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 晚潮 第62章
作者:七小皇叔
“嗯,是。”晁新看得聚精会神。
牌牌把脑袋堆在脖子上,昂着头瞥她俩:“明明很难看。”连现场观众的假笑都有气无力的。
一声活络的气息,苏唱眼底带着笑,叹了一口气。
晁新也笑了,给她一个有点无奈的眼神。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这样。”苏唱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阿姨叔叔人都很好,是我见过最热情的人。”
猜到了,一般人也不会把萍水相逢的向挽当女儿疼,一般人也不会养出于舟这样二话不说就收留陌生人的女儿。
晁新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苏唱:“你第一次来的时候,聊什么了?”
“第一次他们可能还不太接受,没怎么跟我说话,只问了问我的工作什么的,第二次回来就提前问我想吃什么了。”苏唱笑着轻轻说,想让晁新放宽心。
晁新点头:“向挽说,她认了阿姨做干妈,那……”
也就是说,她算是于舟的妹妹。
也就是说,她跟苏唱……
她顿了两三秒,决定不提这个话题。
苏唱心知肚明地勾了勾嘴角,侧脸问牌牌:“吃花生吗?”
“不吃。”牌牌摇头,又指指桌上,“你剥这么多,你又不吃。”
“我就是……”无聊了。
这话不好在小朋友面前说,苏唱抽了张纸,擦拭手上的残渣。
“那你想看小狗吗?”清贵的嗓音发出邀请。
“哪有小狗?”
“院子里,我带你去?”
牌牌拧着小眉头想,她觉得有点蹊跷,附耳跟晁新说:“上一次去她家,她都没怎么理我,你说这次是为什么呀,一直跟我说话。”
悄悄话有点大声,苏唱听了个七八成。
“因为有点尴尬,”她说。等牌牌转过来,又递一句,“跟你妈坐在这里,我们俩都很尴尬。”
第67章
好在尴尬没持续太久,于舟她们就过来了。
赵女士姿态大方地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颇有儿孙满堂的高贵感,气宇轩昂地宣布:“叔叔在蒸鱼,叔叔蒸鱼很好吃的哟,等一下就能开饭了。”
于舟坐到苏唱旁边,挽着她的手:“是不是只差一个鱼了?那你坐下歇会儿嘛。”
“哎哟,你们年轻人聚会,我怎么好意思坐在这里的。”赵女士说着,把裙子一捋,就坐在了晁新身边。
向挽姗姗来迟,坐在另一个单人沙发上。
“牌牌多大了?”赵女士象征性地看了几眼电视,决定迂回前进,从小孩入手。
“十岁半。”牌牌扶着沙发扶手,一跳一跳的。
“那你长得很高的,看上去像个初中生了。”
小朋友最喜欢比身高,牌牌听闻又不自觉地挺拔了一点。
“我才小学,还没有上初中,我要是上了初中,学习任务重,就考不到今年这样语文年级第二数学班级第五了。”牌牌谦虚地说。
几个大人都听出了她的小心思,于舟把头靠在苏唱的肩膀上笑。
“牌牌。”晁新拉了拉她的手。
赵女士还没见过这样主动秀成绩的小姑娘,简直快把她可爱死了,于是夸张地收了收下巴:“这么棒?一个班上得很多人吧?”
“六十个。总分班上第二,第一才比我多0.5。”牌牌尽量自然地说完,转身去看电视。
她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炫耀的姑娘,但她想着,自己成绩好一点,奶奶喜欢一点,说不定也不会觉得自己特别拖累晁新。
“那应该表扬的,”赵女士理所当然地说,“奶奶给你包个红包。”
“不用不用。”晁新摇头,看了赵女士一眼,耳朵红了。
于舟觉得有趣死了,和向挽对了个眼色,向挽也掩唇笑,笑着笑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既然晁新接了话,话题就顺水推舟地转到了晁新身上。
赵女士倾身拿了个橘子,在手里一边剥一边问晁新:“新新啊,阿姨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可以的,阿姨。”
晁新的声音很轻,低得苏唱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新新是做什么的呀?”橘子皮的汁液很刺人,赵女士眯了眯眼睛。
“我和挽挽一样,做配音演员。”
“哦,那很好的,同事啊,”赵女士别了别脸,眼神还是看着橘子,“那新新入行早,算是前辈了吧?”
“妈,晁老师很出名的,”于舟开始助攻,“卫视每年都重播的《青鹤》就是她配的,还有去年你特别喜欢的那部电影《沉香前传》里面那个三圣母就是晁老师。”
赵女士张大嘴,惊呆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是青鹤呀!”
于舟笑到发抖:“对啊,你听她声音像不像。”
“哎哟!”赵女士上上下下扫描她,“是有点像啊!是青鹤啊!”
她把橘子放下,双手一拍:“我是不是跟你说过,粥粥,我说那个神君死的时候,青鹤演得老好老好了,我每次看那里我眼泪直掉呀我,是不是?你还跟我说,这个配音配得好,我那时候就说,怪不得嘛,我看那个演员别的剧也没有这么好。”
“呃……”于舟有点尴尬,“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演得也很好的,锦上添花,锦上添花哈。”
“是青鹤呀挽挽,”赵女士又抻着眼皮子对上向挽,“你没有跟我说新新是青鹤呀。”
“我……”
“哎哟真的是青鹤啊,”赵女士又看一眼晁新,“那你见没见过那个演员哦?现在都是影后了。”
“我见过一次,后来有朋友一起约着吃过饭。”
“那她真人漂不漂亮的?”
晁新沉吟了一下,看一眼向挽:“很漂亮。”
“是啊?我听说那些演员镜头下瘦得不好看的。”
“还好。”
“那新新啊,你能不能用青鹤的声音跟阿姨说句话啊?你可不可以说那一句——不服?本上神可准你一战!”
向挽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之前和晁新去饭局,那个投资方起哄让晁新配音。这是她和晁新心里不大好的回忆,她怕晁新不自在,于是提了气息就要说话。
“可以。”但是晁新答应了。
“晁老师……”向挽叫了她一声。
晁新看看她,耳朵还是红着。
“哎呀妈,”于舟受不了了,“你好像那种过年回家追着小孩表演节目的家长,人家刚来,你这样合适吗?”
赵女士“嘶”一声,拍拍脑门:“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是太喜欢那个角色了,真的你配得太好了,新新不要介意哦。”她拉着晁新的手,拍了拍。
晁新笑了笑:“没事。”
赵女士拉着晁新问东问西,这个角色是不是你配的呀,听着声音跟青鹤有点像,那个演员你又有没有见过。
于舟和向挽对个眼神,呼出一口气,看来向挽不用担心赵女士不喜欢晁新了。
这简直是喜欢得不要不要的。
所以啊,女人,还得搞事业。事业是立身之本,搞不好还能在上门时让丈母娘对你刮目相看。
但于舟同时又有点酸,靠在苏唱肩头小声说:“你看看你看看。”
“嗯?”
“啧,和某人第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态度天壤之别。”
那时候赵女士问苏唱配了些什么角色,无论是游戏还是广播剧,赵女士都没有听说过,于是就很理解地点头,说了个“啊……”。
挺好,挺好。
苏唱本来不酸,但于舟这么一说,她就真的有点酸了,把肩膀抬了抬,让于舟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一边玩手机。
“网上说丈母娘最不待见的‘女婿’第一名就是回家只顾玩手机的。”于舟盘腿坐在沙发上补刀。
晁新靠青鹤和赵女士迅速拉近了关系,吃饭时甚至坐在了赵女士左侧。
赵女士变身她的经纪人,如数家珍地跟于爸爸介绍晁新的角色。一顿饭吃得是其乐融融,下午的尴尬氛围也很快烟消云散。
吃过饭,赵女士上楼给晁新和牌牌收拾了一间卧室,新换好床单,又找了一床电热毯来铺上。
给晁新演示了一下电热毯怎么使用,然后几人就关了灯下楼,去看院子里于舟苏唱她们放烟花。
晁新靠在门边,望着漆黑的夜幕,偶然被花火照亮,一同定格的还有亮起的一瞬,驻足观赏的吟吟笑意,印象中过年不是这样的,烟花和鞭炮都是别人的,而在她家是摔碎的碟子,是撕心裂肺的哭闹,是好容易蒸的一碗肉被扫到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层灰,姐姐眼疾手快地捡起来,也不管烫,捧到水龙头底下仔仔细细地冲干净,然后悄悄让她吃。
这才是属于过年的声音,是劈里啪啦的嘈杂声中,姐姐蹲在面前,让她赶紧吃的窃窃私语。
今天才知道,过年也可以是劈里啪啦的爆竹声中,向挽问她吃不吃坚果的窃窃私语。
她有点看不下去,回到客厅的沙发上,给客户回几个消息。
院子里的牌牌也望着五彩缤纷的烟火出神,依偎在向挽的怀里,俩人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荡。
是向挽邀请她过来坐的,看了一会儿,可能牌牌有点乏了,身子就软了下来,抱住了向挽。
小朋友的身子总是暖乎乎的,被她抱着向挽的手脚也热起来。
“向老师。”牌牌突然哑着嗓子叫她。
这一声让向挽很恍惚,可能也是年关的这个节点,叫得让向挽觉得好像初遇时那样。
那时候牌牌很喜欢她,叫她的时候偷瞄了一眼,眼睛里有点不舍得的眷恋。
“向老师,如果奶奶很喜欢小姨,咱们可以每年都这样过年吗?”牌牌问她。
有蒸鱼吃,有和蔼可亲的奶奶和爷爷,在漂亮的小院子里一起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