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高四后班任是我前任 第91章

作者:摆渡鸟 标签: GL百合

  向子冲整个人都傻了:“……真请来了?”

  “闭嘴吧你!”向执铃迅速将他推到一边,对孔知晚的方向扬声道,“一人一边!”

  向子冲把自己抱成一只蘑菇,好在他人菜还自知,躲得很有技巧,不一会,咒令就被他的两位姐妹给杀到零星了。

  于是他偷偷抬起头,在火柴和青灯晃动的微光里,地道向前不断延伸,这地方和他们一开始猜得不一样,并不是一个广阔的宫殿,而是一个个串起来的地洞,荒凉又拥挤。

  “这哪有什么宝贝和秘密啊……”他嘀咕。

  忽然,起了第三处光亮,微弱而艳红,就在他眼前地道尽头的漆黑里。

  ——有啊

  向子冲脸色一白,握紧了妹妹给的刻咒器具。

  ——随我来

  字一下子近了许多,一步到了地道的中间门。

  他忍住叫声,“噌”地站起身,转头就跑,却没看到向执铃和孔知晚,只有令人恐惧的黑暗和寂静,他一下子懵住了,下一秒,一股阴风吹过来。

  ——你去哪

  鲜红扭曲的字就贴在他眼前,近距离下,每个笔画分成若干段,一节节地蠕动着,像一条条凑到一起的蛆虫,不一会儿就变幻了排列,成了一个九边形的血框。

  透过咒图中间门的空白,向子冲看见,一个浑身血红的女人站在前方,红盖头长到快拖了地,软玉似的双手交叠在身前,长指甲里却塞满了血肉,活物般一鼓一鼓,他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下去。

  最后的模糊里,他感觉到那怪异一步步向他飘来。

  他满心“吾命休矣”,下意识暗喊妹妹的名字。

  “铃铃铃——铃铃——”

  “水泽泱泱,百兽莫处……”

  “铃铃铃——铃铃——”

  “九首九命,自环无疆……!”

  向子冲猛地睁开眼,火柴的光照亮他眼底的血丝,他一把抓住向执铃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时不时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向执铃满脸嫌弃,却也没拍开他,她将盘蛇铃重新放好,撑着头等他缓好:“一会儿不看着你就出事,要你有什么用。”

  向子冲被她骂管了,薄脸皮就这种时候最厚,要不是妹妹会打他,他直接就抱上去哭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了撞到血字和红盖头女鬼,向执铃敷衍地应了几声。

  他后知后觉:“呜……你用了盘蛇铃?镇邪的神威赐物……老夫人不是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我好歹是掌铃人,管这么多年了,还不能借借神通吗?”向执铃撇嘴,“再说,她亲孙子差点被妖怪抓走吃掉,这还不算万不得已,什么时候才算?你问你堂姐,她肯定也这么想,对吧?”

  四周寂静无应,兄妹俩一愣,立刻回头,青灯幽幽,安稳地立在向执铃身后,提灯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你醒的时候她还在我身后……”向执铃看向盘蛇铃,脸色阴沉下来,“糟了。”

  石漫用力一甩金锁,将向子旭拽下一楼的外台,刀刃如血而上:“和你连,我立刻看罢红尘,三世出家——向少上次不是说最后一次机会,再见面就是敌人了,怎么现在又变嘴脸了?”

  向子旭只好暂舍兵器,后翻下一楼,躲过刀刃,那刀却被牵引着,凌空如破天的飞鸟,紧跟他不放。

  他最后被逼到篮球架顶,雪刃而来,他一歪,差点卡进篮筐里,他立刻从袍子里拿出一卷画,高举过头顶。

  “刀下留人,画在我这!”

  蝴.蝶刀停在他脖颈外半掌距离,非常气息的杀意却已经抹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来之前老夫人见过我一面,她知道画在我这,让我给你,也算向家的一片心意。”向子旭不在意渗血的脖子,笑眯眯地说,“当初威逼利诱,我才从杨东白那老狐狸手里骗走了这幅画,自然不愿给一个外人,但可怜我一片孝心啊。”

  “你说我就信?”

  向子旭直接把画抛了下来,石漫没动,捆绑的绸缎细带却自己松开,画在空中展开,果然是半边怪火的那幅画,一模一样。

  但下一秒,朱砂红色扭动,却没变成密密麻麻的凤尾,而成了满溢的咒文,游蛇般钻出画纸,将向子旭裹了进去。

  这也是一封请召之书!恐怕就是去地宫的!

  石漫不可能看着这狗自己溜走,狠拽金锁,生生将人从咒令之中向外拖。

  向子旭“嘶”了声,他忽而笑开,露出两排健全的白牙,一松手,金锁借力就反甩向了石漫。

  石漫察觉不对,立刻松手,手中的金锁忽然就错位了。

  密密麻麻的咒令破碎,缠绕而成的锁链旋转,解体成了两条铁鞭,前后错开,反向而动,一条将石漫牢牢锁在原地,另一条已经慢慢归回向子旭的手里。

  “骗——你——的——”向子旭笑眯眯地挥了挥单边锁链,“这么半天,他们也该探好路了,我去找我的亲亲兄弟姐妹玩了,拜拜!”

  非常之力被金锁影响,隐隐势颓,调不起血傀儡,石漫压着戾眼看他,朱砂血鼓噪,在她体内凝成杀咒,就要破开皮肉追去。

  忽然,两条长长锁鞭的末尾就要彻底错开时,兀地一勾,缠绕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两人齐齐一愣。

  下一刻,请召之书就将串成串的两人一并卷了进去。

  啪嗒。

  画卷落到地上,校园里空空荡荡。!

第109章 等待

  青灯不见了。

  盘蛇铃响之后,回纹手镯里又荡了一遍诡异的铃声,像在她的脑海里,一阵风吹过,灯脱了手,兄妹俩也不见了。

  孔知晚站在黑暗中,没有轻举妄动。

  咒令在她掌心凝实,等待着捕食风吹草动,忽然,灯光又亮起,一盏接着一盏,像高低错落的水莲,薄而暖亮,露出黑暗的真身——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偌大宫殿,华瓷雕玉,青山悠海长卷,玲珑中透着暗一个色调的古旧,仿佛放了千年,已经从典雅到诡异了。

  案台一对凤烛已然燃尽,成了凝固丑陋的团块,堆在蜡托。

  老鼠洞真变成了地宫。孔知晚暗自打量,关键在哪?

  说起来,石漫一开始猜这里有地宫,按小石队长的话说,这是她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撞邪的经验之谈——以前碰到一个被供奉的镇家小仙,都有一村的人搭台祭祀,伪神这般阔气的邪祟头子,怎么也衬一座宫殿。

  偏偏向家那边听了之后,闹着玩似的附和,主要是老夫人捧场——老夫人显然经验更丰富。

  也就向子旭那种只认事实和结果的笑面虎,并不以为此处有“仙宫”。

  老鼠洞是现实,装不下这座宫殿,那么这座宫殿现在何处?还在坟场里?

  还是又到了非常世界……地上已经有过两个了,一个伪神竟然能养活三个非常世界吗?

  这么看,神之道也没有道内人天天哀叹的那么“式微”。

  孔知晚垂眼,所以戳到了向家高高在上惯了的神经吗?

  她原地绕了一圈,宫殿华美而哀诡,过于空旷,只令人感到虚无,不知何时会消散成灰,还是一直这么吊成永恒。

  她再次转回最初的方向,忽然顿了一下,主案边,多了一个红盖头拖地的女人坐在那里。

  一身华美血红嫁衣,颜色太艳,让人一打眼只能看到满目的红,比整个宫殿都要浓烈,细看才知诸多细节,红盖头绣着金线,搭下的曳地长摆五色混着,还挺花里胡哨。

  凤烛再次燃起,但蜡早就消磨殆尽,再起的火焰幽青如鬼火,和大红撞在一起,看得人眼睛直疼。

  这个构色,浴火凤画像的祖师爷找到了。

  向子冲撞邪,恐怕就是这位姐姐。

  女鬼一动不动,就这么朝着她的方向,坐得端正,像也是这座宫殿里存放千年的摆件。

  但孔知晚觉得,她在等自己过去。

  她明白了,地洞里什么也没有,向善芳要的秘密就在这里,在“地宫”。

  而蛇戒只是地洞的钥匙,地宫的钥匙是盘蛇铃响——盘蛇铃里存的是相柳的神通,最后之神自然能威退其他妖鬼,只是此处不是“其他妖鬼”。

  地宫里的怪物是照着相柳造出的伪神。

  盘蛇铃就不是“退”,而是“请”了。

  向执铃是故意的?孔知晚眼中划过冷茫。

  而且,和两层坟场一样,伪神这处祭台,格外腔调“双”这个字。

  “敢问阁下……”

  嫁衣女鬼突然动了,打断了孔知晚的话。

  她僵硬地转了一下脖子,发出生锈似的脆声,像醒来的石像,一点点看向桌上的凤烛。孔知晚忽然闻到一阵血腥味。

  说起来,女鬼出现的时候,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但很陈旧,和周遭一切潮霉的气味一样,但现在的味道却很“新鲜”。

  就像刚流出来。

  孔知晚眯起眼睛,女鬼慢慢抬起手,软玉白皙,轻轻拨弄一下鬼火,袖子下滑一截,露出半边皮肉、半边白骨的胳膊,不断有血珠顺着骨头流下,砸落在蜡烛托里。

  ——你回来了?

  血字凭空出现在孔知晚的脑海,像女鬼直接贴着她脑子褶皱写的,震得孔知晚发麻,她脑子嗡地一声,一时竟一片空白。

  ——这蜡烛点了多夜,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女鬼的头又转向她的方向,她身体几乎全被红盖头遮住,但孔知晚莫名觉得她在笑。

  ——既然回来了,那我们继续成亲吧。

  女鬼站了起来,红盖头垂下的流苏晃了晃,她一步一步走来,端庄持重,显然是大家小姐的风范,规矩礼仪一等一好,新鲜的血腥味不断地靠近,还有腐臭的味道,一阵阵飘来阴风。

  “恐怕不行。”孔知晚冷眼看着,“我心有所属,和姑娘没有缘分,也看不对眼。”

  女鬼倏地停住了,头像刚按在身体,还没协调好,四肢躯干都刹车了,脑袋还是被惯性带着往前摇了摇,差点就这么滚下来。

  她又一动不动了,似乎在反应这句话的意思——她不动的时候比动的时候更吓人,好像下一秒就要贴面,猛地掀开盖头,来一个百蛆噬骨的“开门红”。

  本就冰冷的宫殿又冷了几个度,如坠冰窖。

  四周明暗的灯火忽然齐齐一灭,再次陷入黑暗,呼吸声隔着布料喷在孔知晚耳侧,她早有预感地后退,血字又出现在她脑海。

  ——这就是你不回来的原因?

  ——你说你会来,我一直等……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这好冷啊,没人和我说话,蜡烛都灭了,我哪都找不到你。

  ——……将军,你不要我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

  ——好恨啊,好恨啊……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