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非分之想(蜜糖年代) 第37章
作者:蜜糖年代
周朔试着给顾清渠夹鱼肉,顾清渠吃了,但他一眼不看周朔,中间隔着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周国盛趁顾清渠洗碗的时候拉着周朔问:“周朔,你又怎么惹他了?”
周朔愁眉苦脸地一笑,把自己弄得相当可怜,“爷爷,我哪敢惹他啊。”
周国盛眉头紧锁,“你们俩都好好说话,千万别吵架啊知道嘛!这一顿饭吃得我快消化不良了。”
周朔笑了笑,“我知道了爷爷。”
周朔识趣,不尴不尬的时候他不往顾清渠眼前凑,就在堂屋等,等的无聊了就跟鸟大爷抬杠。最近鸟大爷的词汇量激增,能变着花样跟周朔吵架了,它上句骂完周朔下句又溜须拍马地讨食。
喂完糖再打一巴掌,跟顾清渠一个德行。
周朔往鸟笼扔了一条蚯蚓,他在鸟大爷趾高气昂吃肉的时候下黑手扯了一根毛,“以后出去了记得跟别人说顾清渠才是你爸!”
鸟大爷脖子一歪,怒目而瞪,“嘎!”
“嘎个屁!”
顾清渠:“……”
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避开一点儿?
周朔在堂屋等了将近一个钟,顾清渠光明正大地避着周朔了,就是不出来。周朔气不打一出来,他沉着脸,扔了手里的鸟毛,一言不发地走了。
关门声倒是挺响的。
刻意提醒顾清渠呢——别躲,我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于是周朔前脚离开,顾清渠后脚就跟着出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周朔耍花招。
鸟大爷欢天喜地的叫唤,跟顾清渠打招呼。顾清渠没搭理,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板凳上的羽毛——
墨黑色的,仿佛无尽彷徨的路途。
我这么做不对,顾清渠反思,从那天晚上开始就不对了。
肉体之间的触碰可以隔着厚如城墙的距离,这些可以找借口说服自己。可是接吻呢,原本就是突破距离感的亲密接触,它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并不是所有关系都能发生的。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搞暧昧,不能随机选对象。
顾清渠苦愁不展,他弯腰捡起羽毛,又偏头看了眼周国盛的房门,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后面两天,顾清渠起得比鸡早,半夜三更回来,他有意躲避周朔,就是在提醒周朔‘分寸’这两个字的意思。
周朔原本心情还行,可他被顾清渠一搅和,再多的回味无穷也成了一潭死水。
于是顾清渠的单方面回避变成他和周朔的双方面的冷战,走向逐渐开始莫名其妙。
周国盛这个小老头夹在两个年轻人中间,大气不敢不出一声,只盼着天气好了,又逃命似的出门钓鱼去了。
谢邀动作很快,他根据顾清渠的要求,不出三天找到了能教服周朔的最佳人选。谢邀想把这件事告诉顾清渠,但他不敢上周家找人,怕正面遇见周朔,怂得很。
于是趁着工作日,谢邀特意等在校门口。八点不到,顾清渠就出现了,他跟着早班公交车的人流出现,被挤得一脸晦气。
谢邀看见只有顾清渠一人,喜上眉梢,他边跑边喊:“清渠!”
“怎么了?”
谢邀手舞足蹈,“我给周朔找到老师啦!”
顾清渠挺惊讶,谢邀看着没谱,动作倒挺快的。
“谁啊?”顾清渠问。
“老姜啊!我老师,数学老师!”谢邀相当兴奋,“他也教过你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顾清渠说:“我和你一届的。”
“哦对,忘了,哈哈!”谢邀脑门一拍,十分自然的搭着顾清渠的肩,“老姜退休快十年了,成天嚷着没事干,说生活了无乐趣,我给他找点儿事做,他立刻就答应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作者有话说:
八哥:那我叫你妈?
第36章 “不是在这儿么。”
老姜原名原名姜云华,今年正好七十五,跟周国盛差不多年纪。他从工作到退休,一直当老师,从语文到数学,各门学科知识精通,教学资历相当丰厚。
姜云华退休后没事做,又被学校返聘了两年。学校拿他当老宝贝捧着,可奈何近几年像周朔这种不学无术的学生越来越多,姜云华活生生被气出了高血压,于是为了生命着想,校长诚惶诚恐地又把老头送回了家。
老姜离开学校前最后一天,他指着学校大门骂骂咧咧——
孺子不可教也!
顾清渠对这老头的印象可太深刻了,刻板且严肃。自己上高中那会儿,他们班的同学只要碰上姜云华的课,只剩哀鸿遍野了。
那会儿的孩子叛逆得并不出挑,简单来说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也就敢私底下说两句不好听的话,谁也不敢正面跟老头叫板。
可现在不一样了。
让周朔整天对着这么一个老头——
顾清渠觉得周朔大概率吃不消。
谢邀看顾清渠挺惆怅的,知道他担心什么,开口安慰:“放心吧清渠,孙悟空还有唐僧治着呢,我把周朔的基本情况跟老姜说了,既然他答应了,说明问题不大的——老头心里有数。”
可唐僧手里有紧箍咒,周朔怕什么?
谢邀继续说:“你要是顾虑,就再回去考虑几天,没事儿,我回头再跟老姜说说。”
“不用考虑了,能找到个老师不容易,就这样定下吧。”顾清渠说。
“行,那我晚上去趟老姜家,让他做好准备了。”谢邀顿了下,“那周朔那儿……清渠,你跟他说了吗?”
顾清渠默不作声地叹了叹。
来不及说,正冷战呢。
“他心里有数,我会告诉他的。”顾清渠说。
学校开始打铃,早自习时间到了,谢邀着急回去,他语速加快不少,“什么时候开始啊?你定个时间,反正老头每天都有空,跟他说一声就行。还有啊清渠,想要好好学习的话直接去老头家吧,他那儿文化氛围重,而且让老头来回跑,恐怕不太合适。”
顾清渠没意见,“明天吧,你把地址给我,明天早上我带周朔过去。”
“行!”
谢邀报了一串地址,顾清渠拿笔记下了。
“谢谢你啊,”顾清渠说:“我晚上请你吃饭,有空吗?”
“没空,”谢邀的脸往上一红,娇羞了,“晚上我妈安排我相亲。”
“……”顾清渠相当真诚:“那……祝你成功。”
“成不了,”谢邀生无可恋,“今年都第八个了!”
这种事情不好安慰,顾清渠没经验。
谢邀打量顾清渠,突然来了兴趣,“清渠,你年纪也到了吧,有这方面安排吗?我妈资源多得很,可以给你介绍啊!”
顾清渠笑了笑:“我不急,暂时没这方面想法。”
谢邀自己在相亲的苦海里挣扎,也想把别人拖下水,说是热闹,他问:“你喜欢什么样的?没这方面的打算也可以提早留意留意,那万一突然有了呢!”
顾清渠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时间,对谢邀说:“你还有空在这儿跟我聊呢,不用上课了?”
“哎哟我去,”谢邀瞎扯淡上了头,把自己正经职业忘了,他干笑一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明天早上直接跟周朔过去,到了就敲门,老姜知道。”
“好。”
顾清渠目送谢邀进了学校,人算是走了,可他刚才那个问题却一直萦绕在顾清渠的耳朵里。
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啊——
顾清渠没太考虑过这个词地意义,可当它突然具化的时候,周朔的脸横冲直撞地冲进了顾清渠的大脑里。
让人没有任何防备。
顾清渠轻叹一声,心太累了,晚上还得回去好好哄哄他。
哄周朔是个体力活,顾清渠在单位食堂吃了不少饭,回到家,天已经黑了,院子里就周国盛一人逗鸟。顾清渠抬头看了看,周朔房间的灯亮着。
周国盛回头,说话声音不大:“清渠,回来啦,今天挺早啊。”
顾清渠应了声,说嗯。
周国盛又问:“饭吃了吗?”
“吃了,”堂屋的灯也点着,顾清渠看见一桌子菜,好像没人动过,“周叔,你们还没吃饭呢?”
“我吃了,周朔没吃。”
顾清渠愣了愣,“他怎么了?”
“在屋里看书呢,”周国盛回头继续逗鸟,“说不饿,他都看一天书了,就中午下来十分钟吃了顿午饭,我看吃得也不多啊,怎么能不饿呢。”
顾清渠原本要回自己的屋,这会儿不动了,他想了想,放下公文包,对周国盛说:“我上去看看他。”
周国盛赶紧放下手里的小木棍,往灶台张罗,“等等啊清渠,我热一热饭菜,你上去给周朔带点,别饿坏了。”
“周叔,你歇着吧,”顾清渠拦着周国盛,“我给他煮碗面,他要是饿过头了吃面好养胃。”
周国盛这会儿困了,想睡觉,精力不太行,就顺着顾清渠的话点头,“行,灶台上有青菜,我白天刚摘的,新鲜。清渠,随便煮点儿就行,别把那臭小子的口味养刁钻了!”
顾清渠笑着说好,“我知道。”
周朔看了一天的,历史书,没翻几页,更没看进去多少内容,满脑子想的都是顾清渠。顾清渠回来了,他知道,周国盛嗓门大,楼下的聊天内容连蒙带猜,周朔能听出那点意思。
于是,周朔的架子又端起来了。
冷战嘛,派头要足。
但周朔心也急,左等右等,练习册做了三题,顾清渠还是没上来。
周朔坐立难安,他沉不住气,扔了笔,起身往外走。
门一打开,顾清渠就站在外面,双手捧着一碗满溢的汤面,周朔冲劲太大,那汤撒出来不少,差点鸡飞蛋打。
“小心一点儿。”顾清渠说。
这是他们冷战之后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