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骨 第32章

作者:归来山 标签: 古代架空

  白瑾咬着唇瓣,心不在焉跟在吴信然身边,记着自己儿时在跟随着兄长他们在季萧未身边游玩。

  那时季萧未还未登基,意气风发,看起来也并不似如今这样疏远。

  也不记得是从何时开始,便连叫对方一声萧未哥哥都成了奢侈,会被哥哥姐姐怪罪,会遭到外人的蔑视。

  落差实在太大,叫他这么久以来一直没办法接受和适应。

  白瑾心事重重地透过车窗望着走在斜前方的那辆马车,隐约似乎还能听见木朝生同季萧未说笑的声音。

  实在是不甘心。

  木朝生很开心,没想到错过了白少傅的点心,还能在季萧未的马车上补回来。

  他平日话多又闹腾,季萧未喜静,正闭眼小憩,不欲被人打扰,很有先见之明地用食物堵住了木朝生的嘴。

  待人吃饱喝足,季萧未懒懒散散抬起眼来,道:“趴过来。”

  木朝生满脸警惕:“做什么?”

  “快点。”

  迫于帝王的威胁,他只能趴过去躺在对方膝上,尚未等他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弯身吻下,蜻蜓点水般亲亲他的唇瓣,留下了些许冷香。

  季萧未似是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转开视线,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另一只手拍拍木朝生的后背,说:“闭眼睡觉。”

  “哦。”

  作者有话说:

  短短一分钟,木朝生迅速真香。

  君子不为五斗米折腰,再加五斗,木朝生为你上刀山下火海

  木木虽然笨笨的,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前还在木家的时候很勇,木夫人是苗疆女子,有一间空房子用来养蛇,让木木去挑了一条当宠物。

  木木选了一条通体雪白的,可惜没毒,也很温顺,他经常盘出去混在朋友圈子里装逼

  明天见!明天我一定准时!

第32章 木朝生倒拔垂杨柳

  许是因为吃饱喝足,倒真是乖了很多,转眼便安稳趴在季萧未腿上睡熟了。

  季萧未垂眸整理木朝生的发丝,克制地屈指碰了碰对方的面颊,很快又收回了手,连带着视线一同迅速撤开。

  他胸腔起伏着,捏着自己冰凉的手指,一直将视线投射在窗外,并不愿再低头瞧一瞧怀中的人。

  回城的路上风平浪静,道路上也不曾有其他行人,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马匹的脚步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

  季萧未瞧了会儿天色,眉心微蹙,抬手放下窗幔,轻轻推推木朝生的肩,低声道:“醒醒。”

  木朝生睡眼惺忪,裹着大氅睡了一觉,面颊嫣红一片,看起来很乖,满面茫然地“唔”了一声,未等再多问两句,男人已经单臂抱紧他,左手顺势抽出了身侧的佩剑。

  剑出鞘时带出铮然剑鸣,木朝生识得这道剑鸣声,那属于覆水,瞬间便清醒过来,之后便听见马匹的嘶叫,马车剧烈震动起来。

  木朝生身形晃动,一时间不知发生了何时,只下意识攥紧了男人的衣襟,转瞬便被人抱起来。

  对方身上寒凉的体温混着冷香一同攀附上自己的肌肤,季萧未的声音仍旧冷静,道:“马匹受惊了。”

  他撩开帷帘,车夫已经死在车辕上,血迹顺着木板滑至脚边,受惊的马匹正失了方向向着林间深处而去。

  季萧未将木朝生揽紧些许,打量着周遭飞速后退的环境,冷风将他的发丝与衣摆一同向后扬起,季萧未目色冷冽,很快便做了决断,手中覆水挽了个剑花,寒光闪过那一瞬便一剑刺穿了车辕,斩断了与马匹相连的部分。

  整个车厢顿时向前倒去,木朝生感到身体不受控地向前倾倒,却又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而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带着自己的意识都散去了片刻。

  许久之后他又晕乎乎清醒过来,身体已经落在实处,男人的身躯罩在自己身上。

  木朝生摸索着周遭的情况,二人似乎被压在了车厢之中,陷在空隙里,得现将那些木块抬起来才能离开。

  季萧未还抱着他,体温很低,身躯略有些冰凉,再加上冬日本就气温低,离开车厢的庇佑之后便觉得冷得受不住。

  木朝生打了个寒颤,没察觉到季萧未的动静,艰难抽出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颤着声小声叫对方的名字:“季萧未......”

  男人并未给回应,大约是晕过去了。

  木朝生只觉得茫然无措,又摸了摸周围,被木屑扎了手之后便飞快将手缩了回来,缩在季萧未怀里缓了缓。

  骤然间似乎又回到了刚失明的那段时日,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看不见东西,也便不敢轻易行动。

  只是男人的气息还在身边,能叫他稍稍安定些许,纠结之后又爬了起来,将两个人的姿势做了转换,以便能够将对方抱住,仔仔细细摸了摸,摸到季萧未额头处有黏腻的伤口,大约是车厢翻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因而才晕过去。

  伤口流血倒是不算严重,但也不能任由其淌血,木朝生手忙脚乱摸索自己身上的东西,找了半晌也没找到什么可止血的,干坐着发了会儿呆,之后又动起来,从袖口上撕下一块布给季萧未草草包扎了一下。

  多半是吴家干的好事。

  木朝生气闷地推着头顶上的木板,用尽力气终于将其推开,气喘吁吁坐回到季萧未怀里。

  若不是吴家总想着刺杀季萧未,自己哪用干这种重活啊。

  木朝生不满地按着自己受累的手腕,不一会儿又将男人抱在怀里,半拖半抱带出车厢。

  冷风裹着新鲜空气一同灌过来,木朝生打了两个喷嚏,又看不见路,拖着季萧未磕磕绊绊走了一截,好不容易才摸到棵树,便再也走不动了,一屁股靠着树干坐下,抱着季萧未喘气。

  木朝生眼盲,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时辰,也不知道在何处,不敢随意行走,只能期待着季萧未能清醒过来带路,否则这般天气留在外头,等天黑之后只怕会被冻死。

  但季萧未身体实在是凉,气息也很微弱,像是撑不住了一般,木朝生将他抱紧了些,尝试着用自己的身体将其暖热,却只能感到自己的体温也在飞速流逝。

  木朝生又打了个寒颤,再次尝试呼唤他:“季萧未......不会真死了吧。”

  摸摸脸颊,也是冰冷一片的,一时间也记不起是平日便如此,还是因为受伤太重。

  木朝生自认为那伤势是不严重的,只怕是季萧未身体太差才会如此。

  他一个皇帝,平日膳食御医都精心照顾,怎会差成这副模样。

  木朝生不曾见过对方的容貌,自然也不曾知晓季萧未的身体不同常人,体内藏着两味毒药,随便一味都是即刻要命的剧毒,偏偏又形成了诡异的平衡,才能勉强维系住生机。

  他腹诽了两句,隐约感到脸上落了水珠,心道糟糕。

  这宁城的破天气,竟又开始下雨了。

  木朝生思索着可要将人搬回木板下躲雨,方才站起来,忽听到身后传来木枝被踩断的声音,一时间心生警惕,握紧了手中的覆水剑,仔细分辨着对方的脚步声。

  待对方走近些许,木朝生察觉到步伐的熟悉,略略松懈下来,道:“叔,帮帮我。”

  那脚步声顿了顿,转瞬又响起来,自即将远离的方位转向而来,逐渐靠近他们。

  林回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疑惑,又有些沙哑,似乎刚从什么地方出来,身上有一股蒙尘的、灰扑扑的气息,“你们怎么在此处?”

  问完他自己也瞧见周遭的状况,心下了然,弯身检查了季萧未的伤势。

  一如木朝生那时草草的检查结果一般,季萧未只是伤到了额头,受到了剧烈的撞击,瞬间失去了意识,再加上体内毒性难以抑制,因而才昏迷不醒。

  林回将手中纸伞塞到木朝生手中,一边弯身打算将人背起来,一边嘱咐道:“你既能听声辨人,便替我遮着伞,路上遭逢刺客不是偶然,停留再次恐怕会被人追上,我带你们去暂避风头。”

  木朝生接了伞,又神色犹豫,抓了林回的手道:“还是我来背吧。”

  林回闻言便挑了眉:“你背得动?”

  “不要小瞧人,”木朝生不满道,“上回季萧未遇到刺客,也是我背的呢。”

  林回十分敷衍:“哇好厉害。”

  “......”

  此处是宁城城外的一片森林,与晏城接壤。

  林回在此处建有一座地宫,入口设得隐蔽,外人很难发现。

  从前这里是他存放宝物和从江湖上搜罗来的典籍,林若离死了之后,他便将地宫改建成冰室,将对方的尸身存放于此。

  冰室边还有暂居的床铺,有时不愿回家他便住在此处,东西还算齐全。

  木朝生将季萧未放在床榻上过度疲倦之后也没了力气,安安静静坐在榻边捏着自己的手指出神。

  他在地宫里闻到了与林回身上相似的灰尘气,知道对方当时应当刚从此处出来,只以为对方狡兔三窟还有别的居所,压根想不到一旁的冰室还存放着一具尚未腐朽的尸身。

  他坐了一会儿,玩了自己的手指,又捏过季萧未的,最后无所事事趴在榻前玩弄男人的发丝。

  不多时,林回又从冰室出来,将酒罐子放在石桌上,问木朝生要不要喝酒。

  木朝生犹豫过后还是婉拒,喝酒误事,季萧未也还没醒,那时候马匹突然受惊,与白枝玉他们分散了,也不知道白枝玉还好不好。

  虽然白瑾叫人讨厌,但白枝玉对自己还不错,他并不厌恶白枝玉。

  想起白瑾他又觉得心情不虞,问林回:“叔,你有没有什么毒药。”

  他斟酌着语句,半晌之后又补充道:“能让人身体不适,但又不算十分严重的那种?”

  “你要毒杀季萧未吗?”

  “......”木朝生没好气道,“我毒他干嘛呀,这话你别当着他面说,谁知道他真晕假晕,否则到时候又要挨打。”

  林回似笑非笑:“他还打你?”

  说起这个木朝生便来气,像是找到了可以发泄的口子,凑在对方面前一股脑全说了,包括白梨欺负自己,也包括白瑾故意陷害。

  林回若有所思道:“那白家三少爷原本瞧着倒是乖乖巧巧,性子又软,不曾想竟是这样的人。”

  虽然木朝生一口气吃掉了自己半个月的食物,但他还是很喜欢木朝生的性子,食物以外的其他东西都愿意给一给,笑道:“我手上没有你要的毒,但泻药却是不少,保准能让他上吐下泻好几日。”

  木朝生面上表情一喜。

  林回乐得逗他,心里起了坏心,同他说:“既然来了我的地盘,礼尚往来,也得带你参观一番。”

  他拉了木朝生的手臂,带着满面茫然的少年往石室外走,边走边道:“说来也奇怪,你既是木家的孩子,怎会从不知晓我的名号。”

  当初意图夺位,和木家多有往来,那时自己也不曾知道木家还有这么个异瞳的孩子,直到木家被灭门,木朝生被陈王收入宫中,这件事情才被他所知。

  木家当初倒还真藏得严实。

  “自然得严实些,”木朝生神情淡淡,提及往事倒也不算生气,似乎只是在说什么于自己并未有太多关系的事情,“眼睛的事情是个秘密,说出去外人又觉得不祥,自然得藏着掖着。”

  林回打量着他,也不知信了没有,倒是不再谈及眼睛,只接着说:“当初木家在朝堂上偏向着我,也曾考虑过与我联手助我夺位。”

  那个时候林若离已经成年,知道自己并非林回亲子,又知道了陈年旧事,林回不仅与他毫无血缘,甚至还是杀了他全家的恶人。

  断绝关系之后林若离回到宁城重建溯药谷,本以为就要这么老死不相往来,直到林回知道枯骨的药方还在林若离的手上,两个人又一次见了面。

  “你应当想不到,”林回笑着说,“当初将此事告知我的,是吴家。”

  那远在阳城的,大晟世家吴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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