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把魔尊当未婚妻后 错把魔尊当未婚妻后 第3章
作者:问西来意
果然,李净玉笑了起来。
她说道:“纪道友是要去我家做客么?”
纪玉棠绷着脸生闷气,她抬手行了一礼,生硬道:“李道友,后会有期。”要她回去能有什么用?给个交待么?当初的一切说得明明白白了,已经无法再更改。她现在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道行,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至于“未婚妻”,纪玉棠的脑海中闪过了报复的念头,可很快就打消了。
她没等到李净玉其他的回应,除了一道轻笑。
纪玉棠抿了抿唇,转身就走。
李净玉慢悠悠地跟在了后方。
潮水相击,如鼓声在耳边炸响。它应该盖过一切动静,可仍旧掩不住身后那翠裙摇玉响琳琅。
纪玉棠侧过脸。
“我没有跟着你,这是唯一一条出路。”李净玉在纪玉棠出声前抢白道。她对上了纪玉棠的视线,又在心中补了一句,如果不运用法力飞遁的话。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刻,一道黑影从中天垂落,张开了翅羽掩盖了天穹中的光芒。纪玉棠身上玄象之珠一转,她快速地拔剑,剑气潜藏在了风中切向了黑影,却只听得铛一声响,手中的剑被黑影锋利的爪子打碎。她只来得及看到那被黑影煽动翅膀带动的气浪和水潮,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落入了黑影的爪中。
李净玉身上的气息猛地一涨,衣袂在风中翻飞,猎猎作响。可不知出于何种心思,那涨起的气机蓦地下跌,她无力的身躯被气浪撞飞,紧接着便落入黑影的另一只爪中。如同纪玉棠一般,成为黑影的囚徒。
黑影是一只黑色的大鸟,张开了双翅之后有十丈长。它抓着两人在云霄之中穿梭,留下了一连串的恶呖呖之声。
千里之外。
一位灰衣道人趺坐在了一块山石上,他披着一件灰扑扑的道袍,乌黑的眼窝深陷,形容枯槁,仿佛一截朽木。在听见呖呖的叫声时,那灰蒙蒙的双眸中忽地绽出了一线亮光,身上一道细如丝线的黄砂缓缓地浮起,卷住了被大鸟扔下来的两个人。
“太阴之体与大道之心,这次是走了运了。”老道人伸手掐算了一阵,眼睛精光连连,不由得放声大笑,他提住了纪玉棠和李净玉,几个纵身便没入了一个黢黑的山洞中。那只妖鸟则是收敛起了双翼,安分地守在了洞外。
山洞中,十几张落在了墙上的符纸轻轻飘动。老道人伸手一推,前方的石墙波动着,最后缓缓地消失。进去之后是一个关押犯人的石室,里头有八个血色的木笼,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只余下一个木笼有空处,老道看也不看,就将纪玉棠和李净玉两个人塞入了其中。
“喂?醒醒!”
纪玉棠是被一道清越的嗓音吵醒的,一睁眼便看到了赤色的木笼中垂落的几条沾血藤蔓。她眼皮子狠狠一跳,顺着声音来源望去,与近在咫尺的李净玉打了个照面。
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处境了。她与李净玉被关押在一个木笼里,外头还悬挂着七个血笼,关押着十一个与她们同病相怜的人。
纪玉棠尝试着调动着玄象之珠的力量,可法器没有丝毫的回应,只是徒劳的挣扎。定了定神,她望着李净玉道:“是那只大鸟。”
“大鸟只是那魔修的仆从。”一道陌生的声音冷不丁传入耳中,纪玉棠转头。不远处的囚牢里关押着一个清秀的女修。藤蔓从她的肩胛骨穿过,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前襟,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捞上来一般。
“那道人名唤叶孤光,是魔门散修,如今有金丹期的修为。”女修秀眉微微蹙起,歇了一口气,才又道,“他四处抓人作血食,打算推动魔功更进一步。”
纪玉棠错愕地开口:“就没有人管他么?”
女修闻言勾起了一抹惨淡的笑容,她道:“怎么没人管?可惜那魔修技高一筹,如今我春秋天阙数位师兄早已经化作他的盘中餐!”女修的眼中拂过了一抹浓烈的恨意,但是在恨意消散后,便是如铺天盖地的绝望,“此处法力被禁绝,无法将书信传出。”
纪玉棠听得心惊肉跳的,她离家出走的半年,尚不曾遇到这样可怖的事情。大多时候只是听着魔门修士的残忍冷酷,未曾真正面对过。春秋天阙乃是八大仙门之一,连他们都在魔修的手中折戟,可见这位魔修的了得。别说她是个虚假的蜕凡期修士,就算真的修出了法力,也不会是金丹魔修的对手。
难道要成为这魔头的血食么?要让这魔头继续修炼魔功,也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
纪玉棠拧了拧眉,转向了李净玉,对上那双明澈灵动的眸子,她想了一阵后,决意自己挑开了遮蔽在眼前的迷障,低语道:“你如今入了太元道宫,难道没有与他们联系的方法么?”
李净玉:“……”假装没有听见纪玉棠的话,她的视线落在了女修的身上,“阁下是春秋天阙的弟子,在魔头的手中尚能存身,是文印之故吧?”但凡是春秋天阙真传,身上都会被师长加持一道文印。一旦身亡,那文印便会被触动,映照从出生到死亡的一切历程。
第5章
春秋天阙嫡传弟子被加持文印的事情并不是一个秘密,女修坦然地应了一声“是”。她的视线越过了纪玉棠,落在了李净玉的身上,又道:“春秋天阙涂丹朱,道友如何称呼?”
李净玉笑了笑应道:“一介散修,李净玉。”
纪玉棠不介意李净玉隐瞒身份,但是在这危险之境怎么还是如此?她眉头一拧,正想拆穿李净玉,忽地被对方用手肘一撞!狭小的笼子仅能容身,李净玉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纪玉棠被她挤在了后面,看不到涂丹朱的神情,只能望着毛茸茸的后脑勺瞪大了眼睛生闷气。
“涂道友有文印在身,难道没办法借此向春秋天阙传消息么?”李净玉又问道。她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手指翘起拨动着,似是在安慰纪玉棠。
“在这里法力被禁绝,无能为力。”涂丹朱摇了摇头,说出这个让人绝望的事实之后,她的面色更是惨白了几分。扎在了血肉中的藤蔓没日没夜地吸收着她身上的精气,她的状态不住地下滑。她到了最后,她也不会死,但也不算活。
“难道——”纪玉棠说出两个字,又及时地刹住了话语,将“在这里等死”给咽了回去。她的脑袋拱开了李净玉,借着那一线光亮看清楚了涂丹朱血染的面庞。这半年来,她以为自己也算是饱经沧桑了,可真面临险境,才知道自己仍旧是“不谙世事”。她慢慢地缩了回去,拉开了与李净玉的距离,抿着唇不说话。
叶孤光不在这里,可等到他再度出现的时候,可能就是她们的死期。
涂丹朱低着头不说话了,被抓到山洞里的人没办法给她带来希望。她的呼吸很微弱,身躯在藤蔓的禁锢下时不时抽搐一两下,像是在向旁人宣告,她如今还活着。
“如果有办法激活文印便能够将消息传出去么?”李净玉倏地开口道。
很久之后,涂丹朱才抬起头望着李净玉,缓慢地点了点头。她没有解释要怎么做,在她的眼中,最终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如果是一个筑基期的魔门修士,尚有办法应对。但现在的叶孤光可是金丹修士啊,他的本命真元已经凝练成了一颗饱满的金丹,法力一时半会儿可是无法耗尽。
粘稠的血液顺着木笼滴落在地,寂静的石室中时不时响起一道粗重的喘息。牢笼里关押着不少的人,可除了她们三人,其他的都已经失去了意识。纪玉棠舔了舔唇,她望着李净玉低声道:“你这么说,是有办法么?”
“那天书在你身上?”李净玉幽幽地望着纪玉棠,眸光深邃。
纪玉棠一愣,摇了摇头,坦诚道:“不在。”迟疑了片刻,又道,“但是上面的道文我已经记下了。”
李净玉神情微微一变,她古怪地望着纪玉棠,心思百转。《道德天书》乃是太上根本经之一,就算能够解道文,怎么可能将它尽数记下?要知道这些道文如果不能够领会贯通,所形成的道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消失!《道德天书》这本大经,就连太上一脉都不曾有人练成。
纪玉棠垂着眼睫,有些纳闷。不过是五千言,能够记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说来纪家与冉家一样,走得是浩然正气一道,纪玉棠自身对太上三脉的传承不明,不曾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阴符》宝字逾三百,《道德》灵文止五千。今古上仙无限数,尽从此处达真诠。” ①那可是直指大道的根本经!
“《道德天书》不修真元法力,而是一无所有,一无所执,虚极静笃,以我之神意沟通天地神意。②”李净玉望了纪玉棠一眼,低声开口道。见纪玉棠面上露出了几丝茫然,她又道,“我辈修士凝练金丹,分丹法为四乘。其一‘以身心为鼎炉,精气为药物,心肾为水火,五脏为五行,肝肺为龙虎,精为真种子’,其二‘以乾坤未鼎炉’,其三‘以天地为鼎炉’;不过在这之上还有一法,‘以太虚为鼎,太极为炉,清静为丹基,无为为丹母’。③其所凝结的金丹是‘有’既是‘无’。”
太上道经讲究“无中有物,无中有象”,传道法门多是“一字不立”,李净玉并不曾得太上传承,只是幼时听到母亲提起这些才记了下来。望着兀自沉思的纪玉棠,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如果纪玉棠能够领悟到《道德天书》中的一缕道法,暂时解开山洞中对法力的压制,这样的结果最好。要是她没有办法领悟,那自己就只能够另外想办法了。她既然跟过来,自然有脱身的能力。
真龙盘桓在纪玉棠的泥丸宫,她得到了《真龙化生经》的传承后,借机观想神龙,修行此道精进更快,可偏偏这一法门需要外药灌身,一穷二白兼之为阶下囚,目前不必去想那法门了。纪玉棠只能够顺着李净玉的话语去思忖《道德天书》中的道意。先前在龙府的时候,她呵念出了道文,那紧闭的大门才打开的,或许这次可以依样画葫芦,摆脱困境?
纪玉棠存思观想,绛宫生念,缓缓勾勒出了一本模糊的道书。那股心念往泥丸宫延伸,原本盘桓在其中的神龙忽地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发出了一道凶戾的咆哮声。泥丸宫中神龙异象一震,纪玉棠口鼻之中瞬间渗出了鲜血来。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④”纪玉棠的意识仍旧沉在了识海中,没有苏醒。她身后□□书浮动,随着她喝出这八个字逐渐凝实了起来。神龙的气意原本遍布泥丸宫,可此刻在道文的冲击下,不得不往后退缩,最后使得道书镇压在龙身之上,如大日一般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等到纪玉棠意识回笼的时候,她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膝上垂了一张擦拭血迹的帕子,显然不是她自己动的手。纪玉棠面上掠起了一抹薄红,她尴尬地望了李净玉一眼,低声道:“多谢。”
李净玉笑了笑,问道:“怎么样?”她这些年对冉家的关注并不少,对于纪玉棠的事情自然也知道些。散灵之体无法凝练法力真元,又是天生道心,像是为《道德天书》量身打造之体,要不然怎么能够记下五千言?不知她将《道德天书》放在了何处?
纪玉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泥丸宫里的异象催生了一道莫名的牵系,仿佛通过那牵系她能够找寻到大道根本所在。但是那高邈的道意需要她自身承载的,冥冥中有所感知,如果自身不能够承受那股力量,恐怕会在它降临的那瞬间身躯崩毁。不过这么看来,修炼龙经可以提升自身肉身强度,似乎与道德天书互相契合?
李净玉没有继续打扰纪玉棠,要是能够一蹴而就,就不是太上道脉的根本道经了。
三日后。
灰衣老道人拖着一个鲜血淋漓的铜鼎进入石室,身上法力一张,立马便催生了火焰在鼎下熊熊燃烧。他左手提着一柄剔骨刀,饶有兴致地望着纪玉棠和李净玉,道:“吃了你们二人,元神大道有望。”见笼中的两人神情平静,没有出现张皇失措的尖叫声,叶孤光面色倏然一沉,咧着嘴阴森森恐吓道,“贫道要用这把钝刀剖开你们的胸膛,剔出心脏。你们不会死,你们将在血泊中看着自己的四肢被撕下,只余有身躯扭动着。”
“你这魔头,哪里来得废话?”涂丹朱的冷嗤声响起,她的目光透过了乌发,幽沉沉地落在了叶孤光的身上。叶孤光看也没有看她,只是借着血咒催生藤蔓,吞噬着她的血肉。极致的痛苦使得涂丹朱的面容扭曲,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怒骂老道人。
老道人望着她的神情乐呵呵道:“你就想贫道给你一个痛快吧?你以为贫道是傻子,会让你的文印被触发?”他欣赏着涂丹朱充斥着痛苦之色的面孔,甚至连那铜鼎下的火都不曾管束。
李净玉面无表情地望着叶孤光。
在这处法力虽然被禁绝了,但是道衣上的法禁仍旧会被触发,只不过这需要外力的碰撞。她之法力属水、属太阴之象,在那铜鼎中正好借机冲开法禁。李净玉心念一转,正打算说话,忽听得纪玉棠在耳畔低语道:“李道友,我感知到了那股道意,你先拖延一阵!”
李净玉:“……”
作者有话说:
纪玉棠:区区太上根本经而已。
①《悟真篇》。
②参考文始派丹法。
③《道家养生学概要》
④《道德经》
之后《道德天言》里的经文不出意外都是道德经。
第6章
李净玉有着用铜鼎破开道衣上法禁的念头,已经做好了挡在前头的准备。但是经纪玉棠一提,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抹古怪的念头来。她斜乜了纪玉棠一眼,见她身上浮动着一层灵性,不像是作假,便暗暗压下了那抹心思,望着叶孤光从容开口道:“阁下这铜鼎是龙纹星砂饕餮鼎吧?”
叶孤光两眉抖动着,视线终于挪转到了李净玉的身上,他的面容似是树皮,此刻一抽一抽的,显得有些扭曲。他发出了嗬嗬的古怪声响,一双阴沉的眼凝视着李净玉,应道:“不错,小辈的眼力倒是不错。”
“这铜鼎血气暴动,一次只能够吞噬一个人吧?不然各种属性的力量交织,会减弱铜鼎的功效。”李净玉顿了顿,又慢吞吞道,“不知叶前辈打算用谁来祭鼎?”
“叶前辈”三个字落入了叶孤光的耳中,他听着犹为受用。咧着嘴绽出了一抹阴森的笑容,他道:“你觉得呢?”
李净玉故意道:“我看那边的道友挺适合的。”李净玉伸手往前一指,对面的修道士一直昏睡着,根本没办法反驳。
叶孤光没有吭声,他乐呵呵地望着李净玉道:“小辈贪生怕死啊?”
李净玉应道:“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哪有未来的道途可言,这是人之常情。”
叶孤光点了点头道:“很有道理。”但是下一瞬间,他的面色便陡然一厉,抓向了李净玉道,“可你们的生死同贫道有什么关系?贫道就是不想让你们这些人如意!”他咬牙切齿地开口,灰蒙蒙的双眼中绽放出了浓郁的恨意。
在石室之中,除了老道人自身之外,其他人的法力都被禁绝。此刻李净玉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面对着老道人一抓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一个呼吸间,她便被老道人摄到了铜鼎上方,只听得咚一声响,厚重的鼎盖被掀开,撞在地面上发出厚重的声音。
同一个血色囚牢中的纪玉棠反应不及,她缩回了只来得及抓住一抹空气的手,眉眼间平添了几分怒意和不甘。饕餮鼎下方的薪火旺盛,叶孤光不再理会石室中的其他人,一连打出了数道法诀,催生出了饕餮的异象,他自己的身后,一只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恶兽也跟着显化了出来!叶孤光这个魔道修炼的是食人的魔功,观想的自然就是饕餮这一只恶兽。
铜鼎之中血气盘桓,四面散发着一股燥热之息。如果是身怀法力的修士,或许还可以抵抗一二难,但现在法力被镇压后,蜕凡境界的身躯同肉体凡胎相差无几,恐怕不用多久就会被完全炼化。纪玉棠虽然记恨“未婚妻”对她的羞辱,但也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死在自己的跟前。心中的意念强烈了起来,那股冥冥之中的道韵似乎变得更近。
《道德天书》并不修法力,此刻的纪玉棠身上并没有法力的波动,但是那股灵韵和道意越来越明显,使得正在催发火焰的叶孤光都不由自主地侧目。
泥丸宫中悬浮在神龙上方的天书翻开了一页,纪玉棠眼中忽地绽放出一抹神光,她喝道:“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①”经文是自她口中喝出的,但是代表的是大道神意,是大道之根本。大道至柔无形,包裹天地。能削铜铁,风驰电掣,经极日月!经文呵念出的一瞬,便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向了那一方饕餮鼎。
叶孤光面上露出了一抹错愕之色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打了个措手不及,他身上法力猛地上涨,喝了一声“定”,稳住了摇晃不已的铜鼎,但是余下的力量却是撞击着石室中的法箓,但凡与这股道韵不相融的,都抹除了灵光!
被血藤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涂丹朱抓住了时间,在丹田中法力重新流动的时候,她并没有选择斩断恐怖的吸血之藤,而是催发了师长种在了自己身上的文印。
纪玉棠到底是初参《道德天书》,这股力量只能够维持一瞬。叶孤光反应过来后,面色骤然变得铁青,袖中飘荡出了数道符箓,重新将石室中流动的法力禁绝。他森森地望向了纪玉棠,要不是大道之心需要用饕餮鼎来提炼,他此刻已经生剖她的心!他身上黑气涌动,掐了一个法诀,那缠绕在了血色木笼上的藤蔓如同利箭往纪玉棠身上穿刺而去!
此刻的纪玉棠已经感知不到那股冥冥之中的道韵,她身陷囚笼之中根本避无可避!望着激射而来的藤蔓,她的神情骤然一变,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就在她即将被藤蔓打中的时刻,饕餮铜鼎中发出了一道异响。紧接着便是咚咚咚如同急雨一般的响动传出,这尊铜鼎上竟然显现出了一道道裂纹,悬浮在了半空中的饕餮幻象发出了一道惨叫,便化作了一缕轻烟消散!
连连的异变使得叶孤光面色阴沉无比,他身上乌色的烟气浮动,用自身的法力压下饕餮鼎的暴动,可数息之后,黑烟消散,一股强悍的力量自饕餮鼎中冲出,将它炸成了碎片!纯净的水光如银练一般从中涌出,半空中的浮现了一勾银色的月轮,如霜雪清寒。
“宝器上的法禁?”叶孤光惊疑不定地望着李净玉,暗暗思忖着她的来历。可不管怎么说,这个仇是结下了,管她是谁的门下,今日都要死在这里!叶孤光眼神掠过了一抹阴沉的光芒,身上乌光浮动,背后的恶兽饕餮显化了出来,咧着嘴咆哮!此恶兽无物不吞,身后的阴风往后方一裹,霎时间便吞噬了几个木笼。咔擦咔擦的咀嚼声响起,叶孤光的气息又猛地往上一拔。
金丹期的修士高了蜕凡期修士两个大境界,实在是难以逾越。李净玉就算催动了劫月天/衣上的禁制,其实也难以抵抗太长时间。不过她的目的并不在斩杀这个金丹期的老魔,而是想借着宝器的力量,将石室中的法力禁制给破坏了。就算只得到一丝的法力,想来那春秋天阙的真传弟子都有办法催发文印,将消息传出去!
饕餮吞化石室中的修道士。
叶孤光的法力完全能够将纪玉棠与李净玉压下去,只是忌惮着那莫名的力量以及被催发的法器,他并没有直接对二人对手。就在这个时候,山洞外传来了一道大鸟凄厉的长鸣!叶孤光与这妖鸟之间有契约,很快便感知到了它的状态,他的意识一转,借着大鸟望见了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女修。她的手中持着一本经书,封面题着《正气歌》三个字,俨然是春秋天阙的真传!
叶孤光眼中掠过了一抹冷光,他转向了涂丹朱,怒骂道:“是你传了消息?既然如此,留你的命作何?”他暴喝了一声,穿过了涂丹朱身体的藤蔓将她整个儿卷起,而另一侧饕餮化作了一股阴风,准备将她整个儿吞噬!
“涂道友,小心!”自身难保的纪玉棠忍不住大喝了一声。
涂丹朱的丹田中早已经没有法力,根本抵抗不了,她漠然地望了眼叶孤光,想来是师长到达此处了,只要能够除掉这吃人的魔头,就算是自己付出这条命,也是值得的。然而那化作阴风的饕餮撞上了一道水光,它尚未接触到涂丹朱,就被挡了回去。
李净玉站在了涂丹朱的前方,她自身不能够使用法力,但是身上劫月天/衣的法禁已经在鼎炉中被炼开了,法宝自行护主,能够在一定时限内抵御金丹期修士的攻击。叶孤光突然对涂丹朱下手,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春秋天阙的修士找寻过来了。他们的速度竟然是这般快么?这样也好。李净玉眸光闪了闪,可不能让涂丹朱死在这里。
叶孤光见一击未得手,眉头顿时一皱,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够看出那道月相与水潮抵抗不了多久,然而那清越的《正气歌》已经从洞府外向内飘来了,隐隐能听到“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②等词句,要是等对方将浩然正气尽数排布出,那他的魔功便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了!
叶孤光冷哼了一声,并拢两指往上一竖,喝道:“真罡逆形,血煞生印!”这是一道名为“血煞真印”的咒术,能够越过法器禁制,布下血煞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修士的体内成长,吸食血肉。她们恐怕会被春秋天阙的弟子接引回去,只是不知道春秋天阙愿意为驱逐血煞真印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形成了三个流动着玄奥图案的圈,往纪玉棠、李净玉和涂丹朱三人的身上一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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