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 天选倒霉蛋 第22章

作者:Brass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在许多个自己一人度过的时间里所滋生出的恶劣的独占欲,终于因辛随的一个笑容而疯狂生长,让他无法压制,沉甸甸地在他胸腔里滴着水,连眼睫都浸得一片潮湿。

  “景乐?”

  辛随还是注意到他的目光了,很困惑地望过来,刚想继续再说点什么,一直倒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于是整个人便十分明显地顿了一下,不过还是拿了起来,将有屏幕的那一面握在手里,因为四周嘈杂,还特意凑过来跟他讲:“我去接个电话…不许乱点菜。”

  “啊?……哦。”

  何景乐还沉浸在刚刚那一晃而过的微妙情绪里,下意识点了点头,辛随看他那样就知道他肯定又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过手机还响着,也没办法,只能很不放心地走出去接。

  他原本还想要速战速决,回来看顾着这一帮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年轻人,可愈来愈尖锐高昂的手机铃声好像某种严厉的催促,使他的步伐也不自觉加快,离包间的门也越来越远;他一口气走到楼梯口的窗前,见左右都无人,才接起电话来,喊了声:“妈。”

  那边没应,劈头盖脸地就问道:“你在哪儿,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他低声地解释,“有点吵,我就走得远了些才接的。”

  “吃饭?”那边女人问道,声音放松下来,“是和小季吃的么?…也行,你们多联系下感情也是好的,毕竟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又都是名牌大学,你说说,这么巧的事,人一辈子能遇到几回?”

  女人说着说着,开始不知为什么而洋洋得意起来,聊天主题也早已跑了十万八千里:“我逢人就要说的呀,你想想,季先高中就和你做同学,你们俩一路读到研究生,近十年的同学情分,抛都抛不掉,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不是季先,”辛随望着窗外,知道这话说出来肯定会让对方生气,可是他还是说了,“您别提季先了,你知道我和她已经很久没联系了。”

  他的勇敢好像只持续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说完,也没等那边再回答些什么,就匆忙地说了句朋友还在等,然后挂了电话。

  回到包厢的时候,屋里还是像他走之前那样闹腾腾,只有何景乐看上去像是很听他的话,乖乖地坐在位置上,见他回来,眼神很明显地亮了一下:“辛随!”

  何景乐开心地叫了一声,但等他抬头,两个人对上视线时,却十分不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

  他原本已经在等待的时间里重新想好了要说的话,例如问一问对方是不是也很喜欢他的好朋友们、或者有机会的话,他们也许可以常常一起出来玩,但是现在的辛随好像又和刚才不一样了,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刚才的辛随像是枝头开过就枯萎了的花,转瞬即逝,让他连个影儿都没处找。

  他忽然又觉得不适合说。

  可是辛随却笑起来,让他开始动摇,直到他听见对方轻声细语地讲:“景乐,你之前说,有话要直说,不能敷衍找理由,还算数吗?”

  何景乐一愣,有些不好的预感:“算数。”

  “那,以后这样的饭局,我可以申请不参加吗?”辛随还在笑,仿佛任是再伤人的话,只要套上了这层壳子,都可以被当作是善解人意的体现,他继续说,“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清净一些。”

  衣兜里,仿佛应和似的,他放任不管的手机一声接一声、发出嗡嗡的震动,他就感受着这样一阵接一阵的痒,含着笑意,倾身把何景乐翻过来的卫衣兜帽理了理:“可以吗?”

  他温柔地问。

  --------------------

  辛随和何景乐就是双向的crush!我看谁还没看出来!(捶胸嚎叫

  【但今天这章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毕竟我们少爷又被丢下了,可怜boyyyyy!下章就小讲一下今天有点可恶的随便哥吧!

  ps这周通知我榜单是今日必读,但是我蛰伏了好几天,也没在榜单上看见我自己,我有一种预感,就是明天了!如果不是请自行复读本文标题哈,属于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pps最近疫情好像有点严重,大家注意防护嗷!

  明天见~感谢大家的支持~一切继续努力!(我提前发表必读感言be like)(如果明天还没轮到我明天我就再发表一遍)

  

第38章 下次再聚

  这话音落地,有那么一时半刻,何景乐都没说出话来。

  他形状漂亮分明的一双丹凤眼里透着不理解,叫辛随合理怀疑:这人是不是根本没听懂自己在讲什么。又或者,只是如他惯常所做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似万事都不放心上。

  也对,何景乐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他可以什么都不会做,只要他想,勾勾手指头就有人来帮忙;更别提他还有那么一大群朋友,个个谈吐不凡。他大可以永远躲在他的朋友们身后——哪怕人生只是一场游戏,辛随想,自己也可以确保何景乐会被这些人护着走出新手村,一路平安无虞地进入另一个副本去。

  辛随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日子以来的一切冲动上头都褪去了,再想起对方和自己说过的话,只觉得十分好笑,一个人到底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陪这么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踏出象牙塔的人玩过家家?

  什么希望做最好的朋友,什么害怕自己被讨厌,这不都是小孩子、还得是那种闲得没事干的小孩子,才会关心的事情吗?

  他放在兜里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不再震动,而这种风雨欲来的沉默更叫他清楚,自己眼下这样的心情,有多少是来源于不久之前电话对面的人;辛随又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何景乐笑眼弯弯地叫自己大锦鲤,那对方会不会猜得到,其实他也是个万中无一的倒霉蛋?

  辛随比谁都了解,世界上的运气从来都不是守恒的,或许在别人眼里,他是可以一发抽中限定卡牌的天选幸运儿,但其实和那些突如其来的厄运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就像现在,他仅仅只是想吃一顿饭。

  一顿可以什么都不想,尽情投入去欢笑的、与朋友的聚餐。

  “抱歉,景乐,”他听见自己说,“我有点事,要先走了,下次再聚。”

  他甚至没敢看何景乐这一瞬间的表情。

  这决定突然,周围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大约是以为他要去上个厕所之类的,连何景乐都坐在那儿没动,只是在他要走到门口时,叫了他一声:“辛随。”

  他下意识回了头,还是无可避免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但出乎意料,这次的小何少爷懂事得像个正常人似的,既没缠着他无理取闹地发疯,也没追问他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何景乐只是笑着说:“拜拜,随哥,有空再见!”

  “……嗯,拜拜。”

  -

  是辛随走了约莫有十几分钟后,旁边的余康哲才反应过来他人不见了的,那时候何景乐正笑嘻嘻地在和蔺妍说话,于是他等了一会儿,待到那边两人聊完了,逮着空顺嘴问了一句:“少爷,你随哥呢?”

  何景乐看上去装模作样,晃着手里的茶杯:“啊?你说什么?我喝多了我有点听不见。”

  “……少来这套!”余康哲骂他,“你喝的是白开又不是茅台!”

  他嘿嘿笑了两声,这才肯好好说话:“辛随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余康哲闻言,思索了几秒,刚想说这饭局本来也就差不多到头了,现在走和一会儿走似乎也没什么差,是不是两人闹了什么别扭;结果再抬头一看旁边的何少爷:好家伙,真跟喝多了似的,满房间乱飞,像只开了屏的大孔雀,就这笨样,倒也确实不像藏着什么事的样子。

  他放下心来,而刚好虞叶好也是个人来疯的,两个人于是一路从包间里疯到地铁站,要不是他们搭的地铁是反方向,估计还能再闹腾上许久;车门关上,何景乐隔着玻璃和好几个人告别,最后身边只剩下个蔺妍和他顺路,不过对方看了他两眼,却绝口不提要回学校的事情,只是问:“电影还看不看了?”

  “嗯?现在是不是晚了点?”何景乐看表,然后又说,“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要不改天?我先把你送回学校,你自己,我不太放心。”

  蔺妍没动,静静盯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把何少爷的冷汗都给盯下来了,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无所谓,反正我每周都会上夜班。”

  “说起这个,”何景乐一想起这个就头大,他愁眉苦脸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妍姐,我觉得跆拳道和瑜伽你总得学一个,不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老这么值夜班,伤身体不说,还不安全。”

  “有什么的?店里监控是好的,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会记下来的。”

  蔺妍瘫着她那张年纪越大表情就越少的脸,恰巧地铁来了,两人挤进晚高峰的车厢,何景乐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肩膀,这才有空崩溃地说:“……光是记下来有什么用啊!”

  “……”前者于是就闭嘴不说话了,不过看上去好像依旧没理解,但没关系,也不影响她转移话题、以一种非常特色的蔺妍独有方式单刀直入地道,“我不是想说这个的,乐仔,我只是觉得你可能需要看个电影。”

  “或者躲在被窝里看,这样就算大哭大笑都不会有人看见的,”她语气很认真地说,“我看你最近也太紧绷着了,需要好好地放松一下。”

  电影?何少爷想,可是他最讨厌一个人看电影。

  因为从小时候开始他好像就总是一个人待着,看各种各样的动画片和童话故事,他甚至可以一整天不动弹,就只是盯着大屏幕;有时看得狠了,连做梦都梦到那堆限量的崭新光盘会说话,许多和他隔着冷冰冰屏幕的小人跑出来跟他说:我们来陪你啦。

  再一觉醒来,没人陪着他。

  “行了,您放心,”他神色几度变幻,最后停留在一个傻里傻气的笑上,“我好得不能再好了,真的,再说了,你还不知道我么,有什么事儿我肯定第一时间就跟你们说啊。”

  “……不跟你们说,谁还会听我讲话啊。”他轻声地讲。

  蔺妍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你自己注意一些就好。”

  何景乐没回答,依旧笑容满面的,仿佛一切都真的只是来自朋友的过度担心。

  甚至在此之前,他已经靠这样骗过了余康哲、躲过了向空山的欲言又止和虞叶好关切的视线;如今,在善于察言观色的蔺妍这里,也占据上风,没让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疲态。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活在几十分钟前,辛随和他说“下次再聚”的那一刻,从没有丝毫脱身。

  辛随猜得很对,他确实不理解,也想不明白,只是接了个电话,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个样子。

  可是没关系,遇到问题选择跳过是何少爷活了二十年的人生准则,他决定不再攻克辛随这道难题了,反正他原本在一切场合都是个十足十的差生,对方说的下次是哪次也都无所谓,既然辛随想要一个会体谅他委婉借口的朋友,那他可以就做这样的人。

  他终于破罐子破摔地想:既然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那他妈就趁早散了得了,省得他挂心!

  “妍姐,”他抽了抽鼻子,决定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于是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帮我抽个卡吧。”

  两人围着手机一顿操作猛如虎,最后蔺妍给他抽了五十连,五个SR保底。

  “……”

  呜呜!何景乐想,可是还有哪里可以再捡到像辛随这样的锦鲤啊!

  --------------------

  《如何用两个字将本章情节概括》

  何景乐&辛随:开摆!

  【ps为什么妍姐也这么手臭,我猜想这就是完美女人的不完美(

  pps今天也没写到随便哥到底怎么了,我发誓本人将不再揣测我自己任何作品的进度,何景乐高考蒙最后一道填空都比我的把握大

  ppps谢谢大家的支持和批评!谢谢大家喜欢乐仔和随哥!谢谢长佩让我必读!好久没给大家磕头了今天即兴磕三个!

  

第39章 守株待兔

  但虽然抽卡屡遭滑铁卢,自那天吃过晚饭之后,何景乐当真遵守和自己的承诺,没再主动联络过辛随,而这段由何景乐单方面构筑的关系在失去唯一的主动方之后,湮灭得比他想得还要快;上午他才把和辛随的对话框取消了置顶,到了下午,就落到了十分靠下的地方,如果不是细心去找,连看都看不见。

  而辛随当然也不会去做那个主动方的,这点何景乐从一开始就知道。

  他照常和其他人来往,闲暇的时间里,总忍不住去看辛随的朋友圈,但沉默神秘如辛随,连朋友圈都只有寥寥几条,且大多是转发的一些文献和报告,打开一看还他妈是英文。

  他翻来覆去地试图阅读好多遍,但每回点进去就开始犯困,整篇文献只认识一个单词叫abandon,于是终于也觉得无趣,再也没看过。

  至此,好像他和辛随,除了那个自建立起就没有一个人再说过话的小群,和列表里什么也看不出的资料卡之外,彻底断了其他的联系。

  可辛随就好到哪里去了么?

  当然也不是,没有何景乐打扰的日子比他想得要无聊——尽管他二十几年的人生里都是这么无聊着过来的,而且还十分倒霉,因为他亲妈何媛又作妖,当天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原先已经许久没联系的季先就给他打了电话,大致意思是讲好久不见,想要一起出来坐坐,顺便再吃个饭。

  辛随没答应,能留着季先的电话,就已经是他对这段结束的朋友关系最大的尊重了,所以等到那头的季先说完,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不用了,我很忙,没时间。”

  电话对面,柔柔的女孩音顿了一下,很难堪似的讲:“辛随,你高中的时候从不这么和我说话。”

  辛随笑了声,也跟着说:“季先,你高中的时候从不拿别人的东西,也可以自己考上B大。”

  于是那边就很突兀地没了音,辛随在心里数着秒,几乎可以分毫不差地预料接下来的走向,果不其然,半分钟过去,季先哽咽着说:“我那时候只是太害怕了,辛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原谅我,或者,我补一个方案给你,你再拿去参加比赛?”

  “没必要。”辛随听着她哭,甚至还有心安慰一句,“别哭了,反正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季先,你还不懂么,我和你不来往,不是因为你拿了我多么重大的东西,就算你拿的只是一根笔,一块橡皮,我也会像今天这样的。因为不问即取就是偷,和偷的是什么无关。”

  他顿了顿,继续说:“还有,别再和我妈联系了。”

  不过虽然辛随这么说了,仅仅一通电话,季先当然不会就按他说的这样去做,甚至这个纯属由何媛自以为是的设想所延伸出的乌龙,都还远远没有结束;大约又过没两天,他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出来,刚走到楼下,就看见季先穿着条碎花长裙子,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看见他时,眼睛就是一亮,叫道:“辛随。”

  辛随对天发誓,那一刻,他是很想立刻走人的,可是已经习惯了迁就与隐忍的处事方式还是让他慢慢踱了过去,只不过语气却有些冷:“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送吃的,家里寄来的甜糕……知道你就爱吃这一口。”

  季先依旧笑眯眯的,很理所当然地道:“我们一会儿去——”

  “季先,”辛随不得不再次强调,“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你懂吗?我不知道我妈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还有这样的错觉,可是在我这里,我们绝无像以前那样继续来往走动的可能了,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