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 糊口 第62章
作者:鸦鸦吃素也吃肉
【我屁话超多:做菜去,我想看。】
……
郑海川一肚子的感动都被她们的弹幕给逗笑了。
他本来还打算关了直播不再拍,但此刻见还有那么多粉丝支持他力挺他,郑海川也就继续把手机立在一旁,开始拾掇起地上的一大堆东西来。
都是律医生花钱买的呢。
虽然郑海川心疼祁聿花的钱,但如今钱既然已经花了,他更想物尽其用,可别有一丁点儿浪费。
于是,在一街之隔的医院大楼里某个刚下班的男人正黑着脸翻出银行卡给平台充钱准备再跟网络喷子大战几十回合时,郑海川已经分门别类规整好一大堆蔬菜物资,专心致志走进厨房开始烹饪做菜了。
祁聿看了眼账号头顶突然升级出的尊贵皇冠标识,又注视着在镜头中窝在小破厨房顶着一头热汗煮饭炒菜的青年,心里的暴戾和郁气转瞬就化作了另一种股涨的温度。
随着直播间内热油于锅中爆出的滋滋声,在心头咕咚沸腾。
*
这顿晚餐是郑海川这么多年来吃的最丰盛、最奢侈的夜饭。
波士顿的龙虾,阳澄湖的大闸蟹,用澳洲肥牛做的金针菇肥牛汤,一样样都是他以前只听过没尝过的好东西。好到郑海川总觉得自己用平常的烹饪方法做出来,实在有些浪费,暴‘舔’天物。
但桌上的另两位食客却吃得很满足。小禾苗抱着比他脸盘子还大的龙虾埋头啃,脸上是满满的新奇与满足,而祁聿则依旧吃得从容斯文,只有郑海川坐着有些局促,只挑自己面前最近的菜在吃。
祁聿拆了一只蟹,把蟹肉随意拨给一旁的小不点,又夹了一只到郑海川碗里。
等他低头又拆完一只吃掉,却发现郑海川还在埋着头跟蟹钳子作斗争,笨拙得简直可爱。
祁聿笑了。
他慢条斯理擦干净了自己的手,然后身体自然地朝着自家男朋友的座位倾靠,开始手把手地教郑海川怎么一样样拆蟹剥虾。
拆到最后,两个人的手都滑腻地贴在了一起。
工具被祁聿刨在了一边,平日里注重干净的男人捏着青年晒得黝黑的粗糙大手,揭开蟹盖,挑出蟹心,掰开蟹身,将金黄肥美的蟹黄递到了郑海川嘴边。
“吃。”
他语气清淡,听上去像是命令,却带着不为人知的愉悦。
“律医生,你、你吃。”郑海川愣了一下,才磕磕巴巴道。
郑海川给小禾苗喂过奶、喂过糊糊、喂过饭菜,可从来没被人喂过。
他脸色涨红地想躲开嘴边的奢侈食物,但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眼,躲避的动作又顿住了。
金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眸看他的眼神非常专注。让郑海川又想起在菜市场突然接到的电话,想起收到的那一包包冰箱都塞不下的食材,想起那张配送单上的“加急,麻烦尽快,送上楼”。
男人修长的手指一直举着螃蟹,蟹油顺着指尖一路往下滑落,眼看着就要蔓延到手臂上去。郑海川注意到祁聿眉头微微皱了下,手却没动,依旧执着地举着螃蟹在他面前,似乎他不吃,就不会放下。
“刚才你拆的我都吃了。我拆的,你就吃不得?”
男人语气幽幽。
早就被蒸得香甜细嫩的大闸蟹,八条腿和两只大钳都被祁聿轻巧整齐地拆解在面前的盘子里。
而郑海川跟前的盘碟中,却是七零八落不堪入目的‘残肢断臂’。
“我……你……你都没吃到啥。”
郑海川想起刚才男人低头硬是一口抢走被他戳得只剩拇指盖大小的蟹膏,眼神躲避,脸更是红上加红。
祁聿不置可否。
只盯着郑海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暂时吃饱了。”
郑海川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截蟹钳。他本来想戳里面的肉吃,此刻却感觉手指随着男人的话被夹了一下。
酥酥的,一点不疼,只有一阵麻痒顺着手臂钻进胸口里。
祁聿还抬举着手,蟹油眼看就要流到手肘。
郑海川连忙抽了张纸巾去给他擦,嘴也下意识微微张开了。
东西就这么被投喂进了他口中。
鲜而不腻,绵而不腥。
郑海川拿舌头啜着蟹黄,却不小心也舔到了祁聿的指尖。
他感觉自己的下唇被按了一按,然后那带着凉意的指尖就撤走了,只剩下满嘴的沙糯醇厚,馥郁软甜。
是坚硬的蟹壳下一抿就化的温柔。
第84章 掏一半
这一晚的气氛很是温馨,直到郑海川将犯困的小禾苗哄睡着,祁聿还赖在郑家没有走。
郑海川轻手轻脚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祁聿闲着没事便也在一旁帮忙,将残渣都扫进了垃圾桶。
祁聿虽然以前都不相信爱情这玩意儿,但也知道正常情侣过日子都是有分工的。比如一人拖地一人洗衣服,又比如一人做菜一人洗碗,亦或是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总之是要互相都为这个家出一点力,才能显出相依相偎的意味来。
但他的确不爱洗碗,做饭也做得差强人意,打扫卫生以前都是请清洁工,而洗衣服他则习惯扔洗衣机了事。祁聿靠在厨房门边,盯着背对着自己勤快洗碗的青年,心情颇为愉悦地想——
家里主内的人似乎已经很全能了,那以后自己可以当主外的那一个。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郑海川洗完碗,开始收拾剩下的食材。
今晚做的菜太多,好几个都没吃完,被郑海川盛放进了饭盒里打算冻进冰箱明天再吃。可当郑海川打开冰箱后才想起来,律医生今天给他外送来的食材太多,冰箱已经塞满了。郑海川只好把一些占地的蔬菜拿出来,试图见缝插针,把饭盒放进冷藏室。
祁聿见他塞的费力,便也打算上前帮忙,郑海川连忙把好几个看着就贵的水果蔬菜塞进了祁聿怀里。
“律医生,这些太贵了,你拿回去吃吧。”
郑海川忙着继续整理,却没看见男人微勾的嘴角随着他说的话一点点落下。
“拿回去吃?”
祁聿低头盯着怀里的食物,又抬眼看向郑海川,黑眸沉沉:“拿哪儿去?”
郑海川没听出身后男人语气的变化,他正努力把隔层里的调料给拼在一块儿节省空间,大大咧咧随口道:“你那边啊,你那冰箱大嘛。这么贵的好东西别浪费了,下次要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祁聿神色微霁,却又在听到郑海川接下来一句话后直接黑了个透。
因为郑海川竟然一边给他递东西嘴里一边说:“律医生,你买这么多东西花了不少钱吧,要不我掏一半?”
郑海川这话在肚子里藏了一晚上了,此时才有机会说出口。
他心里知道律医生买这些菜肯定是好意,但郑海川拼拼凑凑盘算了那么几袋东西的总价,觉得这份“好”太过于贵重了。
重到他有些受宠若惊,觉得承担不起。
郑海川知道自己的身家没法和律医生比,但他想,至少——至少让他分担一半吧。
都说一条担子都有两端。
一人挑一端……路才走得稳当嘛。
想是这么想,郑海川说出口的话却直接略过了这些考量,只奔着结果去。
他心知自己心思笨拙,便习惯说些实在的话,做些实在的事。却不知这样的实在有时候放在感情中,容易让在意的人多思,让多思的人产生误解。
狭小厨房里的热气忽然变得很闷,然后急转直下,被一道满带寒气的声线撕开。
“就那么想和我分清楚吗?”
祁聿低头看向手里的食材,回想起下午时自己一个个仔细挑选后才下单结算的上心样,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蠢货。
“行啊,你给吧。”
他将这些经不起磕碰的食材全都随意扔在了灶台上,冷着脸抱臂望向郑海川。
“今晚劳烦你做饭了。烹饪费你又想怎么收?”
郑海川还在费力地将晚上的剩菜塞进了冰箱,等冰箱门好不容易合上了,郑海川才有心思去琢磨刚才祁聿说了什么。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男人语气的不对劲。
他停下手里的忙碌,愣怔地回头看向厨房门边漠然伫立的俊朗男人。
厨房里灯光比外间还要昏暗,逆着光郑海川并不能看清祁聿脸上的表情。但此刻空间内沉窒的氛围却也足够他感受到男人的不愉快。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海川张了张嘴,想说。
“不收是吧。”可男人却好像不打算听他解释了,冷笑了一句:“那正好,抵了。”
说完便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郑海川的视线范围。
“嘭”地一声。郑家的小出租屋里,眨眼间便只剩下郑海川一个还醒着的人。
床上的小禾苗倒是被祁聿没收手的关门声吓了一跳,但他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幺爸还在,就翻了个身又放心地睡过去了。
而站在厨房里的郑海川,发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祁聿最后一句意味着什么。他没有再去管灶台上那些还没安置好的贵重食材,匆匆忙忙地跑出厨房打开自家大门,跨步来到了隔壁祁聿家的铁门前。
郑海川盯着这扇紧闭冰冷的厚重铁门,眼中的神色局促又慌张。
律医生……律医生是生他气了吗?
是的。
一定是的吧。
郑海川抬起手臂就想敲门。
他想敲开门,想说自己并不是在意钱,想跟祁聿解释自己不是想跟他分那么清,想告诉祁聿自己今天晚上其实也很高兴。
可是当郑海川把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抬起的手终究还是放下了。
郑海川慢慢地靠着门蹲在地上。
他的脸上闪过茫然和无措,最终化为沉默。
郑海川默默抱住头,懊丧地想——
他这样一个人。
果然……律医生肯定后悔当他对象了吧。
而一门之隔,回到自己家的祁聿,心情也暴躁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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