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长安 风起长安 第83章

作者:于欢 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GL百合

  作者有话说:

  饮食正要出自元代,这里我要解释一下,忠王爱吃蟹,所以膳食中有螃蟹的话,我想一般人都不会放着自己喜欢吃的菜不吃吧,那为什么他们可以推断出忠王一定会吃梨呢,因为梨在古代是珍品,从很早就对梨有记载,而且被称作果宗,唐代的梨可是要蒸着吃的(当然李怏吃的是新鲜梨)所以端上去的贡梨不会是一大盘,而是按桌分配好了的。唐代还是分食制,并不合桌,之前讲过哈。

  至于李甫一行人为什么会从老三李怏下手呢,除了他跟十三皇子关系好之外,就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慧,好对付,所以就算事成被立为储君也容易除去(上位才知道李怏其实不简单,所以李甫搞了他很多次,但最终也没搞下位。)

  老三推十三皇子就像李忱说的那样,不是必然的,概率性的问题,就像推理一样,但有个前提,是因为这样做即使失败了也无伤大雅,毕竟没下毒,东西也是老三自己吃的,所以才会尝试这种概率低的事。

  话说回来,如果老三没有吃梨,或者没有腹痛,也没有推十三,他们也有另外的法子栽赃嫁祸,毕竟九岁的周王,谁也想不到他的心机这么深,不过幸运的是,他们中了大奖,不幸运的是,这样的幸运没有第二次。

  本身是想嫁祸给太子恒,那为什么不把老三一起除掉,更快接进储君之位,因为老十上面还有很多兄弟,同时觉得老三是最构不成威胁,而且如果事发还能有个替罪羊,其他的皇子再慢慢解决。(事实也证明了,继太子恒之后,李甫又陷害了三个皇子,才有了后来的一夜连杀三子)

  另外,太子恒还在的时候,老三李怏对于皇位是没有非分之想的,毕竟太子恒的威望,快要威胁到皇权了。

  至于他当时的内心是什么样子的呢,留给大家猜测。

第88章 长恨歌(四十二)

  “永新娘子。”李忱大呵一声。

  李忱突然的高吼, 使周王为之一惊,脚也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吴王李恪押着许贺子走进大殿,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谁也没有想到, 今夜的动乱,就连教坊内的永新娘子, 许贺子也参与其中。

  许贺子出身风尘,以艺妓之身选入教坊成为官妓, 又赐封永新娘子,风光无限。

  许贺子双目通红的看着周王,“原来这一切, 都是你与李甫的计划, 你蒙骗了我这么多年,你才是那个陷害太子殿下的杀人凶手。”

  许贺子的话惊住了所有人, 谁也不曾想到,皇子中最不出彩,最不被人重视的周王, 竟与许贺子同谋, 为这一切冤假错案的幕后主使。

  周王很是吃惊的看着李忱, 许贺子是自己隐藏得最深的一枚棋子,甚至不曾露面, “一派胡言!”周王强装镇定。

  李忱坐在轮车上缓缓睁开眼, 她看着周王,“你应该想不到, 我是如何猜到许贺子的, 你可知去年元月, 我为何会在花萼相辉楼中演奏那曲《玉树后.庭花》”

  李恬并不善乐, 故而与一些大臣们所想的一样,虽在盛世,却也不能忘记前人的亡国之恨。

  “因为废太子恒,尤爱此曲。”李忱看向许贺子,“一个人,行为可以做出欺骗之事,但是心却不能。”

  “这一点,我还要感谢令郎于去年上元夜在花萼楼中的推举。”李忱又看着陆善说道。

  陆善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他只能摸着脑袋憨厚一笑,“犬子不懂事,都是雍王大度,不与之计较。”

  “是的。”许贺子将一块碎玉紧握于胸口,“我深爱着太子恒,他虽贵为储君,却从不轻贱于我们,天子将我们当做笼中鸟圈养起来,只有太子殿下,深知我们失去自由的苦楚,他是那样一个温柔仁善之人,却惨死在了冤狱中,他本可以做一个盛世明君,该死的人,是利欲熏心的你们。”

  “幻术,是周王指使我与邢载所为,入宫之前,我就已经是长安名妓,我认识军中许多军官,他们仰慕我,这些年里,因为李甫的缘故,倾慕于我的人,都已升至军中要职,他们足够撼动,虚假繁荣之下摇摇欲坠的大唐江山,于是便有了今夜。”许贺子旋即跪伏于地,“许贺子不奢望免除死罪,但求严惩真凶,还太子恒清白。”

  皇帝的愤怒因为许贺子的到来与她的这番话而到达了极点。

  “胡说!”周王甩袖,“我根本不识得你,又何来与你勾结,我看分明是你勾结雍王,陷害寡人。”

  “是吗?”李忱见他仍嘴硬,深呼了一口气道,“如果我告诉你,李甫没有死,你猜,他会怎么说?”

  当李恬听到这句话时,连瞳孔都瞪大了三分,“什么?”

  “带进来。”

  卫士将负伤的李甫拖进大殿,被堵住嘴的李甫,见到周王后,情绪异常的激动。

  “你难道忘了,长安城内也有折冲府。”李忱提醒道。

  然而李甫身负重伤,拖进殿中之时,沿途皆是血迹。

  “快带下去救治。”陈元礼说道,“他定然还有同党,罪魁祸首不能就这样死去。”

  周王向后退了几步,“臣也可以证明周王有造反之意。”这时,陆善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

  “你?”皇帝诧异的看着陆善。

  只见陆善双膝跪地,朝张贵妃哭着委屈道:“请阿娘阿耶做主,去年秋,臣率军进攻契丹,大军已至牙帐,眼看即将取胜,奚骑却突然反叛,臣受困于师州,幽州节度副使张守仁给了臣一封信,可解师州之围,但条件是,让臣辅佐周王,成为储君。”

  “臣当时被契丹与奚所困,即将城破,事态紧急,便假装答应了他的请求,还在一封书信上按下手印,留做把柄,最后张守仁竟还拿右相李甫来压臣,如今想来,师州被围时,不可能有人潜入,所以他的人是提前安排在师州的,至于张守仁为何会提前知道兵败,臣到今日才想明白,原来奚骑的叛变,绝非偶然。”

  当知晓一切计划的许贺子出现时,便已打破了这场僵局,而陆善的话,则让周王再也无法狡辩。

  陆善之所以会在此时全盘托出,乃是知道周王已再无机会,而自己也可借此机会向皇帝表明忠心,摆脱嫌疑,还能将压在自己头顶的李甫彻底击垮。

  皇帝怒火中烧的看着周王,不仅策划了今夜的兵乱,还与宰相以及边将勾结,这些行为,无一不是皇帝的逆鳞。

  李恬环顾周围,忽然仰天大笑,他的双眼开始变得幽邃,“不愧是,太史局曾预言,有明君之相的皇十三子,连这样细微之事,都能通过推敲寻找到答案,只可惜,你现在成了残废,再也无缘那个位置。”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不惜让国家陷入动荡,为了你的一己私欲,多少人要因你而家破人亡。”李忱骂道。

  “你知道什么!”周王狂怒道,“你明白那种生来就不受重视,也没有人在意的感受吗,他利用完翁翁,巩固自己权力后,便开始疏远与冷落,而我,从小就不知道被捧在父亲怀中的感觉是什么。”周王看着李忱,“说真的,十三郎,我好生羡慕你啊。”

  “这个盛世,是历代先皇用毕生血汗换来的,可是却因为皇帝的昏庸,盛世,在一点一点消亡,先是崔氏,后是张氏,太宗皇帝的心血,就快亡了。”周王张开臂膀,言语激烈,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只有我,我才是真心想要改变这一切,继承太宗的遗志。”他又看向太子,“而他,只是一个连妻女都无法保护的懦夫罢了。”

  “你想效仿太宗皇帝,就凭你这种不在乎国家安危与百姓生死的人也配?”李忱讥讽道。

  沉默了许久的皇帝突然呵斥一声,“够了!”

  皇帝的脸色十分难堪,当年之事,真相重现,而他的眼睛里,仍然感受不到对当年那件案子错审的任何忏悔。

  包括对于今夜,若非是李忱提前安排的地方兵团及时赶到,让长安城的动乱平息,否则一切后果将不堪设想。

  然而皇帝眼里却只有疑心,以及对于李忱一个亲王可以说动军官,调动兵马的忌惮。

  叛乱平息,几位站在远处观望的将领想要出来替李忱说话,却被一个人所阻拦,那个人穿着大唐最高等级的盔甲,浑身是血。

  “陈…”

  他沉声说了两个字,“天心。”就让一众人忍下了这口气。

  李忱的猜测之所以在上元节这三天,乃是因上元夜的特殊,原本应该在深夜紧闭的城门,以及入夜后的宵禁,在这三夜都会解除。

  李忱紧紧握着手中的玉笛,两行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明白,她并没有什么能力说动那些功勋卓著的统领将军听从自己的安排,今日的战乱能够平息,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都是母亲在庇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善报,只是这份报,用在了她的孩子身上。

  但是沉浸于后宫享乐的皇帝,浑然不知这些安排,远离朝堂数载,恐怕如今,他连百官都认不齐了。

  皇帝对于今夜的叛乱,自然是愤怒的,但同样,他对李忱私自带兵入城,重提旧案,也是忌惮与不悦的,天子制定的规矩不能更改,皇帝的威严也不容冒犯,即便当年做错了,可皇帝却依旧不想承认。

  “将今夜罪首,全部羁押!”皇帝怒道,“交由三司推事,宗室诸人押往宗正寺听候发落。”

  “陛下难道又想遮掩当年之事吗?”皇帝的做法让李忱十分寒心,“皇兄的死,东宫的冤魂。”

  “够了!”皇帝朝李忱呵斥。

  “陛下明知道是一桩冤案,却仍然在审判书上画下敕字,东宫上千冤魂…”

  “朕说够了!”愤怒的皇帝开始咆哮,源于他内心深处的害怕。

  “午夜梦回,陛下难道就不怕吗?”李忱也用高吼回应,甚至盖过了皇帝的声音与气势,李忱的话直击皇帝的内心,没有人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怨恨与愤怒,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但李忱竟敢对着皇帝怒吼,这已是让人震惊。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从混乱中捡回一条命的皇帝,低沉着声音说道,即便有所忌惮与不满,但他也从未想过要处置李忱。

  李忱撑着身体从轮车上下来,无法站立的她,只能通过双手,拖着沉重的身体缓慢爬行,“你体会过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直立,被人当做废物一样嘲笑,甚至是刀架在脖子上都无法躲避,只能闭上眼睛等死的那种绝望吗?”

  她身上还有适才被人追杀时留下来的伤,每一步都在撕扯着伤口,引发剧痛。

  “你…”皇帝喘着气,双眼死死盯着向自己脚下靠拢的李忱。

  大殿内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一幕,李忱的每一步,都让人尤为的心疼,包括苏荷也为她揪着心,放在以往,她一定会冲上前去搀扶,但是今日苏荷忍住了。

  张贵妃就站在皇帝身侧,她清楚的看到了李忱的每一个眼神,就像一个在深渊中苦苦挣扎垂死之人,眼中早已经黯淡无光。

  李忱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告诉皇帝,那件案子,对于李忱而言意味着什么,她爬到父亲跟前,泪流满面的抬起头,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只想要,我的母亲。”

  披头散发的皇帝颤抖着后退了两步,破烂的黄袍坠到了地上,上面是满是污渍与数不清的血迹。

  自幼失去生母,寄人篱下,少年时期,终日都在惶恐之中度过,这样的人生,皇帝也曾经历过,一眨眼便是五十年,五十年后,这样的场景却在太平盛世中重现,年少时的抱负,他早已忘却,只剩下残留在梦境中的恐惧与仇恨。

  李忱拽住皇帝的衣袍,双眼已涨红,哽咽着说道:“把我的母亲还给我,父亲。”

  皇帝被李忱的眼神所吓,甚至不敢直面那张面孔,是心虚也是愧疚。

  就是这样一幕,让刚刚还在长安城大街小巷中浴血奋战的大唐勇士纷纷落泪。

  也是在这一刻,皇帝在所有人眼中已再无那个盛世明君的形象,为君不仁,为父不慈,君父二字,放在皇帝身上已是侮辱。

  眼见无法阻止,也无法收场,恐慌的皇帝开始朝众人狂吼,“都给朕滚,滚出去。”

  皇帝咆哮过后,大殿内变得十分安静,众人看了一眼李忱,纷纷退下,就连搀扶皇帝的冯力也被撵走。

  张贵妃从殿内走出,从苏荷身旁走过时,她叹了一口气,“走吧,她不会有事的。”

  殿内只剩下父子二人,皇帝一把瘫坐在地上,他看着李忱,看着自己的女儿,满眼怒火,“你难道,也想造反不成?”

  李忱看着父亲,“造反?”苦苦颤笑,“难道陛下眼里,永远都只有权力吗。”

  “你又知道什么呢。”皇帝反驳道,“你能有今天,全都是朕的苦心安排。”

  “苦心安排?”李忱忽然大笑,她憎恨的看着皇帝,“因为你的自私,你无法忍受也无法接受自己最疼爱,最满意,苦心栽培多年的继承人夭折,所以才向世人谎称,溺亡的是我。”

  “可您爱的,并不是我的兄长,而是一个文武双全,聪明伶俐,又肯听您的话的储君人选。”

  “您为何要易储,那是因为东宫羽翼丰满,满朝文武皆向东宫,您害怕出现前朝一样的祸乱,害怕东宫夺权,所以您纵容了这件事的发生。”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孩子,“说够了没有?”

  皇帝的态度依旧冷漠,冷漠到彻底击溃抱有一丝幻想的李忱,“哈…哈…哈哈哈…”李忱抬起脑袋大笑了起来,她怒目圆睁的看着皇帝,“天子怎么会有错呢,错的,是天真的我们。”

  “来人。”恢复平静与理智的皇帝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向殿外沉声唤道。

  作者有话说:

  李忱并不确定上元夜会不会有人谋反,只是用已知的情报推测出的最坏打算,也是苏荷一句话惊醒了她,既然起了疑虑就放手去做,所以她冒着风险让京兆府附近的州郡提前做好准备(为什么恰好是在上元节这天,因为唐朝的宵禁制度,只有上元节是没有夜禁的,所以这几天的长安城危险系数会增加)

  杀皇帝(杀皇帝比较难)与诛杀李张从而嫁祸太子,直接杀太子,那么嫌疑会很大,最好的是全都杀了(造反的兵力有限,不能一举成功,所以嫁祸比较保险)

  刘邵与太子李怏的话前部分是重合了,说明李怏没有说谎。

  周王为什么会觉得李忱不会找张贵妃,是因为他不知道李是女的,作为张贵妃的旧情人,张贵妃现在时皇帝的人了,都应该避而远之,这一点,吴王这个前夫就差不多连存在感都没有了。

  如果李忱去找了张贵妃(按正常逻辑,李忱是男的,皇帝肯定发飙)所以大家还记得上次那个被赐死的妃嫔吗,十七皇子的生母,她撞见了,打了小报告,然后死了。(知情人眼里会觉得皇帝对李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而不知情人的眼里,如周王,就会觉得是那个妃嫔触了皇帝的逆鳞(如果不是诬陷,李忱应该会受到惩处,虽然是崔贵妃的儿子,但是绿帽子这种东西,皇帝能忍?)

  许贺子是吴王的人,许贺子和那些武将之间其实还有个中间人,李十二娘(她们年岁差不多的,都是风尘出身,所以相识。)

第89章 长恨歌(四十三)

  跃龙殿外, 各军将士正在清扫宫殿,将尸体搬运出去,寻找还存活的受伤人员送去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