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伯隆小调 鲁伯隆小调 第26章
作者:飞鹤
萨维奥摇摇脑袋,跳下地,朝着众人吐了吐舌头。得到贝尔玛奶奶哭笑不得的一记轻拍。
终于得到解放的希伯来总算松了口气,他伸出手指点在萨维奥的脑袋上加了力气压了压,直到萨维奥讨好地仰起头舔了舔他的手指,希伯来又无奈地缩回了手。
最终他只能郁闷地坐在沙发上揉揉背。
“哎呀,背不会青了吧?”贝尔玛奶奶担忧说,“萨维奥可不轻呢。”
“我来看吧,贝尔玛奶奶。”严景林坐起来,轻轻扶住希伯来的肩膀温和说。
“汪!”萨维奥愉快地点头。
围着萨维奥的众人无奈笑起来。
第49章 依偎
严景林的手触碰到希伯来后背的时候,希伯来的身体像被惊动了的含羞草一样收缩了下。
有点痒,希伯来想着。
他身体僵硬地挺直。
房间里散发着蔷薇的幽香,距离沙发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百里香。紫色的小花香味浓郁,绽放时如同一个个放在礼物瓶里折叠的小星星。
希伯来的视线停留在这里,只是注意力却溜到了身后。
严先生的动作很轻,似乎重一些就会弄痛他似的,这让希伯来莫名地有点难为情,在加上他把衣服拉起来了,露出光裸的上身。
他感觉到严先生的指尖顺着他的背部向下滑,指尖没有什么力道,轻飘飘的,像花瓣落在了脸上那样轻柔,在这样的情形下,希伯来面颊生热,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揪着腿上的布料。
“严、严先生,好了吗?”希伯来不自在地问,他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因为他感觉到严先生似乎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呼吸落在了他的身上,这样更觉得痒了。
“你后背有一条疤痕。”希伯来听见严先生说,他说话的语气十分平和,就像在点评一道饭菜好吃不好吃一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严先生的声音落下,希伯来开始回忆自己的过去。那些日子太久远了,他觉得自己不保证能够想起来。
童年似乎很遥远,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年,妈妈离开后,他迅速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
“好像是爬树。”希伯来想起来,“是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我跑到树林里爬树,结果不小心摔下来,那时候只觉得背后很痛,但是不想被妈妈发现,更不想让她担忧,于是偷偷跑到医生家里上了药。”
希伯来住的地方很偏,那个时候,这附近没有像现在这样的邻居和孩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自己一个人玩的。妈妈需要工作,他不可以去打扰她,于是只能自己出去溜达。
他会戴着草帽,拿着一根棍子,像鲁滨逊一样的探索丛林。
那时候阳光炽热,脚踩在道路上的时候,小道旁边夏日的鸟虫叫了一路,哪怕是后来想起,希伯来也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样的暖烘烘的感觉,以及嘈杂不停歇的叫声。
这构成了他的童年。
“那后来被发现了吗?”
希伯来感觉略微粗糙的东西在自己的背部划出了一条线,这让他回忆起当时的疼痛,忍不住向前缩了下身体。
“发现了。”希伯来回答,“妈妈突然发现我不去爬院子里的树了,但这根本不可能,毕竟那段时间我对爬树的兴趣极大,她那时总提醒我,我得在她能够看见我的时候才可以爬树,不可以自己偷偷去。结果她问我要不要去的时候我却拒绝了。”
知子莫若母,于是希伯来没撑多久就被发现了。
“那她惩罚你了吗?”
希伯来听见温温柔柔的一声问,这声音让他的不自在全部消除,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
他轻声问答:“没有,她轻轻地拂过我的伤口,向我道歉。说她没有太长的时间陪我。但我知道那不怪她。”
一个母亲,失去了丈夫之后,又要当母亲也要当父亲,总是会有些疏忽的。
“那后来呢?”严景林问,“后来你再去爬树了吗?”
这个问题轻飘飘的,让希伯来觉得问问题的严先生似乎快要睡着了。
“后来我就不怎么去了,我好像突然对爬树失去了兴趣,我更喜欢去妈妈工作的地方,在花田里乱跑,我还可以帮一些忙。”希伯来说,“我学会了判断哪些花生了病,应该怎么治疗它的病。”
背后的动作似乎停了下来,身后也没有了声音,希伯来不知道这个时候严先生在想什么,亦或者已经困倦了。
他伸出手拉了拉衣服,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严先生他可不可以把衣服拉下来了。但万一严先生真的睡着了,那么他的问题就可能吵醒了严先生。
希伯来最终没有问出口。
就在他与衣服作斗争的时候,身后突然传出来一句,“真好啊。”
“啊?”希伯来不知道严先生说的“好”是形容哪里,他回过头看,望见严先生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这里了。
严先生的头侧向门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希伯来匆匆将衣服放下来,顺着严先生的目光看向门口,门口的蔷薇花随着风摇曳,水珠在眼光下反射出晶莹的光,上方的蔷薇精神奕奕,靠着下方则有些惫懒,耷拉着脑袋垂下去,似乎午睡还未醒。
“严先生在看什么?”希伯来见严先生看得认真,似乎在想些什么,神情那样专注而认真,令他忍不住问出来。
问题说出口之后,没有立即得到回答。希伯来始终望着严先生,见证他的目光悠长,像是穿过了时间回到久远的过去,希伯来猜他在怀念什么。
可究竟在怀念什么呢?
“我小时候经常和父亲在花园里种花。”
希伯来还从未听见严先生说起有关过去的事情,他忍不住问:“那发生了什么趣事吗?或者印象深刻的事情。”
他想,能让严先生怀念到现在的,在当时一定是大事。
只是没有。
严先生说:“没有,只是很热,那时候的太阳太热了,非常热,热得让人忘不了。”
严先生似乎回过了神,扭头回望希伯来。希伯来望见严先生的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浅淡的,让人怀疑他是否笑过。
“那一定是非常开心的记忆。”希伯来点头,难为情地说,“真好,严先生以前一定不曾受过像我这样的伤吧。我的疤痕确实不大好看,希望没有吓到严先生。”
希伯来不知道自己后背有几条疤痕,但他小时候极其喜欢爬上爬下到处乱跑,尤其是在还不懂事,也没人看管的时候。直到后来懂事了才好一些。
“那倒是没有,我只受过一次大伤。”严先生笑起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腿。
这动作让希伯来瞬间惊慌起来,他无措地看向严先生,想道歉,却又十分犹豫。
就在希伯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严先生突然却笑起来,这笑容如同本人所拥有的气质一般温柔。
只是笑得有些突兀,让希伯来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看过去,严先生抬起手放在希伯来的头顶,揉着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现在我们一样了。”
“正好适合做朋友。”
严先生说。
门外的蔷薇在风中摇摆,上方的蔷薇在风中散落下一片花瓣。粉白色的花瓣失去了根地飘在空中,迅速地向下坠落。
轻轻的,某一刻它停下坠落的脚步。落在下方昏昏欲睡的蔷薇花上,像是寻找到了依靠一般,停靠在上面,依着新的花朵轻轻依偎着。
风停了,屋外的阳光斜斜漏出一束来,照在出于缘分相聚的两朵蔷薇上。
第50章 先生,小心着凉
贝尔玛出来的时候,望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个青年。两人凑在一起,头靠得极近,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但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希伯来的笑容仍旧是那样,开朗之中又带着些腼腆,同他的性格一般。
窗户投进来的阳光暖洋洋的,空气里都带着夏日午后的慵懒与安宁。
“这两个家伙关系可真好,完全想不到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亨利克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见到沙发上快靠在一起的人调侃说,“我可没怎么见过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的人。”
要知道,他每一次见到希伯来和严景林过来,都是两人一起的。
听出了亨利克话里的调侃意味,希伯来探出头解释:“那是因为我是严先生的生活助理。”
既然是生活助理,自然就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严先生太温柔了,给予了我充足的时间做自己的事。”希伯来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向熟悉的亨利克与贝尔玛解释严先生是多么好的一个人,“我的德语就是严先生教我的。”
希伯来笑吟吟地回望严景林,此时他满心欢喜,连带着眼睛也跟着闪闪发亮。
严景林在碰上他眼睛的刹那,眼神闪烁了下,微微挪开视线。
墙壁上挂着深棕色松木做成的画框,画框并没有经过太多装饰,简单而大方地摆在那里。里面是一副看不太懂的西方油画。
严景林的目光落在深棕画框上,一时间对这画框生出了莫名的喜爱。
希伯来在严景林错开他的目光时惊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想起他在网络上查询到关于国外的资料里面,中国人总是含蓄而谦虚,多半是会推辞其他人的夸奖的。
这么一想,希伯来顺着严景林的视线望向后方的墙,墙是淡淡的黄色,让人想起风铃木结出来一小簇一小簇的花团。单色的墙壁上只有唯一的画框作为装饰物,再看一眼里面奇奇怪怪他没看懂的画,联想一下盯着这些看了好一会儿的严先生,他忍不住眼睛也跟着弯起来。
严先生真可爱。
希伯来想。
“好啦,我们都知道希伯来很喜欢他的严先生。”亨利克哼哼两声,语气敷衍。
他早就在希伯来这里感听了很久很久的“严先生”了,他相信从今以后他要是在希伯来口中再听见任何一个“严先生”都不会再感兴趣了。
贝尔玛奶奶看着屋子里的人捂着嘴笑。
被拉进厨房看管着的萨维奥跑出来,溜到严景林和希伯来之间,拱一拱两人的腿,朝着饭桌“汪汪”叫了两声。
桌上是牛肉脆饼、橄榄油沙拉和不同种类的各样甜点,其中就有水果塔。
贝尔玛奶奶将它放在严景林面前的桌子上时目含期待,慈祥地说:“快尝尝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特地请教了希伯来呢。”
希伯来趴在桌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严景林看,两只眼睛睁大,头顶的灯光撕裂成碎片掉进他的眼睛里,看过去的时候希伯来像只趴在桌上看主人吃饭的乖巧金毛犬,让人忍不住心跟着软下来。
这时候,要是他再提出什么要求,大概是没有人能拒绝的。
“严先生,您快尝尝吧,贝尔玛奶奶绝对是鲁伯隆最棒的甜品师。”
蛊惑人的声音催促道,严景林被声音牵引着低下头尝了一口。立刻的,他就将蛊惑人的声音和主人一同抛在了脑后。
勺子下去第二口的时候,贝尔玛奶奶笑出声。
亨利克囫囵吞枣一般地吃着牛肉脆饼,配上贝尔玛奶奶自制的茵香酒他头也来不及抬,乐得自在。听见贝尔玛奶奶的笑声,亨利克对着桌子直言说:“您也太不自信了,这镇上难道还有人比您的食物更靠谱吗?”
“放心吧,即便是傻子吃了您的食物也得说出句好吃来。”
亨利克粗鲁的话惹得一桌人发笑。
贝尔玛奶奶笑得无奈,克制住颤抖的肩膀对亨利克说:“你不明白,不同的孩子都是得专门对待的,招待孩子可不能马虎。”
“感谢您,贝尔玛奶奶。”严景林道谢,“我很喜欢。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水果塔。”
贝尔玛奶奶笑得眼睛眯起来:“谢谢你的夸奖,小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