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61章
作者:猛猪出闸
“声哥,”范锡被他纠结的样子逗笑了,“我过得没你这么风生水起,但并不代表我在受苦。”
“你——”
“我不需要你来拯救我,我真的很好。”范锡脸色微冷,斜睨着他,“你再这样小瞧我,我可脱粉了。”
“你敢!”偶像痛心疾首,“告诉我,到底是不是被他们揍了?我找人收拾他们!”
“你管不着,”粉丝歪头吐了吐舌头,“略略略。”
管声左右看了看,缓缓将他逼退到潮湿的墙边,狡狯地挑起嘴角:“你不说,我就报警说你打黑拳。”
“你去呀,正好我也报警,说昨晚有个大明星装醉骚扰我,对我说浑话。”
“我不光说,我还做。”
管声把帽檐转到脑后,欺身吻住久违的唇,立即得到热烈的回应,和一连串动情的呜咽——范锡的嘴里伤口被扯痛,苦不堪言地哼哼着,却没有推开男人。
他眉头紧蹙,承受着甜蜜而痛楚的吻。雨后湿润的气息,和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一起从鼻子钻进身体里,背部被凹凸不平的砖墙硌得很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他想。他早已决定,不会再进一步。
“八宝粥,告诉我是谁欺负你,快说!我帮你出气!”他的鼻尖被男人高挺的鼻梁磨来磨去,像两只刚认识的小狗在交朋友,“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我不许有人害得我这么心疼。”
范锡噗一下笑了:“你最近,又演啥青春疼痛文学了?我都二十八了,不是高中女生,这种台词对我不起作用。”
“上药了吗?让我仔细看看,伤得重不重!”管声又要撩他的衣服,他边说没事,边拼命往下压。
“喂,你耍啥流氓——”伴着一个男人瓮声瓮气的怒喝,一辆电动车由远及近。车灯由近光变为远光,刺目的白色光柱罩住墙边纠缠的身影,让暧昧无所遁形。
范锡眯眼看去,来人一身黄金圣衣,是个外卖骑手。近了才看清,竟是昨晚借钱给他的三娃。他下意识看向管声,发现男人正面壁而站,用撑在墙上的手臂挡着脸。
“是你啊老弟,我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大姑娘呢。”三娃骑车缓缓而至,嘴角衔着个烟屁股,打量他的眼神很复杂,“你……你干嘛呢?”
“那什么,刚做完兼职。”他瞥一眼管声,慌忙整整凌乱的衣服,“不是,我、我意思是,我刚在地铁站口卖东西来着。”
“你在地铁站拉客?”惊愕、同情、怜悯,诸多复杂的情绪盘旋在三娃的脸上。他似乎还想问更多,欲言又止,“放心,我不跟别人说。你忙吧,注意点。”
路过面壁的“客人”身边时,他好奇地瞟了几眼,接着提高车速,朝胡同口驶去。
管声松了口气,还好有惊无险。忽听范锡说:“就是他揍我,你去帮我讨个公道吧,敢吗?”语气挑衅,似乎笃定他不敢。
什么?!
一瞬间,怒意几乎烧穿胸膛。他迅速拾起半块砖头,发足狂奔,追逐着电动车的尾灯:“你给我站那儿——!”
对方刹住车,困惑地回头。
在奔跑的过程中,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不对,一个见义勇为的好汉,不会随意欺负人。而且方才二人交谈的神情,根本不是刚刚打过架的样子。所以,范锡是在试探他敢不敢出头。
得出结论后,他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在逼近这名骑手身边时,高高扬起手里的砖头。与此同时,身后传来范锡焦急的呼喊:“我开玩笑的——!”
在骑手错愕的目光中,他令砖头轻轻落下,在对方头盔上碰了碰,温和地提醒:“兄弟,把头盔系上,小心罚款。”光线很暗,他又垂着头,确信对方看不清他的脸。
骑手愣了一下,系好头盔带扣,微微点头:“兄弟,你也小心别被抓了,罚的更多,还拘留呢。”
“……谢谢。”
目送骑手远去,管声如凯旋的英雄般走回粉丝身边。在对方饱含敬意的注视下,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还好你喊的及时,不然我就把那小子开瓢了。”
“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动手。”范锡嗓音发颤,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与巨蜥搏斗,英勇无畏的战士。他抬手轻触男人左颊的伤疤,又触电般瑟缩。
这道疤会留一辈子,他一辈子都欠管声的,但是不想用爱来回报。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挨顿打也若无其事。也比想象中脆弱,经不住再次分手。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管声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老实说吧,究竟是谁欺负你?”
“江湖人称朝阳大壮儿,”说完,他瘪了瘪嘴憋住笑。
“什么来头?”
“现在是他们学校初一的话事人,开学初二。”
“别闹。”管声眉梢一挑,无奈地笑了。
“真的。”他把下午的事轻描淡写地讲了讲,没说当人肉沙包,只说切磋时技不如人。不在一个重量级,所以被碾压。他不想让管声可怜自己,露出一副“你好苦逼啊,哥哥来拯救你吧”的表情。
管声的脸上闪过疑惑,最终还是信了,低喃道:“初一小孩儿能碾压你,而你能碾压我,所以我不如初一小孩儿……我tm是小学生水平?”
他弯了弯肌肉线条结实流畅的手臂,“这么大的个子,白长了。不,不白长,我可是杀死了操蛋的男人。你查没查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去年,我在网上提问,只有一个热心的兽医回答。他说根据描述,可能是泽巨蜥的亚种,能长那么大实属罕见。”范锡伸出手,期待地勾了勾,“票带了吧?”
接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偶像打开随身小包,拿出一沓门票。
“总共二十一张,都是内场最好的位置,谁叫我这么宠粉呢。多余的,你拿去做人情吧,送给同学同事,或者……卖了。”说到这,管声很小心地放轻语调,显然是在照顾他的自尊。毕竟,这无疑是变相的接济。
范锡没动作,管声便直接塞进他包里。他沉默几秒,轻声道谢。每张票面价1988元,据网上的“声浪”们讨论,内场的位置一票难求,三倍价格都买不到。
“八宝粥,演唱会之后,我们重新开始吧。”
他浑身一震,垂着头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关于和好这件事,偶像与粉丝做了个约定
(明天也会更新~)
第76章 最慢的车
别开始了,太累了,两个人都累。他拼命才从沼泽里爬出来,风干一身泥泞化为盔甲,不能再陷进去了。况且管声有今天不容易,他不想再当绊脚石。
“也许你想问我对未来的规划,说实话我暂时还没想好,但我绝不会再和你分开了。我想把你带在身边,保镖也好助理也好,先随便找个什么身份。我保证,有朝一日,我会光明正大地牵起你的手!”
他默默揪着背包的肩带,盯着地上脏兮兮的小水坑,那里映着一弯银月。
管声依旧那么自信乃至自负,傲气近乎于傲慢,甚至都没问过他还爱不爱了,就单方面决定要重新开始。又不是创业,心若在梦就在,看成败人生豪迈。
“说话,别在心里瞎嘀咕。”似乎看透了他,管声捧住他的脸,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让我想想。”范锡轻轻地说。
“也对,你一时间肯定无法做决定。那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你同意,就去看我的演唱会,我会看见你的。”
“嗯。”
“你会去的,你可是我真爱粉,对吧?”管声急切而不安地摇晃他的脑袋,像在市场挑椰子,“你敢不出现,我就从舞台跳下去。”
“你不会的。”然后,他的唇又被封住。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范锡回到住处时,那哥儿仨都已经睡下了。卧室里鼾声激荡,如雷公电母在斗法。
他洗完澡,又顺便洗了衣服。正赤膊往阳台的晾衣架上搭,忽听身后啪嗒一下,火光一闪。他回头,见三娃正叼着刚点燃的烟,神色复杂地瞧着他。
“老弟,你回来了。”
“唔。”他低喏一声,脸上发烫地解释道,“刚才和我在一起那位,是我……前任。”
“哦,我没想问这个。我就是想说,我那点钱你不用急着还,别委屈了自己。”三娃打量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吐烟的同时发出长叹,“你前任挺暴力啊,可千万别跟他和好,这种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窗外,青绿的原野和山峦在缓缓倒退。
咣当,咣当……G2F2,G2F2……管声推了下没有度数的眼镜,拿出录音笔,默默录下此刻的声音,随后放在唇边轻轻地说:“火车,铁轨,我周围弥漫着泡面的香气,零食包装袋的摩擦,和嘈杂的聊天声。”
18岁,刚尝到名利双收的甜头时,他特别排斥火车。去哪儿都要坐飞机,哪怕很麻烦。他会特意饿肚子,只为在VIP休息室多吃免费的餐点和咖啡,直到撑得恶心。
因为,胃里的那些东西,让他感觉自己很高级。
那时他年少,他飘了,渴望摆脱原有阶层的一切。曾经要好的同学、朋友全都冷处理,刚认识几个月的大学同学也渐渐断了联系,因为他们见过他凡俗的一面。
他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是高冷男神、情歌王子。男神和王子,怎么会在寝室里缝补裤子,用502胶水粘开胶的拖鞋。怎么会在食堂里对比饭菜的价格,牢记每日的特价菜。
初中时路过琴行,橱窗里有一台施坦威。他忍不住拉着母亲进去问,可不可以试弹。母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卤料味,店员皱了下鼻子,轻蔑地瞄着他们的衣着,说:不能,碰脏了不好擦。
然后,转头就去招呼一个打扮得像洋娃娃的女孩试弹,热情地给她家长冲咖啡。
这一幕锥心刻骨。他发誓,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用这样的眼神看妈妈。
后来,他自己也买了台一模一样的钢琴。他想揪着那个人的领子,来看他的琴。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自负源于深藏的自卑,傲慢源于曾被怠慢。
和公司签约时,他天真地说:“我只专心做音乐,不搞别的,也不太会别的。”经纪人雨哥说:“我也爱音乐,我在东北玩乐队的时候,你还玩尿泥呢。时代变了,孩子,纯粹的音乐人没出路。”
起初,他还能静心写歌做专辑,白佑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也很照顾他。后来,留给音乐的时间和精力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他发现曾经梦寐以求的钢琴居然蒙了尘。
他成了销售员,背着业绩指标,销售自己的外型、人设、话题……他写出好听的歌,周围的人都很高兴。不是因为歌好听,而是它所带来的商业价值。
他把公司当金矿,公司也把他当摇钱树,互惠互利,共赢未来。他失踪,公司股价连跌;他回归,连着几个交易日涨停。
在岛上,当他失去一切,只剩下一个粉丝时,才算是自由自在地真正活了一回。他很害怕做凡夫俗子,怕一地鸡毛、乌烟瘴气的日子,但在范锡身上,他看见了平凡而不平庸。
他看向对面那曾是唯一的粉丝,对方也正在看他。目光交错,那对墨玉似的眼珠迅速垂下,落向手里的书。
《儿童教育心理学》,近两小时的车程中,范锡很少说话,一直在看它。
管声想,他很难考上编制,很多学校压根儿就不愿意招外地户籍的教师。不过,假如他一定要实现这个确切的理想——成为小学体育老师,将来可以暗中帮他找关系。凡事只要有门路,就没门槛。
“过两分钟我就到站了。”管声身体前倾,按住他的书,“再见面,就是演唱会了。你一定会去的,对吗?”
“多喝水。”他答非所问,目光淡而坚毅,“你一忙,就总是忘了喝水。”
管声点点头,整整帽子,起身和其他旅客一起移向车厢交接处。列车缓缓停稳,他走下车,隔着玻璃朝范锡挥手。
后者也轻轻摆手。
管声站在原地,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
“你会出现,会和其他人一起尖叫。当他们喊我爱你时,你也会喊我爱你。我听得见你的声音,也懂得其中的不同。”
——“多喝水。”范锡回复。
管声这次回老家,是陪父母参加三爷爷的葬礼。老人家住顶级养老院的费用一直是他出,走得很安详,是喜丧。在大家的期待中,他也顺便掏了办丧事的钱。
葬礼很风光,来了很多人。大家瞻仰过三爷爷的遗容,又来瞻仰他。不时有远亲的小孩子怯生生地凑到他身边,拜托他签个名。
陪父母待了几天,他动身去英国参加音乐节,顺便和正在瑞士登山的白佑聚一下。
每年七月至九月,白佑基本上都在欧洲度过,像猴子似的四处爬山。他问好友,怎么没再去巴基斯坦挑战攀登K2,对方说这种要命的事都是一鼓作气,不敢再去了。
回国后,他一天没歇,赶到贵州黔东南某小镇,入驻即将开机的电影《莉莉,莉莉》剧组。这里离范锡的老家凯里不算远,一小时车程。他想抽空去看望岳父岳母,转念一想,还是低调点吧。
当晚,是第三次剧本围读,前两次他没赶上。不过,他早已通读剧本,并熟记自己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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