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潮 晚潮 第9章
作者:七小皇叔
向挽对于这种顺滑得好似“上天安排”或者说“打瞌睡遇到枕头”的机遇其实不大会犹豫,就像当初接受苏唱和于舟的帮助一样。
只是她从于舟家里搬出来时,经历了一个后劲十足的脱敏过程,她不大想再和朋友住在一起了。
她也有劣根性,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就是飘萍,她太容易贪恋家庭的温暖了,她害怕,怕经历了自以为稳固的热闹之后,又要被迫分离。
她甚至连猫都不敢养。
听向挽一直没说话,晁新又说:“不是白让你住的,你可以按你现在房租的价格,或者以你合租的预算给我房租,我也……”
她也补贴一点房贷。
房子买得大,因为这个小区就没有小户型,但因为带着牌牌,她也不方便把空着的卧室租给陌生人。
因此,向挽如果住进来,算是一举两得。
向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晁新的语气,像极了向挽说用古琴课换外教课一样。
她们都同样需要钱。
向挽说:“我想一想,或者,我先去周边的小区瞧一瞧。”
“那,我陪你,正好明天我没事。”晁新说。
“嗯。”
“明天想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上午吧,我想多看一点。”
“那我……”晁新又抬起手腕,习惯性地看了看表,其实不需要,她只是思考时间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那我九点半到你家楼下,你提前把中介约好。”
“好,谢谢晁老师。”
“客气。”晁新笑了笑,向挽帮了她不少,彭姠之那部广播剧她接了,而且知道是向挽牵的线。所以该说谢谢的是自己。
“早点睡,明天见。”晁新又说。
“好,明天见。”
第11章
第二天向挽起了个大早,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一下,擦餐桌时想起刚搬来,几个小伙伴坐在这里一起吃开火饭。
那时于舟还特意带了一袋米。
拿起手机,向挽在群里发了一个消息:“我要去看房了。”
没人回,都没起。
她笑了笑。收拾好自己的小书包。
贴心地带上遮阳伞,拿了两瓶矿泉水,还有小半瓶防晒霜,想起晁新的高跟鞋,她又从药箱里翻找出几片创可贴。
向挽随身带的东西总是很多,所以双肩包对她来说更为方便。
穿上鹅黄色的吊带连衣裙,配上可以防晒的小白开衫,她锁好门,往楼下走去。
照例是看了看流浪猫,天气见热,大橘又长肥了,可瘸腿的小白已经好一段日子没见,向挽安慰自己,一定是被好人家接走了。
出小区门,一看时间才九点十分,向挽决定去给自己和晁老师买一份早餐,可刚抬头,就看见晁新的车停在路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但她也没有催自己。
向挽小跑过去,车里却没人,正要四处张望,转头见晁新从一旁的小卖部走出来,仍旧是白衬衣灰色的长西裤,裸色高跟鞋,不同的是她今天编了一个松松的鱼骨辫,搭在一侧,看起来飒很多。
她依旧露着小臂,拿着两瓶矿泉水。
看见向挽,晁新提步走过来:“这么早?”
“晁老师更早。”向挽笑得很乖巧。
“我以为会堵车,就提前出门了,没想到每个路口都是绿灯。”晁新笑了笑。
然后扬扬手里的矿泉水:“冰的,A;不冰的,B。”
“C。”
“嗯?”
“我也带了。”
“两瓶。”向挽看着她说。
晁新单耸了耸左肩,偏头笑了:“那放车上喝吧。”
她把两瓶水抱着,腾出一只手来掏兜里的车钥匙。
“但我没买早餐。”向挽说。
晁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先躬身把矿泉水放进去,然后直起身子,关门:“没有自己做早饭的习惯吗?”
“有时会煮一个鸡蛋。”
一个人的早餐不好做,多了吃不下,少了又很简陋。
“那走吧,我刚看旁边有一个肯德基,吃吗?”晁新问她。
“嗯,我十分喜欢吃肯德基。”
晁新跟着她往右手边走,台阶下方有水,晁新伸手拉了她一把,低头看着脚下:“一般我只听小孩儿说喜欢吃肯德基,大人都该吃腻了吧。”
“我未曾腻,”向挽摇头,“以前我未吃过这样的炸鸡。”
声音软软糯糯的,令晁新心神一动,想起她的身世来。
于是晁新低声说:“我以前也没吃过。”
见都没见过。
以前刚来大城市,广告看多了,想装不是第一次进去,结果跟肯德基的店员说,来一份麦乐鸡。
这种话晁新从来没对人说过,因为她不习惯回头看,但向挽流浪过,跟以前的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俩人靠到柜台前,向挽眯着眼睛看广告牌,很熟悉地点了几样,听晁新说:“再点个皮蛋瘦肉粥吧,他家的粥好喝。”
“我亦觉着好喝,可我向来喝不了几口。”
“点吧,剩下的我喝。”
向挽心头一跳,转头看晁新。
晁新动了动眼帘,也觉得不太妥当。
“我只是……”不想浪费,而且以前牌牌还挺小的时候,俩人一起吃饭,有时牌牌动了两口就不吃了,晁新觉得很可惜,就接过来继续吃。
她又没控制住交朋友的界限。有一点懊恼。
向挽有点迟疑,气氛凝固了,晁新说:“算了,不点了,我刚看了,应该够了。”
“好。”向挽说。
怕晁新多心,她又挑了个别的问题:“咱们吃了再上车么?”
“看你,”晁新靠着等餐台,拨了拨辫子,“如果约的时间来不及,你车上吃也行。”
“车上吃,有味道。”向挽细语说。
晁新的车挺贵的,看上去也很讲究。
晁新伸手,接过纸袋子:“我不在意这个,走吧,车上吃。”
车里的空调依旧打得很舒服,晁新给副驾驶车窗闪了个小缝,怕车里闷,薯饼什么的又太油腻,给向挽那边换换气。
她真的很会照顾人,和她冷傲的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
车子匀速行驶,向挽小心地打开包装,避免弄脏车里,然后把餐垫垫上,小口小口地吃。
吃独食其实不太好意思,虽然晁新说她出门前吃过了。
但向挽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晁老师要吃一点吗?或者,喝一点?冰豆浆我从前喝过,很香甜,这一杯还没拆。”
晁新扫她一眼,双手握着方向盘:“没手。”
没说不喝,说的是没手。
向挽想了想,把手里的炊饼放下,拆了一根吸管插进豆浆里,然后递到她嘴边。
晁新张嘴,含住,小小地吸了一口。
喉咙一动,咽下去,说:“好喝,谢谢。”
她的话和她动过的脖颈一样纤细,还带着豆浆清凉的奶香。
向挽忽然就觉得,有一点暧昧。
毕竟,自己是拉拉。
她端着豆浆,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晁新只含了一口,剩下的大半杯在自己手里,自己喝,也不大好。
她很为难,于是看一眼晁新,又把豆浆递过去。
晁新冷淡的眸子被直愣愣的吸管杵得怔了怔,然后又礼貌性地略低头,再喝一口。
“谢谢。”
仍然是这句。
第三次递过来时,她先是咽了咽喉头,然后看向挽一眼,再在她的目光中张嘴,吸一大口,最后点点头。
等红绿灯,余光瞥见向挽又要抬手,晁新笑了:“挽挽。”
这声喊得有点无奈。
“啊?”
“不喝了。”晁新小声说,摇摇头。
向挽没有投喂过,掌握不好这门技术,只为难地蹙着眉头,忖了忖,还是问出口:“那我端着?”
有一点委屈,她的炊饼还没吃完。
“噢,”晁新失笑,“你可以放这边。”伸手按下中央扶手区的按钮,能够置放没喝完饮料的区域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