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选倒霉蛋 天选倒霉蛋 第27章

作者:Brass 标签: 近代现代

  何景乐嘴唇颤抖,鬓边是水淋淋的汗,夏日高温中,他像最虔诚的信徒一样闭上了眼睛,想:上天,如果辛随是正确的选择,可不可以赐我仅此一次的好运?

  “……景乐?”

  身后有人喊他,他猝然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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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有文名诈骗了吧!(叉腰)

  尝试了写点一见钟情,但我个人其实很少写这种毫无原因动机可言的情感变动,和乐仔正相反,大概是因为我有限的感情经历中并没有一见钟情的样本供我参考!

  不过我真的思索了很久哎,我觉得没有人比何景乐更适合一见钟情了。首先他性格的缺陷是很大的,长久相处必然会使缺陷暴露,其次,他对于除恋爱之外的正常亲密关系太渴求了,一旦变质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毁灭性打击。

  当然这些毛病后面都会狠狠改了,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辛随也是搭上了末班车耶哈哈哈

  

第46章 我会偷袭

  “这是怎么了……哎!”

  辛随话都没说完,眼前就倏地飞来一个影子:何景乐跟个炮弹似的直直冲撞进他怀里,差点没把芳龄二十三的辛学长给砸成个蓝颜薄命,就此原地化作一抹英俊的游魂。

  他稳了稳身形,低头看胸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再伸手一摸:何景乐出了满头的汗,后背的衣服也皱巴巴黏在身上,跟刚在水里泡过似的。

  这下他倒真有些诧异了——毕竟谁都知道何家的小少爷是个极其双标的轻度洁癖,体现在他自己身上,就是格外容忍不得脏兮兮和臭兮兮,尽管常常因为自身因素而事与愿违,但总的来说,像今天这样穿着脏衣服在街上跑、汗流浃背的样子,放在平常,是决计不可能发生的。

  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此时距离两人分开统共也没过去多久,而何景乐似乎天生就有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奇妙能力;辛随这么想着,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脑袋,说:“行了,闷着不热吗?耳朵都红了。”

  少年人通红的耳根当然绝不可能只是因为夏日午后的闷热天气,但是何景乐却顺水推舟地应承了下来,他抬起头,眼睛里好像也蕴了许许多多潮湿的雾,对问题避而不答,只十分轻声地说:“辛随,我有一件事情想请教你。”

  “嗯?”

  “就是、就是——”

  临门一脚,何景乐又掉链子,他睫毛颤抖得厉害,因为过于紧张,甚至忘了去闪躲辛随问询的视线;两人相距咫尺,他看到辛随微垂的眼皮上有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好像是汗,又好像是其他的东西。

  而我们知,紧张使人跑题,在长久的静默中,何少爷果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他歪着头,看辛随薄薄的眼皮,终于还是没忍住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一下。

  辛随:“……”

  “啊!对不起对不起!”何景乐猛地反应过来,蹬蹬蹬往后退,结果还是晚了,辛随白皙的面皮上迅速升腾起一抹红,好半天也没吭声。

  他们两个人好像夏天里的大傻瓜,面面相觑,却谁都忸怩着不肯先开口,良久,辛随才故作镇定地说:“呃……”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说话的,但是一张嘴脑子就一片空白,幸亏辛学长也算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见势不妙,上来就进行了一个假咳的大动作:“咳咳咳!”

  现在球踢到了何景乐脚下!

  何少爷也想咳,但是他中午咳太多了,现在咳不出来,俩人持续对视,他继续惨败,只好小声地又说:“对不起。”

  辛随是想尽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殊不知这样的反应才最显得此地无银;但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事情到这里已经全然脱离普通朋友会做的范畴了,只是突然觉得心跳十分剧烈,必须得做点什么来平息。

  哪怕只是假装平息。

  上次他这么慌乱无措,还是出高考成绩的那时候呢。

  “你、你想问什么?”

  话一出口,辛随才察觉自己声音都不怎么稳当,跟刚跳了一百个大绳似的;但事实证明他这绳还是跳早了,因为何景乐接下来说的话才是真真正正将他压倒在炎热夏末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对方深吸了一口气,很大声地说:“辛随!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零星的路人纷纷侧目,在依稀闪烁着八卦之火的几道目光里,辛随大脑“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了。

  “你…你说什么?”

  因为过于难以置信,辛学长那副好好先生的表象都没能维持住,一句话费了好大的劲,语调上扬、几近破音;但这种小场面已经吓不住开始摆烂的何少爷了,怀揣着反正说也说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的念头,他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想亲你一下。”

  不是幻听,不是空耳,这次辛随听得清清楚楚,可每个字都是华国字,合起来,他好像那个大文盲,什么也没听懂。

  突然,辛随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幻,最后幽幽地说:“难道你和你每个好朋友吵完架再和好都要亲——”

  “什么呀!”

  何景乐打断他,着急忙慌地否认:“不是因为这个!……就是我发自内心地想亲你一下。”

  阳光下,漂亮小男孩脸上因跑动而出现的潮红还未褪去,不知是否也在为此刻的言语而脸红心跳:“辛随,实话讲,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喜欢你,所以我得确认一下,确定了才能告诉你。”

  “……”

  辛随缓缓捂住胸口,真实地感到不解:“可是亲吻当然要发生在喜欢的人身上不是吗?”

  “那我不亲一下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你!”

  “你当然要确定你喜欢我才能亲!”

  “我不亲我怎么知道——”

  “打住!”辛随叫停,迎着何景乐无辜的视线,忽然觉得这件事开始变得好笑起来。

  “景乐,”他扶着何景乐的肩膀,温温柔柔地讲,“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无法通过其他的细节来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是因为你的喜欢并不是你想象的喜欢。”

  “也许只是因为你身边没有像我这样的人。”辛随慢慢地说,“你的朋友几乎都是同龄人,而我恰巧比你们都年长几岁,所以你觉得很新鲜而已。”

  何景乐插嘴道:“你怎么说得你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我看着像是那号喜欢尊老爱幼的人吗?”

  “……”

  “咦,等会儿,”何少爷在辛随欲言又止的目光里掏出手机,“我手机怎么好像一直在震?”

  屏幕上,来自虞叶好的电话正打到最后一秒,他没接上,划开一看:好家伙,光是虞叶好和向空山就一人给他拨了七八个电话,更别提他们俩发过来的密密麻麻的讯息了。

  这让他有种梦回高中,因为被请家长不敢回家,回去之后被何鸿光扯着皮带满院子乱揍的错觉;因此一时间也没敢回个电话,只能苦着脸翻消息,然后又翻到向空山一条语音:“乐仔,我们得谈谈。”

  完了!他腿一软,什么耍流氓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了?”辛随还在旁边,见他一脸生无可恋,十分担心地问了一句。

  何景乐没说话,低着头一直等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看上去格外的失魂落魄;倘若空气中有条尾巴,恐怕这会儿已经蔫巴巴地垂到地上去了。

  这种小狗一样惹人怜爱的神情微妙戳中了辛随的诡异萌点,他不由得凑得更近,刚想轻声细语地再安慰上那么几句,却见何景乐突然抬起头来,稳准狠地、照着他脸上吧唧就是一口。

  “想不到吧!我会偷袭!”何少爷得意洋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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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的何景乐:妈的,反正都要挨揍,十二点再回家!玩嗨了再说!

  大二的何景乐:妈的,反正都要被约谈,一会儿再回电话!先亲了再说!

  【顺便提一下今天wb有抽奖哦!id是:热血黄铜

  来都来了,那就发表一下周推感言吧!谢谢长佩,谢谢大家,谢谢乐仔,谢谢随哥,还有就是我真的写得好累。

  下班!明天见!

  

第47章 近墨者黑

  来自少年人温热潮湿的嘴唇很轻很快地擦过辛随的侧脸,留下一抹稍纵即逝的清凉;他没来得及闪躲,当即愣在了原地,日光与震耳欲聋的心跳令他晕眩,几欲在夏日的热浪中昏死,还是何景乐一句话将他拉了回来:“辛随,我知道了!”

  何景乐顶着张红扑扑的脸,声音很小但却十分坚定地说:“我原来真的喜欢你!”

  “……”

  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彻底抛却了这薄薄一层脸皮的小何少爷简直杀红了眼,像小屁孩刚学会走路就想参加马拉松,紧跟着又讲:“辛随,我好喜欢你!请和我谈恋爱吧!”

  说完,撅着嘴巴还要往上凑,妄图再偷得一个无措的吻。

  “等、等一下!”辛随总算憋出了这么一句。

  他捏着何景乐的腮帮子,把对方捏成了一条会吐泡泡的大金鱼,结巴着说:“我、我、你…你太草率了何景乐!”

  “唔唔唔?”

  小何少爷说不出话,歪着头很不理解地看他,又过一会儿,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一点也不草率,使劲撅着嘴巴亲了一下他的手掌心。

  辛随被烫到似的,立刻放开了手,听见夺回说话权的何景乐道:“我一点也不草率,要是喜欢你却不说,把一切感情都粗略地混为一谈,和喜欢的人做朋友,和不喜欢的人凑活着过完了余生,这才叫草率呢!”

  阳光下,何景乐漂亮的脸白皙清透,染着些微的红晕,大约是讲这话时神色和姿态看上去都过于认真,叫辛随竟然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能将话题强行引到别的地方去:“这不一样,景乐……我也是个男人。”

  “哦。”何景乐点头,“那你讨厌同性恋吗?”

  “不是……”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你确定喜欢的人是男是女了吗?”

  “……也没有。”

  “那不得了!”

  何景乐于是又好得意地朝他笑,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气样子,眼睛弯弯,像撒了一把细碎的月光:“所以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而且男的和男的又怎么样,我爸我妈从小就教我爱是不分性别的,你看向空山和虞叶好,不也过得非常幸福么?”

  辛随终于彻底想不出反驳的话了,并且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对的,自己潜意识里、好像本也没有多少去抵触这件事的意愿。

  毕竟是恋爱嘛,蝉联了好多届B大最想嫁榜第一名的辛学长这么多年遇到来示好的男男女女不在少数,对于如何四两拨千斤地婉拒别人当然也很有一套;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有意纵容着何景乐,自愿做何小狗手里的一根大骨头,哪来的现在这副光景?

  可是愿不愿意是一方面,能不能够就又是一方面了。

  说出来不怕人笑话,辛随活了二十来年,高中时没赶上早恋,大学到现在,青春只剩个尾巴,也依然没下决心去踏入哪段亲密关系中;即使是大家都看好的季先,两人在考上一所学校、中规中矩地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亲妈百般撮合,同学揶揄打趣,他也依然不来电,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处都处不来。

  但这些对于之前的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倘若真叫他来填表格,将生命中重要的东西依次排序,爱和被爱一定全在末尾,他可以为前程奋斗,为新闻界献上自己一颗真心,唯独爱不行。

  而他又恰巧是个公平的人,既然自己无法给出纯粹的爱,那么被爱也可以不要,横竖都是些情感,是最无用的东西。

  ——难道不是么?

  辛随十五岁时父母离婚,十六岁时父亲再娶,十五岁到二十五岁都对此深以为然,在他的未来构想中,甚至根本没有为婚姻留下空余,更别提,有一天要他违背社会风俗、冒着被戳脊梁骨的风险,去和一个男孩谈恋爱了。

  可这个人偏偏是何景乐。

  他与何景乐的缘分起始于一桩巧合的不幸事件,之后又在接二连三的倒霉瞬间中加深了解,彼此吸引。对方是个很好的人,他明白,对方也许会是个很好的恋人,他也了解;可是情感投入一旦开始,就势必要全情投入,要在未来的许多时刻里不断将其物化并做对比,他知道自己一定比不上、也赢不了,所以不如不开始,也好过在不断消磨中撕破脸皮。

  他可以和何景乐当朋友,当最好的朋友,只要何景乐愿意,甚至他们可以玩一辈子的过家家游戏,但是唯独不可以当恋人。

  “……我考虑一下,好么?”

  最后,他轻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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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嘴上这么说着,辛随还是跟带小孩似的领着跑了满身汗的何景乐去买冰棍吃,然后,又一步不落地把人给送到学校大门口,目送着他一直拐进了旁边的地铁站,才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学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