在八卦殿的高座上坐着,身体听着魔修们琐碎的事务,魂魄神游天外,行尸走肉。

  听完其他魔修的汇报工作,打理完魔界新一天的鸡毛蒜皮,所有魔修都走了,他在椅子上呆坐了许久,缓缓下去走到大殿中央,一撩衣跪下,扮回初见的弱小阶下囚。

  周烬待在初见的这个地方,抬头看那魔界的高座。

  当年那混账就是在那里坐着看他,上身都快要俯下去了,屁股只沾个椅子边,不好意思到跟前来瞅他似的。

  他当时看自己的目光,亮晶晶的。

  “你就是那个……”

  周烬模范那混账的声音,拿捏的腔调惟妙惟肖。

  “沧澜派的废物小白脸啊。”

  周烬扬起脸,回忆那个人捏起他下巴的高度。

  眼前好像真的就出现了徐八遂的虚影,不怀好意地歪着脑袋笑。

  他便扬起唇角,水忽然来到梨涡处,弯弯曲曲地来到下颌滴下。

  一伸手,未触虚影即消失。

  周白渊的笑意垮了。他茫然无措地呆在森冷的八卦殿里,良久才起了身,提线木偶一般摇摇晃晃地朝南柯阁而去。

  他推开门进去,边走边卸沉甸甸的恶鬼袍,拨开纱帐摔回了冷冷的寒玉榻,抱住沉睡的真魔尊,解开他的衣衫贴住他柔软的身躯,日复一日地裹住他。

  “今天没有什么趣事,不知道和你聊些什么好。”周白渊发着颤傻笑,轻轻摩挲着徐八遂的脊背,“我大概要等到和你一块进坟冢了。”

  忽然想起没有记录,他腾出手在穹顶打下七千三百个绳结,轻车熟路地托起了掌心里的身躯,一个吻落在他没有疤痕的心口。

  “晚安,八遂。”

  周白渊道着晚安,随即想覆着他入睡,却忽然看见了与过往截然不同的画面。

  徐八遂的身体,忽然从心口开始出现了微光。

  细微的,薄弱的,心口一点一点涌出细碎的光芒。缓慢地,沉滞地,流淌向沉寂了七千多个日夜的沉睡躯壳。

  周白渊愣在他身上,大气不敢喘,神游了四海八荒的魂魄一片片回归到身体里,停滞的岁月沙漏开始倒转。

  足足一个时辰。

  他守了足足一个时辰,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微光,把徐八遂的身躯彻底填满。

  周白渊战栗地伸出双手,捧住了徐八遂的脸,打着寒颤,一动不动地注视。

  睫毛动了。

  眉尖动了。

  嘴唇张了。

  有心跳声如惊雷。

  有双眼睁如春来。

  徐八遂掀开了沉重的眼皮,视线从一片黑暗变成七千多点微光,随即变成一片模糊的泪雨。

  周白渊沉沉地倒下来,额头抵在他额上,桃花眼一片通红,泪如雨下。

  徐八遂脸上全是他的泪水,剧烈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小心翼翼地发声:“白……渊……”

  嗓子异样的干涸和沙哑,他还没学会顺畅地喊出他的名字,嘴唇就被死死覆住了。

  “徐八遂,徐八遂。”

  周白渊着了魔一般地覆着他,哭得不成样子。

  “你……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七崽:哇——哇——哇

  八叽: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