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岛屿 私人岛屿 第62章
作者:猛猪出闸
这是个温暖、离奇而诡谲的故事。
阿伟的母亲莉莉,是个美丽的中年单身女人,被查出绝症。有一次,她在梦中叫了一个名字:阿辉。
阿伟偷看母亲的大学日记,发现这个男人经常出现,于是循着蛛丝马迹,开始追寻阿辉的踪迹。
另一条时间线是25年前,从阿辉走进大学校园开始。他和莉莉是同学,还有一个好朋友小北。像所有青涩甜蜜的爱情故事一样,三人的关系总是停留在一戳即破的暧昧。
然而,随着阿伟对莉莉过去的步步深入,和阿辉校园生活的流逝,两条时间线逐渐交汇,两个人的形象竟逐渐重合。
阿伟发现了一个令他惊愕的事实,母亲莉莉做过变性手术,母亲就是阿辉。她对自己曾经的性别有天然的排斥,所以在变成女人前,写日记时只用第三人称,这算是编剧玩的一个叙述性诡计。
25年前,和阿辉相爱的真正的莉莉,早已不在人世。他爱那个莉莉,甚至渴望成为她,于是选择变成女人,作为莉莉继续生活。而阿伟,是他做手术前,和一个东南亚情人生的孩子。
初次通读剧本时,管声整个人僵成了兵马俑——简要概括,就是我妈其实也是我爸,而我爸本质上是les。
儿子阿伟和变性前的阿辉由同一演员饰演,是导演的御用男主角。中年莉莉,是个演技精湛的女演员。而25年前的真莉莉,则是一个还没毕业的新人,表演风格青涩却不生涩。
管声的角色,则是那个小北,他愿称其为小悲催。
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他都默默陪伴对方左右,表面上看,他喜欢真正的莉莉,却对阿辉也有隐而不发的情愫。但剧本没有明写,只点出一些神态特征。
他是男二,但实为男三,因为两个主要角色都属于男主角。
小悲催戏份不多难度不小,表演的时间跨度长达25年。雨哥帮他拿到这个角色,是想让他能在各大电影节争取个最佳男配,因为这个导演的电影很容易拿奖。
他觉得,自己将用独特的演技打破这个规律。从影多年,他的获奖记录一片空白,这也是黑粉攻击的重点。
剧本围读时,他想象假如范锡是女人,也挺招人喜欢的。一个平凡而要强,可爱又倔强的女孩儿。以他们在岛上和谐的频率,第一个孩子大概会在获救不久后降生吧。
哈哈哈……该取什么名?管饭?哈哈哈……
“管声,你在笑什么,可以分享一下吗?对角色有什么理解和看法,或者调整的建议?”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
演唱会即将开始,因为那个约定,声哥像大姑娘上花轿,可给他紧张坏了
第77章 或终老于孤岛
说话的是导演兼编剧和出品人,一个深沉优雅而毒舌的男人。大家叫他楚导,男主叫他楚老师。
管声浅谈了故事中的家庭关系,爱情以及自我意识的觉醒,然后问了一个问题:“我喜欢的其实是阿辉,对吗?既然喜欢,完全可以在他变成女人后追求他,因为这时已经不存在世俗的压力了。”
楚导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在他是男人时,你迫于世俗偏见,不敢靠近,你说服自己去喜欢真正的莉莉。然而,当你看见变成莉莉的他,你突然意识到,你已经永远失去阿辉了。”
管声点点头,感到一阵焦虑。这可咋演啊,完了,又要被群嘲了。比起走进这个虚拟人物的生命,他更想给对方写首歌。
相较之下,男主对演员这个职业抱有无限的热忱。一个东北人,为了其中为数不多的片段,练就了一口地道的黔东南方言。而且,还背下了所有人的台词。与之相比,管声再也不好意思自诩敬业了。
剧本围读结束后,他主动与男主攀谈,请教“花豹骨”是什么意思。当初他和范锡在岛上闹掰,隔空对骂,曾听见过这个词。
“花包谷儿?”对方干净帅气的脸上浮起微妙的笑,“包谷,是玉米。花包谷,就是花玉米,也就是杂种的意思。”
“那如果想说国骂,该说啥?”管声又好奇道。他倒也不准备去骂谁,只是渴望再多了解范锡一点,哪怕是对方家乡的脏话。
男主想了想:“可以说‘修几米’,这个词很不好,出去可千万别乱说哈。”
几天后,剧组正式开机。
管声每日都活在NG中,楚导对待工作极度严苛,绝不将就。他们逐渐对彼此失去耐心,屡次在拍摄现场闹僵,多亏男主不厌其烦地调停斡旋,才不至于耽误进度。
楚导很毒舌,管声也不示弱。对方说他的表演像刚出土的木乃伊,他讽刺对方导戏如同一个刻薄的农村妇女。
楚导又说:“我亲自上,都会比你强得多。”他则哼笑:“那肯定的,老师下场参加考试,要是考个不及格,多丢人啊。”
煎熬了一个多月,九月中旬他向剧组告假,飞回J城开演唱会。这才暂时逃离魔爪,得以喘息,估计导演也松了口气。
“南回归线”办了三年,所有要素和环节早已烂熟于心,乐队、音响、灯光、舞美的配合也天衣无缝。
他只怕那个人不来。聊天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以后,范锡从没正面回应过。
演唱会前夜,结束彩排,他坐在后台等着工作人员散去。周围一点点归于寂然,直到只剩下风声。然后,他独自踏上舞台,在清冷的照明灯下望着空旷的体育场。
明天,人海会覆盖密密麻麻的冰冷的空椅子,他忽而如年少初次登台时那般紧张。
他缓缓踱步,用脚步丈量着宽阔巨大的舞台,回想岛上那个供他演出的破木筏。范锡一个人,卖力地营造出一群人的氛围,从左跑到右,肆无忌惮地高喊“我爱你”。
他多么渴望,再次听见这句话。
九月怡人的晚风,卷过犹如巨碗的体育场,他感觉自己是爬在碗底的蚂蚁。他坐在台边,晃荡着双腿,孤单得像找不到玩伴的孩子。
他慢慢躺平,盯着纵横交错的雷亚架,和整齐排列的线阵音响,掏出哨子吹了一下,随后阖起眼。
“声哥,醒醒。”
管声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阳光灼目,温热腥咸的海风冲进肺里,他躺在一片柔软的细沙中。他微微支起头,目光越过自己的脚趾,看见一片蓝宝石般的海。
“到树荫下去睡,小心晒伤。”
一道黑瘦的身影背朝自己,腰间裹着破布,正蹲在那熬制什么食物,淡淡的肉香从锅里飘出来。
这个人是他的八宝粥。
他还在岛上。
他模糊地想起拍电影和演唱会的事,哦,原来是梦啊。
“我睡了多久?”他揉着惺忪的睡眼。
“几分钟吧。”
他走近范锡,想看看等会儿要吃什么,却在看见对方的脸时大吃一惊!靠,这个小老头儿是谁?!
眼角拧着细绳般的皱纹,黑发蓬乱斑白,脖子的皮肤也松弛耷拉着。不变的,是那双清澈黑亮的眼睛,它们疑惑眨了眨:“你怎么啦?”
声音一如从前柔和。
他摸摸自己的脸,粗糙不堪,纹路交错。又看向双手,粗黑如老树皮,大概再也弹不好琴了。
哦,想起来了,他们好像是变老了。
“我做了个梦,好长的梦。梦里我们还年轻,回家了,但是分开了。”管声喃喃道,抬手扫去发间的沙子,“我们现在多大年纪了?”
“你睡糊涂啦?我们六十了。”小老头儿朝他笑了一下。天啊,又老又丑,不过也挺可爱的。
六十岁,哦,已经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他在雨林边漫步,感觉自己遗忘了很多东西。老年痴呆——他脑中掠过这么个病,这绝对是老年痴呆的先兆。
忽然,他望见一个小小的坟茔。
他跑过去,只见木制的墓碑上,用黑炭写着:爱子帅呆之墓。
帅呆死了?!哦,对,当然死了。他们已经六十岁,在岛上过了三十几年,而狗只能活十多年。
“开饭了!”小老头儿招呼他吃饭,是野鸟汤。奇怪的是,他品不出什么滋味,但还是连夸好吃。
他笑着追忆往事:“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做了个回旋镖,想打鸟,结果碰在树上弹回来,打到了我自己的鸟。”
范锡扑哧一笑,双颊漾开笑纹。纵使年轻的脸庞早已凋萎,依然动人。他脚上穿着草编的凉鞋,管声正想问自己怎么没有,低头一看,不知何时也穿了双草鞋。
明明方才还没有。
糟了,真的要得老年痴呆症了。
“八宝粥,我脑子不好使了,浑浑噩噩的,我甚至记不清昨天的事。”他焦躁地说,“很久以前的事,反倒历历在目。”
“昨天,和今天一样。明天虽然还没来,但也是一样的。”范锡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脑子好使就够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两个都老年痴呆,谁也不认识谁了,怎么办?”
“那不是挺好的,我们再认识一次,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他依稀记得,自己在那个长梦里说过这句话。忽然,他好奇道:“现在,我们还经常做吗?”
范锡瞪大双眼,接着耳朵红了:“想什么呢,你早就不行了。”
他不行了?他不行了!他看向自己掩在破布下的兄弟,在脑中YY一番,果然毫无生机。
转眼间,已是日暮时分。
他牵着范锡的手在沙滩散步,走到礁石区,望着余晖中的日天神石,轻声感慨:“我已经老成这德性,都不行了,而日天兄还是如此昂扬。想必你观我,如我观蜉蝣。”
夜里无聊,他们在篝火旁画了个棋盘,用深色和浅色的贝壳玩五子棋。玩累了,就翻看早已七零八落的旅行指南。
然后,他们沐着月光,在海边跳舞,其实就是枕着对方的肩膀晃悠。管声哼起歌,听小老头儿在他耳边说:“我永远都是你的歌迷。”
“声哥,醒醒。”
他浑身一抖,看着眼前的人,对方面露困惑。
是谁在说话?谁!
“声哥,醒醒!”
整座小岛开始震动,范锡突然挣脱他的手,跑向大海。海里巨浪翻滚,他踉跄着追上去,伸出双手——
他猛然坐起,双手依然探在半空。它们没有老去,洁净而光滑。周围很亮,是在化妆间里。
眼前,是方博写满关切的脸:“声哥,你该敷面膜了,演唱会还有三小时开场。你是不是想喝八宝粥啊?我叫人去买,你先喝点水。”
“不,不……我要回去。”他推开方博递来的润喉茶,再度躺进沙发,用搭在身上的外套蒙住头。然后,自欺欺人地紧闭双眼,盯着一片虚无的黑暗。
回不去了。
在那里,他们依然是他们。在那里,他才拥有真正的自由。
“你被梦魇到了。”方博揭开他的衣服,却被猛地推开,茶水洒了一地。
“为什么叫醒我?”他死死盯着惶恐的助理,语气激烈近乎于咆哮,“为什么叫醒我!为什么叫醒我!!”
“对不起声哥,我知道你昨晚没睡好,可是你真的得敷面膜,然后准备化妆了。”方博急急地说着,脸上堆起一个有点难看的笑,从包里翻出洁面乳和面膜。
管声撑着头默然片刻,低沉地说:“对不起,我不该乱发脾气。”
这时,有其他工作人员进来查看,显然是听见了争吵。方博笑着解释:“没事儿,声哥做噩梦了,快去买碗八宝粥。”
“我没做噩梦,我也不喝粥,吃饱了唱不动。”管声轻轻按摩下颌,做口部操,舒展发声通道。小憩前,他已经花了两个小时来开嗓,等做完造型,开场前再做半小时发声练习,嗓音状态就趋近于完美了。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由于疏于钻研,他的唱功已经原地踏步很久,甚至开始退步。
范锡在做什么呢,正在来体育场的路上?他想发消息问问,却又莫名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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