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120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谢真这回真的吃了一惊,他没见过掌门和妖族动手,料不到他居然对妖族的行迹如此敏锐。他虽然是花妖,可平时甚少运使妖族术法,只要把脸一遮,哪怕是仙门修士都不大能明白他是什么来历,更别说隔着这么远就能发觉了。

  不对啊,谢真转念一想,都知道这里有个妖族了,怎么还不进门来杀他?

  他目光落到手中的不平剑上,一时恍然,接着不由得苦笑一下,心道接下来要做的,哪怕只是在幻境里也够缺德了……

  他低声说:“本以为龙渊楼这重重隐蔽之下藏着什么神兵利器,没想到却是一把断剑。冲着这个与郁掌门为敌,未免不值得,你说是吧?”

  掌门沉默了片刻,道:“放下剑,出来。”

  “这却是恕难从命。”谢真笑道,“实不相瞒,剑此刻在我手中,都不用怎样,说不定用点力就要碎了。就这样放下,万一争斗之中失手,岂不是毁了这件藏品?”

  这番话他含着笑意说出,心中已经叫苦不迭。他实在不太会扮这恶人,对方又是熟悉的仙门长辈,一时间不免脸似火烧。

  果然听到掌门缓缓道:“无耻之徒,不必绕弯子,你待如何?”

  谢真:“……”

  他轻咳一声,答道:“晚辈冒险上山,实是贵派弟子与我有一段旧怨,我只需与他当面对质,之后东西自当原样奉还。”

  掌门:“嗯?是谁?”

  谢真:“孟君山。”

  掌门一顿,压抑着怒意道:“很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老孟,对不住了……谢真默默想,这也是为了早点把你从幻境里弄醒,你就忍忍吧。

  “别耍花招,”掌门又道,“你若是将那把剑毁损,就不用想活着下山了。”

  谢真:“郁掌门且安心,我也不会拿我性命玩笑。”

  他手执海山,将不平剑佩在腰间,旋开密室的石门。门外听着掌门冷笑一声:“这机关,是谁教你开的?”

  ……是你徒弟啊,谢真心道,不过这话还是不说为好。

  他假装没听到,开门出去,和站在帘幕外的掌门打了个照面。

  

  掌门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毫无分别。只有他近身的人才知道,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他的视力有一些折损,有时候视线显得冰冷无情,其实是因为他看不太清楚。

  然而在与他四目相对时,谢真心中突地升起一股警兆,接着猛然抽身后退。

  那一瞬间,他看到掌门眉宇间陡然升起难以错认的戾气,接着整条长廊两侧浮起片片白霜,木地板的结冻一直延伸到他脚下。凭空现身的冰雪飞向他面前时,已经凝成一条狰狞的冰龙,向着他当头扑下。

  手边就是不平剑,但事到临头谢真丝毫没有用它挡在前面的意思,而是拔出海山,一剑将冰龙从正中劈开!

  谢真来不及想掌门为什么忽然变脸,他已经感觉到施夕未给他的传讯玉簪震动起来,一下下撞着他的衣袖。借着后撤的势头,他转身跳下窗子,身随剑影,朝着山上疾奔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唉,无耻之徒_(:з」∠)_

(mojito真滴好好听哦已经loop到跟着rap瞎唱……

第103章 千愁灯(六) 小孟:我裂开了

 夕阳西斜,两名弟子并肩走下山路,其中那少年鼻尖还有点红,神色间却已经没有绷得那样紧了,正听着身边神采飞扬的女孩说话。

  忽听得喀喇一声大响,不远处龙渊楼的窗子就在他们眼前被撞破开来。一个黑衣人影从中跃出,飞舞的冰棱追在他身后,转眼就在地上落下了一圈冻结的霜痕。

  见到这一幕,两人均是目瞪口呆。毓秀千年名门,他们虽拜师不久,见得不多,可也决计想不到会碰见有人跑上峰头大打出手。

  眼看来者身形迅捷无伦,乔杭率先回过神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出剑就冲了上去。

  他师姐这时却看到了地面上的冰霜,急道:“别过去!”

  她伸出的手抓了个空,那身影不避不让,径直迎着乔杭过来,剑光如飞虹一闪,并无鸣声,反倒是带出的风声化作了尖锐的呼啸。

  不需卓越眼力,也足以看出来者绝非他们这年轻弟子可以匹敌。师姐一声惊叫没出口,那剑光已经压到了乔杭面前。

  短促一声如裂帛般清厉,乔杭的长剑已被斩成两段。接下来却没有什么鲜血四溅的场面,那人手中剑刃在对方的半截断剑上一转,乔杭身不由己地一个踉跄,突然被提着后颈,朝着后面扔了出去。

  

  片刻交手,只在兔起鹘落之间。

  师姐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目,这胆大包天的狂徒全然出乎她意料,竟是个年纪与她差相仿佛,风姿秀丽的少年。他手中提着一柄漆黑长剑,背上还背着一把,即使刚刚还把乔杭劈头盖脸地扔了出去,身后又有强敌追袭,他神色间仍不显得凶狠或是焦急,只有一派稀松平常。

  师姐不由得看愣了,接着才察觉到对方眉角的明艳红痕。连来历都不屑于遮掩,这妖族究竟是何等狂傲?

  她心思敏锐,早在看到地面冰霜时就明白与来人交手的多半是掌门,能与掌门硬碰硬,她自然不会觉得对方是化形不完全。但这凌厉惊人的剑法,实在与她往常所知道的花妖大相径庭。

  弥漫的冰雾后,掌门的身影显现出来,一手拎着人事不省的乔杭,面色阴沉。而这时,那花妖少年早就一溜烟地过了山路。

  虽然不曾刻意催动,但在方才交手的余波下,掌门身周依然有细小的冰霜纷纷而落。他将乔杭放在一旁的石阶上,眉头微皱。

  师姐连忙跑过去,忐忑道:“掌门,小乔他怎么了?”

  掌门解开乔杭的衣领,两道细细的印痕赫然横过琵琶骨,现出清晰的绀色。师姐吓了一跳,她并不知道这是剑气留下的暗伤,不管她怎样回想方才的情景,都不记得那个花妖是何时在乔杭胸口来了这么两下子的。

  她忧心忡忡,看到掌门将手压在乔杭咽喉之下,五指间瞬时笼上了一层薄薄的白气。接着乔杭猛地吸了口气,咳嗽起来。

  “无碍。”掌门这才道,示意她过来安抚。

  师姐赶快施以灵气梳理,抚着他胸口,叫他顺过气来,一边愤愤道:“这到底是什么害人的妖法!”

  “……那不是妖法。”

  她只听到身旁的人这样淡淡地说了一句,愕然转头,却只看到一道冰风掠过,掌门已经不见踪影。

  直至此时她才想起,刚才那花妖少年离去的方向,好像是上山,而非下山?

  

  谢真才从掌门那如影随形的攻势中脱身,便从袖中取出青玉簪,向空中掷去。玉簪不向下落,而是被微风吹得飘起,接着化为一团玲珑生光的雾影。

  那生出双翼的影子,不知该说像蜻蜓,还是飞蛾,又或者是一只小巧得可以绣在扇上的雀鸟。它既轻且疾,飞在前方指引去路。

  许久没能如此时一般肆意挥洒灵气,掠过山路时,他难得又感到了那心随意动的畅快。山风过处,万顷松涛如同海潮,在群岭间席卷低鸣。

  自打上了这幻境里的毓秀山,他就没干过一点好事。谢真在心中数了数,不请自来闯入禁地的事已经不值得一说,单就是拿遗物相要挟,逃走时还朝弟子身上打去两道剑气封住他灵脉,来绊住掌门脚步的行径,就已经没有半点长辈尊严了。

  虽然乔杭与向敏跟他算是一辈……可这会他们都还小,连法诀大概都背不利索,也真够造孽的。

  他这般想着时,丝毫没想起自己当年负剑下山时也不比他们大上多少。他只琢磨着,这时候孟君山想必也还年纪不大,恐怕都还没见过那个“谢真”。

  但他却见过密室中的那把剑,不然,它决不会出现在幻境中。

  谢真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至关重要之事,出去后定要找孟君山问个明白。他跟着引路玉簪,穿过那片许多年来都无甚变化的小竹林,就见到青影径直朝那座古朴的小楼飞了过去。

  静心堂,倒也不出他意料之外……不愧是老孟,原来这么早就开始在这里关禁闭了。

  他没有半点停留,从廊下一穿而过。说起来,他还从未进去过静心堂中,在毓秀他毕竟是客,这种要地还是能避则避。何况即便是孟君山,也是不敢在静心堂里藏酒喝的。

  越过高而窄的石阶,正堂之中的情形立时映入他眼中。

  一个作毓秀弟子装扮的少年半躺半坐,从肩到背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焦得发黑,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痛一般神态自若。那年轻了好些岁的相貌,赫然就是孟君山的模样。

  而在一旁捉着他左手,正为他疗伤的,除了施夕未还能是谁?

  

  谢真脚下难免顿了一顿,不太想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啥事。照理说,施夕未动起手来可不会把人打得外焦里糊,而且他俩看着好像还挺和睦……

  迎着他一言难尽的目光,施夕未镇定地一抬手,把传讯玉簪捉了回去。孟君山原本脸没冲着门口,察觉到异动也扭过头来,正与门前的谢真四目相对。

  “怎么又来了一个?”孟君山愕然,随即现出疑惑之色,“且慢,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施夕未淡淡道:“你对每个刚见面的人都要讲这句话么?”

  孟君山:“……”

  谢真:“……”

  

  *

  

  面对孟君山探究的眼神,谢真义正辞严道:“少来,不认识你。”

  孟君山也觉察到话讲得有点不对,想摸摸下巴,结果手一动就感觉胳膊发麻,无奈停住了。他说:“奇哉怪也,我是觉得你的容貌有些熟悉,大约在哪里见过与你相像的人,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皱着眉头思索,没发觉谢真面色微微一变。

  谢真原以为是因彼此相识,幻境中他才会说出方才那第一句话,现在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当日在燕乡宝扇河上,他以阿花的身份与孟君山初见,乃至后来挑破身份相认,孟君山都不曾对他的新面孔表露过半点异样。

  而这个小孟这样说,那多年以后,他是不记得,还是对此缄口不言?

  谢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很多事,譬如他如今这肖似母亲的相貌,龙渊阁密室中后来不知所踪的不平剑,还有掌门刚才那痛下杀手的态度。这千愁灯的小世界,虽是一场幻梦,却能从中窥探到往日记忆的真实一角。

  这一刻,只要他取下背后的不平剑,追问这个小孟,有关他身世中笼罩的种种谜团,或许当即就能听到一些他求而不得的线索。

  幻境中的小孟一定知道些什么。即使那是孟君山已经忘记……又或者不曾对他直言相告的东西。

  

  谢真伸手连鞘取下长剑,没有半点迟疑。他将海山握在手中,对施夕未道:“劳烦按住他,我要敲了。”

  孟君山也顾不上想了,惊道:“你要干什么?”

  施夕未:“就是不按,他现在也动弹不得。”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一手压住孟君山的肩头,唇边笑意一闪而逝。谢真瞧在眼里,只能装作没看见。

  他还从没做过出剑之前叫人把敌手先制服这种无赖行径。那时在蜃楼算是情急之下,当头一敲行云流水,后来他仔细回想行舟教的诸般要点,反倒觉得许多地方没能融会贯通。以防万一,他得多试试。

  砰地一声,孟君山脑门上被敲了一记。敲完,谢真问道:“认识我是谁了吗?”

  孟君山悲愤道:“我就是想不起来,你也不用砸我的头啊!砸傻了不就更想不出来了!!”

  谢真:“……”

  完了,看起来真的没用。

  施夕未一眼看出他干这活不太熟练,便道:“这桩办法,想得太多反而碍手碍脚,顺其自然,感觉到了就好。”

  “问题就是找不到感觉……”谢真话音未落,猛地转身。剑光刹那间照彻正堂上下,与骤然从石阶上涌起的寒霜一碰,那比在场各位年纪都大的门框摇了摇,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孟君山在背后倒抽一口冷气:“你……等等,你把这剑从龙渊阁里偷出来了?!”

  他终于见到了谢真负在背后的不平剑。谢真扯了扯嘴角,道:“或许你不信,但我真不是来盗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