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新婚夜,崔小姐悟了 第38章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这是崔缇真正成为裴家少夫人的第一天。
用过早膳,裴宣自去翰林院任职,穿着体面的官袍,春风盎然,走起路来都比旁人飘逸潇洒。
目送她一步步离府,天地间唯一的颜色褪去,崔缇再次被留在无尽的白雾虚空。
她又成了彻彻底底的瞎子。
家里的一大一小都有事忙,裴夫人守着儿媳说知心话。
滋养的汤水送过来,看她喝下去,裴夫人笑意愈深:“以后你们要好好过日子,你是我裴家少夫人,过几天等你休养好,娘带你去外面转转,兴许能遇见合心的朋友。”
后院之间的往来不可忽视,若是换成寻常人家有个瞎眼的媳妇,早恨不得偷偷藏起不教任何人看见。
但这是裴家,崔缇当的是裴宣的夫人。
她的名字正式写进裴家家谱,分量放在那儿,出门在外,代表的是裴家的荣辱。
前世崔缇不愿交际,几次拒绝婆母的好意,一则是不想为裴宣丢人,二则她不知裴宣心意,这裴少夫人当得很没底气,重来一回,晓得裴宣的心,她点点头,应下几日后随婆母交友一事。
却说翰林院,宋子真顶着眼下乌青哈欠连连,一旁的郑无羁从案牍中抬起头:“你夜里做鬼去了?”
“去去去。”他没好气道:“我是昨夜被我娘烦得,一宿没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说我岁数大了,再不成婚,她只能躺进棺材做她的抱孙梦了。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愁得我!”
郑无羁心硬如铁可不会同情他:“那你倒是娶妻啊,以宋家门第和你的品相,不会连个媳妇都讨不来罢?”
“你懂什么?你以为谁都像行光一样,一眼看准了想娶的姑娘?”
他话说完,整理书册的裴宣温和浅笑:“我确实运气极好。”
“啧!这是人话吗?”
郑无羁哈哈笑:“这是大实话!”
宋子真眯着眼,忽然问道:“行光,你是夜里去捉鬼了么?瞧瞧眼下青的,啧啧啧。”
他嘴上没把门的,裴宣抛给他一记白眼,不做理会。
翰林院乃清贵名流聚集的地儿,日常清闲,趁着同僚们三三两两走出门,宋子真挤眉弄眼:“我就说行光一上午怎么心不在焉呢,原来心全被美人勾走了,一想到年纪最小的行光都开了荤,郑无羁,你难不难受?”
“我难受什么?”
“咱们仨数你年纪最大,你不难受谁难受?”
“……”
这话纯粹扎心,郑无羁无语凝噎,他还真就是个一心读书的老处男。
大昭男子多是十七八成婚,他年龄比裴宣大了好几岁,才华比不过裴宣,娶媳妇也被落在后面,他狠狠瞪了宋子真一眼,这个嘴贱的!
他们两人闲暇时斗嘴,裴宣忙完手边活计,一手撑着下巴看窗外的风景。
也不知缇缇在家里做什么,是抱着兔儿发呆,还是听白棠碎碎念,又或者……也在想她?
裴宣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冷不防回忆起昨夜情景,那样柔弱热情的崔缇,她还是头回见。
其中固然有勾情香的作用,但勾情香只勾人最真挚渴想之情,缇缇应该是爱她的罢?
比她想象的可能还要多一点。
她心窝暖暖的。
又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穿好金丝软衣,否则衣服都要被人扒下来……
她暗暗叹息:到底要瞒到何时啊。
“行光,一起喝酒去吗?”
“不去了。”
宋子真挑眉,拿胳膊捅捅一侧的郑无羁:“看到没有,行光真是位顾家的好郎君,酒都不喝了。”
也不是不喝。
裴宣作为一个优雅斯文的酒鬼,想了想道:“改天再喝,我请客。”
“好!一言为定!”
一行人结伴出了翰林院。
裴家的小厮牵马来接,裴宣上马,溜溜哒哒地走在长街,街边几名童子在玩捉迷藏,一人捂着眼睛面对大树:“藏好了吗?”
“还没!”
小童们撒丫子跑来跑去,裴宣品味出几分童趣。
她幼年时极少和同龄人玩,总爱关在书房读书,兴趣也和旁人不同。
这街道很长,她御马速度很慢,很有信马由缰的意思。
小童们笑闹声入耳,分出一分注意去听,却是有人在质疑同伴不讲游戏规则。
“你偷看了!”
“我没看!”
“没偷看你怎么知道我藏在这?”
这话听起来不讲理,裴宣摇头笑了笑。
“你就是偷看了!”
“我没有!!”
两人扯着嗓子对吼,很快有其他声音响起来,马儿悄悄远去。
裴宣心情很好,在街上闲逛够
了,想念崔缇的心冒上来,马儿一顿快跑。
同在西京,若她有幸与缇缇做一对竹马青梅该多好?便是一起捉迷藏,她偷看了,她也不会恼。
念头至此,她罕见地感慨上苍不公,让她娘子生来目盲。
“糯米糕!糯米糕!又白又软的糯米糕!”
小贩的叫卖声入耳,裴宣心思倏然走歪,娘子的胸才叫做白和软,比兔儿白,比兔儿软,咬起来格外香甜。
她脸上微热,热意须臾被风吹散,路过的行人见着这位裴家子,眼目惊艳。
裴宣反复回味昨夜,如此还不够,又从心尖勾出在西宁伯府沉香院时的温存。
“来份糯米糕。”
“好嘞,您拿好。”
当差回来的裴修撰一手握缰绳,一手拎着香喷喷的糕点,思绪一晃又不知转到哪儿去。
“郎君,您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
裴宣笑眼撩人:“想方才那几个小童。”
小厮一头雾水:稚子有什么好想的?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她想了半路没想明白,刚要放下这桩事,一阵风涌来,街边小店放在外的炉子升起浓烟,浓烟被吹散,迷了她的眼。
睫毛快速眨动几下,裴宣无奈地用帕子擦眼,眼角淌着一滴泪,哭笑不得,这风来得真不是时候。
蓦的,笑意停在唇角。
“郎君?您没事罢?”
裴宣恍然:她想起哪不对劲了。
第34章 傻了眼
“郎君回来了?”
门子热情地欢迎府里的主子归来。
裴宣顾自想着心事,点点头,走进庭院。
人有眼睛,不去看,又怎能看见呢?会不会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还是……
她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脸沉凝,身后的小厮没敢吱声。
这时节天气好,黄昏降临,白棠扶着少夫人出门透气,一眼看见走进院来的郎君,刚要开口说话,却见裴宣食指贴着唇,显然是不准她声张,要给少夫人一个惊喜。
她乐得满足这份情趣。
崔缇身子娇弱,歇了快一个白日,这会走起路来腰胯还是扭得有点别扭,此情此景落入裴宣眼中,她心虚地抿着唇,小心偷看她的娘子。
走到哪里都要靠白棠搀扶,怎么瞅都是实打实的目盲,她心里泛起嘀咕,莫非真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何,娘子生来目盲,因了这不健全,崔家那些人才会苛待她。
她觉得自己好像魔怔了。
怎么能够怀疑缇缇?
树下,崔缇安安稳稳坐在椅子,腿上放着一只毛茸茸的兔儿,裴宣看着那兔儿,她记得,那日她才轻薄了娘子,又去抚弄兔身和兔耳……
脑海浮现出崔缇羞红了脸夺兔而走的画面。
疑团停在心尖不得解,裴宣轻手轻脚地走过来。
“夫君还没回来?”
白棠看了眼朝这边走的人,一本正经说瞎话:“应该是没回来罢。”
崔缇抱着兔子不说话,想也知道在思念谁。
号钟绕梁等人和白棠悄悄走开,庭院只剩下这对璧人,轻微的脚步声流入耳,她抬眸。
裴宣的身子定在那儿,屏住呼吸视线看过来。
“谁?谁在那?”
崔缇看到她了,却还没做好万全的准备与这人坦白。
她好像的确看不见我。念头袭来,裴宣蓦的觉得荒唐,她怎么会奢想盲人忽然有一天复明呢?
“谁在那?是行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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