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刻 直到最后一刻 第27章
作者:暴戾风车
李擎就坐在床边,还没换下身上的校服,似乎刚回来没多久。周引从睡梦中醒来,梦里他和李擎亲密得如同一个人,他仍受梦里的温存旖旎支配,难分梦境现实,一时情不自已地伸出手,碰了碰李擎的手背。
“回来多久了?我买了吃的都放在冰箱。”刚睡醒声音和动作都很绵软无力,周引使了一点劲,手心包住李擎的手,寒意传递到他的指尖,把他那点未散的缱绻与依恋驱得一干二净——李擎回来有一阵子了,他的手很冷。
他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吗?
周引退缩了,倏尔收回手,一双眼眸惴惴不安地看着李擎。
他在等待李擎对他的发落与审判。
然而李擎看了他许久,问出口的却是:“这几晚你睡得好吗?”
“不太好,”周引决定如实说,“不太能睡得着,头很疼。”
“你知道我在你家外面等你吗?”李擎问。
周引低声答道:“知道,我妈跟我说了。”
“伤得重吗?都好了吗?有人说你没大碍,也有人说你流了很多血,”李擎顿了顿,没再看周引,视线落在虚空中,他像在跟自己对话,“实话说比起你做了什么,我更想知道你怎么样了,难受不难受,不见我会让你感觉好一点吗?”
“你是真的不觉得我会担心你,我着不着急对你来说无所谓是吧。”李擎站起来,背对着周引开始脱衣服。他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脱了外裤和袜子,又将贴身长袖衫脱了,接近赤裸地走出房间,进卫生间洗澡。
听到淅沥的水声,周引不再咬着牙关,放任自己很小声地哭了出来。
他用棉被盖住脸,泪水洇湿了棉被的一小块。他侧身躺着,对着墙壁和紧闭的窗户。李擎冲澡很快,他必须在他出来前平复情绪,不可以再用眼泪欺骗他让他心软,这一招不管用了,李擎亲口对他说的。
水声停了,不多时是拖鞋与地板的摩擦声,声响越来越近,而后到了身后。周引揪着被子的一角,察觉棉被被李擎掀开,随后他躺了上来。
被子底下李擎的手慢慢拢了过来,放在他的腰上,周引满脸通红,李擎的手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会知道他全身一丝不挂。
他把自己脱光了送上李擎的床,等李擎回来的这几个小时,不管他是悲伤落泪、抑或是在梦中,他始终是赤条条的。正因如此,他怀疑自己的悲伤不够真实,眼泪难免有几分虚假,没有哪个信徒向神明祷告时,会赤裸着身体。
假如因为他不够虔诚,神明不爱他,那么李擎爱他就够了。周引忍着心头那一点羞于启齿的快乐,泪痕还未干,李擎逐渐游移的手已经让他体会到无上的快乐。
他以为等待他的会是一次彻头彻尾的欢愉,但是李擎突然下了床,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转过身去,李擎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贴身衣物一件一件扔到他身上,“衣服穿好,两个人睡,被子会漏风。”
周引脸上那点因羞怯和难为情而起的红晕,顷刻间褪得干干净净。寒冷与羞愤令他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没看李擎,只盯着被子上的睡衣、睡裤和内裤,他怀疑这就是李擎委婉的拒绝,脸颊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快穿上。”李擎皱着眉道。
“你要不想跟我做可以直接说,”周引自说自话,“你不喜欢我了也可以直说。”
“你说什么?”李擎走近一步看他。
周引猛然抬头,眼眶含着泪,“你不喜欢我可以赶我走的。”
“我不喜欢你?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李擎冷笑了一声,他拿起睡衣,抓住周引的一条胳膊往袖管里伸,周引的不配合使他不得不加重了力度,顾不上会不会弄疼周引。睡衣穿好,他又抄起睡裤,握住周引的脚踝塞进裤筒里,内裤被冷落在旁。
周引反抗得激烈,抓着李擎的手臂狠狠咬了上去。
李擎任由他咬,牙齿深深地陷进了皮肉。周引尝到鲜血的味道,无措地松开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他仰头看着李擎,即使泪水模糊视线仍执拗地看着他。
“还要不要再咬一口?”李擎问道,他扯下领口,指了指脖颈,“对着这里来,最好咬破喉咙,我命就是你的了。”
“你哭什么?我哪里做得不好,对你不够好?你要这么扎我的心,”李擎舔了舔手臂上有鲜血渗出的牙印,自嘲道,“我不喜欢你,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有没有良心?”
李擎摁着周引的肩膀,重新把人塞进被窝,他用手指揩掉周引的眼泪,动作有些粗鲁。面对周引,他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想再装体贴温柔,更不愿再无限期地等候。
“你好好睡一觉,你要跟我解释的事,以后慢慢说,想想怎么编理由骗我,我会比较容易接受。”
“至于别的,我还是那句话,关系没确定前不想跟你上床。我不是那些你说你很便宜就骗来的蠢货,我是没什么钱,但我很贪心,我要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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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好戏
前一晚闹得晚,第二天早上李擎听到闹钟响依旧不想起床,他闭着眼睛,身体仍眷恋被窝里的温暖,以及被他牢牢扣在怀里的那具柔软的身躯。
他从背后抱着周引,昨晚他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地争吵、肢体对抗,周引流了很多眼泪,发狠地咬他,像要咬掉他的一块肉来泄愤解恨。即便如此,吵完了还是要抱着睡觉,熄灯后手手脚脚都缠在一起。
起初周引使小性子,想把他推开,但抵不过睡意,睡着了无知无觉照样滚进他怀中,然后便是难能的一夜安眠。
晨光熹微,李擎抱着人,终于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做。
他的手探进周引的睡衣,手掌心用力地抚摸过胸腹、后背和腰臀。他在检查这具身体,周引没说伤在哪,昨晚他们只顾着吵架,气头上他也忘了这一茬。趁着人还没醒,他要亲手摸过、亲眼看过才安心。
所幸触摸过的皮肉紧致细嫩,没有未愈的伤口。他费了点劲抽出被周引压着的胳膊,翻身覆在他身上,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撩开周引的睡衣,目光一寸一寸地检视。
周引忽地醒来,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睡眼惺忪地看着压在身上的李擎。他的面颊染上几分赧意,眼眸微垂,显然误会了李擎的意图。
就当李擎想说点什么,周引倏尔搂住他的脖颈,嘴唇送上来,吻在暧昧混茫的状态下发生了。
李擎吻得克制,没有掺杂别的念头,他希望周引可以领会他的珍视和怜惜。
吻的间隙周引轻喘地对他说:“我没跟别人做,你可以不用担心这个。”
李擎吻下去的动作僵了一下,他边喘息边质问道:“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在乎这个?”
周引眼里有水光,他勾着李擎的脖子,嘴唇翕动。这副痴迷沉溺的情态让李擎心里一动,他决定不计较周引的话,放纵自己再讨要一个吻。
一个比刚才久一点也深一点的、让舌尖也跟着颤栗的亲吻。
出门前李擎替周引翻折好衣领,并嘱咐他一句:“今晚记得过来。”周引蓦然睁大眼睛,犹疑地重复李擎的话,“你希望我今晚过来?”
“你过来我看着你才能比较放心。”李擎面无表情道,这是他的实话,他不想管实话是否会伤人,也不去想周引突然黯淡的神色是否与他有关。
他亲密地搂着人,手不再搭着肩膀而是放在腰间。忘了在哪看到过,这是判断情侣有没有发生关系的关键细节,过去想不明白,这一刻他倒理解了。
这是宣示主权的方式,这个动作只要他稍微低下头,就能亲吻怀里人的额头。
李擎瞥见周引红透了的耳朵,心情好了一点点,他搂着他的腰,顺手把门带上,“走吧,该迟到了。”
这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家长会,周引在校门口迎了母亲进来。走去教学楼时,母亲忽然握着他的手,没头没脑地感叹道:“你长大了,一晃就过了十多年,时间真快。”
周引感觉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难受得厉害,嘴巴张了张,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今天了,他预想的引爆所有预留伏线的日子。
家长会开始之后,周引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有不少同学留在课室里旁听。他想他应该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于是跟母亲比手势示意,兀自下了楼。
家长会的流程他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首先是老师讲话,时长不超过十分钟,接着各班统一观看校长的讲话直播,预计不超过二十分钟。校长讲话结束的那几分钟是最佳时机,他找了人在中心控制室操控,届时每个班的电视机会播放一段偷拍录像。
录像内容是那天他在实验室,从他主动躺上课桌、默许一个同性爬到他身上,裤子被脱掉时率先攻击对方、随后被殴打的全过程。
那三个同学的脸被马赛克掉了,只有他的面容会清清楚楚地透过高清电视机,传到参加家长会的所有人眼前。
这是一出精心策划的好戏,核心观众是母亲,其他人是幕后推手。假如真的能如愿以偿,他不会怪任何人。
不自觉就走到操场,周引上了跑道,在训练的人群中意外看到李擎的身影。李擎蹲下来系鞋带,然后走到起跑线上,发号枪声一响,他和其他穿训练服的体育生一起冲了出去。
他冲得比旁人都快,是一堆离弦的箭里最冒头的那一支,和其他人拉开很大的距离。
周引听到有人议论,他们说跑得最快的那个很傻,后半程一定会没力气。周引不置一词,他只看到李擎跑完第二个弯道,依旧是领先,并且正向他跑来。
也许看到他了,也许没有,李擎没有停下来,眼神很坚定,目标很明确。
周引心里莫名被触动,他想,太好了,不管怎么样,李擎都不会停下,他会朝着终点冲刺。无论终点有什么,无论终点有没有他。
第37章 崩塌
李擎跑完六圈提前下了跑道,径直走向在操场边上等候的周引。他随意撩起衣服下摆擦脸上的汗,周引见他走过来,抿唇轻笑,伸手要替他拨开粘住额头的汗湿的发。
李擎站定让周引弄,眼神灼灼地看着他,问道:“不怕被人看到了?”
“同年级的都在教室开家长会,我想我应该没出名到全校都认识我。”周引低声回答,目光向四周扫了扫,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他抽出揣在口袋的手,情不自已地握住李擎的手腕。
觉察出一点点没有挑明的依恋,李擎呼吸稍重了些,走近一步道:“怎么了?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这里,随便走走就看到你,”周引忽然郑重地喊他的名字,“李擎,今晚我可能没法去找你了。”
“为什么?”
他的唇边绽开一个笑,低下头几秒,再抬起头目光陡然撞进李擎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对片刻,彼此都想起今早与之有关的某些情色画面。周引的耳根越来越红,李擎眼睛含笑,故意压低了声音,“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我今晚不去找你了。”周引又重复了一遍,语调似嗔似怒。
李擎听出周引话语里的赌气,反握住他的手,好声好气地哄:“那我去找你?晚上十二点,趁你妈睡着了我就进去。”
“不要,晚上十二点进来的只有贼。”周引牵起嘴角,露出往日里李擎最熟悉的占上风的自矜的笑,他没怎么犹豫,直接用手擦李擎脖颈处的汗——他有点轻微的洁癖,如今倒毫不介意了。
但那是适得其反,他的手也被连累得湿淋淋。
许是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因此接下来的话李擎也只当成一句再寻常不过的叮嘱,“出了汗要及时擦干,风一吹要感冒的。”周引双目注视着李擎,清澈的眸子里蕴着一汪水,眼神堪称深情。
“我走啦,你好好的。”周引挣开李擎的手,走了几步又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李擎也抬起手挥了挥,他没发觉任何异常,他只觉得周引总能轻而易举地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者说周引摆平他本来就是很容易的事。只要周引想,只要他朝自己笑一笑,就能把之前所有的矛盾、争吵、隔阂都抹去得一干二净。
下次一定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李擎在心里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坚持得久一点,生气要超过三天。
周引已经无从知晓李擎在想些什么,他把刚才短暂的亲密当作事发前的告慰,倘若他们再无见面的可能,那么这就是道别了。他相信等李擎回过神来,回想起这一天,会想明白的。
周引倏尔想到他对李擎的了解还是太少,他好奇李擎的父母来参加家长会了吗,李擎会在怎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他为什么没留在课室陪自己的家长,有机会的话,真想看看他的家人。
很快周引由衷地感谢李擎没待在课室,庆幸李擎不会看到他最不堪的一面。尽管日后会有人转述,说他是如何像狡诈的蛇,诱人靠近却在最后时刻反悔给予狠命一击,说他这天是如何的丑相百出、落荒而逃。
周引回到教学楼,在教室外站着等。家长会流程已进行到校长讲话这一项,越接近他布下的局,他反而越心平气和,还能分出神来和坐在他座位上的母亲点头致意。
看得出此刻母亲心情很好,脸上一直挂着温婉得体的笑。桌面放着他这学期每次考试的成绩单,母亲认真地看了许久,末了放下成绩单,和旁人一起为发言完毕的校长鼓掌。
班主任走上讲台刚要讲话,教室右上方的电视机屏幕闪动了一下,紧接着出现光线暗淡、角度刁钻的画面,声音先于人像传到众人面前。
“我好像只收了一个人的钱。”
“钱是小事,我们有的是钱,再说了你不是很便宜吗?”
周引的脸突兀地闯进画面中央,他直愣愣地透过电视机屏幕,和课室里所有人对视——教室瞬间像炸开了锅,不明所以的学生家长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班主任连忙找遥控器关掉电视机。
然而遥控器早被藏起来,一时半会是找不到的。走廊上的周引冷眼旁观着这一切,那天他特意在摄像头前停留,确保他的脸能被清晰完整地录下来。
母亲一下愣住了,转过脸看着窗外的他,尚不清楚当下是何种情况。电视机画面已进展到他躺在拼起来的课桌上,像一尾待售出待宰割的鱼,他冰冷、无起伏的声音传进所有人耳朵里。
“谁先来?一次只能一个人。”
“你上来吧。”
母亲错愕地瞪着他,再一无所知看到这里也什么都明白了。她推开桌子,跌跌撞撞地走出课室,走到他面前,猝然扬起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失望透顶。
周引闭上了眼睛,等待巴掌落到脸上。他没等来意料之中的掌掴,母亲抱住他的头,声音里有竭力克制的悲痛,“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他们打了你?你告诉我名字,我去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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