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猪猪的家主之路 禅院猪猪的家主之路 第51章

作者:韫溪枕 标签: 综漫 少年漫 BL同人

  即便眼下这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再次用折叠椅以绝对的力量斩断其中一柄刀刃之后,甚尔依旧没有放松分毫,只见下一秒,那刀刃果不其然又融化作了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迅速回到了病床上那团包裹粘连着直哉的黑影中,而那处被甚尔斩断的断口,不过须臾后,再度生出了一把全新的刀刃,以同样的杀意和煞气,继续下一回合猛烈的进攻。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了。”

  在一旁同样发现了问题所在的五条悟,再次挥手斩断了向他袭来的刀刃,心中的焦躁变得越发庞大,可现下,他也只能将心中的那团躁火死死摁下,黑影同直哉距离太近,又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内,他根本无法使用任何攻击术式,可这些烦人的刀刃,却又让他根本无法接近直哉半步。

  “直哉!”于是,再也忍耐不住的五条悟干脆大声呼喊,试图以最笨的方式,将人唤醒,即便不能让这些刀刃消失,至少,也稍微改变一下眼下几乎完全僵持的情形,只要能有一丝空隙,他就能......想到这里,五条悟狠狠咬牙,再度提高了声音,带着十足的气势,大声呼喊,“直哉——!快醒醒——!”

  一旁的甚尔听了啧了一声,倒是没有阻拦。

  或许是真有所感,在五条悟接连喊了许多声之后,黑色刀刃袭击的速度明显缓和了许多,他脸上一喜,借着这点好不容易得来的喘息时间,一个不要命地跃身猛扎,终于触碰到了直哉的床边只见那些黑色的粘稠液体,如同章鱼吸盘一般,附着着直哉的全身上下。

  在近距离接触之后,他的六眼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从稠密的黑影中,流转输送着的,是浓厚蓬勃的咒力,正源源不断地进入直哉体内,可当他的视线转向黑影本体时,却只能感受到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好似黑洞一般没有尽头。

  电光火石间,五条悟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想起第一次看见直哉时,直哉浑身的咒力在向下流转,当时他就疑惑,为什么咒力的消失不是如同水蒸气蒸发那般,向上无形于空气中,原来,直哉的咒力根本不是消失,而是在不知不觉中,全都流入了影子里。

  这团无差别四处破坏的黑影,根本就是直哉自己的影子!

  它积攒了直哉将近四年的咒力,就好似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气球一般,蛰伏在直哉脚下,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将储藏的咒力,悉数还给自己的主人,而这个契机,或许就是直哉那已经迟到太久的术式觉醒......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

  想到直哉接连了近三个月的‘流感’,五条悟眉头紧皱、咬牙切齿地想到,胸口中充斥着无数的懊悔与恼怒的情绪,还有好似刀搅一般的难受,看着直哉惨白的脸庞,他既悔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又气恼直哉的影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竟然连六眼都无法看透,连带着他和直哉一起,被这团影子就这样潜伏在身边欺瞒了近四年的时间。

  “砰——”一道金属碰撞的巨响在耳畔响起,五条悟连忙回头一看,却见甚尔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用那已经破破烂烂几乎只剩下个支架的折叠椅,替他拦下了倾泄而下的黑色刀刃——大概是察觉到主人身边有异动,这些刀刃的攻击正再次逐渐变得迅猛起来,连带着原本已经淡下的划破空气的刺耳咻声,也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你在浪费什么时间,”一面顶着刀刃更加猛烈的攻击,甚尔侧头斜睨着五条悟,冷声叱道,“还不快叫醒他!”

  若是平时,五条悟定会气势汹汹地大声顶回去,只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再作出这样耗费时间的傻事,他重新看向直哉,暂时压下心中的种种懊悔和猜测,只专心看着病床上的直哉,对方的眉头已然皱成了万道沟壑,细细的汗珠不断冒出滑落,湿润了他的额角两侧,干裂的双唇中,不时呢喃着什么模糊的话语,又像是极低的呻/吟,压抑无尽的痛楚。

  “直哉,直哉,快醒醒!”五条悟嘴中大声呼唤,手上的动作却只是轻轻拍着直哉的脸庞,不过,传递给指尖的,却再不是从前那般残留着些许婴儿肥似的好手感,只余下病态的滚烫,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灼伤一般。

  感受到这般异样的灼热,五条悟顿了顿,想到直哉此刻所遭受的痛苦,眼中泛起一丝酸胀,心中那股躁动不安的狂兽,几乎快要脱狱而出,他死死紧抿双唇,像是哽咽了些许,过了好半晌,才继续低声黯哑道,“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别睡了。”

  “再不赶紧醒过来,太阳可都要烧屁股了......”

  “直哉——!!!”

  终于,五条悟还是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情绪,好似宣泄一般,把嗓音开到了最大,如同野兽嘶吼,却又在末尾带着一丝痛苦的悲鸣,以及,声嘶力竭的沙哑气音。

  就连站在他身后暂时负责防守的甚尔,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喝住停顿了半秒,乃至还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力量的波动,紧接着,他就发现,那些在空中原本躁动不安的黑色刀刃,随着五条悟的一声高喊,几乎尽数顿住,下一秒,就见这些刀刃一个个地接连跌落在地,又悉数融化,重新回到了直哉的身下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而似乎被这声呼喊唤回了几分意识的直哉,脸色却越发难看,紧闭的双眼也没有半点要睁开的迹象,反倒是嗫嚅的双唇,终于发出了些许可以分辨的低鸣。

  “不要......爸、妈,点点......不要......”

  而随着直哉口中的轻声梦语,他身下的影子也在不断变化,一会儿幻化成类似飞鸟模样,扑腾着羽翼,发出嘶哑的鸣叫,而落下的羽毛,却在空气中消失不见,一会又化作刀刃匕首,从影中飞跃而出,复又刺回黑影,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只是,无论他身下的影子变化作何种模样,都不再如同先前一般,那么具有攻击性,或许正是因为直哉意识的在逐渐恢复,影子得到了些许控制,所变化的模样,大概就是他此刻呢喃那些的梦语。

  不过直哉口中断断续续的破碎话语,却是五条悟无法理解的华文,只能从中的一两个单字发音,大概猜测,直哉他似乎在梦中思念父母。

  可直哉不是和他父亲的关系只能算作一般吗,五条悟疑惑,而且自己也从未见过直哉的母亲,对方也不曾向他提起过,还有华文......是不是他早点去学好了华文,就不至于在这里没头没脑地胡乱猜测。

  直到这时,五条悟才终于发现,自己对于直哉的了解,似乎少得可怜,不知道对方为何会说华文,也没有好好去了解过直哉的家族关系,甚至之前几个月里,也只短短地聚过一次,聊了不过几句话,便分开了,直到现在,直哉躺在他面前,一脸痛苦的昏迷不醒。

  五条家那个所谓的家主之位,不仅绊住了他的脚步,还让他和直哉越隔越远。

  双手死死捏紧,手背上甚至爆出了股股交错的青筋,五条悟看着仍旧攀附在直哉身下的黑影,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将他残余的理智烧却殆尽,

  似乎是感受到了五条悟起伏不定的情绪,直哉的紧闭的双眼,在过去了数秒之后,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而同一时间,在他四周千变万化似有生命一般的影子,也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随着直哉双眼的缓缓睁开,黑影不再如同章鱼触手那般吸附于他的躯体之上,而是融回了他身下的黑影中,渐渐变回了普通的影子,只有直哉身体中顺着经脉流转的磅礴咒力,四周伤痕累累的墙壁,以及甚尔手中那把已然破烂的折椅,证明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棕色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疲倦,直哉似有些失神,眼中没有焦距地注视着前方,五条悟见此,立马凑过去将人扶坐在他怀中,用着已经有些沙哑的喉咙,垂眸轻声问道,“直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悟?”模糊的视野终于重新聚焦,感受到身后的体温和熟悉的嗓音,直哉嗫嚅着轻喊了一声,带着完全不同于平时的脆弱和几分委屈,眼中蓄起了些许生理性的泪水,“好热,我头好疼,难受......”

  说完,他便再次合眼昏睡了过去,而溢出的眼泪,顺着额角的细汗,一同滑落了下去。

  “直哉?直哉!”五条悟不由得再次慌乱呼喊,眼见直哉身下的影子,似乎又有了凝实翻涌的趋势,他咬了咬牙,干脆将人一把抱起,当即就要瞬移离开病房。

  只是,还未等五条悟起身做足准备,便被甚尔拦下,还把人从他怀中夺走,将直哉单手小心抱在了自己胸前,双眼微眯,居高临下地看他,冷冷道,“你想带他去哪儿?”

  “把直哉还给我!”五条悟忍着快要爆炸的脾气,双眸无所畏惧地回视着甚尔,“他的术式还在觉醒中,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要带他回五条家,找人救他!”

  结果,听完这话的甚尔却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带着伤疤的嘴角不屑一顾地勾起,带着凛冽的讽意,嘲笑道,“带禅院的人去五条家,神子大人,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我是五条家的家主,我想带谁就带谁,把人还给我!”说罢,五条悟就要伸手去夺,却被甚尔一个闪身,轻松躲开,还顺手用手中的折椅,将人迎面痛击回了病床上,至此,那把被甚尔临时充作武器的折椅,彻底报废,在他手中渐渐散架碎落了一地,与地面接触,发出一阵呯呯嘭嘭的声响。

  “一个连探望朋友都要忙里偷闲,偷偷摸摸跑过来的家主,说这种话也不怕笑掉大牙。”甚尔斜睨了一眼倒在病床上恶狠狠地看着他的五条悟,眸中的不屑更胜,冷漠道,“就凭现在的你,去了五条宅,能护好他吗。”

  捂着肚子的五条悟不由愣怔,没有言语。

  反观甚尔,仿佛早有预料般地冷笑了一声,抱着直哉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只在临走前,头也不回地淡淡说了一句,“你太天真了,神子大人。”

  透着无尽的讥讽。

  而在外面听闻动静停息后,方才重新踏入病房的真望,见此,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五条悟,到底还是回头跟上了甚尔,独留下五条悟一个人,在已经破烂的病房中,沉默不语。

  安抚完理穗,并将银行卡交予对方,拜托其暂时留在医院,帮忙处理一下后续事宜后,真望连忙跟上了甚尔,看着在对方怀中昏迷不醒的少爷,想要伸手替少爷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却又不敢轻易触碰,只能焦急地问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闻言,甚尔顿了顿,沉默了片刻后,低沉的嗓音才带着几许黯哑,缓缓开口道,“他的影子,有些像是禅院记载的......祖传术式十影法。”

  真望直接呆愣住,瞬间红了眼眶,她看了看直哉,又看了看甚尔,仿佛不愿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仍旧抱着一丝侥幸,轻声道,“所以,你是想……?”

  甚尔抱紧了直哉,胳膊上肌肉虬结、青筋爆起,却没有真正将怀中的直哉伤到分毫,最后,只从牙缝里极不情愿地哑着嗓子挤出了一句话。

  “……回禅院。”

第73章

  京都的樱花绽放时节, 约莫要比东京的早上一些,三月底时便已经有了开花的迹象,等到了四月上旬, 则是樱花盛开最美的时候,而彼时的东京, 大约还只有大片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只是, 樱花的花期大都不过一周左右, 等到东京的樱花完全绽放之时, 京都的樱花,大多已经凋零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些已然有了枯败迹象的残碎花瓣,在叶片愈发茂密的枝桠间,苦苦坚持着,即便如此, 也终究躲不过落入泥土中, 逐渐腐烂, 化作来年的花泥。

  而禅院宅中,只身着了一套深色浴衣直毘人, 坐在廊前,浅酌了一口葫芦中的酒水,难得有几分空闲地欣赏着庭院中的一派郁郁葱葱,只是,偶尔乘着轻飔落入庭院中的些许樱花花瓣,却突兀地破坏了这份景致。

  这都快四月底了,从哪儿飘过来的樱花, 直毘人摸了摸胡子, 心中琢磨, 虽不知缘由,却总莫名其妙地觉得,这樱花好似在暗示什么一样,让他不免生出几分焦躁感。

  不过,还不等他多想,一侍从模样的男子却从廊后尽头的拐角处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木托盘,小心地跪坐到了直毘人身旁,低声恭敬道,“家主大人,这是您要的点心。”

  “嗯。”直毘人从托盘中拿过其中一块点心,凑到眼前细细观摩了一阵,而后询问道,“这些就是直哉他常吃的点心?”

  “......是的,只是,”侍从顿了顿,似有些犹豫,“只是,直哉少爷他从前都是由专人负责照顾,所以具体常吃些什么样的点心,我们也......”

  “呵,专人负责,”直毘人闻言淡淡一笑,打断了侍从未尽的话语,只是这点笑意,却并不达眼底,“难道不是你们背地里对他根本不闻不问,只留了一个人在他身边,‘单独’照顾三餐饮食的关系?”

  “并非如此!”侍从连忙垂首,额角冒出几滴冷汗,试图找到合适的说辞,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得喃喃重复道,“是直哉少爷他、他......”

  恰巧此时,庭院中却突然刮起一股轻风,携裹着不知从哪儿寻来的樱花花瓣,飘入了走廊中,刚好落在了两人之间的托盘之上。

  终究说不出什么理由的侍从,顿时只觉得背后凉意更甚。

  自四月以来,家主大人就常常来到直哉少爷从前所居住的庭院中,独自己一个人在此处,好似得了什么闲情雅致一般,静静地看着庭院中的一草一木,还不时拿起酒葫芦抿上几口。

  就如同去年,直哉少爷刚出事的那段时间一样。

  即便家主大人并未表现出什么伤怀情绪,在直哉少爷的庭院里喝完了酒,小憩过后,依旧会照常处理族中事务,可越是这般没有反应,就越是叫他身边的侍从害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不知究竟何时来临,让人不得不终日惶惶不安。

  如今快一年过去,临近五月,家主大人又开始频繁出入直哉少爷的庭院,这让常在他身边侍奉左右的一众侍从,比平日里更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低眉顺眼,生怕做错什么,一不小心就会触了家主大人的霉头。

  可他却......想到这儿,侍从将头垂得更低了些,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惴惴不安。

  “算了,你退下吧。”沉默片刻,直毘人终于发话,挥了挥手,放过了战战兢兢的侍从,“让我自己安静地呆会儿。”

  “是,”侍从长舒了一口气,刚想退下,却想到之前得到的消息,只好硬着头皮暂缓了脚步,小声道,“还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家主大人,扇大人他,也从旁支里找了一个女人,现已带了自己院中。”

  “他倒是挺有精神,手都残废了,还这么不消停,”直毘人闻言哼笑了一声,举起葫芦抿了一口酒水,毫不在意,“我知道了,随他去吧。”

  “......是,那属下告退。”说完,侍从甚至来不及擦拭额角湿痒的冷汗,起身后便匆匆离开了。

  庭院中再度恢复了一派冷清。

  拿着点心在手中摆弄了一阵的直毘人,到底没有将其送入口中,重新放回了托盘上后,转而捏起了落在上面的樱花花瓣,以指腹轻轻揉搓,须臾,指尖便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带着泥土和潮水气息的淡香。

  他自然晓得直哉在被发现无法觉醒术式后,是如何被禅院宅中的众人轻视疏忽,也就甚尔还有他身边那个叫做真望的侍女,对他倒是一直不离不弃,照顾左右,作为他这位家主的幼子,仅仅只有这般待遇,他却还不能责怪旁人,因为这向来就是禅院世代中最根本的准则——只认同强者。

  即使是家主之子,若是个没有咒力和术式的‘废物’,最终的结果,也不外乎就是留在躯俱留队中,蹉跎后半生,而他这位父亲,所能给予直哉的,顶多也不过只是一个身份上的庇护,让旁人至少不会太过欺辱了他去,别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了。

  毕竟就连他自己,即便一心想要改变禅院的现状,也被那些如同盘踞在池塘底部,布满了恶心青苔的磐石一般顽固的长老,给桎梏了手脚,而所谓的兄弟,也只会用恶狼一般的眼神看着他,死死盯着他身下家主的位置,一心欲图取而代之,甚至为此不择手段。

  真以为这家主的位置是什么了不得的香馍馍?直毘人心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倒不如说是万重枷锁更恰当些,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眼下所谓的整个咒术界,也如同现在的禅院一般,腐朽封建,自视甚高。

  不知有谁能改变现状,直毘人思绪飘远,举起葫芦又闷了一口酒水,五条家的六眼吗。

  忽然,他感到怀中传来一阵震动,有些扫兴地伸手去摸索,从里面掏出了一部......亮银色的按键手机,作为历代禅院家主中最开明的一代家主,直毘人对这些兴起的新鲜玩意接受良好,更何况也的确方便,只是通常他来到直哉的庭院中独处时,手机一般都会调作静音模式,除非一些特别备注的号码,否则根本不会打扰到他。

  “这种时候会是谁找......”

  大约是酒劲有些上了头,直毘人脸上泛起几丝醉意的晕红,打了个酒嗝,就跟一个喝酒喝上了头的普通糟老头一般,双眼眯起,略有不满地嘀咕着将手机点亮。

  只是,当看他清了手机屏幕上所显示的那串数字后,还未点开简讯,眼中的那些许昏沉醉意,转瞬间一扫而空,恢复清明,眉宇间更是立时竖起道道壕沟。

  在直毘人的手机中,有这么一串号码,即便他从来不曾特意保存,也没有给过任何的备注,却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够一眼认出来。

  只因这串号码,是甚尔曾经亲自打给他的。

  说是曾经,其实也就在去年,他那时刚刚得到消息,外出调查的躯俱留队疑似被特级咒灵全灭,他正烦恼该如何妥善处理此事时,甚尔的一通电话,扰乱了他的思绪。

  即使是他亲手将自己手机的号码交给了对方,也未曾想到,甚尔竟然就这般急不可耐,连一点时间都不想耽搁,几乎他前脚刚收到躯俱留队的消息,后脚甚尔就拨通了他的号码。

  [呦,老狐狸,]彼时的甚尔打这通电话时没有任何的心虚,乃至还十分理直气壮,[你应该收到消息了吧,怎么样,要花多久解决。]

  “你好歹也为我考虑考虑吧,”而彼时接了这通电话的直毘人,同样也并没有半点吃惊的意思,还颇为好脾气地调侃道,“你是逍遥快活了,我这边可是为了想法子处理你弄出来的乱子正心烦呢。”

  [嘁,我可没听出来,]甚尔不屑道,也根本没心思同直毘人闲扯,直奔主题道,[说吧,到底要花几天时间才能彻底搞定,还有,你想要我帮你解决掉的人都有哪些。]

  “躯俱留队无一人生还,连我的儿子直哉,不过八岁的年纪,也因此早早‘夭亡’,原本这桩桩件件加起来怎么说也得耗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好好调查清楚才行,”直毘人笑了笑,“不过,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一周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要处理的人都有哪些,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呵,老狐狸。]得到了确切时间,甚尔一声冷笑,毫不留情地挂断了通话。

  而被挂了电话的直毘人,对此没有任何不快,甚至正是因为这通电话,他反倒安心了许多——可以确定,直哉的确已经安全离开了禅院,没有出任何意外。

  早在甚尔开始积极争取躯俱留队队长的位置时,直毘人便察觉到了不对,从前甚尔在躯俱留队中是如何浑水摸鱼地混日子,他可是清楚的,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对方的意图,他虽然可惜甚尔那天与咒缚的才能,却也无力改变禅院的现状,况且早已同禅院离了心的甚尔,即便强留下来,对他而言,也是麻烦多过利益,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就是这样的甚尔,却忽然开始向上爬,即便态度依旧是轻慢中带着不屑,可接手的任务却大都完成的十分出色,乃至在一次协助禅院的咒术师处理某一级咒灵时,纵使那只咒灵中途异变,短暂拥有了特级咒灵的实力,也被甚尔轻松抹杀。

  而这次任务,让他成功的做上了躯俱留队副队长的位置——即便以他当时的功绩和能力,做个躯俱留队的队长,也早就绰绰有余。

  在这之后不久,直哉难得主动地找上了他,说要加入躯俱留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