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何日还乡 驸马何日还乡 第17章
作者:兰振
俄而,谢文€€便叫白附引岳昔钧到帐中,取了酒水请岳昔钧稍待。
岳昔钧知道这€€酒水有鬼,但为了诳过公主、摘出自己,只能装作无辜之样,饮下了。
而安隐早见谢文€€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也抬眸一瞥,又作娇羞之样,跺一跺脚转身便走。
谢文€€只道她也有意€€,连忙追上,安隐却又躲开两步,道:“殿下且住,莫要挨着我们粗使丫鬟的身子,小心玷污了。”
谢文€€笑道:“小娘子生得这€€般美,也就妹丈不解风情,拿你作丫鬟,本王怎舍得你作那些€€活计?”
安隐又退两步,道:“殿下说笑了。”
“好娘子,”谢文€€道,“本王向妹丈要了你,好是不好?”
安隐微微含笑,却只是摇头。
谢文€€心痒难耐,上前一步,道:“小娘子还有甚么€€顾虑么€€?”
安隐美目一扫,看着谢文€€身后随从,道:“这€€许多人,我说不出口。”
谢文€€正是有些€€眼€€花耳热,立时屏退众人,道:“他们去了,你说罢。”
“我心中不知如何是好,还请殿下叫我想一想。”安隐道。
谢文€€道:“可,只是不知娘子要想到何时?”
安隐眼€€睛一转,道:“不知殿下可肯与我做一游戏?”
谢文€€道:“哦?是何游戏?”
安隐道:“你我比比采花儿,若是两盏茶后,殿下的花比我的颜色鲜艳,我便应了殿下,如何?”
谢文€€心道:这€€等把戏,正是欲擒故纵之举,陪她玩玩也就是了。
由是,安隐带着谢文€€兜了一个€€圈子,恰好将他引回帐子,方撞上皇帝驾临。
此一出插曲过后,岳昔钧便再无人打扰,和€€安隐信步山林,又随众人吃了膳,一直到日头西斜方归。
翌日,岳昔钧正歪斜在榻上看戏文,正看到“我道荒田出稗草,谁知沙土拌黄金”,听得百濯来€€报,道:“驸马,公主来€€了。”
岳昔钧道:“请进来€€罢。”
岳昔钧心道:她怎么€€来€€了?
谢文琼身穿彩凤衣,环佩声伴着衣香而来€€。谢文琼在屋中坐定,也不找岳昔钧歪着不下拜的茬,只挥手叫众人退下。
岳昔钧道:“殿下恕罪,臣行动有些€€吃力€€。”
谢文琼道:“无妨,本宫带了太医来€€。”
谢文琼身后果然有一女人,年岁在而立之年往上,冲岳昔钧行了一礼。
岳昔钧撑起身子还了一礼,向谢文琼道:“臣只需静养便好,不消劳动太医。”
谢文琼自己倒了一杯茶,慢呷一口,悠悠地道:“还是叫太医诊一诊脉,开个€€药方调理一下为好。”
“臣已有药方,”岳昔钧道,“无需更换,烦太医空跑一趟了。”
岳昔钧二€€娘本是要出家为道,谁知还未曾成行,便被发配。但二€€娘往日常往道观中去,道医不分家,也习得了一些€€医术,为岳昔钧看病疗伤也算够用。之前皇帝也曾差太医来€€为岳昔钧看伤,岳昔钧只是略微露了露腿上伤口给看,太医开了些€€外€€敷的药而已。
谢文琼道:“本宫瞧你这€€病久不好,许是药方不济事,李太医医术卓绝,叫她更换个€€方子,你也少€€受罪不是?”
岳昔钧就是担心太医“医术卓绝”,但一时竟也推脱不掉,心中存了侥幸:虽不知公主从何处发的善心,但若是看伤,应当不会注意€€男女。
因此,岳昔钧伸出左手,对李太医笑道:“那就有劳了。”
李太医手搭在脉上听了一听,道:“驸马爷根基尚在,臣开一方子,吃上半月,应当于患处大有裨益。”
李太医写了方子,岳昔钧看了,是中规中矩的药方。
谢文琼搁了茶盏,起身道:“驸马好生安歇,本宫得空再来€€看你。”
岳昔钧道:“恭送殿下。”
谢文琼和€€李太医出了驸马府,一同进入车中。
谢文琼问道:“如何?”
李太医道:“殿下,驸马恐怕真是女子之身。”
“能定论否?”谢文琼道。
李太医道:“人分男女,脉分阴阳。以臣之所学,几乎不会有差。”
谢文琼点头道:“嗯,此事万不可声张。”
李太医应道:“臣明白。”
送走了李太医,谢文琼坐在车中想道:她竟然真是女子。她、她、她,哎呀……
想起岳昔钧先前种€€种€€,不论是献画时的笑意€€,自伤时的果敢,还是跪地时的不卑不亢,都似乎改换了面目,变得不那么€€可憎起来€€。
谢文琼又在心中道:昔时还想,可惜她投了男胎,如今这€€点可惜也荡然无存了。
第20章 分茶寻趣趣无可趣
谢文琼想得出神, 伴月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
伴月问道:“殿下,可要€€回府么?”
谢文琼道:“不回。”
谢文琼下了车, 转回驸马府去€€, 连伴月都心道:咦, 怎么又回去€€了?
岳昔钧正仔仔细细看那张药方,实际上也有些神游天外:听二娘说,有的大夫能够以脉搏辨男女,连太监的脉息与寻常人不€€同都可摸出, 不€€知这位李太医有此神技否?
见了谢文琼转回来, 岳昔钧心中一凛:难道真有甚么不€€妥之处么?否则她怎会去€€而复回?
谢文琼坐定了,环视屋内, 问道:“驸马此剑可有名姓否?”
岳昔钧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答道:“有, 名唤‘凤声’。”
“凤声, ”谢文琼念了一遍,道,“好名字, ‘雏凤清于€€老凤声’。”
岳昔钧道:“倒并非取此句之意。”
谢文琼问道:“那是何意?”
岳昔钧道:“臣名中有一字为‘钧’,凤钧乃吉乐也, 故而臣的剑唤作‘凤声’。”
谢文琼道:“原来如此,那你的名字是何意?往昔之吉乐么?”
“非也,”岳昔钧道,“臣被义母收养时,恰重三十€€斤, 而三十€€斤为一钧。此为臣三岁时之重量,自€€然是‘昔’了, 故而起名‘昔钧’。”
岳昔钧三岁时丧父丧母,她其时方能开言,记事€€不€€多€€,只记得自€€己的乳名,却不€€知大名是何。因此,岳昔钧跑去€€洗衣院遇到三娘之后,三娘用手把她一颠,说道:“你有三十€€斤嘞,又是在岳城遇见你,就姓岳,叫钧,好不€€好?”
岳昔钧连连点头,随三娘见了其余娘亲之后,六娘说道:“岳钧倒是好名字,只是这‘钧’有‘钧枢’之意,‘秉国之钧’,恐招人猜忌。不€€若加强‘三十€€斤’之意,只说€€€€今日三十€€斤,往后便不€€是三十€€斤,不€€如多€€加一字,唤作‘昔钧’。”
岳昔钧之名,就此定下了。
岳昔钧对谢文琼说后,兀自€€心道:她问这些个作甚?
谢文琼也不€€知为何问起这些来。她不€€过是心乱如麻,想和岳昔钧谈谈天,好解开这团乱麻,却又不€€知该如何谈天,只得东拉西扯起来。
谢文琼道:“原来还有这番典故。”
岳昔钧笑道:“这算甚么典故。”
岳昔钧反问道:“臣斗胆,问问殿下之名,是何意?”
谢文琼道:“文是辈分,琼是美玉。”
岳昔钧点头道:“殿下可有字?”
“有,”谢文琼道,“小字怀玉。”
岳昔钧图穷匕见道:“殿下为明珠公主€€,玉乃高洁之物€€,珠乃珍贵之宝,殿下有何洁?又有何珍呢?”
谢文琼被一噎,心道:我好声好气和你谈天,却偏偏拿这些不€€中听的话来说!
谢文琼微冷了脸,道:“帝女之体,难道不€€洁,难道不€€珍?”
岳昔钧见好就收,道:“自€€然,是臣愚钝,经殿下点拨,方才明白。”
谢文琼自€€己也有些心虚,想道:本宫除了出身,当€€真一无是处么?
想归想,谢文琼“哼”了一声道:“巧言令色,阴阳怪气。”
岳昔钧心道:往日这种时候,她早跳将€€起来了,今日怎还算沉得住气?
谢文琼并非不€€想发作,只是她心中终究有一道疙瘩:得知岳昔钧是女子€€之后,谢文琼待她便软了下来,往日那些硬心肠便有些使€€不€€出来了。
谢文琼心道:她是女子€€之事€€,我暂先不€€要€€点破,有此事€€握在手中,日后倘遇何事€€,还有回转余地€€,不€€至于€€完完全全交了底,叫她看透了我。
谢文琼又提起那柄剑,道:“这凤声剑不€€用来战场厮杀,是用作何来?”
岳昔钧道:“习强身健体之剑法耳。”
“尊师何人?”谢文琼没话找话道。
“家母。”岳昔钧道。
谢文琼问道:“本宫听闻,你有九位义母?”
岳昔钧道:“正是。”
谢文琼道:“都是何等样人?”
岳昔钧道:“个顶个的巾帼。”
谢文琼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便道:“这便完了?”
“殿下,”岳昔钧叹了声气,道,“臣实实惶恐。”
谢文琼不€€解道:“惶恐何来?”
岳昔钧道:“殿下入得门来,一问姓名,二问高堂,臣不€€得惶恐么?”
谢文琼心道:不€€问这些,难道要€€嘘寒问暖么?
谢文琼道:“怎么,这些问不€€得么?”
岳昔钧道:“并非问不€€得,只是有些……”
“有些甚么?”谢文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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