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112章
作者:thymes
他们都满以为上面那两人马上就要下来,结果等了一会也没动静。只听霍清源道:“城主莫怕,一个山洞罢了。你闭上眼,抓着我的手,可好?”
长明轻轻冷笑了一声。
谢真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又过了片刻,上方的黑暗中有晶莹光点洒下,朵朵飞花环绕中,霍清源双手抱着城主,面带微笑,缓缓旋转,飘然下落。
那些芙蓉花随之纷纷扬起,四散凋铃,掀起一阵花雨。
谢真:“……”
这一瞬间,他不由得想起了很多。自从复生以来他三灾两病,好几次被长明抱来抱去,现在想来,那画面想必也是很那什么……
不过再怎么也不会比眼前的情景浮夸了。谢真很想问他师弟一句,人家城主眼睛闭得紧紧的,这些毫无必要的花瓣到底有什么乱洒的必要啊?!
花雨散去,霍清源完美落地,转过身,就看到谢真二人立在一旁,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霍清源:“……”
他一脸理所当然你们不用大惊小怪的表情,把城主放了下来,扶着她站稳。接着转向长明:“这就知道,从这条路上定能见到二位。果然是深藏不露啊。”
看到长明一脸冷漠,他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若不是见到你们一路拆墙打洞的痕迹,我竟不知还有这种法子。看来这才是密道的走法,你们恐怕比戴晟都更了解这处地方,是不是?”
“你待如何?”长明淡淡道。
“我?”霍清源笑道,“我只是来凑热闹的。戴晟估计想不到,他费心谋划多时,还有两只黄雀藏在他邀来凑数的队伍中吧。”
长明:“我们乃是应兰台会之邀来。”不要说得好像这黑锅和你没关系一样。
霍清源噎了一下,随即大方道:“道友这般的奇人异士,谁会不乐意结交。此间事毕,我便将货真价实的令牌为二位送上,又有何妨?”
言外之意,你们冒用兰台会令牌的把戏我已经识破,但若是识时务,也不是非要计较。
谢真看着他们绕弯子,颇觉头疼。他知道长明用的应该是真令牌,只有身份是假的而已。
长明故作警惕道:“不必。出去后不被你瑶山寻仇,我就谢天谢地了。”
霍清源自觉找到台阶,闻言便笑道:“道友难道觉得我是仗着师门胡作非为之人?”
长明:“霍四公子令名,谁人不知。”
他十分入戏地扮演着一个阴阳怪气的修士,谢真甚至觉得他演得有点自得其乐,起码这句嘲讽得有八成是真心的……
“过奖过奖。”霍清源仿佛听不出他话里的内涵,客气道:“承蒙道友信任,我等彼此正应协力同心。”
谢真:“……”你这鬼话说得也是一如既往地溜。
他念头转了一转,大概明白了。霍清源多半也对这七绝井中的情形预计不足,正得找个长明这样会认路的帮手。至于长明,需要的则是关键时刻说不定能起上作用的城主。
只见各怀心思的两人互相打完机锋,很快进入正题。霍清源问道:“道友不辞辛劳到此,可有什么所求?”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刺了对方一句。长明却说:“你是为何而来,我自然也是一样的由头。”
霍清源着实有些疑惑,重复道:“我是为何而来?”
长明摆出一副大家都懂的神色:“这里左右无人,不必说那遮遮掩掩的话了。你不是为了遗迹中的秘宝,难道还真是来当护卫的?”
霍清源:“……”
看到他的表情,谢真差点笑出声,面上还是纹丝不动。他们都知道,霍清源不大可能是为此而来,可这样讲却与他们如今扮演的身份相符。
还被霍清源扶着的城主尴尬地看向一旁。霍清源打了个哈哈:“此事不是我一人可以做主。非要算起来,城主才是此间后人。”
城主细声道:“我听仙长的安排。”
长明并不在意,只说:“我要从中挑一件东西走。”
语气势在必得,谢真若非知道事情始末,都不会怀疑他是在信口胡说。
一件东西听着不多,可谁也不知道秘藏中究竟有什么。倘若只有一样东西呢?又或者其他都是寻常,只有一样是真正的宝物,又当如何?
霍清源眼睛也不眨,直接点头道:“可以。”
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的痛快,简直令人怀疑这许诺是不是真的作数。谢真看长明意犹未尽,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别演得太入戏了,见好就收。
他这一出声,却把其余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霍清源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惯成自然,刷地一下将显出半面芙蓉的扇子展开,朝他笑了笑。谢真并不想理他,瞥了长明一眼,长明便道:“知道了。”
接着他转向霍清源道:“我的同伴也要挑一件。”
谢真:“……”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95章 七绝井(五) 注定怀抱砂土不必痴迷传说的甘露
乱石纷飞中,孟君山将旋转的铜镜抄回手中,镜中青芒奔涌,水色相接,化作一道光幕,照彻幽暗的山洞。
石室崩塌得突然,难免手忙脚乱,半空中他正要以水幕牵住前头掉下去的三人,才碰到那个侍女衣角,就见她好似落叶般飘然转身,恰好避了过去。
闻人郴与戴晟则被他兜住,三人一起降到地上。下落的地方是处不大的山洞,他们站在中央,那侍女便远离他们,立于一角。
几人对望,一时间气氛很有几分险恶。
“你是什么人?”戴晟先忍不住开口了,“鬼鬼祟祟混进守备府,意欲何为?”
他也看到方才的情形,发现了对方不可能是寻常凡人。
不怪他话音急躁,实在是这一路上是变数太多。从绢图被染红……不,从霍清源闯进厅中那一刻起,形势就已从他志在必得的手中脱缰了。
原本身为衡文书院弟子,这一队散修都该唯他马首是瞻,结果瑶山与毓秀的人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非要来横插一手。如今看来,连城主带来的拖油瓶侍女,都似乎没那样简单。
就算不想承认,他也知道这一趟要得偿所愿恐怕很难。万般郁闷压在心头,哪怕眼前的女子花容月貌,在他看来就也是个搅局的黑手。
面对他的质问,侍女从容不迫地抬起手,抿了一下在坠落中稍稍散乱的鬓发。
她姿容不俗,寻常的动作由她做来毫无扭捏,有种秋叶般镇静的优美。见到她这样,原本满心防备的闻人郴愣了愣,不由得低头留意自己的衣服有没有弄乱。
“你将守备府上上下下查过了一遍,”侍女淡淡地说,“怎会不知我从城主幼时就在她身边。”
戴晟一滞,他其实记不太清了,守备府里反正都是凡人,他查了一遍没有什么最近派进来的形迹可疑的内贼,就把这事丢到了一边,怎么会去留意一个小小的侍女。
“好,看来城主瞒着我的事情还不少。”他冷着脸道,“你是何方散修?报上名来。”
他自觉地已经压抑了脾气,在那两个多管闲事的毓秀弟子面前,他姑且没有当场动手,口气也不算坏。
谁料到侍女根本没回答,甚至连看都没看他。她一语不发地侧过身,仔细观察石壁上的痕迹,把他的话完全当做了耳旁风。
戴晟:“……”
只听呛的一声,他拔剑出鞘,一道月牙般的弧光顿时破空朝着对方飞了过去。
倘若谢真在此,多半会心中暗道一句“有趣”。
诸般兵器,在一千人手中有一千种法门,并无高下之分。纵然他在此道出类拔萃,也不过是将一条路走到了旁人难以企及之境而已。
剑器在此中则最受众人喜欢,倘若主要修行旁的术法,又想带一件兵器在身边,剑永远都是首选。既潇洒,又易搭配,还很方便玩点花样。
譬如说剑气,原本是剑修日久修炼出的一门绝技,可大多数不是钻研此道的修士也用剑,也想要这样好看的招数,要怎么办?办法可就太多了。
有专门为此而设计的术法,用出来惊艳四座,只是威力还不如拿剑直接砍,更别提与真正的剑气相比;有特别锻造用来发剑气的兵刃,除了剑形,还有刀形、矛形、齐眉棍形——也不知道定制这东西的客人有何目的,反正确实在坊间见过;再有就是干脆弄个幻术,自称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谢真是没见过敢在他面前搞这种事情的人,不过他琢磨,这样要是碰到会玩幻术的,大概会被毒打一顿。
戴晟的这个剑气有趣就有趣在,他确实练剑,也凝出了一点剑气。然后他将这三个常见的法门都在剑气上轮番装点了一遍,弄出了如今这样不算花架子,也很能唬人的模样。
剑气出手,没察觉这里面有水分的闻人郴立刻脸色一变。
孟君山倒是发现了,但有人替他试探那来历不明的侍女,他乐于先看看对方如何应对。只是铜镜在他身后蓄势待发,预备万一对面接不住时尚能救一下场,总不能在这里搞得血溅三尺。
出乎他们的意料,侍女不曾以她方才显现出来的妙曼身法躲避,也没有取出腰间佩带的短剑。剑气将要袭至身前时,她翻手向上,朝掌心里吹出一口气。
一蓬幽青的火焰在她手上摇曳升起,转眼间化作了柳叶般弯弯的光弧。
这道青火朝着剑气飞去,不偏不倚地与它撞在一起。刃相贴,火焰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剑气,自己也化为一缕轻烟散去。
见到那如烟如雾,朦朦胧胧的青火,戴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剑尖立刻指向了对面。
闻人郴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副表情。想逼人使真本事的一招被无声化解,落面子是有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却听到戴晟咬牙切齿道:“狐火……难怪不敢光明正大露面,原来是这样的邪魔外道!”
说着他就要提剑上去。孟君山忽地用镜子在他肩上敲了敲,他只觉好像被冰凉的溪水泼了一脸,脑中顿时清明了不少。
但刚才那阵愤愤之意还未散去,他厉声道:“孟师兄休要拦我!我衡文与这些妖狐素有恩怨……”
孟君山:“若是在外头,我不会管这闲事。如今大家身处险境,我劝师弟还是点到即止,量力而行。”
“量力?”戴晟怒道,“对付这样狡诈多端的妖族,怎能未战先怯?”
孟君山见他并非虚张声势,不禁心中叹了口气。
识货的人都晓得,那一道青火乃是狐妖本命道行,名字唤作火,却并不是真的火焰。狐妖擅长幻惑之术,这虚实不定的狐火自然也系出同源。
方才两道光弧相接,看似是一撞之下各自湮灭,但他看得分明,那道青火不偏不倚地破去了剑气上附着的幻象,令那拼凑的平衡一瞬间崩毁,才使得剑气无以为继,只能消散。
这份举重若轻的精准,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倘若单打独斗,戴晟多半吃不了兜着走。
当然这话要是直说未免过分无礼,孟君山一边从记忆中搜刮狐妖一族的传闻,一边道:“上下都是石头,你们打着打着把山打塌可就有意思了。如今首要的是弄清形势,两位的旧恩怨,稍后再谈如何?”
客气地说着劝架的话,他背后的铜镜却寸寸升起,悬于空中。粼粼波光映上四面石壁,一瞬间竟恍如江海倒倾。
见此情景,闻人郴暗道师兄要动真格了。
她不太明白,面对眼前这俩水平好像都不怎么样的人,师兄干什么要严阵以待。不过她平时甚少与师兄出游,看到这样要跟人动起手来的场面,非但没有紧张,反而颇觉刺激。
别说是她,戴晟也吓了一跳。
拉架归拉架,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看着架势,要是他们不停下,是不是还想连他也一起打?
野路子狐妖他是不怵,可对上孟君山,他免不了有三分……三分不止,起码五分的迟疑。虽不像昔日瑶山谢玄华那样凶名在外,私下里他们提到毓秀这个成日游山玩水的大弟子,也常酸溜溜的嘲讽几句,可是真打起来,自己有几斤几两怎么会不清楚。
审时度势下,他收了剑,有些讪讪道:“孟师兄说得也是,此间还有更要紧的事,余下的出去再与你算。”
侍女后退一步,她旁边就是一处山洞,原本近在咫尺,似虚似实的水幕沿着石壁环绕,却有意无意地将她与出口隔开。
她朝那边望了一眼,就转头看向孟君山:“我在此虽另有缘由,但无意与你们为敌,何必非要阻拦?就此别过,各走各路不好么?”
她语气慎重,显然不愿贸然动手。孟君山笑道:“对不住,要这样放你走,却是不成。”
倘若只是隐姓埋名,为城主护航的寻常妖族,他不会多作为难。可见她如此修为,定然来历不凡,就不得不留她问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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