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世家子的红楼生涯 第65章

作者:木璃 标签: BL同人

  要单如此,张氏贾琏也不会看贾代儒不顺眼。实在这位是读书读傻了,整个一个腐儒,平生嘴上最常说的一句便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除了读书,那是什么都入不得他眼的。当日贾瑚要习武,这位老先生竟亲自上门,找了贾赦说了好一通话,让他千万别糊涂,毁了贾瑚这么个读书的好苗子。话里隐隐的,还说是张氏这个母亲不会教,一点也不为贾瑚的前程考虑,把张氏气个半死。轮到贾琏,读书天赋不如贾瑚,贾代儒在学堂里就拿着他和贾瑚贾珠比较,虽没有明着说他不好,可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的。彼时贾琏年纪还小,为着这事,跟贾瑚都有些生分了,后来虽然被张氏贾瑚用心劝了回来,可张氏对贾代儒,就有些恨上了。再等到后来贾琏开始习武,贾代儒对贾琏更加不客气,看见就是拉着脸不高兴的模样,贾琏对这个老夫子,是连看一眼都觉得坏了心情,两看相厌也就是如此了。

  如今厌恶的人就要倒霉了,怎不叫人心情愉悦?

  贾赦也不喜欢贾代儒,这个老先生,向来都喜欢贾政多于他,不过是看在他承袭了荣国府的份上,才对他态度好些罢了,有时候他那看过来的眼神,啧啧,真叫人讨厌。不过贾赦不喜欢是一回事,儿子不尊重师长又是另一回事儿了,看着贾琏听到贾代儒倒霉,欢喜地都要手舞足蹈了的模样,贾赦瞪起眼睛:“瞧瞧你什么样子,什么烦死了,那是你六叔祖,是长辈,有你这么说话的?”

  贾琏吐吐舌头,乖乖在椅子上坐好,不敢说话了。这年纪的少年,父亲正是心中一堵大山的时候,贾琏对贾赦还是有点惧怕的。

  贾赦要教孩子,张氏自然不会下他台,纵心疼儿子,却也跟着说他:“你爹说的对,不管长辈什么样子,你是小辈,就该尊重他们,你这般模样,要叫外人看见,别人还当你品性不好呢,这可是大事,以后,可不准这么说话了。”

  贾琏乖乖认错,直道不敢了,贾赦才满意地接着前头的话题,说道:“珠哥儿这次怕还真是悬了。我听张学士说,胡大人透露,今年学子的水平都很不错,南边江浙一带的学子,出了好些才华横溢的,北边也有文章大气稳健之人,湖广两地就更不要说了,好文章层出不穷,今年改卷的大人说起来时,都是眉飞色舞的,听说为了各人名词,各位大人吵了好久了,愣是争执不下。珠哥儿的文章,到底差了些。要平日也就算了,今年这一届,悬!”

  张氏算听明白了,贾珠运气不好,本来就是中上的水准,往年平均水准就在中上时他指不定还有希望中举,谁知道赶上了今年人才辈出,一堆人中龙凤里头,他就被湮没了。“说来珠哥儿为此次科举,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我听老太太说过好几句,夙兴夜寐,也不外如是了。”贾珠是个好孩子,年少时不懂事,对张氏贾赦还有敌视,等及长大了,明白道理,见到贾赦张氏,都是心怀愧疚,想来也觉得自己父母做事过分了。这些年他发奋读书,也是希望凭着自己的能力,光耀二房,也好让贾政王氏少些算计筹谋。这次没考中,可惜了。

  叹过一回,想到他是贾政王氏的孩子,张氏心头,又膈应的慌。

  “学问够了,哪用得着临时抱佛脚,白天黑夜的看又有什么用?咱们瑚哥儿那时候该干嘛干嘛,还不是成绩很好?珠哥儿还欠缺点,得再读几年才好。”男人可没女人那么感性,贾赦一向就分得很清楚,贾珠是二房的孩子,贾瑚是自家的孩子,对头家的孩子,没什么好同情关爱的,“榜单出来的时候,二弟二弟妹,怕是脸都得气绿了。”只要想到这点,贾赦睡觉都能笑醒来。没办法,他跟贾政之间,是一辈子的恩怨,这辈子,怕是了结不了了。

  张氏想到白天说的贾珠的亲事,摇摇头:“今儿白天弟妹说起珠哥儿的亲事,还不满意李祭酒家的闺女,嫌人家门第低了,这会儿要珠哥儿落榜了,再论亲事,可就是珠哥儿高攀人家了。”

  贾赦冷笑:“她会这么想?不定还当人家运道不好,才开始议亲,就带累了她儿子落榜呢。”

  张氏哑口无言,回头想想,贾赦说的,还真不无可能,就王氏那性子,这样迁怒的事,她不定做不出来。

  贾琏偷偷拐了下贾瑚的手,小声问道:“怎么珠大哥要成亲了吗?”又贼兮兮问道,“那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亲啊?”长幼有序不是吗,怎么也该是他大哥先成亲啊,那他不是就要有嫂子了?

  贾瑚笑笑:“等这次科举完了,我名次出来,大概就要议亲了。”

  天色不早,各自散了回去休息,一晚安睡不提,此后几天,贾赦张氏冷眼看着贾政王氏喜气洋洋的模样,好像贾珠中举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心里冷笑不止,却半点口风不露,私下还叮嘱了贾琏绝不能吐露半个字。

  这样等了五天,终于放榜了,果不其然,贾瑚考中了第二名,贾珠,名落孙山了!

  

  第126章

  

  虽然提前就知道贾瑚是必然高中的,可等那报喜的人敲锣打鼓上门来亲口说出贾瑚中了第二名的时候,张氏贾赦还是止不住心血上涌,激动地脸都红了,粗重着呼吸高兴地难以自制。

  此时贾珠那边还没来消息,贾母笑得倒也开心,乐呵呵让人下去派赏,又嘱咐了摆酒庆贺:“中午可得好好乐呵乐呵,瑚哥儿中了贡生,虽说不是第一,不过以他这年纪,也算是很不错了。”终究还是本性难移,贾母哪怕是高兴时候,也不忘刺张氏贾赦几句。

  张氏贾赦理都不理她,贾瑚才多大呢,十七岁第一次下场就能取得这般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老太太这会儿幸灾乐祸,一会儿贾珠成绩出来,她怕哭都哭不出来。

  贾瑚却显然的心情很不好,第二名?他居然只得了个第二?前世今生两辈子,他在八股文章上,居然还输给了别人?一种不甘瞬间涌上心头,贾瑚问那报喜之人:“可知道今次的会元是谁?”

  历来第二名和第一名关系就很微妙,报喜人一点不意外贾瑚问这问题,只道:“是江宁唐家的唐宾唐公子。”

  贾赦恍然记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名字,努力会想着,迟疑道:“我倒是听说京里最近很有名的一个狂生,好像就是叫唐宾吧?”

  贾瑚一听也想起来了,确实不错,这个唐宾是江宁唐家的人,进京时就很高调,赶着科举前三天到的京城,来时六辆马车前后随行,俏婢美妾,风流姿态,倒不像是来赶考而是游山玩水来的,刚到京城,当天下午就到文人书生汇集的招贤馆一人单挑了十几位才子,诗词歌赋,打压的那些文人无抬头之力。才学很不错,就是为人太狂傲,招了不少人的眼。

  贾瑚多少有些失落,自己这些年在四书五经上也用了不少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输给了人。不过这也给他提了个醒,切莫以为就自己聪明,自己虽然得了前世今生两世的便宜,可这世上才学出众之人可之千万,若然骄傲过溢,自满自得目中无人,便是再好的天赋,再好的资本,最后,也只会停滞原地,一生再难有所寸进。

  自己要学的还有许多。

  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已经是贡生了,只等再不久殿试后正式定下名次,得到官职,他的仕途就算正式开始了。贾瑚让人掏出红包给报喜人,道声辛苦,欢欢喜喜把人送出了门。临走前贾母问了贾珠的情况,那报喜人哪会说这不招人待见的事儿,只推说不知道,拿着丰厚的红包,欢欢喜喜走了。

  贾母只有些失落不能早点听到贾珠的喜讯,并没有什么旁的想法,大概对贾珠是信心十足,根本没想过他会落榜。

  元春过来给贾瑚贺喜:“恭喜大哥哥。”

  贾琏与有荣焉,围着贾瑚傻傻地笑,也道:“贺喜哥哥。”

  贾瑚对着两个弟妹,点头道谢。

  贾赦张氏乐得眉飞色舞,还打算叫戏子来唱戏:“这么好的消息,得赶紧让人告诉你师傅去,还有你外祖家,都盼着呢。明儿我就让人送帖子去,咱们摆宴好好庆贺庆贺。”不容易啊,几十年了,荣国府终于出了个自己考中贡生的男丁,还是少年考中,殿试后不定还是前三甲。贾赦一想到贾政几十年没做到的事却叫自己儿子做到了,浑身上下就如大夏天里喝了一碗冰水,没有一丝毛孔不酣畅快活。若不是怕太招眼,他都能让人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去。

  贾瑚拒绝了这个主意:“是该告知师傅外祖母我高中了,不过摆酒庆贺就算了,不过是春闱高中,后面还有殿试呢,等到一切尘垓落定了,到时候再庆贺也不迟。此次就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顿饭,也就罢了。”

  贾赦觉得简陋,正要不答应,张氏戳了戳他,对着贾母使个眼色,已经笑道:“瑚哥儿说的也有道理,殿试没几天了,你是该好好复习下书本,到时候挣个前三甲回来,也是我们这做长辈的脸上有光。如今你既不想大办那也就算了吧,依你的意思。”

  贾赦开头还有些没回过神,被张氏又狠狠瞪了眼,小声说了句“贾政”才猛然回神,贾珠那头可是没有中举呢,这会儿贾母不知道自然乐呵呵答应办酒庆贺,不定还打算着到时候带着贾珠一起出去,认识认识一下世交老人,自然不会反对请客贺喜的主意。可一会儿二房那里传了消息来,知道自己的心头肉贾珠名落孙山了,贾母还有心情去喝酒庆祝才怪了,到时候在人前显露出来,他好儿子这么喜庆的事儿,不白白沾上晦气?

  算了,反正等瑚儿殿试成绩出来再庆祝也是一样的。贾赦憋闷的想着,烦透了自己想要做点什么还要顾及二房那边。

  一会儿中午饭了,贾母也没等到二房那边送喜信过来,贾母有些不高兴,莫不是贾政王氏忘了告知她?到也跟着贾赦张氏几人一起陪着贾瑚吃了顿饭,还喝了两杯酒,算是给足了贾瑚面子。

  饭吃完,门上就有帖子来,是徒宥昊韩昹等人聚在一起,打算帮贾瑚庆贺。这三人十年来从来没少了联系,五年前徒宥昊能出宫走动之后,三人来往越发频繁,又有小时候共患难的经历,彼此交情极好。贾母虽然看不上徒宥昊这个不得今上恩宠的皇子,但他身份在那里,她自然不会不让贾瑚去,只千篇一律地说道:“可要注意了与四殿下之间的关系,平日再好,人家也是皇室贵胄,你心里可得有个数。”贾瑚听过就罢,从没往心里去过。

  贾瑚一路打马去了城郊,韩昹母亲在那里有个庄子,挺大的,正适合跑马,韩昹软磨硬泡地从她母亲那里拿到了这个庄子,徒宥昊从宫里弄了几匹好马就养在这里,闲暇了三人常来这里赛马,完了烧烤喝酒,端的是痛快。

  贾瑚到的时候,韩昹和徒宥昊已经喝上了。

  韩昹正对着门口,看见他,忙放下酒盅,笑着大喊道:“子方,你来得可太慢了,我跟殿下都喝了好半天了,快过来,怎么也得自罚三杯才算完。”子方,是贾赦给贾瑚取得字。

  每次看见韩昹,贾瑚都不得不感叹,时光果然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短短十年的时间,却足以叫一个人改头换面。看着如今挺拔英俊,飒爽明朗如阳光的男子,你绝对想不到,十多年前,这还是个被小自己一岁多的孩子打得除了哭鼻子什么都不会的傻小胖子。现在想想当年,贾瑚都觉得很神奇,当年那么个傻乎乎一看见徒宥昊就呲牙的小胖子,是怎么长到如今这般被后宅女眷认定为是好女婿人选的‘人中之龙’的?

  “我接到帖子就赶过来了,这会儿还不舒服呢,三杯就免了,最多半杯。”贾瑚走过去,跟徒宥昊点头打招呼,“殿下。”

  徒宥昊转过身来看着他,在外人面前一贯阴郁的脸上此时露出了真心的笑来:“可要恭喜你了,第二名,父皇今儿还提起你来了,说是难得你勋贵子弟,还有这般好成绩。”说着亲自执壶给贾瑚满了一杯,“不管怎么着,这一杯你都得干了。”陈妃容貌绝色,徒宥昊肖母,五官极是精致出色,翩翩美男子绝不是虚言,偏眉眼间语气萦绕,戾气极重,生生毁了这般的好样貌,叫人看着就知道他是不好相处的。如今挂着笑,一派开怀,俊美地让人止不住心跳都能漏上一拍。

  韩昹跟着起哄:“可不是,得喝,这可是大喜事,我们敬你的,不喝不成。”

  贾瑚没办法,拿起来一口闷了,酒杯往下一扣:“这下好了吧?”忙捡了几口小菜进嘴里押味儿。

  韩昹徒宥昊看着就知道他怕是真有点不舒服,没再闹他,只是又给他斟了杯酒,大家慢慢喝着聊着。

  说起来,难免就说起那个唐宾。韩昹大大咧咧,啧啧称叹,还有些佩服:“说着的子方,我一直以为你读书够厉害了,上书房那几个,别看叫的狠,真比起来,都不是你对手。我还以为你这次十拿九稳的会元呢,没想到最后会输给唐家小子。那人能赢过你,也算是本事了。听到消息的时候,我还当我听错了呢。”

  徒宥昊知道此次成绩后就让人查了下唐宾,说道:“江宁唐家一直是望族,前朝就是书香门第,算是百年世家了,江宁那块儿,名望很高,前年致仕的唐阁老是他伯祖,父亲是余杭知府,家族叔伯也多有任官,恪郡王妃就是他同族堂姐,关系也算走得挺近。这个唐宾才华横溢,六岁时将论语倒背如流,八岁作诗脍炙人口,十岁写得一手好文章,十二岁闯进江南士子聚会,将一众才子压得脸面无光,最是天资纵横,却随心所欲之人。听说一直不屑来参加科举,此次还是被家里逼着,才带着俏婢美妾进京参加考试。”

  恪郡王是当今的皇叔,在宗室里不上不下的位置,也算有点能量,贾瑚点点头,表示知道,这类世家子弟,又有如此天赋,张狂些也是有的。如此天赋绝佳之人,恃才傲物也属正常。

  韩昹是个爽利人,倒是喜欢唐宾这样的性子:“带着一堆女人来,也不怕那些酸书生在背后嚼舌根,有胆子,我喜欢。改天要有机会,我非得见见这个唐宾不可。”

  徒宥昊幽幽道:“唐宾才华横溢不假,这一支却是旁支,唐阁老一支嫡出长房,恪郡王妃嫡亲侄儿唐宁,此次科举,只派了三十二名。”

  科举取士,一次录入百人,其中一榜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二榜进士三十人,三榜同进士六十七人。这唐宁名次才三十二,殿试一不小心掉下来,就会由进士变成同进士。同进士犹如如夫人,唐宾却是稳在前几的,到时候,可有得热闹看了。

  徒宥昊连连冷笑:“那唐宁进京后就一直住在恪郡王府,跟着他那几个表兄去了好些人家做客饮宴,倒是那唐宾,好色好玩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响亮。”

  韩昹嗤笑:“这些小人,自己不如人,就会背地里耍手段!”

  贾瑚看他们脸色不好,皱眉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徒宥昊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气闷干了,韩昹在一边怒道:“还能是什么,还不是三皇子,他现在领了差事,就老来咱们殿下面前耀武扬威,看着真叫人恨不得……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有皇后娘娘在后面帮他,就三皇子那才智,上书房的功课还不如我呢,怎么可能比殿下早那么多就领了差事!”

  皇室从来都是藏污纳垢之地,在这里,一个人单打独斗,往往要比别人多付出十倍百倍的辛劳。大皇子三皇子身后有皇后,二皇子有淑妃,都得皇帝看重,读书领差婚配,样样一帆风顺。偏陈妃无能,早已被皇帝冷落,如不是如今陈家越发起来,夏家还要用他,淑妃暗地里帮衬,陈妃不定被人害了多少回了。只是生死不愁,前途淑妃可就没那么好心帮着徒宥昊了,徒宥昊自己想要什么,不得不自己想办法。

  贾瑚只能劝着他想开点:“现在他们的借口无非就是你还小不能当差。等你成婚了,这话可就不合适了,不可能再拘着你,你总也要出来开府建牙,领差办事的。”

  徒宥昊把酒盅往桌上狠狠一放,气恼道:“等我成婚不假,可要跟谁成婚,那是我能说了算的?”

  这事儿韩昹都不知道,跟贾瑚对视了一眼,不由担心道:“怎么宫里那些人,又有主意了?”

  徒宥昊烦闷道:“我也是早上才得的消息,皇后有意让我娶她娘家侄女,淑妃那里得到消息,正打算先下手为强,把夏家的女儿塞过来。”见贾瑚韩昹已经沉下了脸,徒宥昊怒气勃发的又扔下一句,“不管是李家还是夏家,出的女儿都是嫡长一支。”

  贾瑚韩昹的脸色越发难看:“当真是欺人太甚!”

  说来三人里,徒宥昊的日子确实是过得最糟糕的。韩昹是锦乡侯府唯一的嫡子,虽然父亲对他诸多挑剔,却有母亲祖母庇护,在侯府里备受宠爱。贾瑚糟心亲戚多,荣国公府也日渐没落,但是父母慈和,也比较看重他说的话,日子过得很好。只有徒宥昊,不得父亲看重,母亲无能又忽视他,勾心斗角的宫廷里,他只有一个人单打独斗,也难怪他明明堪比女子般的出色容颜,却常年耷拉着眉眼,郁气盈于眉间,带着股难以消散的戾气。

  在两个至交好友面前,徒宥昊尽泄心中的暴戾,咬着牙道:“总有一天,我绝不会再如今天这般!”任人拿捏,揉扁捏圆!

  贾瑚韩昹果决附和:“这是自然!”他们,绝不会永远都这般屈居人下。

  三人碰了碰杯,一口闷干了酒液,把被子往地上一砸,相约起身:“不说这些烦心事,走,咱们骑马去!”

  天气晴好,三个少年策马狂奔,酣畅痛快,天大的烦恼,也被远远抛到了身后。

  不着急,再憋屈也不久了,等到他们各自成婚成家,就再没有人能阻止他们展翅飞翔!

  

  第127章

  

  宫里又宫禁,徒宥昊不能久呆,三人畅快骑过马,约好下次再见,就回了京里各自分开。

  贾瑚一回到家就察觉气氛不对头,下人们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手脚都比往日轻了几分,看见他回来,殷勤细心地仿佛有一点不对贾瑚下一刻就能让人把他们拖出去全部发卖了一样。

  贾瑚紧皱起眉头,何斯急忙忙从耳房里跑出来,看见贾瑚回来,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儿,主心骨也有了,只差没嚎着奔上来:“我的爷儿,你可算是回来了。”跟赶苍蝇似的让门房把贾瑚的马牵到马厩去,何斯低声和贾瑚道,“二老爷那边传来了消息,珠大爷落榜了,老太太一听就激动的不的了,这会儿都躺在床上了,老爷发了好大脾气,有个丫头犯了错,被老爷打了十板子让家人领回去了呢。”

  贾瑚本就因为徒宥昊的事心情不好,这会儿家里又出幺蛾子,不由烦躁的扯了扯袖子,一路先去看贾母——不管怎么样,这是该有的礼数。

  到了贾母屋子的时候,丫头看到他都是一脸难以名状的微妙,小丫头跑进屋去给贾母通报,不多久就一脸为难地回来,说道:“大爷,老太太说身子不舒服,就不见您了,让您放心,她如今身子还好,不两天就没事了。”

  贾瑚看着那小丫头心虚结巴的样子,就知道她怕没完全说实话,贾母的原话定没有像现在这样客气,不过是小丫头自己修饰了一下而已。贾瑚也不深究,本来祖孙感情就不深,要说他真关心贾母至极,说出去都能叫知情人笑掉大牙,贾母对他亦然,大家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贾瑚留在原地,想了想,让那小丫头去把元春叫出来,元春显然是大哭过的,眼睛四周虽然经过处理,但还是泛着红色,还有点肿,神色恹恹的,不见半点早上那种神色飞扬的喜悦。看来贾珠落榜,对她的打击也很大。

  贾瑚很体贴的没有问她是不是在难过,就当没看见元春身上的不对似的,只是关心问道:“照顾老太太辛苦了,大夫来看过老太太了吧?可怎么说?都开了什么药?”

  元春见贾瑚脸色平静,就如平常一般,不见半点异色,也不会追问自己是不是哭过,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止不住的难堪起来。总是这样,贾瑚有时候对她的这种避而不问,与其说是体贴她不想叫她难堪,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在漠视自己这个堂妹,他、根本不关心自己。若是贾珠,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早就关心地问她哪里受委屈,哪里不舒服了。

  “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在贾母身边长到这么大,元春早练就了一身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一份心神在身边人身上,绝不叫自己在人前失礼,旁人问话半天都不答这样没礼貌的错误,元春从来没犯过,哪怕如今她心里正不舒服,元春依旧笑着回答道,“大夫说,祖母只要好好歇两天,吃两幅安神药,就没事了,瑚大哥请放心。”至于大夫说贾母是什么病,元春没提。

  贾瑚也不问,说道:“只是开了安神的药,那想来应该病得不重。老太太既然如今精神不好,我也不进去打扰了,还劳烦妹妹照顾老太太,我明儿再来给老太太请安。”

  元春客气的回道:“照顾祖母是应该的,哪里辛苦。瑚大哥放心,这里还有好些婆子丫头照顾着呢,我也会看着的。”

  贾瑚又客气的了一通,转身走了。元春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默默垂泪,自己这个堂兄,风姿卓然,才华横溢,却是压在自己一家,兄长头上的一块大石头。自己哥哥贾珠明明也是天赋上佳的翩翩儿郎,可在贾瑚面前,却犹如尘埃,两人在一起时,众人最先注意到的都是贾瑚。她自小住在荣国府,不管贾瑚还是贾琏,对她都是保持距离,对着她是哪怕和颜悦色,笑意也从来没有达到眼底,从小只有她的亲哥哥才会耐心仔细的哄着自己玩,逗自己开心,血脉亲疏,叫元春怎么能不为自己的哥哥抱不平?

  科举考试,多少读了一辈子的老学究都没有考上去,自己哥哥年方十七,便是落榜一次有什么大碍,偏前头杵着一个贾瑚,少年成名,一句高中,生生衬得她哥哥成了个庸才……

  “也不知道哥哥如今怎么样了?”元春想到期盼贾珠高中都想疯了的贾政王氏,不由为贾珠高高提起了心。

  贾瑚回去又去看贾赦,没见到人,张氏说他前脚刚走,去古玩街看古董散心去了,问起贾赦为什么心情不好,张氏并不在意道:“别理你爹发疯,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你爹,最见不得老太太偏着那边二房,今儿老太太为了贾珠都快厥过去了,还一直掉眼泪,你爹才为你成了贡生高兴呢,老太太这幅模样,他一下火就上来了,没忍住刺了老太太几句,老太太就嚷着日子过得没意思,要回祖宅,闹了好一场,你爹笨嘴拙舌的,说不过人家,就逮着下人出气,可怜了那个被领回家去的小丫头,白白成了出气筒。”

  贾瑚听罢才算放下了心,笑道:“父亲也是疼我,不高兴老太太如此而已。”

  张氏赞同点头:“这倒是,也怪不得你爹发火,同样是孙子,一个高中一个落榜,老太太偏就一副颓丧的模样,说着贾珠可怜,弄得元春还有那些丫头婆子们一个个跟着掉眼泪,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也不嫌晦气!你爹看了,能不生气吗。”让贾瑚也别操心,“如今你爹最宝贝的也就是那些个古董了,看见那些,什么烦恼都没了,别看现在气呼呼出门,在街上淘两件好东西回来,就什么气儿都消了。”说起贾赦这爱好,张氏是举双手赞成,喜闻乐见的。不说这东西跟高雅还能沾点边儿,就说贾赦自从沉迷进这些东西里,连女色都不怎么亲近了,在外胡天胡地的事儿也几乎没有了,就是让张氏拿自己嫁妆里的好东西出来给贾赦,她也半点都不心疼!

  贾瑚笑着说道:“父亲心胸宽阔,常人难及,这是好事。”只要事情不牵扯到贾母贾政,贾赦也算的是一个心怀阔朗之人。

  张氏笑笑,没说话,只是有些不痛快道:“老太太病得这么轰轰烈烈,二房那头得到消息,你那二叔二婶下午都来看过,说是贾珠病了,想来也没起来身子,也不知道是真病了还是怎么的,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去看看?”话虽如此,张氏话里,分明是满满的不乐意。本来就是,谁乐意去看望一个给自家添堵找麻烦的人?哪怕明知道贾珠并不如他父母那般惹人生厌,张氏心里还是存着疙瘩。

  贾瑚就说道:“都是亲戚,又是那么近的关系,既然知道了,哪里好不去的,我和他平辈,我代表着家里去看一回也就是了,母亲帮我打点些礼物,我给带过去。”

  张氏也干脆:“行,那你看,什么时候过去好?”

  “既然知道了,就别拖了,我这就过去,想来也不会太久,回来吃晚饭。”贾瑚想着,贾政王氏也不会待见他留下来吃晚饭。

  果然,看见他上门,贾政的脸色就很勉强,知道他的来意后,只让下人带他去看贾珠,自己推说还有事儿,转身就走了。进到贾珠房里的时候,一边坐着的王氏虽然嘴边扯着笑,眼里却闪着恶毒的光,贾瑚寻思着,她怕是在想,他怎么还不去死呢?!

  贾珠脸色苍白的半靠在床头,微笑着招呼贾瑚:“瑚大哥过来了,快请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真谢谢你过来看我,我身子不好,你看,都没下床接你,真是不好意思。”

  贾瑚笑着说道:“说什么呢,跟我那么客气,你不舒服,躺着就是,我是谁啊,还要你来迎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