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说过 大师兄说过 第55章

作者:thymes 标签: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BL同人

  过了一会,孟君山问:“师妹说完了?”

  闻人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孟君山:“师妹觉得,我孟君山是那种明知故犯的人吗?”

  闻人郴:“是啊。”

  孟君山:“……”

  闻人郴也渐渐冷静下来:“这个是什么意思?”

  孟君山:“我初识她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待到发现,早已不可自拔。”

  闻人郴冷笑道:“师兄别把我当傻子。能这样骗过师兄的妖族,天下又有几个?”

  孟君山:“她就是一个。”

  闻人郴见他说的认真,一时失语。谢真却想,倘若孟君山的妻子出身蜃楼,血脉天赋或许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那你现在知道了,就,就……”闻人郴嗫嚅了片刻,终究说不出“就应该一刀两断”的话来,“……你总要在她和师门间做个选择吧?”

  “所以我就在这里面壁思过了。”

  孟君山一摊手:“掌门说,我要是不去与她做个了断,就留在这里面壁思过。”

  闻人郴看着他,渐渐浮起愕然之色:“师兄你……就打算一直在这里待着?”

  孟君山:“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两全的法子?”

  谢真却想起,孟君山与他说起此事时,明明说的是他的妻子已经离开他。照这么说的话,他和师门的矛盾也并非不可消解。

  然而孟君山也不知道是没有说出这件事,还是有什么隐情,好像仍然不打算放弃这段关系。

  

  “这哪里是两全,分明是两边都不全!”闻人郴愤然道,“瞧你这副没志气的样子!你是师父他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啊!”

  “我从一开始,就根本无意继承掌门之位。”孟君山淡淡地说。

  闻人郴沉默了。孟君山又道:“我早就和师父说得清楚,我难以担当大任,无论师父选哪个师弟师妹,我都会全心协助。但师父说,不行,有朝一日,你必须要当这个掌门。”

  “师兄,你这样的人,真是教人嫉妒。”闻人郴喃喃道。

  “我反而羡慕你们自由自在,可见这世上的求不得,大多公平。”孟君山扯了扯嘴角,“毓秀掌门终身守山不出,我答应师父,若我继任,我也不会再踏出山门一步。”

  闻人郴:“那你不能再游山玩水,会舍不得吧。”

  孟君山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谢真心里叹气,小师妹,你确实不怎么懂你的师兄。对孟君山来说,不能再遍历四海,岂止是舍不得,恐怕活着都没什么意思了。

  然而面对养育他的毓秀,他也不可能拒绝师父的期望。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爬上登云路,就是为了看看风景的少年,会不会有一丝后悔?假如不曾踏进仙门,他兴许早已如凡人般逝去,但想必也会埋骨在他所钟爱的旅途中。

  仙路寂寞,岁月漫漫,起初的一份尘心,又将去往何处呢。

  

  “那,师兄,你待在这里,岂不是也见不到她?”

  闻人郴目露哀求,“这样天各一方,又有什么不同,你们还是没法在一起啊?你去和师父服个软,他不会让你一直关在这里的……”

  孟君山道:“不,当然不同。”

  “哪里不同,师兄何不告诉我?”闻人郴倔强地看着他,“你这样做,值得吗?”

  “不是值不值得的事情。”

  孟君山轻声说:“若你也遇到过那样一个人,你一定会明白。”

  闻人郴的眼中渐渐涌起泪水。她忽然举起杯子,一饮而尽,两颊顿时烧红。接着她把酒杯往地上一掷,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阿郴!”

  孟君山叫了她一声,追到山洞外面,只见到她疾步下山的身影远去。

  

  谢真低头看地上碎成三片的酒杯。即使在这番忙乱中,孟君山的那杯酒仍然好好地放在青石上,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哎。”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干巴巴地感叹了一个字。

  长明后退一步,示意他可以出来了。谢真发现他们身上的幻雾已经消散,不远处,施夕未正站在山洞的另一角中,垂下视线,看着那个酒坛。

  片刻后,孟君山回来了。

  看到谢真,他刚想开口,却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没见过的人。他于是先转向长明:“长明殿下好兴致,专门带人来看望我的吗?”

  谢真瞥长明一眼,看到他的伪装已经撤下去了。

  长明:“还真是。”

  孟君山:“……”

  他发觉长明心情不错,不再跟之前每次遇到他那样话里话外全是刺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他看着另外那个陌生面孔,问道:“这位是?”

  施夕未抬起眼睛看着他。

  “静流,施夕未。”他说。

第47章 杏子红(三)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久仰。”孟君山道。

  没什么多余的场面话,态度还算真诚。他没见过施夕未,听是听过的,传言中静流主将一手幻术独步天下,他对此道亦有心得,可算作半个同行。

  他往谢真那边看了一眼,心想这几个肯定是这家伙带路才能偷偷摸上山来。不过谢真与长明此刻都不作声,看来他们冒着与毓秀大打出手的风险这么做,事情的落点却在这位与他素未谋面的主将身上。

  他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自嘲道:“没剩多少,就不请你们喝了。有何贵干?”

  施夕未先没说话,等他把酒饮下,才道:“孟道友可还记得白露?”

  孟君山把空酒杯掂了掂,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刚巧,才正说到我夫人,想来你们也听到了吧。”他看着施夕未,“主将是如何知道她闺名的?”

  “往事暂且不提。”施夕未单刀直入,“她离开你后,生下一个孩子,在静流部中长大……”

  孟君山的表情一瞬间简直难以形容,手一抖,酒杯就往地上掉去。谢真早有预料地一伸手,把杯子抄住了。

  “你说什么?”孟君山愕然道。

  施夕未:“是的,你们有个孩子。”

  孟君山却没有问孩子,而是急切问道:“白露她如今在哪里?”

  “已不在人世。”

  施夕未轻声说:“这个孩子命在旦夕,万般无奈下,只有求得他的父亲救他一命。”

  孟君山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当谁都以为他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只听他说:“人在哪里?怎么去?”

  

  虽说在面壁思过,但毓秀山上也没什么守卫,他要是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孟君山在石壁上留了一封短书,言道去去就回,如果是小师妹看到,拜托她不要声张,遮掩一二。接着他就与谢真一行沿着山阴之侧原路下去,启程返回深泉林庭。

  一路上,就是平时最爱谈天说地的孟君山也不发一言,气氛尴尬得仿佛秋至冬来。等他们找到在山外等待的崖鹰,谢真道:“孟道友,不如与我们同乘一骑?”

  他是想到孟君山与施夕未不熟,再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施夕未的面讲,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和他通个气。孟君山却像没留意到他的言外之意,摇头道:“主将不介意的话,我同他一起吧。”

  施夕未顿了片刻,道:“无妨。”

  孟君山就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另一只崖鹰,等施夕未一坐好,崖鹰好似迫不及待般,马上冲霄飞去,完全没给谢真说话的机会。

  谢真:“……”

  他扭头看着长明。长明冷静道:“看孟君山那样子,是找施夕未有话要问。”

  “是没错了,”谢真一阵头痛,“但是怎么看当年的事都有内情,万一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怎么办?”

  “不会。”长明道,“那孩子还等着人救,施夕未不会没有轻重。”

  谢真:“我担心孟君山没有轻重啊!”

  长明似乎并不觉得那两个人会谈崩,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头道:“那我们飞近些,万一谁掉下去也来得及接着。”

  谢真:“……”也行吧。

  

  那边孟君山乘在崖鹰上,与施夕未一前一后。崖鹰在云间疾驰时,他一手落在对方肩上,感到掌心下的身躯微微僵硬。

  他走遍天下,形形色色的人不知道见识过多少,甫一见到这位静流主将,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双略显疲惫的眼睛。在那后面,或有冷漠,或有拿秤称量出来的条理,也可能只是一片雾蒙蒙的深潭。总之,清楚明白,难以动摇。

  这样一个似乎不会感情用事的人,却为了那个孩子冒险上山。也许他的这份看重有某些原因,但这无关紧要,讽刺的是,那还是他的孩子。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世上有那么一个人。

  “主将。”他说,“那个孩子叫什么?”

  “无忧。”

  施夕未的声音也如他本人一般稳而静。孟君山道:“果然是他。我在燕乡与他见过两面,那时候竟然没能察觉。”

  他苦笑了一下:“是不是假如没有这次的事情,主将打算一辈子不让我知道他?”

  施夕未默然,以这无声作为回答。

  孟君山也沉默了很久,才道:“现在想来,是你用幻术改了他的容貌吧?”

  施夕未:“是的。”

  孟君山:“长得像我?”

  “不,”施夕未说,“更像白露。”

  孟君山自嘲道:“那我却是不太敢看他的脸了。”

  施夕未:“请节哀顺变。”

  孟君山看着他在风中拂动的发梢,并没有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