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19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这寝殿是季萧未的,若他怪罪自己将外人放入,还一口气藏了四个,只怕是要生气。

  他既然刚遭逢刺客,约莫还有政事要处理,应当不会在殿中停留太久。

  木朝生又只能寄希望于皇帝陛下,希望他如自己所想,看一眼便离开,他好将屋子里的人统统送出去。

  吴文林懵然道:“这是要做——”

  木朝生赶紧捂他的嘴,小声道:“别说话,陛下回来了,你先藏起来。”

  他慌慌张张,心想季萧未倒也不至于白日便去偏殿沐浴,于是便将人藏到偏殿去,刚将一切都处理好,季萧未已经开了门,语气淡淡:“在做什么亏心事?”

  木朝生满头冷汗,磕磕绊绊道:“我......我偷吃了你两个果子。”

  “过来。”男人到并不在意果子与否,肩上的伤让他的面色愈发苍白,瞧起来满身病气,孱弱又文气,论谁也想不到他能一人顶上近十位刺客。

  他掩唇轻咳两声,接着道:“不要磨蹭。”

  木朝生只好乖乖循声上前去,战战兢兢等着对方说话。

  他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脸上,仔仔细细一点点望过去,看清楚。

  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不安地响动着沟壑,等待着审判。

  片刻之后,柔软的绢布落在脸上,季萧未轻轻将他面颊上的食物残渣擦去,语气冷冰冰,“吃个东西都能弄得到处都是。”

  话音刚落,木朝生忽然便想起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总觉得季萧未话里有话,面颊一片红,嘟囔道:“又并非是我想这样。”

  “你在想什么,”季萧未似笑非笑,捏着他的脸垂眸看他的唇瓣,“想到何处去了,脸红成这样?”

  木朝生心虚道:“我没有。”

  他想跑,却被男人紧紧抓着手臂又拽回来,那只手隐隐颤抖着,倒叫他一时间犹豫了一下,猜想是否是季萧未伤势又严重了。

  没等开口关照两句,忽听对方放轻了神声音,嗓音也有些哑,道:“站着别动。”

  像是在强忍着,又像是纠结无比,他抓着木朝生的手收紧了些许,颤抖着,半晌之后还是松了手,唇瓣动了动,却没说出话。

  木朝生感到虚惊一场,他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惶恐,这一番做派却像是忽然戳中了季萧未的某处伤,他忽然又一次伸手拉住了木朝生的胳膊,将人拽回来抱在怀里,再无孤寂和犹豫,重重地咬上他的唇瓣。

  木朝生惊慌失措,身体不由得挣动起来。

  季萧未这便松开齿关,轻轻添过落了齿痕的唇瓣,状似安抚一般,而后将齿关撬开。

  木朝生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妖精吸走了精气,晕头转向,身体发软。

  他被季萧未揽抱在怀里,两个人跌跌撞撞绕过屏风走到榻前,倒在其上加深这道吻。

  殿中空气在不断升高,木朝生一时间忘了些什么,只感到有些舒服,像小狗一般嘤嘤呜呜哼着,情到深处时下意识抬起了手臂,揽住了季萧未的脖颈。

  下一瞬,巨响忽然从身侧响起,将二人都吓了一跳,登时起了身。

  那白家少傅面红耳赤满面怒意站在榻前,大约是气到了极点,说话都有些结巴,道:“你们......你们竟如此......”

  季萧未眉心微微一蹙,没等询问白枝玉为何会在此处,忽地又听见白瑾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呜呜咽咽说自己脚麻了站不起来。

  木朝生愣愣躺在榻上,心道要完。

  这回只怕当真要完蛋。

  果然,白瑾一出声,白梨便坐不住了,怪罪道:“全怪那木朝生,非得将你塞到这么狭仄的地方,难以动弹,自然会腿麻。”

  木朝生一时间没想起反驳,脸色苍白,躺在榻上一动不动,如同装死。

  季萧未抱臂冷笑:“还有谁,不如一道出来。”

  木朝生想做最后的挣扎,“别……”

  吴文林已经乖乖站出来了。

  殿中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冰冷。

  木朝生心道自己已经死了。

  但季萧未明显不想放过他,将他从榻上拎下来,冷声问:“说,为何在殿中藏人。”

  他没开口,倒是白枝玉先道:“陛下放开他!”

  可否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木朝生欲哭无泪,不知道为何白少傅今日如此冲动,竟敢这样同季萧未说话。

  若真将人惹急了,恐怕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谁叫这在场几位都是世家贵族,唯有他一人身为奴隶任人摆布。

  真想晕一晕。

  木朝生头晕眼花,忽然感到几个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勉强挂出一道笑,这个时候再也装不了什么天真无邪,只想尽快溜走。

  方要起身,季萧未又一把按住他的肩,白枝玉急道:“陛下!”

  “哥!”

  白梨难得比他哥冷静,虽不知道长兄为何情绪如此激动,但多少知道哪怕长兄与陛下是旧友,也不能忤逆顶撞对方。

  那毕竟是君王,他们之间始终是君臣的关系,永远无法打破期间的差距与隔阂。

  经弟弟提醒,白枝玉好歹冷静了些许,同季萧未道歉道:“陛下恕罪。”

  “无事,”季萧未闷咳两声,淡淡道,“若无其余事,便带着孩子们出去。”

  “陛下,”白枝玉犹豫道,“木小郎君年岁尚小——”

  季萧未有些头疼地按按眉心,将其打断,“朕知晓,朕心中有数。”

  得了保证之后白少傅便提着三个少年一步三回头走了,只余木朝生和季萧未尚在殿中。

  他乖乖跪坐在榻上,不敢吱声,听见季萧未起身去喝水,片刻之后又悠悠转回来,问:“为何在殿中藏人?”

  “他们今日一个接一个来,又都有嫌隙,我怕他们闹起来不好收场,这才将人藏起来的。”

  木朝生表情看起来十分委屈,若非自己手中无权,又怎么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早在几个人进殿前便将人拦在门外了。

  季萧未淡淡“嗯”了一声,又问:“白瑾来做什么?”

  木朝生心道果然,白瑾在他心里就是不一样的,谁也不问便先问白瑾,既如此好奇,为何不去问他本人。

  木朝生心里起了坏心思,他并不在意自己是替身与否,只想瞧人吃瘪,本想叫季萧未自己去问他,话到口边又忽然变了主意,轻笑道:“自然是来问我平日都与陛下做什么。”

  “是不是成日于陛下在榻上纠缠,问我陛下的雄姿如何,又问我——唔。”

  他被捂上了嘴。

  季萧未脸色不算很好,他不让木朝生继续说了,只道:“离他远些。”

  木朝生挣扎着想要摆脱桎梏,忽然又听他接着说:“木家从前对你很好么?”

  作者有话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木朝生白天对着白瑾胡说八道,晚上自己做梦把白天说的梦了一遍,大半夜把自己吓醒。

  木朝生现在对季萧未的态度是:男的、很冷一男的(物理上)、又凶又爱欺负人、打不过、迟早有一天要把他刀了

第二卷 烛照

第19章 说好最后一次的

  从捡回条命到如今,已经无人在他面前提及过木家,那已经是前朝已亡的家族,对于大晟的臣子和百姓来说,都只不过是敌国曾经的走狗,生与死都与之无关。

  若非季萧未此刻同他提起,他险些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他自己还记得木家无辜被灭门的惨案。

  他身体僵直,面色骤然严肃,不知道季萧未忽然提及是为何,警惕地不曾开口。

  季萧未道:“世人若知晓你为了木家平反,潜伏在陈王身边,甚至甘愿委身他人,倒也能说一句你木朝生有情有义。”

  他捏着对方的面颊,垂眸望着他,像是在瞧着没什么生命的物品,淡淡道:“究竟是为了木家,还是为了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清楚。”

  木朝生的后脊骤然发凉,反手抓了男人的手腕,“我自然清楚,爹娘为了教养我花费了多少心思,我自然是懂的,木家平白被人构陷,安上一个谋逆的罪名,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我自然要为他们平反。”

  只可惜现在陈国已亡,晏城已经是季萧未的囊中之物,就算真能平反又能如何,无非便是寻个心理慰藉。

  倒不如将真凶抓在手里,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来的畅快。

  季萧未安静看了他片刻,木朝生能感到对方的呼吸很近很近,像是下一瞬便要落下吻。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季萧未每每吻他的时候,是不是都在想着白瑾。

  毕竟那已是送给臣子的礼物,若非他有特殊癖好,想必不会夺臣子之妻。

  他想不通自己与白瑾究竟何处想象,想不通,也便不想了,终归他也不在意。

  只要能活着,最终找到真凶,找到害他至此的罪魁祸首便好。

  季萧未最后没再吻他,起身去了偏殿,半晌之后才回到殿中,身上还带着一股水气。

  木朝生吸吸鼻子,听见他又道,“吴二这人,也不必同他太过交心。”

  昨夜的刺客都是死士,活捉之后便纷纷服毒自尽,没能留下一个活口。

  虽是如此,季萧未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其中必定有吴家的手笔。

  白发尚在滴水,他懒懒散散擦着头发,片刻之后又差遣木朝生来替他擦拭,支着脑袋语气淡淡,问:“当初在陈王身边的时候,杀了多少人?”

  木朝生咬咬下唇,只觉得季萧未在为难他。

  木家曾经在陈国是世家大族,手中握有军权和军功,功高盖主,十分引人忌惮,木家家主锋芒毕露,并不喜欢掩盖自己的锋芒,在朝中树敌不少。

  当初以王家为首向陈王构陷木家有反心,很快便群起而攻,木家一夜之间便倒了,根本来不及过多解释和寻找证据。

  木朝生自己也记不清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究竟有多少了,他已经是个坏透的人,手上沾满了血,到后来也变不屑于再去将死人记住。

  他沉默了许久,季萧未便安静等了多久,片刻之后他似乎又失去了兴趣,冰凉的手抓了对方细瘦的手腕,漠然道:“想不起便别想了,心不在焉,连小事都干不好。”

  木朝生这才回过神,手里的发丝分毫未干,甚至被他玩得有些乱。

  他赶忙松了手,嘟囔道:“我又看不见。”

  “换个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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