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12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近代现代

  他咬住下唇,悬着心稍稍侧目,与一个恶魔般的倒三角脑袋打了个照面,鲜红的蛇信几乎舔到他鼻尖。

  “呜哇——啊啊啊——妈呀——”

  他魂飞天外,一头栽下树!那蛇也掉下来,呈S型贴着他的身体游走,径直朝他脖子上缠!他尖叫着甩开,猛地扬起手腕,用改锥扎了过去,把蛇头狠狠钉在地上,随后翻身逃离。

  做完这一切,他四肢倏地软了,像水母般瘫着,惊恐地瞪着眼。只见那条蟒蛇蜷缩成巨大的、肉乎乎的一团,在濒死中剧烈翻滚扭动。它通体褐色,约有手腕粗,看不清多长。

  他呼哧呼哧地缓了几口气,勉强撑起身体,连滚带爬逃出丛林,在沙滩仓惶狂奔,一路跑回管声身边,紧紧抱住对方胳膊。

  “怎么了?”管声将太阳镜推至头顶,不解地望着他。

  “我……呕……”范锡脑中闪过那团蠕动扭曲的蛇身,胃里翻江倒海,一张嘴就吐在管声怀里。

  “你特么——”管声支着手,狠狠拧起眉头,阴沉着脸冷冷调侃,“你跑得这么急,就是为了吐我一身?哎呦,要是跑得慢点,还吐不到呢。”

  “对不起,我、我帮你洗。”范锡手忙脚乱,接过管声脱下的短袖,“我遇见蛇了,好大、好粗、好长……”

  “像你的日天神石一样?”管声坏笑。

  “我、我没开玩笑,”范锡的嘴唇六神无主地开合,“不是小小的那种,是、是蟒蛇……”

  “别动,你摔伤了。”管声拿来碘伏、棉球,帮他手臂的擦伤消毒,“然后呢?”

  “我把它扎死了。”

  “怎么没带回来,可以烤着吃。”管声拧起碘伏,舌尖在唇上一扫,仿佛已经在吃了,“去捡回来啊,还有改锥,就那一把还被你扔了。”

  “我不去!”范锡脸色苍白,语气激烈,“要去你自己去!”

  “哎,注意你的态度——”管声瞄了眼他的伤,欲言又止,“去就去,你带路。”

  范锡慢腾腾地走着,惊惧的情绪逐渐平复,接着心底涌起一股委屈。虽说他不是娇生惯养,但平时除了基本的家务,从没干过粗活,没冒过危险,更别提把蟒蛇当围巾这种杂技。

  忽然,他鼻子一酸,慌忙吸了吸。

  “你在哭吗,我的保镖?”管声把头探到他面前,不可思议地笑了,“至于吗?贵州那边多山又潮湿,好像有很多蛇吧。”

  范锡嘀咕:“我家住市里,没怎么见过。”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就不怕。我姥姥是农民,以前我去农村玩,还捉过这玩意儿呢。”

  先前还说姥姥是搞文艺的,这会儿又成农民了,范锡觉得他讲话不靠谱,半真半假。

  二人深入丛林,行走在遮天蔽日的热带植物中。头顶不时掠过鸟鸣和振翅声,抬头去看却寻不见鸟的踪影。漂亮的,丑恶的,一切都藏在浓荫里。

  范锡弯腰系鞋带,管声光着膀子自顾自往前走,嘴里讥讽他居然被吓哭了,简直娘们儿唧唧,还说什么:“现在,老子就站在这座岛的食物链顶端,什么都不用怕。”

  范锡被他说得怒意翻涌,报复的目光紧盯着那光裸的脊背。接着伸出指尖,沿着脊梁骨轻轻扫了一下。

  “啊啊啊——救命啊——”

  管声整个人原地起飞,双臂乱挥,像一只蹦迪的大猩猩。十几秒后,他才恢复神智,眼神死死钉在范锡带着嘲弄的脸上,吼道:“你特么玩儿我?!”

  “你不是食物链顶端,啥都不怕吗?”范锡淡淡地说,“感同身受了吧,大明星?刚才你叫得可比我厉害多了。”

  管声恼羞成怒,冷冷逼视着他,一字一顿:“跟我道歉。”

  范锡毫不退让:“你嘲笑我一路,要道歉也是你先说。”

  “我跟你开几句玩笑,你会掉块肉吗?不会吧。”男人的眼神像锥子似的扎着他,幽深的双目微眯,“可是你故意吓我,我有可能会当场吓死,或者患上阳痿。”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既然对方总是强词夺理,那这次范锡也不想讲理了,“你说你不怕,我就开个小玩笑而已喽。”

  “跟我道歉。”管声慢慢地重复。

  “你先道歉。”范锡决意斗争到底。

  “我又没做错什么。等我吃饱了,再跟你算账。”管声眸光一转,留下轻蔑而恼火的一瞥,径自朝前走去。忽然,他像踩了地雷似的定住。

  不远处,就是那把扎在泥土里的改锥,和那条被钉住脑袋的死蛇。光滑的表皮,散发着幽冷的光泽,仅望一眼便不寒而栗。

  他踟躇着,愕然惊叹:“草,真的好大、好粗、好长……”

  “去吧声哥,你的大餐在向你招手。”范锡看着管声步态僵硬地上前一步,后退两步。上前两步,又后退三步。他嗤笑道:“你不是捉过吗?这都死啦,提着尾巴就能带走。”

  “我捉的是手指头那么粗的。”管声找来一截树枝,战战兢兢地戳了戳蛇尸,确认它已经死透。紧接着又拿了一截树枝,凑成一双筷子,想把它夹起来,并未成功。

  他隔空忙活半天,几番伸手,终究不敢碰触。帅呆也躲得远远的,不听他使唤。

  范锡坐着树根,托腮旁观,不愿也不敢出手。他后脖颈阵阵发凉,还残留着那种极端恐怖的触感。

  终于,管声朝他扬起下巴:“这么危险的事,还是该保镖来做。”

  “我不干了。”范锡淡淡地说,保持托腮的姿势,“一天一万,我工作了四天。等回国了,记得和先前的工资一起结。”

  这有些出乎管声的预料,他想了想,说:“可是今天还没过完呢,做事得有始有终吧。”他吃准范锡责任感强,也乐于挑战自我。

  范锡沉默了,没有反驳,因为这确实算是保镖的责任范畴内。他做足心理建设,强忍恶心,踩着蛇尸把改锥拔下来。

  咕的一声,粘稠的血液和不明液体一涌而出。

  “呃……呕……”他连连干呕,确信自己的心理阴影已经形成了。

  接着,他扯了根藤蔓,堪堪拴住蛇尾,就这样拖着它走。拉直了才发现,它足有一米多长。一路拖回营地,管声又交给他一项血腥残暴的限制级工作:把蛇剥皮,不然没法烤。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小范马上就要脱粉了

第16章 脱粉回踩

  “干不了,真的不行,下不了手。算了,今天的工资不要了。”范锡用海水清洗了改锥,又着手帮管声洗衣服。他蹙眉咧嘴,自己都嫌自己吐得恶心。唉,今天过得太重口了。

  “这可是肉,多难得。”管声蹲在他身边,脸上堆起假笑,“处理一下嘛,我听说烤蛇肉很好吃。”

  “我不想吃,不饿。”范锡用几颗无患子搓出泡沫,淡漠地揉着衣服。

  “那是因为,你吃过了。”管声的假笑慢慢褪去,眉目间一片阴翳,“你吃独食,以为我没发现吗?”

  “你……把呕吐物看得那么仔细?”范锡倒也没有心虚,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谁对你吐的感兴趣?”管声嘴角撇了撇来表示嫌恶,“你在礁石附近烤东西吃,我摘水果时可看见了。”

  范锡淡定地解释:“就这一次,几条小鱼而已。太小了,我不想拿回来,不然你又要挑剔。”

  “谁知道这是第几次?”为了逼出他的愧疚感,让他给蛇剥皮,管声抓住把柄不放,“我找到吃的,从来都是全带回来,一点都不私藏。”

  “声哥,你一共出过几次力?”范锡的语气逐渐咄咄逼人,“你最突出的成就,就是捡回两只难吃透顶的派大星。”

  “别转移话题,现在批判的是你吃独食的行为,与派大星无关,你态度端正一点。”

  范锡咬着唇不吭气,回想管声虽然找食不积极,倒也确实没偷吃过。他放缓声调说:“我确实考虑不周,不该把小鱼全吃了。我道歉,行了吧。”

  管声微昂着头表示满意:“那你去把蛇处理干净,然后烤了,我就不计较了。”

  “我都道过歉了,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吧?”范锡微微一笑,用小指搔了搔鬓角,“声哥,我已经不是你的保镖和保姆了。你要是真想吃,就自己收拾吧。或者,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找其他吃的。”

  看着管声阴沉的脸色,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与他人相处,就像两个气球一起挤在盒子里。它们不断地挤压、摩擦,最终都会改变形状,达到平衡,和谐共存。但假如你在另一个气球挤过来时,一味地撒气、退让,那么另一个就会不停膨胀。

  范锡已经快没气了,不能再缩。哪怕另一个气球再帅,唱歌再好听也不行。

  管声盯了他半晌,悠然一笑,反击道:“你想干就干,想不干就不干,拿工作当什么了?破旅馆门缝里的小卡片?试岗期还没过,没有工资哦。”

  范锡有点急了:“说好的一天一万——”

  “我没说过,那是你自己的理解。”管声冷然截断他的话,挑衅地弯起嘴角,“一个月三十万和一天一万,是两种概念。假设你应聘年薪千万的CEO,只试岗几天,难道人家要给你十几万吗?懂不懂社会规则。”

  范锡胸腔里忽的窜起一把烈火,灼得喉咙发烫,七窍生烟。呸,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成年人撕破脸,常常是因为最庸俗的东西——钱。他忍下这几天的苦头,满手水泡任劳任怨,就是为了“一天一万”。你出钱,我出力,这才是最基本的社会规则。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白嫖!

  懒散,毒舌,狡诈,傲慢自恋,脾气暴躁,还自以为是……那个谦和有礼、温柔可亲的男神,大概只存在于想象中,和耳机里。就这么个人,自己居然喜欢了六年!

  他缓缓舒了口气,接着脸上漫开笑意:“声哥,既然你跟我讲规则,那你肯定是个非常遵守规则的人喽?”

  “嗯哼。”

  “好,现在请把我那一个月的报酬结清。”范锡甩去手上的海水,拿来自己的小包,从夹层中掏出劳务合同,摊在管声眼前,“看清楚了吗?这里写着,薪酬于劳务期满后的三日内结清。现在就给钱,现金转账都行。”

  “你……啧……”管声的目光,在合同与范锡的脸之间交替,方才的得意劲儿散去,有些苦恼地蹙起眉。

  和方博签劳务合同时,范锡就背着这个包,后来忘记拿出来了。当时他也根本不在意这一纸合约,只要能伴随偶像左右,让他倒贴钱都行。

  可是,当时是当时,如今是如今。

  滤镜越厚,关掉的一刹那,其背后的真面目就越可恶。假如管声只是个朋友,范锡还不至于由爱转憎。让关系变淡,不再来往也就是了。

  可他分明那么耀眼,装得那么完美,诱惑别人去喜爱他,像个无耻的诈骗犯。那些遥远的热爱,彻夜与黑粉争论,连续几百天签到……去掉滤镜后,苍白而无意义。就连地铁里单曲循环的时光,都不再美好。

  面对合同,管声摊手笑道:“你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岛上又没有银行。”

  “我不管,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范锡语气强硬,忽而话锋一转,“或者,你给我打工吧,抵消你欠我的钱。”

  说完,他暗中为自己喝彩。这话一出口,他彻底扬眉吐气了!他想起大学期间的最后一场空手道组手比赛,他被对手疯狂压制,最终竟然接连用上踢打出一本,拿到两个3分,逆转战局。

  “哈!”管声摸摸鼻子,发出带着怒意的嗤笑,“给你打工?你可真敢说。”他沉默几秒,无奈地摘下腕表,用手指勾着悬在范锡眼前,“这是品牌方特意为我定制的,抵你的工资绰绰有余。”

  “不要二手的手表,就要钱。”范锡瞥了一眼,平静地拒绝。

  管声有些发窘,挠了挠头,随之挠出个新办法:“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人开演唱会,想听什么歌随便点。”

  一个人的演唱会,这可是作为粉丝的终极梦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独一份。范锡心里轰的一下,炸开缤纷的烟火,不过转瞬即逝。

  他定了定神,说:“不用费事了,我就要钱。”

  “你别不识抬举。”管声满脸不耐。

  “你也别太抬举自己,歌声又不是万能的。你去对着大海唱歌,看它会不会涌出一堆海鲜给你。”范锡冷眼瞧着自己的偶像,“而且,你现在的歌,跟以前比差远了。”

  管声的眼睑跳了一下,目露凶光:“你没资格批评我。”

  “我听的全是正版,是消费者,当然有资格。”范锡最后一次从粉丝的立场出发,将满腹由衷之言讲出来,“你明明是创作型歌手,那么有才华,可现在才二十多岁就要江郎才尽了。假如你少在各类无聊的综艺上蹦跶,少演点烂片和雷剧,也许就能好好写歌了吧。演技好倒也行,可你演技一直都那么烂,看不到一点进步。总之,你最近出的歌,就像……”

  范锡欲言又止,一时找不出合适词来形容。寡淡?乏味?又觉得不贴切。那些歌依然很好听,没有瑕疵,妇孺皆会。

  此时,旁观他们斗嘴的帅呆后腿半蹲,哼哼几声,屙出一截便便。他瞥了几眼,岂料管声突然暴起,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几乎将他提了起来。

  “你敢说我的歌像狗……像五谷轮回之物?!”管声额头青筋毕现,双目渐红。范锡批他演技差时,他还在不屑地轻笑,此刻却像个活阎王。

  “我没说,你别乱猜!我不是那个意思!”范锡掰住他的手腕,一时竟挣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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