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叫我宝贝诶 可是他叫我宝贝诶 第51章
作者:怀仙
他侧头看一眼江逾声,凑近了问他:“你碗里那几块吃起来怎么样?我特意挑了看起来软一点的。”
其实作为掌勺的,当然不能把好的都往一个人碗里挑。祁斯白只是盛他和江逾声的两碗时,捞到熟的,就往江逾声那碗放。
江逾声听他这么说,很轻微地愣了一瞬,才夹了块土豆。
祁斯白一顿,“……干嘛,你吓得一口都没试?”
江逾声吃了两口,一弯唇,打趣他:“难怪祁奶奶不想让你进厨房给她打下手。”
祁斯白一噎。
牧阳成在一旁听见了,噗一声笑起来,笑得碗差点没拿稳,转眼又被祁斯白恼羞成怒地顺手揍了一拳,腰一扭,真的洒了半碗面汤出来。
各队吃完饭、收拾了各自的锅碗,整个年级就排好队往回走了。入了夏,天黑得慢,郊区空气又清新,头顶的天穹还是一派带着灰调的深蓝。
回去一路,天渐渐暗了。路两旁的灯管扑朔两下,暖黄的光一盏盏亮起来。到了宿舍区,众人原地解散,沿着分分叉叉的石子路,蜂拥涌入光线昏昧的花园中。
女生宿舍离大门近。男生们回去路上,就见沿途的女生宿舍门边,一个教官跟女生们说了句什么,女生们很快叽叽喳喳惊呼着什么,转眼又匆匆忙忙进屋。
牧阳成边走边探着身子,八卦地听了会零星的墙角,终于弄明白怎么回事:“还真是啊……宿舍晚上十二点断水,十二点之后就没法洗漱了。”
祁斯白侧头看了眼女生宿舍,“没听教官说啊?”
牧阳成:“下午就听别的班说过这一茬,咱教官估计忘说了。”
走至木屋前的岔路,牧阳成往前走,祁斯白和江逾声刚回到门口,正撞见带数竞班的教官从门内出来,和已经回屋的几个男生吆喝着通知:“十二点后就没水了哈,洗澡刷牙都趁早吧……女生那边听说断水,可乱成一团了。”
“没事儿教官,我们动作快。”
“哈哈哈哈,来不及我们就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进去洗!”
“哎哟荆炎彬,游泳课没秀够,还要跟我们都展示展示你那新练出来的腹肌啊!”
“你先去跟祁斯白比一比哈哈哈……”
屋内几个男生笑闹着送教官往外走,送着送着就互相推搡起来。荆炎彬越往一边躲,其他几人越要去挠他肚子的痒。
江逾声陪祁斯白在门口看了会戏,祁斯白刚刚因为开过手电筒、这会拿在手里的手机忽然一震,是陈老往数竞群里转发了某个竞赛名师的课程录播链接。
江逾声探身看了一眼,祁斯白回头问他:“进去一起看?”
江逾声说好。
两人刚要往屋里走,物竞班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追着,猫捉老鼠地冲到祁斯白面前。祁斯白刚要让身,那男生冷不丁就探手来偷袭他。
祁斯白一愣,腰上都没来得及绷紧,就被那男生笑着摸了个准。祁斯白被撞得往身后江逾声身上倒,手机都差点抛出去。
江逾声搂着他腰扶了一下,看他站稳,又松开。
那男生哎一声,“祁神,你腹肌怎么也没了哈哈哈哈。”
“……又不是天天在练,放松状态下摸不出来也正常啊。”
祁斯白停顿一瞬,觉得自己腹肌的尊严受到挑衅,气笑了,“不是,你那都不是摸,你那是捅啊。”
小插曲过去,那帮男生依旧在门前草地旁胡闹。祁斯白绷紧了腹部,一手按在腹间检查,一扭头看见江逾声在笑,一顿,问他:“笑什么……”
江逾声看他一脸较真,摇了下头,带着一点未消的笑腔,不怎么有说服力地否认:“没。”
祁斯白不服气,“你不信?我真有……”
他下意识想去握江逾声的手,给他证明一下。但不过犹豫一瞬,脑中这想法就偃旗息鼓。
握着人手去摸自己的腹肌这个动作……虽然没什么。明明没什么。大家都是男生。
但一抬眼看见江逾声那张冰冷中带一点酷的脸,他忽然就住手了。也说不好是觉得自己这动作有点流氓和冒犯,还是……总之,就下不去手。
江逾声看祁斯白右手还在自己腹上摸索,有点好笑地扭过头,随意瞥了眼在他身后还打闹着、差点撞到他后背的几个舍友,稍微把他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一下,才说:“嗯,信。你之前打完球在卫生间换衣服,不还让我帮你擦过背吗。”
祁斯白迷茫地开始回忆。
擦背?他为什么让江逾声帮他擦……
脚下嘎吱一声,踩到木枝。祁斯白恍然间想起来——
不是。
……他当时为什么能在卫生间,湿漉漉光着上身,冠冕堂皇地杵在不过认识了一周的江逾声面前?
见祁斯白没反应,江逾声又解释一句:“那时候就看到了。”
祁斯白摸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也顿住了。
两秒钟后,他一脸云淡风轻地“哦”了一声,抬脚往屋里走,背对着江逾声时,他脸上淡然的表情很轻微地碎裂了一瞬——
一回想到当初那个场景,他就觉得……很不对劲。浑身别扭。
没一会,在草地上闹腾的男生都回了屋。大家商量完洗澡顺序,该洗澡的就准备东西去洗澡,其他人有的待屋里休息,有的出去找哥们玩牌、和女生聊天。
祁斯白和江逾声一起坐在床边,听了会陈老转发的课程。男生们洗澡确实很快,没一会,排江逾声前面的荆炎彬就洗完出来了,从卫生间里带出一阵氤氲的热气。
江逾声起身把耳机递还给祁斯白,弯身将一个小行李箱从床下拉出来。
祁斯白收了手机,看一眼荆炎彬,随口问:“怎么洗这么热?”
荆炎彬指了指屋外:“我刚在外面待了好久,晚上有点冷了,听说明后天要下雨。”
祁斯白点点头,又垂眼看江逾声。
江逾声没蹲下,弯身在箱里翻找东西,他手臂就在祁斯白眼前晃,在黑色短袖的映衬下,显得手臂很白。这个动作下,他小臂青筋凸起,肌肉线条也流畅清晰。
祁斯白眨眨眼,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胳膊,用了下力绷出一点线条,又卸了力。见江逾声要起身,就抬手去捏了下他小臂。
江逾声本来已经拎了瓶沐浴露和一条干毛巾,突然被他一摸,手一抖,沐浴露在空中一抛,又被江逾声在慌乱中勉强接住了。
江逾声有点莫名,问:“怎么了?”
下午他着急看祁斯白伤口,没注意,牵了会手,祁斯白就不太自在了,这会怎么又来摸他。
祁斯白没想吓人一跳,不大好意思地开口:“就……比一比肌肉。”
“……”江逾声要笑不笑地看他一眼,起身往浴室走,丢下一句:“那课,你要着急就自己往后看,不用等我。”
祁斯白当时还朝江逾声背影喊了句“不急,等你一起啊”,结果没一会,他等得百无聊赖玩手机,才发现刚刚听课的时候,错过了徐塔一条消息。
徐塔说他脚指缝间起了个水泡,傍晚往回走时脚就有点疼,问祁斯白能不能挑破。
祁斯白记得挑破水泡得有碘酒什么的,自己不能随便弄。他跟徐塔发消息,让他别挑,问他要不要去看看校医。
祁斯白发完消息要出门,临到门口,脚下一顿,跟瘫在床上玩手机的荆炎彬说:“待会江逾声洗完出来,你跟他说下我……徐塔脚起泡了,我陪他去趟医务室。”
荆炎彬一愣,“诶,好……后天还要走那么长路,是得赶紧去医务室处理下。”
一出门,祁斯白点开微信往下翻了翻。这种事也不太指望牧阳成,他给薛远打了个微信电话,结果薛远没接。
想起出国班他们一贯是玩起来就没边的风格,这会不知道一起在哪个廊下跟女生打打闹闹,要么就是聚众偷摸抽烟,祁斯白也就作罢了。
到徐塔宿舍时,祁斯白敲了下门,听见里面有人喊了一声“进”,就推开门,看见徐塔坐在床上,拿着本化竞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刚刚应声的是睡门边的一个男生,整个人包在被子里玩手机,一抬头见到祁斯白,笑着打了声招呼。
屋里其他人都不在。祁斯白径直走到徐塔床边,看了两眼他踩在床沿的那只脚,皱了下眉,“去医务室吧?”
徐塔眨眨眼抬头看祁斯白,犹豫了一下,“不能等它自己消?我刚本来想自己弄破,但……”
他提了下门口那男生的名字,说:“他说不能自己弄,怕感染。”
“我也不懂这个,”祁斯白鼓鼓腮帮,端详了两秒徐塔脚上那个不大不小的水泡,“还是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离徐塔宿舍有些远,祁斯白搀着他一瘸一瘸地去看了校医。
校医说不能挑,要不明后天都走不了路,最后让徐塔贴上创口贴,明天少走动。
看完校医往回走,徐塔哭笑不得地和祁斯白说:“诶,早知道就不折腾你陪我来一趟,随便找教官借个创口贴就得了。”
祁斯白乐了下,“幸亏来看,要不你自己挑破了,还了得?”
花园里很宽阔,两侧是两长排木屋宿舍,中间是延绵的木廊,木廊两旁尽是繁茂花木,在晚间的微风里飘着一点淡淡的、带着甜味的香。
徐塔脚上水泡不小,一瘸一拐着走,路又不平坦,走久了又累又疼。
祁斯白问徐塔要不要歇会,徐塔忙点点头,喘了口气就往长廊中的柱子上倚去。
廊里尽是三三两两小聚在一起闲聊玩闹的人。
木廊里光线比宿舍边更昏暗,树木和藤蔓遮遮掩掩,大家离得不远不近,看不清彼此谁是谁,只能在一片杂乱的虫鸣里,听见其他人模糊不清的聊天声。
祁斯白听了荆炎彬的建议,出来时套了件外套。衣兜里正好放了纸巾,他抽了一张出来,要去擦廊里的长椅。
“不用坐,我站会就行——”
徐塔伸手去拦,昏昧光线里,手胡乱一伸,就碰上了一片温热。那热度在徐徐的晚风里热得有些灼人。
祁斯白还没反应过来,徐塔忽地顺势牵了下他的手。
两个人一齐在凉风里顿了几秒。
按理说,两人的手不止是碰巧碰到了,还莫名悬空牵了会。但在那漫长又短暂的几秒里,祁斯白只是忽然想到,下午碰到江逾声的手时,好像和这时候的感觉不太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很快,徐塔倏地打破沉默,带着点无奈笑意,轻声问祁斯白:“你就这么让我牵着啊?”
祁斯白垂眼看了下相叠的两只手,刚要抽手,就听徐塔又问:“祁哥你……没什么感觉?”
祁斯白顿了顿,轻“嗯”一声。
徐塔沉默一瞬,笑了下,松开祁斯白的手,口吻很平淡地开口:“哥,你真的……没喜欢过什么人?”
“就像……我牵你的手,我的心会跳很快。”
“但你不会。”
徐塔明明是笑着说话的,可祁斯白听完,心底忽地有点难受。他习惯性想去揉一揉徐塔微垂的头,但手还没抬起,指尖一蜷,突然就又放下了手。
静了一秒,他把纸巾放回衣兜后,干脆两手都揣进了裤兜。
徐塔有点困地打了个呵欠,嗓子有点哑地说:“哥,走吧,外面冷。”
祁斯白点头说好。他任徐塔在一旁轻微踉跄着走了两步,才恍然回身,忙抽出手来搀他。
……要保持适当距离,总归也不需要这种时候保持。
徐塔一愣,忽然笑起来,“诶,我刚就随口一说,你别想多。”
祁斯白一时间觉得自己有点蠢,自闭了两秒,被徐塔撞了两下肩,才笑着“嗯”一声。
祁斯白把徐塔送回寝室时,已经十一点过半了。
他匆匆往自己寝室赶,快走到时,稍一眯眼,猛地看见木屋外岔路口处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穿着一件单薄的黑T,手插进裤兜,微低着头,也不知道在冷风里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