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宦 第29章

作者:明灵不顾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架空

  本不想的。

  想要谋害魏玠,犯不着用这么蠢的方式把自己给搭进去。真要做,也绝不可能用口软骨松的废物去做。

  “我知,要动你的人可不少。”云卿安淡淡道,“妥协于我,我保侯爷置身事外。”

  若那日火铳射落得稍微有点准头,他都没那么轻易地活着走出,击中点分散得更像是故意为之,徒造声势。

  “托你的福。”司马厝自嘲,侧头问,“后边跟的谁?”

  余光扫过时,门外边的人影踌躇不前。

  “一个不上道的锦衣卫愣头青。”云卿安说,“比你好不了多少。”

  “是吗?”司马厝笑出了声,趁着门开的空档在顷刻之间反客为主。

  安静得莫名。

  “云督,可有……”吕璋的话刚一出口就被迫咽了回去,脚下险些一个站立不稳。

  进门时带去了风,却驱不去床帐里头的燥热。

  衣衫半褪的男人手撑着床板偏头看他,没有恼意,反而和气地对他笑道:“出去记得关门。”

  吕璋是怎么云里雾里地走出了屋的,这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但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还真就顺手带上了门,关得密实。

  仓促得都忘了去看一眼,那被覆在身下的人。

  云督呢,走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得逞得容易。

  受冻也得要整整齐齐的。逃不掉。

  湿淋淋的被子又被重新利用起来,劈头盖脸将云卿安整个人给罩住。

  “我是醒了。”司马厝在其上用两边手肘狠狠压着被子两边,低头时闷笑出声,隔着湿被用脸蹭上他鼻尖,“该轮到你了。你不也是淋不透的吗?天凉了,多盖点被。”

  “司马你……”云卿安抬膝撞上他,司马厝却躲都不躲地生生受住了。

  得寸进尺。

  等司马厝玩够了,云卿安才能够一把扯过被子,将之甩飞到地上。司马厝却早已闪身哈哈大笑出门去了。

  “云督,下回来记得多带张被子,仅用一张还不够。”

  不够热,但其实冷着也可以,已经够了。

  云卿安垂眸,静默地盯了散乱的床铺少顷。

  再多的冷水都淋不透,可他却拼了命地想要抓住捂暖和了。虽皆未如约,不经意间,轨道各异的错路人却同淋了澧都深秋最后的一场雨,又共赴了凛冬的第一场寒。

  也不算太坏。

  (本章完)

第28章 难遂意(一) 尚未靠岸,穷途末路

  如此又过了好些日,司马厝走了后门来看时泾时,时泾刚从诏狱里出来,被移送进了正规刑狱。

  他的伤口还未结痂,囚服碎布陷进了血肉里。

  这个昔日里神采飞扬的少年,在此时看起来精神萎靡,缺乏食欲,却还是不愿意辜负司马厝的一番心意,强撑着要吃完饭食。

  司马厝蹲在地上看着他吃,问:“瘦了没?”

  “没。”时泾忙不迭答,“先前都还积着食,想饿都饿不来。”

  说的明显是谎话,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

  时泾从小跟在司马厝身边,说是被司马家养大的也不为过,尽管饭量惊人,但他从未受过亏待。

  司马厝面无表情地盯着时泾,让他平白有点心慌。

  时泾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补充道:“陆大人原先已派人来打点过了。想必此次能有缓机,他从中也帮了不少。”

  “龚统领,先前说好的……给奴一个名分可还作数?”女人靠在龚铭怀中勾着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至于原先统管他们的龚铭,自然更不是个什么东西。

  出了诏狱才好说,被交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会审总归是有水落石出的机会,但各方对峙拉扯少不得费去许多的时间,这便导致此事难免陷入僵局。

  反正是纸上画饼,再多再大又何妨?

  零落的衣衫散落在地,这绯色撩人之景何似是在京营驻兵场所的内房。喘声伴随着女子发出的娇笑声,时不时传出门外,本该接受体劳的兵卒一时间也有些难耐地停了动作。

  既然陆良御念着他相救苓贵人的情分,能帮则帮,他在临渊之时也断没有矫情拒绝的道理。

  “是该酬谢陆大人。”司马厝说。

  是同元璟帝,亦是同宦党。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谁允许你们停下了的?”褚广谏放下刚举起的石鼎,皱眉提醒道。

  皇城路,步步维艰。

  ——

  龚河平的拉拢,却之已是不恭,同异党对之即是火上浇油。世故的人,可留得好一个双面心眼。

  “等着,爷给你讨债去。”

  何人不知,龚铭向来是对红粉投怀不拒,来再多他也能照单全收,不论时间与地点。

  “不稀奇。”司马厝语气平淡,“他们本就没多少人样。”

  “作数,怎么不作数?”龚铭一口啃在女子的脸上,激得怀中人娇嗔连连,“一百个,一千个都能给。”

  几名兵卒一听,忙肃了神色忙正事去了。

  “……坑害咱的那死鬼坏小人头,爷给揪出来没?”时泾小心翼翼地问,虽然狱刑不好受,但他还是担忧司马厝更多。

  “爷再怎么恩威并施,也还是会有不服于外人的死顽固,被整治了一番不乐意,估摸着平日里也没人教他怎么做人。”时泾寻思着道,“咱们营里定是有内鬼。”

  司马厝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将从缝隙间投射进来的日光挡了挡,却让仰头望着他的时泾产生了一种,就是天塌下来他也能扛的错觉。

  来者针对司马厝无疑,但意非扳倒,而在于离间。嫌隙一生,填不平,埋不齐。

  “嘁!老褚。”有人却是不满道,“总兵近日又不在,兄弟大伙儿歇歇又怎么地碍着你了?”

  “没点自觉也配留在京营当差?”褚广谏大步上前,当面怒斥道,“苛己以正风,正风以安民。总兵的言传身教,一日不闻还能忘了不成?”

  那人满脸不忿,招呼了声身后的几人,抡起胳膊就朝褚广谏围了上去,冷哼道:“你被洗脑了别扯上咱,咱可都记得自个儿是跟着龚统领混的,虽说没你有能耐可也不是吃素的……”

  褚广谏也不甘示弱,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和他们扭打到了一块。其余一些人也纷纷分成了两伙人,使出浑身解数动起手来。

  外边一片鸡飞狗跳,里头的龚铭却激战正酣,俨然成了泾渭分明,各不影响。

  被两人死死箍住腰身,褚广谏一时难以动弹,却仍然将一双虎目瞪得浑圆,重臂狠狠朝着身下的人招呼而去,却在这时被第三人突袭放倒在地。

  “老褚你一意孤行,也别怪兄弟不讲情面!”那人得手后哈哈大笑。

  “呸!你们这些东西,愧对总兵……”褚广谏猛吐出一口唾沫,挣扎着起身怒吼着扑将过去。

  他身形本就长得雄猛壮健,更怀龙象之力,他这狠命地一撞少说也能撞出半条人命!

  与褚广谏交手的那人一看不妙,果断从腰间拔出了把锃亮的匕首,将刃尖对准了他。撞势难收,可褚广谏这用足了力道的一冲哪这般容易收得住?

  眼看着褚广谏就要身中匕首,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来人忽闪身至褚广谏身前生生受了他这一撞。

  褚广谏被反冲力带得踉跄后退,他勉强站稳再定睛一看时,司马厝已在被他撞后退的那么一瞬间功夫,迅疾旋身到那人身后将之整个人带倒在地,从后方劈夺了那匕首并将之打横扔飞了出去。

  “总……总兵!”

  褚广谏连同在场人皆是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司马厝已经许久不在此出现,众人私底下议论纷纷,甚至有的人认为他这次会彻底地沉下去。

  有人欢喜有人忧。

  褚广谏自是欢喜的,但一想到自己方才的那一撞,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也不管自己受没受伤,忙要去把司马厝扶起来。

  司马厝却没有理他,一把将被自己带倒的那人给扔飞出去,随后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望着周围人时神色冷冽。····这些没出息的,偏偏还当自己多有能耐。

  “参见总兵。”众人忙反应过来,一个个诚惶诚恐的。褚广谏欲言又止,却仍然是踌躇着没有动。

  “别见我。”司马厝的目光掠过众人,只在褚广谏身上停了停。

  褚广谏立马会意,却一下子不知从何解释起,这一五大三粗汉子的脸方才是被气得通红,现在是急得憋通红。

  “是……动、动手……”

  难得在龚王八的熏气通天下训出个比较像样的,他这会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

  司马厝见了褚广谏这副样子实在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便去将原先持了匕首的那人给从地上拎起来质问。

  “你说。”

  “我有……有罪!”那人瑟缩着请罪,欲哭无泪。司马厝的铁血手段他也是领教过的,这会被当面抓了个正着,恐是有得他好受。

  司马厝皱了眉。

  一日不管,上房揭瓦,怎么这么快就整座屋都要塌了。恰在此时,尖细的女子哭嚎声此起彼伏地从内屋传来,一浪高过一浪。

  司马厝霎时黑了脸,反手一甩把发抖着的那人扔得重重撞到了门上。伴随着几声脆响,木门碎裂时,里头荒唐的一幕现于人前。

  碎衣女子不停地抽噎,趁着龚铭怔愣的功夫艰难脱身,跌跌撞撞地越过门外观望的众人冲出去,也不管自己是何形象。

  活像是刚从修罗地狱间逃出来,甚至都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在短暂的片刻沉默中,龚铭恼怒地收了手中握着的铁棒槌,一边穿衣一边抬脚狂踢被司马厝当成活钥匙丢进来的那人,斥道:“眼红老子亲热是吧!敢坏老子好事我让你……”

  “坏你好事的人,是我。”

  司马厝目光淡淡。这一时让龚铭有些捉摸不透,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看到铁棒槌。

  尽管自己气亏,但龚铭索性也就若无其事地系好腰带,大踏步从司马厝身边走过,到了门口时扬威似的道:“散了散了,都各忙各的去。”

  众人心照不宣,有异议也不敢提,正准备纷纷散去时,却听他们的总兵大人在这时开了金口。司马厝的声音低沉仿佛没带什么情绪,却平白让人觉得凉飕飕的。

  “有什么可忙的,现在又不是晚上。”

  众人悚然一惊,听司马厝这意思,他显然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狗尿性。但知道是一回事,若捅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龚铭的脸僵了僵,强撑着做出一副正派模样道:“营中事务繁忙,我等皆劳心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