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仙君绝不重蹈覆辙 第20章

作者:易燃_BURNING 标签: HE NP 玄幻灵异

  事后我详细询问了他二人当日的情况,但裴宪君对自己是如何失足坠落山涧的事绝口不提,而温尧竟也一反常态,顾左右而言他。

  这二人既然都不愿将事情的始末和盘托出,我也不好太过勉强他们,这事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自那之后,裴宪君再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我,而一向听从安排的温尧,也主动提了出要回我的洞府。

  过去我始终不清楚鹤怜在这整件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直到方才亲眼看到鹤怜露出那一抹堪称残酷的微笑,我才终于断定了一件事——

  鹤怜曾因为我,对裴宪君下过手。

第055章

  鹤怜的吻深而沉重,艳丽的丹唇辗转过“我”的下颚与喉结,胸膛起伏,呼吸急促,那张素来清贵优雅的脸,逐渐被炽热浓稠的情欲所吞噬。

  可就在这刻,他忽然抬起头朝我望来,眼中情潮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凶狠、邪厉,像刀尖一般扎进我的眸中。

  我惊得地呼出声,还好白耀将我稳住,他对我道:“别怕,他不是在看你。”

  鹤怜确然不会是在看我,他也不可能看得到我。他看向的是在远处黑暗中,因为他的举动而暴露了自己踪迹的人——

  温尧。

  这场梦境因为鹤怜的突然发难而匆匆结束。我来不及替温尧的安危担忧,整个人又再度被包裹着卷进了怪诞的梦境跳跃之中。

  我和白耀的神识跟着一条若有似无的红色细线游荡了很久,无数零碎纷繁的画面从虚无中闪过,有些像铺满苍穹的烟火,转瞬的灿烂之后便是永久的寂灭。

  梦欲识海由无数生灵的美梦与欲望织就而成,它们从尘世各地汇集在这里,无生亦无死,无始亦无终。在我寻找关于我梦境时,那些梦境同样也在寻觅着我,五彩斑斓的欲流时而如流光,时而如污淖,在触碰到我的刹那便紧紧攀附,像要与我融为一体,又像是想将我化成它们一部分。

  仙元似是被无数只细小的手拉扯,产生了一种仿佛被撕裂的痛楚。白耀的神元极其强大,很快就感知到了我的异常,立即用神力替我洗净仙元上沾染的污秽,包裹着将我与外界隔绝开来……

  这一次的梦境与之前间隔了很远,我醒来的时候,听到白耀在一叠声地唤我:

  “隐华……”

  “隐华,隐华!醒醒!”

  我睁开眼睛。

  白耀的神元能维持人的形态,我看见他的手从我仙元中退出,指尖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光亮。

  我还有些浑噩,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只有那种被撕裂的痛楚还残留在仙元上,让我阵阵恶心。

  白耀的神色十分紧张,我极少见到他这样,难道我身上果真发生了什么?

  “你还好吗隐华?方才在梦欲识海的混沌中,你的仙元遭到了欲望的侵蚀,其实这本身是件很寻常的事,许多神仙的仙元都会遇到这种情况。可、可不知为何,你的仙元突然躁动不安,竟隐隐有崩散的预兆!我修行至今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我没听懂几句,但依稀能感知到之前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太妙。

  白耀见我犹自茫然,只好换一种更通俗易懂的说法像我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方才险些……险些化成梦欲识海的一部分。”

  我总算清醒过来,并惊愕不已——仙元崩散?化成梦欲识海的一部分?

  我不过是来这鬼地方寻找自己抛弃的往昔,但这风险未免也太大,这几乎就是在玩命啊!

  白耀又立即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这样害怕,方才是我的疏漏,我没能料到会出这种事,但我现在已用神元将你护在其中,不会再出现之前那种情况了。隐华,相信我,好吗?”

  尽管白耀再三保证,但我还是隐隐觉得不安。

  并不是我信不过白耀的本事,相反,白耀的神元极为强大,远胜其他神祇,有他护我我想出事都难。可正因如此,发生在我身上的意外竟是连他都想不到、想不通的,才更让我心惊胆战。

  “好罢,”我勉强点了点头,“等这一处秘境结束我们就离开,反正我在这里也只是个过客,根本无法恢复记忆。”

  平复下情绪后,我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发现这次附身之人是个姑娘,她正御剑而行,且她前往的方向竟是我的洞府所在。

  抵达我洞府后,她从飞剑上一跃而下,顺着她视线望去,我不出意外地看见温尧正立在我洞府门口,只是他两手握拳,一脸不安。

  我注意到这个梦境的温尧比之前长大了一些,若说前两个秘境里他看起来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

  温尧也看到了朝他跑来的少女,正抬手要阻止她靠近,就有个高大的人影从我洞府里快步走了出来。少女立即顿住脚步,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此时才刚黎明,东方启明渐隐、旭日未升,而那个从我洞府里匆匆出来的人,竟是湛云江。

第056章

  他怎会在这种时候,从我的洞府里出来?

  我难掩心中讶异,再看湛云江此时那堪称狼狈的模样——过腰的青丝散乱地披在背后,挂在臂上的黑氅已经破得看不出它原先的样子,像被剑砍过一样,到处都是凌乱的口子。而最叫人在意的,是他此时因无法合拢衣襟而露出的结实的胸膛上,竟布满了斑斑点点的红痕……和齿痕。

  我震惊到难以附加,以至于整个人都完全僵住,做不出任何反应。

  湛云江走出洞府后立刻见到了守在洞外的温尧,短暂的四目相接,男人的神色显而易见地变了变,本就严霜遍布的脸色愈加黑沉。

  他没有理会温尧的那声“师伯”,立即捏诀御剑而去,在经过埋着头不敢看他的少女时,更是半个眼色也没有给她。

  少女还站着没敢动,但白耀和我已然不能再等,他攥着我瞬间冲入洞府,折了几个弯找到我就寝的那间石室。

  无怪湛云江会露出那样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这场面同样也颠覆了我的想象。

  我用作就寝的石室本十分空旷,因为除了一张巨大的石床置在中央外,再无其他任何摆设。

  但即使如此,这间石室在此刻也被塞满了各种“东西”——四周石壁被交错纵横的簇新剑痕铺满,深浅不一,是来自两种不同路数的招式;角落里几盏供了夜明珠的石灯被剑气斩了个七零八落,地上更是被摔得稀烂酒坛杯皿弄得几乎无立足之地。

  石床旁边掉落着扯烂后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的衣物,一顶摔出了裂痕的玉冠被弃置其上,无法再用。而石床上衾禂散落、狼藉一片,云丝被下还隐约能看见几滩带着血丝的洇湿。

  更有甚者,我竟还在石床的四根立柱上看到了几根被崩断了的一指粗细的银索绳。

  再看看那个“我”,此时正背靠石床坐在地上,雪发凌乱,双目失焦,泪痕遍布,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脏兮兮的白绸里衣。但这里衣不足以将身子全部遮住,露出的部分被层层叠叠的指痕、吻痕和齿痕毁了个淋漓尽致,半分原来的颜色也看不出,而腿间……腿间那根玉茎绵软地耷拉着,鼠蹊下方甚至还有不少半干涸的白浊之物……

  这淫乱又荒诞的画面几乎让我在瞬间产生了赴死了冲动,从没有那一刻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恢复那段记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他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光看到白耀也是一脸懵然的模样,只僵硬地杵着,一声不吭。

  我大感汗颜,这些年他软磨硬泡不知把我往床上哄了多少次,我费了恁大力气才在他面前维持住了衣冠楚楚,哪料到来这梦里头胡走一遭,从头到脚都给他看光了。

  “星君……”我强作镇定地喊他,“别、别看了……我们还是走罢……”

  白耀的脸色逐渐从惊愕中退出,但十分明显地藏了几分怒意,他倏地向我看过来,桃花一样的眼睛里水光凝结成冰:“那个凡人……他竟敢,他竟敢这样对你!”

  我无言以对,不知该作何解释,因为这件事背后的逻辑根本说不通。

  这场面看似是湛云江强迫了我,但我当时那样爱他,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这么做;而回忆起之前湛云江那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反倒更像是我强迫他,可这就更说不通了,论武力我绝不是他对手,便是我有强迫他的心,也没有强迫他的力啊。

  就在这尴尬至极的关头,外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是温尧,也只有温尧。

  他见到坐在地上模样不堪的“我”时面色微变,动作却没有一丝迟疑和停顿,一面将手中干净的衣物披到“我”身上,一面试着把“我”扶起来。

  但“我”只睁着无神的眼睛坐在原地,安静地任他摆弄,像一具冷硬的尸体。

  他挪不动“我”,只好停下,试着唤了一声“师尊”,但“我”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我以为自己不会开口的时候,“我”忽然抓住了打算起身离开的温尧的衣角,嘶哑得听不出原本音色的喉咙艰难的发出了一个音。

  我努力分辨了一番,当时“我”说的可能是,别走。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把话说了下去。

  “我曾在……一本记录秘境的古籍上,看到过这样一个奇怪的秘境,那里头什么宝贝都没有,只有一片,瑰丽如梦境的森林。”

  温尧不声不响地静静听着,他一直是个优秀的聆听者。

  “我”继续道:“而组成那片林子的树,却有个世间修士都想要的好处——忘记。”

  “……后悔的事太多,痛苦的事也太多,若是能够忘记,那修士动辄千年的漫漫岁月,便也不那么难熬了。”

  “温尧,我打算去那秘境看一看。”

  隔了许久,温尧问:“师尊,弟子对那处秘境一无所知。弟子只想问,你决定了吗?”

  “我”终于抬头看向这个少年,他一贯沉默,惜字如金,所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感受到他沉甸甸的心意。

  “我”泪痕斑斑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细微的笑:“我……决定了。”

第057章

  听到这里,我那浑浑噩噩的记忆登时清明了起来,虽然被遗失的那一部分仍旧没被想起,但前因后果却已渐渐明晰。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我立即将白耀拉住:“星君,你可还记得在之前那个生辰宴的梦境中,有个一直用猥琐眼神打量我的家伙么!”

  白耀怔了怔,似是不解为何我会突然提起那件事,但他还是答道:“记得,那个人叫赵筹,是你某个师叔的弟子,据你所说,他还很有背景。”

  我惊叹:“星君,你记得未免也忒清楚了!”

  白耀问我究竟何事,我将他拉出一团乱的寝殿,随意找了间整洁的石室,把方才在脑海里整理出的头绪与他说了起来。

  话说那赵筹在叛出天衍宗后,自甘堕落,修习邪法,甚至还屡次放言说要拿那天衍宗姓陆的给他当修炼的炉鼎用。那时我在四荒虽被冠了个第一美人的称号,却是个实打实的刺头人物,很不好惹,因此不光是邪道,就连正道也有人等着看我好戏。

  我自然不能任由赵筹那尿货放肆,只是他行藏过于油滑,我竟一次也没逮到过他。

  由于对我这块没吃进过嘴里的肉念念不忘,就在我五百岁生辰那日,他果真偷摸来了天衍宗。

  那晚大宴之后,我喝了个酩酊大醉,推拒了所有人的相陪,独自回到自己的洞府,之后又是一顿无度狂饮,直到察觉酒中被人下了秘药,才发现赵筹那厮不知何时已隐在了暗中。

  我当即砸碎酒坛,拔剑冲他刺了过去。

  那时我已晋入渡劫境,而他才初初合体,并不是我的对手,只是没想到他那些下三滥手段用得愈发熟稔,不仅在酒中给我下药,竟连我洞府内日日熏的香料也被他动了手脚。

  据他当时所言,那两副秘药是邪修道上出了名的阴阳教所制,并非寻常媚药,若只服下第一副,随意找个人交合便可解毒,但若是同时服下内外两副,则将激发体内全部修为,丹田中的法力成倍叠增,需立刻与人交合,并将修为全部渡予对方才可保命,否则将因承受不住法力激荡而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而若是我果真将一身修为都渡给赵筹,没有法力傍身的我岂不是要彻底沦为他的玩物?这妖道当真是阴毒至极。

  我的记忆便停在了此处,之后发生了何事我一无所知,只记得次日醒来时我已安然无恙,虽受了些许外伤,但修为仍在。而那赵筹也已被人击毙,尸体数日后才被人在山崖底下寻到,已经破烂得不成人形。

  再然后,我便去了玄一无尘境。原先我以为是自己突发奇想,没想到……这事竟与湛云江有关。

  “只是受了些许外伤?”白耀听完立即问道。

  我肯定地说:“的确只是受了些许外伤。若赵筹所言属实,即便那晚我为了自保果真与湛云江发生了什么,也定然是你情我愿,再不济也该是他半推半就,总之,绝没有方才你我所见那般……咳,那般不堪。”

  也不晓得白耀到底信没信,但他细细思索了片刻后,忽然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我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我看他一副等着我追问的模样,只好满足他:“星君且说。”

  白耀便说了下去:“梦欲识海中的梦境虽是根据人的真实记忆演化而来,但记忆这种东西,却并非都是真实。凡人会下意识地将美好的回忆想象得更美好,将恐怖的回忆铭刻得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