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 晚潮 第46章
作者:七小皇叔
她很白,而且和其他人不大一样,她的皮肤容易泛红,容易晒伤,却不大容易晒黑。站在太阳底下,小臂明亮得像要被融化的奶糕。
台上有校领导在做演讲,她的汗一缕一缕下来,融进眼睛里,已经快要睁不开,但仍在勉力坚持。
好容易结束,逃也似的回到阴凉处,各班有序回到宿舍,收拾东西。
八人间,上下铺,向挽的在下铺,进屋时上铺的娄萍萍就坐在她的床上了。
娄萍萍又抹了一层防晒霜,甚至将衣裳脱了,小腹和前胸都抹上,脱下来的内衣就搭在向挽的床边。
“你莫要坐我床上。”向挽说。
“中午休息就这么会儿,我爬上爬下的多不方便啊。”娄萍萍求她。
“那你的衣裳,别放我枕头上。”
“干净的,不脏。”
“有汗。”向挽念着非礼勿视,不去看她的内衣。
娄萍萍发现了不对,脸凑过去看她:“你不敢看。”一边说,一边在自己的胸上擦防晒霜。
她叫起来:“你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向挽。”
宿舍里的人都看过来,谭小柏皱眉,骂她:“干嘛呢娄萍萍。”
还有俩不是室友的同学呢,大嘴巴,口无遮拦。
娄萍萍被她一凶,不高兴了,嘟囔着坐回去:“净护着她,我看你也是。”
“我护着她?”谭小柏轻蔑一笑,“我是看不惯你。”
“你!”
“娇里娇气的,军训还早上四点钟起来化妆,一边化妆一边踢盆,吵得人大早上不清净。”
“好了,”向挽把娄萍萍的内衣拿起来,扔到上铺,略勾头,跟她说:“上去,莫要坐我的床。若你喜欢下铺,我可同你换。”
声音淡淡的,但娄萍萍看着她矜贵的眼神,突然害怕了。
于是她拉拉向挽的袖子:“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上去。”
向挽莞尔:“好。”
“向挽,其实你长得很好看,”娄萍萍端详她,“就是不爱打扮,等军训完,我给你化妆吧。”
“不必了。”
“要化的,女为悦己者容。”娄萍萍说了句文绉绉的台词。
“你看啊,你防晒也得擦勤一点,不然黑了丑了,或者晒出斑了,多难看啊,谁还喜欢啊。”娄萍萍忧心忡忡。
向挽若有所思:“是么?”
她想了想晁新,晁新脸上一点斑都没有,皮肤嫩得像剥了壳的鸡蛋,想来是十分注重保养。
向挽摸摸自己的耳垂,斟酌道:“那我再抹一层。”
“对,你得晒太阳之前十五分钟抹,才有效果,千万别到了太阳底下才开始涂啊,没用的。”娄萍萍一说起这个来,如数家珍。
向挽把自己的防晒霜摆出来,让她帮忙挑选,又说:“往后再有疑虑,我请教你。”
“问,你随便问。”娄萍萍认真看着牌子和防晒指数。
向挽投桃报李,把她的内衣又拿下来,放到自己枕边,然后对娄萍萍说:“请坐。”
娄萍萍噗嗤一声笑了,说:“你好搞笑,你真的是弯的啊?要不咱俩好一好,你看我漂亮吗?”
她光着上身,坐在床铺上追着向挽看。
向挽没看她,只拿着防晒霜研究。
心里在说好看是好看的,不过自己更喜欢卷发的、穿衣裳规整的、眼旁有小痣的。
她从来不会在旁人面前袒胸露乳,但她有不受束缚的灵魂。
迷人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第50章
向挽细致地擦防晒霜,娄萍萍在旁边穿衣服。
短袖往身上一套,又小心地捋了捋头发,帽檐要在正正好的高度,能衬出小V脸,又不显得太呆板。
外头有教官在吹哨,让集合吃饭,娄萍萍挽着向挽出去,站到她身前,她生性娇纵,说话又不过脑子,总没什么人爱搭理她,括号,垂涎她美色的男同学除外。
但向挽对她和颜悦色,还让她坐自己的床,所以娄萍萍觉得,可以和向挽做闺蜜了。
排队行进和打饭的途中都很安静,吃饭也有规矩,不让多说话,娄萍萍浑身跟长了跳蚤似的不得劲,向挽倒是很适应,毕竟从来便食不言寝不语,安静得让她很舒坦。
吃过饭,想着下午要开始受训,教官没有再集合统一回去,而是让放了餐盘就可以陆续去休息。娄萍萍舍不得弄乱自己才整好的内务以及妆容,于是拉着向挽坐在宿舍门口的花坛旁,请她吃刚去小卖铺买的薯片。
“你怕不?军训。”娄萍萍问她。
听说下午要站军姿。
“有何可怕?”向挽清甜的嗓音很平静。
“我可没受过这份儿罪。”娄萍萍气得要死。
向挽认真地看着她,说:“这并非受罪,而是强健体魄,磨练意志。”
“我要磨练什么意志啊,咱们练这十几天,还能真去打仗啊?我又不当兵,”娄萍萍撅着嘴,“体魄要健壮有什么用啊,我身体也够用了啊,腰是腰,腿是腿的。”
娄萍萍动了动腰身。
孺子不可教也,向挽摇头,正色说:“你我如今生在和平年代,未曾见过战火纷飞,不知国之兴亡匹夫有责,更不知将士保卫疆土的辛苦,如今不过体验一二,怎好诸多怨言?”
她在幼小的时候,曾见过父亲大人送军出征,战鼓三声,一言“众将士听令”荡气回肠,阵列气势磅礴,视死如归,震撼至极。
娄萍萍被震到了,塞着薯片忘了嚼。
然而更震撼的是,军姿才站了十多分钟,向挽就中暑了。
她站在向挽身后,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晃了晃身子,翻着白眼儿瘫了下去。
“这这这……”她也不敢动,“这”了半天,也忘了喊报告。
教官快步走过来,看她情况不妙,叫关系好的同学把她送到阴凉的地方,副教官去请校医。
娄萍萍自告奋勇,卯足了劲儿把她架到身上,在烈日炎炎中咬牙扶到一旁巨大的树荫底下。
让她靠在凳子上,娄萍萍抱着胳膊,很无语。
中午那么义正言辞的,还以为很行呢,二十分钟都没站过去,啥人啊。
校医拎着药箱过来,让娄萍萍把向挽平放,腿部抬高,又让她喝了一瓶藿香正气液,观察她的反应。
向挽面色潮红,汗出得一浪一浪的,校医又让娄萍萍去小卖部买一瓶冰水和毛巾,给她迅速降温。
娄萍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见向挽的帽子已经被摘了,医生又让娄萍萍帮向挽把皮带解开,系太紧了,娄萍萍连忙照做,手刚碰到向挽的皮带,就被她捉住了。
“你……”娄萍萍有一点手足无措,看着向挽不太清明的眼神解释:“你这个太紧了,得解开。”
“我自己来。”向挽弱弱地说。
造作什么呀,娄萍萍把她的手打开,不由分说解皮带。
向挽蹙着眉尖儿转过头,难耐地闭了闭眼。
“唉!”娄萍萍也不管校医还在了,“你干嘛一副被我凌辱了的样子,她让解的!”
脾气上来了:“你问医生呀,是人家让解的!”
“我知道了。”向挽的气息很虚。
只是她刚才为自己宽衣解带时,有一秒想起了晁新,恍了两回神而已。
“多谢,你赶紧回去吧。”她微阖眼帘,跟娄萍萍说。
娄萍萍贼兮兮地抿嘴,动了动眼睛:“我,还得照顾你一会儿。”
“有校医。”
“你别管!”娄萍萍把她的湿毛巾又搭了搭。
懂不懂啊,是这么谢人的啊?真要谢,就再晕一会儿,让自己忧心忡忡地再在阴凉处演一会儿热心同学。
晕过去吧,向挽,娄萍萍心里在做法。
“你体质太差了,看起来还贫血,我不建议你参加后续的训练,看看能不能跟辅导员商量,去后勤队吧。”
校医一边开假条,一边说。
向挽怔了,她贫血么?
娄萍萍望着她,羡慕得要死。
这世道总让人发笑,向挽那么精忠报国,偏要让她转后勤,而自己如花美眷,被晒得腰不酸腿不疼的,体魄强健得仿佛愣是吵着闹着想被练。
娄萍萍幽幽叹气,收好校医递过来的假条,扶向挽起来,送她回宿舍。
宿舍里凉快得像在洞穴,娄萍萍把她安置在床上,把逗留的借口都找遍了,才一步三回头地关门出去。
向挽倒是清醒了一些,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又打开晁新地微信界面,考虑是否要将这个小插曲告诉她。
怕她担心,又想她担心。
向挽把手机扣在胸前,忖了忖,还是给她发了一条。
一个小狗经过的表情包。
是晒晕后又自己醒转过来的小狗,比上一回坚强。
“唔——”
手机震了一下,晁新停下正在说的话,瞥一眼讲台上的手机界面。
但没打开,然后没有停顿地转头:“继续。”
之前讲了一些基础知识,配音和说话的发声区别,配音设备的正确使用方法,而这一堂课,她要说的是声音的空间感和距离感。
一堂交互性比较强的课,因此她也把对学员的熟悉放在了这里。
30位学员依次做自我介绍,晁新听她们的音色声线、气息调度和共鸣腔的开发,也让学员们注意听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声音距离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