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般配信息素 不般配信息素 第29章
作者:狮不狮
余京海说到这里,音量一下拔得老高,跟冲人吼叫没什么区别。
周惜第一次当面领受了余京海的愤怒,心底还有些不合时宜地冒嘀咕,是谁说老实人发脾气不凶的?
余京海见他偏过了脑袋,不肯搭理人,怕真吓着他,只能把涌上胸口里的火气生生地压回去,瞅了他好一会儿,才又绷着声音问:
“阿惜,上回你外甥提的那件事儿,你、你是怎么想的?”
周惜目光一颤,淡淡地说,“我那个病真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平时都能活蹦乱跳,顺其自然吧,再看看。”
他答的跟余京海问的就不是同一码事。
“这生病的事儿怎么能顺其自然?”余京海被他这态度气急了,更挂心他信息素紊乱的情况。
周惜这么瞒他,很有可能真实的情况比现在看见的还要糟糕严重。
余京海不是Omega,却也知道这种问题不能耽搁,多拖一天,周惜的身体就会多坏一分。
他那么在乎周惜,都不舍得让人多留一滴汗,受一点儿伤,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被那信息素折磨得身体不舒服不痛快?
“阿惜,那事儿我能做。”余京海沉下了声,再也不管什么狗屁自尊什么陷进去什么栽跟头什么找不着北,那些抵得上周惜安好吗?
他连比都不会去比,只要周惜能好,临时标记,他给,就算是要他给周惜做一辈子的临时标记,他也愿意。
“我不要钱。”余京海又说,每个字都是斩钉截铁的,“免费的。你什么时候需要那种标记,就什么时候喊我,我给你做。”
一直没出声的周惜倏地转回了头,眼里全是骇人的寒意,“你说什么钱?什么免费?”
“……是子献跟你说的,对吗?”
他一边问着,一边抓紧了腿边的被子,其实不需要余京海再回答什么,他也已经明白。
余京海会这么说,就证明上周末,在他赶到学校之前,他那外甥曲子献是真的对余京海说了过分的话。
他太了解那外甥的性子,口无遮拦惯了,即便是无心的,也经常会说出伤人的话,但他没想到曲子献竟然真的敢用那种话去羞辱余京海。
眼下余京海的沉默更是承认的意思。
周惜咬紧了牙关,肩骨直颤直晃,显然气得不轻,眉眼间满载盛怒。
他从来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气得直想把外甥喊到跟前来,把人拧到跪下为止。
“对不起,余哥。”周惜声音发哑,带着气怒之下的疲惫,“真的对不起,我回去会教育子献,是他太不懂事,是我教不好……”
心思迟钝的余京海到了这时候才发觉他是在生外甥的气,气那小外甥也就算了,却见他越气越是责怪他自己。
余京海哪能忍心看他这么自我批评,一下子慌了神,张嘴就想息事宁人,“跟你没关系,真的,你那外甥说得也不算错……”
“怎么不算错?”周惜恼得声音骤然洪亮,整个人都摆出了课堂上训斥学生的威严架势,“他大错特错!简直错得离谱!”
余京海当场被训懵了,又怕他这病得虚着的身体会受不住,万一不小心真背过气去,连忙哄着:“对对,错,他错,你、你别气,你别这么气,我不会说话,行,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就是那小子的错。”
周惜看着他焦急得仿佛随时要跳起来的模样,怔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余哥,这件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余京海一愣,事关周惜的身体健康,他当然不肯就这么轻易作罢,想要再争取一把,“可——”
“你真的不用担心。”周惜截住了他的话,“你忘了吗?我说过的,那方面我有专门的医生看顾,方法要一个个试,问题总会解决,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余京海梗紧了脖子,执拗地问:“那如果还是不行怎么办?”
“没有如果。”周惜坚定地答着,随即轻笑了一声,“余哥,你放心吧,我这不是绝症。国内外也都有像我这样的人,而且办法都会比困难多。你别再记着这件事了,行吗?”
余京海到底还是捱不住他这样的服软恳求,同意了从此绝口不提。
眼见着周惜的表情恢复了平静和安然,他却是心生惆怅,心底始终留着挥之不去的担忧苦闷。
他其实也有私心,他更想说的是,阿惜,你有没有想过,有最好的方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就是永久的标记。
他是一百个愿意的,不管是哪一种标记,他都愿意做。
但周惜的表现却是在明确地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考虑这个方法。
也就是说,周惜不会考虑他这个人,当然也不会去考虑他给的永久标记。
——周惜这是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就没打算过要接受他。
第29章 到底怎么样你才要我?
周惜吃过药后,又躺回了睡袋里,打算继续休息,却见余京海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只好出声劝说:“余哥你去忙吧,我现在身体真的舒服多了,再休息一会儿就行,不用人看着的。”
“我不忙。”余京海动也没动一下,“请过假,不用去活动。”
周惜不由一愣,捉紧了指关节,“你这请假一天会扣不少钱……”
学校的老师平时如果有什么事需要请假都好商量,但像余京海这样的后勤员工,请假就是完全按照流程来。
余京海吭出一声,“我不在乎那点儿钱。”
“余哥——”
“你睡吧。”余京海打断了他的话,固执地说,“我不走。也不会吵着你。”
周惜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侧过身去,背对着余京海,悄悄地叹了气。
余京海做的事,他都看在眼里,他也不心盲,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他对那样的未来没有十足的把握,甚至还会想到如果真的改变关系,结局走向肯定是百分之百的不好。
所以他宁可装作不知道,不去跨过那条边界,就是不想破坏他和余京海现有的关系,也不想失去他们之间的这份交情。
然而余京海对他的试探,一次比一次更明显,一次比一次更使力,一往无前得很,谁都拉不住。
再这样下去,恐怕还是会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周惜在心底反复思量着,越想越是烦躁,头都开始隐隐涨疼,只能再次当起鸵鸟,把不该有的心思苗子埋到地下去。
他强迫着自己休息,让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浮躁烦闷的气息也随即缓缓地舒平了……
整个下午,周惜都是半睡半醒的,也许是因为知道余京海守在身旁,潜意识里不想再和余京海当面对上,即便是没睡熟的时候,几乎都不怎么睁眼。
余京海一声不出,像是生怕打扰到周惜的睡眠,也只有沉沉的呼吸偶尔会扫过那只睡袋。
周惜这样平时很有耐心的人都不比他能耗,他坐着不动,什么也不干,竟也真能把这几个小时都坐住了。
周惜微眯着眼皮,听着余京海的呼吸一起一伏的,心下不禁感到疑惑,这人怎么就不觉得无聊呢?
他哪里知道,余京海最年轻那会儿就已经挺稳得住,和一帮小伙伴窝在各种角落里蹲人,经常能蹲上快一整天。
更何况现在让他守的是他的心上人,那还不得更乐意,更卖力吗?
近傍晚的时候,学校的大队伍就陆续回到了营地。
石延拎着一篓子的鱼到帐篷前找兄弟,直问:“晚上给小周做鱼粥吃呗?”
余京海肃着神色,认真地想了想,终于肯离开帐篷,出去外边杀鱼。
但他没走太远,就选着附近合适处理鱼的地方,和石延一块儿干起了活儿。
手里刚握着一条鱼,一抬头就看见音乐老师徐天星进了周惜在的帐篷里。
余京海的手劲儿骤然狠收,目光汹汹地直瞪那顶帐篷。
“妈哟,就没几条是活着的,你还这么掐!”旁边的石延赶紧救鱼,“你是想把那星星抓个稀巴烂,干啥欺负小周的鱼儿?!”
余京海手中的鱼被救走,眼睛还是盯着那个方向不肯挪开。
石延催他:“别看了,你一会儿把粥给小周送去,好好跟人说,你都照顾他一天了,小周现在对着你肯定心软更好说话,没准一感动,你说啥他都答应……”
余京海心不甘情不愿地拗回了视线,气势极其凶狠地刮起了鱼鳞……
等到鱼片粥熬好了,余京海端着粥回小帐篷,徐天星刚从帐篷里出来。
一时间,两人堵在门口,谁也没让道。
“余哥吧?我知道你,在学校也可有名了。”徐天星朗声笑着,看见他手里捧着的那碗热粥,眼神变了变,“给阿惜的吧?真是辛苦你帮忙照顾阿惜啦。”
余京海没有搭腔,指头弯扣在碗底,骨节有点儿发青。
徐天星也不觉得尴尬,又动了动鼻子,热情地说,“这粥挺香,还有没有?搞活动搞了一天,我这身体也挺吃不消,要补补去……”
余京海睨了他一眼,这才张了一下嘴皮,“自个儿外边找去。”
说完,向前跨出一步,把人逼得只能往旁边让开,随后径直走进了帐篷。
徐天星在他身后多看了一眼,面色微讪,也没再停留,转头去找多的鱼粥了。
余京海进到帐篷里,见着周惜转过头来,冲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他僵绷的臂膀顿时缓缓地松了力。
“刚熬好的鱼粥……”余京海把碗勺递上去,向周惜介绍起了自己用心准备的鱼片粥,“那鱼我洗了几遍,去过腥的,你不太喜欢姜味儿,我也弄掉了,鱼肉也没有放很多,合适你吃。”
周惜接过碗,又道了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客气,“余哥,你坐下休息会儿……”
他一边舀粥喝,一边招呼余京海坐到小矮凳上,目光只盘旋在粥碗里,不再去看身边的人。
余京海屁股垫着凳子,心里不停地转腾着石延提醒他把握时机的那些话,这屁股怎么端都坐不稳当。
周惜发现了他别扭的小动作,以为是他坐那张凳子坐得不舒服,也没多想,当即挪了腿,空出睡袋的一大块位置。
“余哥,凳子要是太硬不好坐,你就坐到这边来吧。”
余京海这回速度可快着,立马起身,转眼窝到那位置上,坐踏实了,人也离周惜更近了。
周惜安静地喝粥,余京海双手搓按着自己的膝盖,砸吧嘴砸吧了好几趟,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等周惜喝完了粥,余京海抢着收走了他手里的空碗,却没有马上就要离开的意思。
他不动,也不说话,周惜又不能让气氛就这么僵着,只能微笑着再客套两句,“今天辛苦余哥你照顾我,晚上不用麻烦你再看着我的,你都忙一整天了,累了吧?回……”
“我不累,”余京海挡下他后边的逐客令,“我也不辛苦。”
周惜轻唉了一声,强撑着嘴角略显僵滞的笑意,随口又说,“余哥这次又帮了我大忙,我记着的,以后有需要你也不用客气,直说就好。”
余京海听到这里,眼神登时发亮,仿佛就等着这话呢。
“那我、我现在就提个小要求,成吗?”余京海问完了,手也握成了拳头。
“好啊。”周惜不疑有他,轻声问,“余哥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手的吗?”
余京海直睁双眼,紧紧地瞅住他,张嘴把每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楚,“你以后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周惜神情稍怔着,眼里却满是不可思议,好像并不明白他的话意,语气钝沉地问,“名、字?”
“对。”余京海赶忙解释,“就是我名字,余京海的京海,就叫京、海,你以后就这么叫我,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