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钓系美人装乖指南 第89章
作者:甘洄
可苏釉却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这里面有路桥无数的心血,也有着他的爱恨。
虽然从没人对他讲过桑晴的真正死因,但是他也隐隐猜到了大概,他知道,这里面绝对少不了路潍州和洛颀的责任。
所以,即便路桥后来那么想带他去见见外公,他都没有去。
那时候的他不敢,那时候的他还会不自觉把洛颀的错误加在自己身上。
自然,他也从来没敢去桑晴的墓碑前献上一束花。
可后来,他却用了他们的姓氏。
或许只是因为,路桥身体里流着一半桑家的血,也或许是因为,在他和路桥两人的父母中,只有桑家人品格高尚。
可劣币驱逐良币……他们的结局都不太好。
苏釉深深地抽了口烟,觉得路桥和自己其实一样很可怜。
不过好在路桥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后来去楼上查过,崔如意生了个女儿,都说女儿和爸爸最亲,那么小小软软的一团被抱在怀里,一定如妇产科那些孩子可以治愈他一样治愈路桥心头的伤疤。
以前的苦吃得多的话,那么未来就会只剩下了甜,
他想着,抬眼看着商泰大楼的楼顶,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股暖流从宴会厅里直冲过来。
苏釉来这边时曾告诉过自己的同事,如果需要他帮忙就到这边来找他。
他齿间咬着半支烟转过头来,目光却在看清来人的一瞬蓦地一一凝。
决定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早晚都会和路桥碰上面,只是,他却从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他慢慢地抬手,将烟从唇间取下来,嘴唇无声地开合,本想叫一声“哥,”最终却什么都没叫出来。
路桥上身只穿了件黑色的衬衣,长腿妥帖地包裹在西裤里,身长玉立,眉目深深。
他看起来比九年前更加成熟,身上有一股自然而然的冷漠气息,只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压迫感十足。
看到苏釉,他眉目间似乎有些怔然,一双凤眸像是比北极圈的极夜还要黑,还要暗,看似平静,却又隐隐像是旋着足以毁灭一切的风暴。
只是他将那情绪压得很紧,眼睫轻眨间,那点异色便很快消散在了茫茫夜色里。
空气中一片安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轻而压抑。
片刻后,苏釉的神色最先回复正常,他轻轻扬唇,冲路桥叫了声“哥。”
“哥,”他说,嗓音沉甸甸的,“还能这样叫你吗?”
路桥的喉结滚了滚,他一步步走上前来,将苏釉逼得靠着栏杆往后仰了仰身。
“哥?”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嗓音低沉沙哑,却没说苏釉还能不能再继续这样叫他。
路桥看着苏釉,本能让他想要狠狠地亲吻他拥抱他,甚至是严苛地质问他,对他做十分激烈的事情,可最终,他却只是紧紧抿住了唇瓣,将所有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
九年,他失去他九年,如果他没有走,或者准确点说,如果他也爱他,那么他们都已经已婚八年。
漫长煎熬的沉默中,苏釉再撑不住镇定的眼神,他的心脏绞痛着,轻轻地垂下眼睛。
这样的话问出来,他觉得自己又卑鄙又无耻。
在这个世界上,他对不起的,都是对他好的人。
所以,无论路桥怎么恨他怨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是本能地还想那样叫他。
苏釉的心口有点疼,他想抬手去按,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及时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安静地靠在栏杆上,感觉到路桥的目光犹如锋锐的刀剑般,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梭巡,像是想将他戳出个洞来。
事实上他不知道,那不是锋锐,而是贪婪。
路桥贪婪地看他,从发顶到脚尖,像是丈量又像是铭记,许久,他才终于慢慢开口。
“长高了。”他说,嗓音哑得不像话。
苏釉确实长高了,但还是和以往一样瘦,原本就冷白的皮肤,或许是因为看到他,慢慢变成了苍白的底色,就连那两瓣粉润的唇瓣都泛出浅浅的灰白来。
九年了,他留起了长发,也像是学会了成年人的社交。
他今天穿了正装,颈间松松系着领带,细白的指间夹着香烟,身后的栏杆上半杯红酒映着窗外的夜色与霓虹。
他不像是一个医生,却像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精灵,那么美,那么纯洁,干净苍白到好像声音大一点就会消散在他眼前。
让他不得不心生紧张,小心翼翼。
路桥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无论是惊险的极限运动中,还是诡谲的商场争斗中,他都能沉静自若,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可以谈笑间彻底化解困境。
可面对苏釉不行,他心里会考量,会害怕,怕哪一句话出来,这个人就会再次消失无踪。
九年对他而言太漫长也太煎熬了,他不想再过哪怕一天没有他消息的日子。
苏釉现在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对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他心底是无尽的满足。
他抬起手来,像以往那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即便这个动作九年没有做,却依然和以前一样熟稔。
苏釉蓦地抬眼,他看着他,强忍住心底的酸涩,轻轻「嗯」了一声。
路桥垂眸看他,那双乌黑狭长的眸子里,慢慢地漫起了浅浅的笑意来。
“长了三公分,”苏釉轻声说,在路桥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有些恍惚,不自觉想到自己曾经因为身高冒出的某种念头。
他靠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后倾,仰着头,情不自禁地看住了路桥的嘴唇。
曾经他想过,是不是长了三公分,与路桥接吻的时候,就不用再踮起脚尖。
可现在他才知道,这不过是痴心妄想。
不仅仅是不用踮起脚尖是痴心妄想,就连接吻现在也是了。
他轻轻地偏开眼去,刚要说话,阳台的门忽然再次被推开了。
“SANG,”科研组最年轻的ALLEN冲了进来,看到路桥他不觉一愣,又叫了一句“SANG。”
“SANG”这个称呼一出来,苏釉不觉就慌了起来,他推开路桥想走,可路桥却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SANG”他问,有些疑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看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太对,ALLEN生出了误解。
他和路桥差不多高,却比路桥壮实不少,见路桥握住了苏釉的手腕不放,二话不说就要上手。
苏釉一惊,忙拦在ALLEN面前,低声向他解释,随后抓住了他的手往外带。
“我……”出去前,他不觉又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住路桥。
路桥站在栏杆处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意味难明,在他背后,是无尽的黑夜和漫天的灯火,将他衬得像是暗夜中的神祈。
他的眼神那么深,深得让苏釉忍不住心慌,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来,“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因为不确定该怎么称呼路桥,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能叫出来。
第51章 那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飞蛾扑向火光时的心情。
门开了又关, 空气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路桥靠在苏釉刚刚靠过的栏杆上,将他剩下的半杯酒捏在了手里。
高脚玻璃杯的杯沿处还留着浅淡的潮湿痕迹,他安静地看着那一小片湿痕, 心头慢慢滚起一种隐秘而又难以言说的烫意来。
路桥的唇角不自觉抿紧,片刻后, 伴着失衡的心跳, 他削薄红润的唇瓣贴在那片几乎已经微不可察的湿痕上,仰头将那半杯残酒喝尽了。
酒不算好,口感偏甜, 冰冰凉凉地从口腔滑入咽喉,又泛出微微的苦涩来,那苦涩之意直达心头,经久不散。
这家商务酒店的定位一般, 路桥以前没有来过, 此刻站在这里才发现,这个位置竟然可以看到自己公司的楼标。
即便离得不算近,但”商泰“两个字在暗夜里却依然亮得打眼。 他蓦地转过头去, 心底一片滚烫。
苏釉能感觉到那道紧紧追随着自己的目光。
他被ALLEN揽着肩膀以半保护的姿势往外带,强忍住没有回头去看。
Mike与一位搞基础生命科学研究的老教授正相谈甚欢。
老教授口语不够标准, 两人不得不连比带划, 各自都急出了一身汗来。
看到苏釉过来,Mike如见救星般, 一把将他拉住摁在了自己身侧的座位上。
苏釉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收回来, 努力管住自己的眼睛不要往平台那边看。
刚开始他还有点心不在焉, 但慢慢地, 随着双方问题探讨的越来越深, 涉及到他自己也深感兴趣的领域时, 他的注意力不知不觉集中了起来。
就连谭淞是什么时候来的,以及路桥究竟是什么时候回的宴会厅都没有注意到。
这种小型的接风宴,路桥和谭淞这种地位的人,正常是不用出席的。
可今天不仅来了,还一来来俩,所以,即便两人极低调地坐在了角落里,还是将大部分人都吸引了过去。
好不容易寒暄完,谭淞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往苏釉他们那桌瞄了一眼。
搞科研的就是搞科研的,他们大都勤奋好学,对学问与真理孜孜不倦。
不一会儿,那群人就已经就学术问题讨论的热火朝天,有附和也有争论,而苏釉则被他们围在了正中间。
他今天穿了件白衬衣,外面是件麻灰色的条纹马甲。
颈间和马甲同色的领带松松垮垮,带着漫不经心,而乌黑柔软的发则被绑在了头顶,将一张精致的脸完完整整地露了出来。
这样的装扮以及那张过于好看的脸,让他看起来很不容易接近,也和身边的人有种格格不入的味道。
可偏偏他的眼神却十分温润柔和,思考以及听别人说话时神情也极度专注,冲淡了他身上那种强烈的疏离与违和感。
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身侧的ALLEN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周边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好像变了很多。”谭松若有所思地说。
以前的苏釉看起来是乖巧的,笑起来很甜,即便让人知道他是洛颀的儿子也不会过于反感。
那些乖巧与善解人意的笑意,如果认真揣摩的话,或多或少都带了些刻意,其实更像是一种保护色。
可现在,他眼睛里温润的笑意,却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
像是那种欲望特别少的人,很容易就满足,不自觉就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