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围捕 反向围捕 第41章

作者:重山外 标签: 近代现代

  遇到过吗?光问出口心里都怕。

  奚闻有权有势,刚开始做乐队,也会有不知深浅的人来试探。后来消停了,因为知道是谁,他们不敢。从来只有奚小少爷玩人。没有被玩的道理。

  沈清野进了这染缸,怎么会全身而退呢?

  他现在是功成名就,名利俱全,什么都不怕,还有人上赶着讨好。那从前呢?他一无所有刚出道的时候呢?他说他刚开始在剧组跑龙套,演死人,混了许久,才等来了隐秘之地,那是谁给他的机会?

  奚闻眼睫扑簌,看不出心中百转千回,已经自己把自己戳了个稀烂,吓了个半死。

  沈清野看着前方道路,目不斜视,语气仍平静,“你想问什么?”

  话到嘴边,奚闻又怯了。沈清野卖给过自己一次,自己喜欢他,万事都依他,一腔心思对他好。别人怎么会有这种心意?贪图什么,不就是那点东西吗?沈清野怎么肯?他和纪秋不一样,纵使样子有两三分相似,性格却天差地别,一个忍辱偷生,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会这样想,是自己轻视他,自己糊涂。

  糊涂吗?有过一次,不能有第二次吗?他恨自己,讨厌自己,不是因为手受伤的事,他不知情。或许是因为从前拉着他下了地狱,再也出不去了呢?

  奚闻怔怔出神,心中翻天覆地,酒店已经到了,进入大门,车子突然在内部道路边停了下来。

  沈清野曲起指节,敲了敲他放在大腿上左手手背,“回神了。”

  奚闻惊醒,看看周遭花园寂寂,巨大的香樟树顶天立地,在夜色里站成一排黑魆魆的鬼影,心思一晃,“怎么停在这里了?”

  沈清野沉默着降下车窗,风涌进来,吹乱发丝,穿过车厢,有呼啸的声音。奥迪在小花园里停着,两侧枝叶吹卷摩擦簌簌地响,凄寒诡异。

  沈清野缓声说,“让你清醒一下。”

  风吹过只剩了茬寸青的头皮,着实有些冷,奚闻箍了手臂,牙齿上下一磕,声音清脆。

  沈清野则侧过半身盯住他,胳膊贴上胳膊,隔着光滑的风衣料子,眼皮半垂,月色冷清清地洒下来,折过玻璃,照得眸中有点冷光,潋滟着,薄唇张合,声音也冷,“除了你,谁还那么不知死活?”

  奚闻下意识后缩,半晌反应过来又笑,软乎乎说,“沈老师,我错了。”

  沈清野还看着他,“错哪了?”

  奚闻舔舔上唇,“你是我的,别人不能碰你。”

  他总爱这么说。

  沈清野听到这话,眼皮反射性一跳,许是牵扯了记忆,随后眉眼下压,青筋鼓动,“说什么胡话?还是没清醒。”

  奚闻打了个喷嚏,可怜巴巴,“可我真的冷了。”

  沈清野终于坐回去,关上车窗,重新发动车子,朝着地下车库驶去,路上却问,“你怎么而今这么好心,还会留意到小演员的事?”

  “我从前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吧。”

  沈清野顿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奚闻吐吐舌头,不敢把侧脸相似,惹人多看了几眼的小心思说出来。

  驶下酒店地下车库,沈清野抚着方向盘打了个弯,找车位时突然又说,“那演员长得好看吗?”

  奚闻一愣,“你不是见过吗?”

  沈清野淡淡说,“我忘了,那时候没仔细看。”

  奚闻想了想,老实说,“挺好看的。”

  车停了,夸张得打了个大弯,倒车入库。

  52

第52章 得罪人

  回去酒店,奚闻又半夜去敲韦导房门,韦导房间灯彻亮,剧本、分镜纸铺满一桌。

  沈清野在门外等,奚闻歪头问他等什么。

  沈清野噙笑,“你两要吵起来,我拉架比较快。”

  在房里把事情原委说了,韦成歌脸也沉下来,却没立刻开口,他从衣兜里摸出烟盒点烟,然后点点头说知道了,他会处理。

  能做上副导演,一定是配合默契,私交不错的,有才有人情,只是不一定有品。

  奚闻不再多问,留给韦导时间考虑,转身退出房门。

  出房间抬起头,沈清野靠着墙,姿态闲适,手插在兜里,侧对着门,在拨弄酒店壁龛插着的花,红木架子上摆着白釉净瓶,里头插着的是火鹤花,挺着细长花梗,花蕊鹅黄,形如佛焰,暗黄壁灯投射下,白皙手指捻了绯红花瓣像镀了金边。

  奚闻眯了眼,视线从花上移到人上,人都带了艳丽的绯红色,像一幅画。

  他走过去。

  沈清野看过来,收回手问,“都说好了?”

  奚闻点点头,“韦导说会处理。”

  沈清野陪他走回房,路上奚闻问,“你喜欢红色的花?”

  沈清野挑了眉,故意说,“怎么?你要送我?”

  “我送的话,你会收吗?”

  沈清野脚步不停,“看你是什么意思。”

  奚闻笑,“送人的话,红色的不能送火鹤,有苦恋的意思。最经典的还是玫瑰,我送你玫瑰好不好?”

  沈清野顿住,房间到了。转身摸了摸他一脑袋扎手的发茬,然后下移到后颈,把人往房门那儿推过去,“别惹得风言风语,消停些。”

  第二天就听说副导演和导演大吵了一架,吵完就收拾东西走人了,走时怒火滔天,不欢而散。

  原先要让纪秋退组的事则停了下来。

  剧组里的人联想力都很丰富,昨天副导演在拍戏时候发火,打人赶人的事早传遍了,现在出现这样一个大反转,不可谓不吃惊。不知道内情的人,议论纷纷,一个只露个面的小演员,怎么值得两个导演为他闹成这样?

  奚闻没和副导演打照面,只听去问情况并劝阻的人说,副导演走时,说了好几次很心寒,他跟韦导十几年交情,比不上外人的两三句话。他不相信自己,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是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交错了朋友。

  别人具体问他什么事,他就不再多说了,当天就退了酒店,买了机票离开。

  工作也没交接,直接甩手走人,留下一大摊子事,都需要人处理擦屁股。少了一个主心骨,进度就不免落后了,之前副导演那边主抓分镜头剧本编写,韦导这边抓大头,副导那儿控细节,偶尔赶进度拍一些次要场景,现在全都要韦导一个人盯。现场准备、拍摄调度直接跟韦导汇报,一个人分身乏术,熬得双眼血红。

  助理导演也被临时拎上来顶着副导演的工作,被派去帮着指挥现场。但场景拍摄肯定就不放心给不熟悉的人,剧本也不行。助理导演年纪还轻,经验不够,经常领会不到韦导意思,安排演员排练走场,都要韦导来了以后,重新说戏,规划空间布局,浪费了很多时间。

  小小一个人员变动,却搞得整个剧组大乱。之前拍摄计划都有条不紊,收工时间虽然偶尔拖一拖,但大都能给演员留足休息准备时间,现在却频繁熬夜、临时通知,人来了又站那儿半天等着,开不了工,没人去管,效率低,现场乱,质量不能降,镜头一遍又一遍重来,经常能听到工作人员抱怨。

  就算是这样紧赶慢赶,还是比原进度慢了一大截。

  进度赶不上,每个人都紧张,导演不高兴,现场气压低。

  纪秋休息好了复工,还是原来的角色,没什么台词,做一块背景板,也没有再受谁欺负,但被排挤冷落,走哪都是一个人。

  出了那么大问题,大家心里憋着一股气,肯定要找个发泄渠道。不敢惹纪秋,但可以不搭理,也是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

  副导演走前说的那番话,有很多联想空间,韦导后来也没详细解释,大家根据表面线索,就觉得是纪秋因为片场打人的事告了小状,可他凭什么?若是有那么大的路子,就不能还做一块背景板。又想到那天送纪秋离开的奚闻,这么多人搅进来,编出来的戏码就丰富了。

  奚闻不管这些,白小乙听多了流言,气坏了来跟他抱怨,他也反应平平。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管不了,太在意,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韦导这样做其实也算息事宁人了,没有彻底把事情摊开。

  奚闻还觉得处置轻了,还给剧组留了一堆麻烦。他听那些话就觉得很可笑,怎么可以有人犯了错,被人发现,还能那么理直气壮,好像是自己受了委屈一样。别人给他留了面子,他却可以得寸进尺,倒打一耙。差一点把人搞死了,毁了别人前途,还可以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并且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错。

  宣雨替他上妆的时候说,“我知道肯定有隐情,那些痕迹我替小秋化妆的时候都看见了,只是不知道是副导。”

  奚闻看着镜子,“你没问他吗?”

  宣雨拿大刷子给他刷粉,“不好问的,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说。没人会去做那个出头的人,出了头有什么好处?平白得罪人。你胆子大,什么都敢说。”说着勾了他的下巴,让他把头抬起来,给他薄薄涂了层唇釉,看不出什么颜色,但很水润。旁边那颗小痘,好几天了还没消下去,宣雨用手指碰了碰,“最近有心事?痘痘还没见好。”

  奚闻抿了抿唇,唇釉有一股樱桃香,甜滋滋的。

  场务来催人,站起来时,宣雨后靠着化妆台,对他说,“最近小心点,组里肯定有人看你不舒服。”

  奚闻第二天拍到凌晨三点多,卸完妆回酒店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又被叫起来回剧组补戏,他困极了,在车上迷糊糊打了个小盹。

  从秋入冬,天亮得晚,五点多,天色仍旧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见,寒风冻得刺人。

  下车时被叫醒还不精神,白小乙给他拿风油精涂太阳穴,味道刺激,人打了个激灵。

  剧情越来越紧张,他的戏份也加重了。虽然是补拍上一组的镜头,还是搞了好几个小时,拍完,天光已经大亮,他抱着白小乙给他买的包子,啃了两口,整个人又困又饿又累,坐在那儿,眼皮就往下耷拉。

  “回去休息一下。”沈清野走过来,给他递了瓶水。

  奚闻接过水,喝了两口,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摆摆手,“拍完这个场景又到我了,没几小时,我去房车里眯一会儿算了。”

  他还要先上楼去换衣服,在地上滚过一圈,衣服上都是灰。

  穿过摄影棚可以抄个近道,此时门大开着,亮着灯,里头之前搭的景还没拆,他走过去,突然被人抓住衣领往后一带,直接撞入一人胸膛。

  只听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挟带着风声砸在脚边,就在刚刚他站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丸子乐了的鱼粮~

  53

第53章 铜

  低头一看,原来是之前挂在顶上的牌匾摔在地上,断成两截,断口处露出木茬。

  奚闻愕然呆立,揪着他衣领的手松开,耳侧心跳响若擂鼓。

  身上的气息很熟悉,奚闻转过头,迎上沈清野的眼睛,额头有薄汗,气息还未喘匀,显然也是惊魂未定。

  这里这样剧烈的响动,惊扰得底下的人都跑上来看,屋里很快挤得满满当当。

  奚闻低下头,从沈清野怀里挪开。

  道具师爬上顶去检查,发现是之前用螺丝挂着的绳子断了,拍戏道具忙中出错,没固定好,也是常会碰到的事。只是那么巧,这次恰好是奚闻经过的时候掉下来。

  道具师把负责布置这件屋子的几个小工叫出来骂了一顿,所幸没有人真的受伤,这事就这样了了。

  大家要走,沈清野却把人喊住了,他走过去捡起牌匾后头挂着的绳索,扣明明结的是死扣,断的地方很明显是故意磨损的,挂牌匾的时候是用梯子挂上去的,一旁临时搭建的屋梁上却被蹭掉了漆,有人爬上去还动静不小,就趴在那儿等着人经过。这哪是什么意外,明明是故意要致人死地。

  沈清野说完,片场人互看一眼,谁跟奚闻有那么大的仇要干出这么恶毒的事,真砸出好歹来,方法这么拙劣,肯定会被看破。

  但这里没有摄像头,大门开着,谁都可以进来,范围太大,不好查。韦成歌也不想报警,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警察不会重视,而剧组里这样搞事,传出去更不好听。

  沈清野把事情简单分析完,也不再作声。

  把事情摊开来说,倒不是为了查,而是敲山震虎,告诉暗地里耍手段的人,他的手段并不高明,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破。如果只是泄愤,目的已经达到了,希望他收手,否则下次就不会这样糊里糊涂善终。

  每个人心里都拧了个疙瘩,看谁都有问题,也会更警惕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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