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我的仆人 第14章
作者:康塞日记
精神恍惚了一早上,下午要出门的时候,意料之外的,他爸打来了视频。
接通之前他心虚极了,特地对小球三令五申不要提什么哥哥和生病的事儿,爷爷年纪大了,听了会伤心会得病。
小球猛点头,段顺才敢按下接听键。
对方的微信名就是本名,段顺。视频接通,出现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他爸这几年肉眼可见苍老了很多,老年人没怎么用过新科技,他对着手机喊了半天“不用贴这么近!举在面前就可以了!”祖孙三代才顺利看清对方的脸。
“爷爷,我好想你啊。”小球眯着笑眼凑在摄像头面前,笑得花儿一样。
“球宝,爷爷也想你。”他爸在那边也笑,声如洪钟,眼角的笑纹能夹死好几只苍蝇,“幼儿园什么时候放暑假啊,爷爷种了好多西瓜,还有桃儿,梅子,都熟了,就等你回来吃。”
小球瞪大眼睛作流口水状:“我还想吃小肉丸,爷爷做的炸小肉丸最好吃了。”
“好,准备着呢,放假了马上就让你爸送你回家来吃,好吗!”
这旁若无人的,好不容易自己被提了一嘴儿,还只是个跑腿的,段顺忍不住也凑过去:“我有没有份儿。”
“你有空回来玩?不要上班?”
他哪还有班上,段顺不吭声了。
这时小球仰起头看了他一眼,有点儿担心,倒像是怕他说漏嘴。
段顺被逗乐了,捏了捏儿子腮边的软肉,笑了,自然地望向他爸,“吃不到还不准馋啊?”
“你吃的还少!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的,都有,随便你想吃什么都有……”
又聊了一阵,挂断视频已经将近两点,段顺提着个小行李箱,牵着小球下楼,箱子里装的都是小球惯用的东西,他知道温家肯定会给小球买新的,但他怕小球想念,至少留几件纪念的东西。
怕又碰上温励驰在忙,这次他吸取教训提前打了电话过去,就是昨天那个号码,他完全没有疑惑过自己的住址和电话是怎么泄露的,温励驰要想调查一个人,连那人前一天晚上吃的菜是什么样式,在哪个超市买的,新鲜还是临期,都能知道。
而越是知道这些,他越明白自己消失的这几年,温励驰对他的不闻不问代表的意义。
他的少爷,是真的对他失望透顶。
第18章
下了楼,段顺很意外地发现萌小龙竟然在马路边等,穿着极休闲,倚着一辆车。看样子像是被临时叫来的,可那辆纯黑的劳斯莱斯,温励驰上下班常用的车,又证明了这是一趟公差。
段顺眯着眼朝那边挥了挥手:“萌萌哥!”
百无聊赖的萌小龙寻声看来,笑出一口大白牙,站直了身子,也挥起来,“小段顺,这边。”说完小跑过来伸手接行李箱,段顺“哎”了声往一边躲,没抢赢。
“跟我还瞎客气!”萌小龙一手提着他的行李箱,一手打开后座门,略弯下腰,绅士款款地请他和小球上车,“老板特地吩咐,车站离得太远,要我来接你们。”边说边挤眉弄眼,“就怕你们晒到太阳哟,晒伤了他要心疼的。”
段顺缓缓迈动步子,神色古怪,温励驰会说这么黏糊糊的恶心话?他问:“温先生真这么说?”
“前面真是这么说的,”萌小龙推着他的后背让他上车,“后面,哈哈,我是那么猜的嘛。”
段顺:“……”
猜得好,下次不要再猜了。—Yellow peache—
很多年没有过这种待遇了,段顺站在原地踟蹰了片刻,他很不适应,有一刹那,甚至有点儿觉得自己像什么豪门新宠。
这算是父凭子贵么?
他有点儿尴尬,也有点想笑,环视车里一圈,看到右边座位装了儿童座椅,心里微微惊讶,问了句:“那个是……”
萌小龙正往驾驶座绕,听到他问弯下腰往车里看了眼,“哦”一声,直起腰,伸手去开驾驶座的门,满不在意道:“来之前老板让我抽空买的。”
段顺心里一暖,微微放下心,这样看来,温励驰对小球大约还是有点上心的吧。
那就好,再好不过了,其实即使温励驰只愿意给出一两句关怀的话,都已经足够令小球在温家的日子好过太多,更别提像派车来接送这样细心的照拂。
他应当会是个很称职的兄长。
大概会吧?
“励驰,叫我找了这些来,你看了没。”书房里,周少言靠坐在温励驰那张巨大的黑色办公桌桌沿,垂眼翻着一沓别针别好的A4纸资料。他和温励驰是从大学存下的交情,加上他小姨温青莲和温家那些亲戚关系,甚至勉强称得上远方堂兄弟,下班以后的私下时间他一般都是直呼温励驰姓名。
“看了。”温励驰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地毯上,左手手掌陷在难得老实伏在他膝上任他揉捏的温小姐的背毛里,止咬器下的面色很平静,显然是早就消化完了资料里的内容。
视野里鲜花盛开,被他吩咐半个小时后去接小段顺和孩子的萌小龙,此刻正被温姨抓着帮忙浇花,穿着严肃黑T恤和作训裤的高大beta,拎着根水管,被娇小的旗袍老太太指使着满花园乱窜,水花在阳光下被反射出一道一道的小彩虹。
“什么打算。”周少言走过来,拎了拎黑色西装裤的裤腿在温励驰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想摸温小姐。一弯腰,衬衫包裹下的腰和臀线显现出来。
萌小龙擦着额头上的汗正好走到楼下不远,不经意抬起头,把落地窗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正弯腰撸猫的年轻omega,阳光下的腰身纤细而修长,比春天的柳枝儿还要鲜嫩窈窕。他知道那是谁。
周少言喜欢po自拍在朋友圈,健身房是最常出现的场合,他每次都会点赞,但其实完全不知道周少言的身材真有这么赞,毕竟周少言的照片都是撸铁时的随意自拍,从来没有过对着屁股拍过。
一周三次的健身效果居然会这样惊人,他感到震惊,那两瓣蜜桃臀,树上刚摘来的桃儿大概都没这么诱人。一瞬间,萌小龙感觉自己的视网膜好像受到了什么粉红泡泡的爆破,威武硬朗的一个汉子直接愣在原地,滚烫的手心被哗啦啦的水浇着,温度却降不下去,一秒,两秒,猴子屁股都没他这愣神的功夫涨出来的脸蛋儿红。
温青莲正在修剪花枝,隔老远看到一个古铜色皮肤的肌肉男,捏着根还在往外冒水的水管同手同脚地往花园出口的方向跑,看了半天她终于认出了是谁,把剪刀往旁边一搁,喊出声来:“小萌,你要去哪,活儿还没干完呢!”
萌小龙跑得比兔子还快,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想起什么似的把水管啪的往地上一扔:“温姨妈!不好意思啦!老板叫我去接人,有事儿回来再说!”
温小姐是只纯黑缅因母猫,被毛厚密,要不是现在天气热了,一天到晚几乎都在院子的灌木丛里追逐穿梭,压根不会搭理人。周少言很喜欢小动物,但工作忙碌,一直没空养,每次看到温励驰的猫就很想摸一摸。温小姐不喜欢让人碰,只爱亲近温励驰,今天大概是困倦,居然没挠他,只是睁开淡紫色的杏圆猫眼,高傲地扫了他一眼,招了招长而尖的耳朵,然后重新缓缓闭上了眼,像是一种默许。
周少言一喜,手马上要落到猫身上,下一秒,“啪——”一声,被闭着眼睛的温励驰挥手打开了去:“男女授受不亲。”
“你有毒吧。”周少言捂着被打出五指印的手背,“一只猫也管这么严。”
“是女儿。”
猫奴真可怕,周少言啧啧称奇,站起来回到桌旁坐下来,道:“说正经的,小段顺的病,你查了,也看了,打算帮他一把吗?”
温励驰睁开了眼睛,“他?他自然有他的alpha管。”
周少言想了想,“那个和小段顺约过几次会的互联网公司老总?”
那沓资料详细到了段顺近一年的账单流水和人际关系网,唐连这个alpha的名字出现得很频繁,他查过这个人,今年被评选为北市十大杰出青年,是个潜力还不错的年轻创业人。
“现在随便什么家庭作坊也能叫公司了么?”温励驰冷淡地端起旁边小桌上的玻璃杯,举到止咬器的高度通过吸管喝了一口茶,里头是薄荷叶和黄金甲,时令凉茶,清热又败火。
“你不是吧,”周少言听乐了,“小段顺都二十五六了吧,有情人不是很正常。你管猫也就算了,小段顺又不是你儿子,管得也够宽。”
温励驰深深地被周少言话语里的某些字眼给冒犯到,厌烦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少言安静了一会儿,正色道:“他那个情人,有点小钱,但据我估计,并没有能力帮小段顺接触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北市是整个国家的经济中枢,有权有势有钱的人比比皆是,小段顺这个病是难得一见的疑难杂症,若按正常流程走,怕是光等个专家的会诊都得等上好几周,别提系统的治疗了。
而显然的是,小段顺等不起,而唐连,也没有那么多的社会资源可以调动。
这大概也是小段顺明明还有治疗机会,却看起来像是彻底放弃治疗的原因。
“那也是他自己选的,”温励驰漫不经心,“他想死,就让他去死好了。”
“你明明能救他。”
“没错,”温励驰道,“但我凭什么?”
那天,小段顺就是这么反问他的,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他,凭什么管他的私生活。温励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腔里有团火,烧得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当做做慈善嘛。你温大老板每年帮失学女童重新读书,在山区建希望小学,做那么多好事,花大几千万都不眨眼,帮帮个把迷途的小朋友又怎么了。举手之劳的事儿不是。”
温励驰说:“那些孩子知恩图报,可那个人,那只白眼狼懂这个道理么。我可以救他,他自己又愿意让我救吗?你但凡看了他对我的态度,都不会来说这些话。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有这么委屈么……”温励驰也太夸张了,周少言感到狐疑。就小段顺那样腼腆文静的性格,会敢和温励驰大小声?就算是,那大概也是因为他老板说了更过分的话,兔子逼急了还跳墙呢。
“废话一大堆,你怎么不去帮?”温励驰对周少言的胡搅蛮缠终于感到不耐烦,这人胳膊肘往外拐,他不爱继续聊下去了。
“啊,你肯让我帮啊?”
温励驰冷冷扫过去一眼,“我管你那么多。”
“那我真的去啦。”周少言忍不住笑了。
小段顺是他比较喜欢的朋友,他刚工作那会儿,有次和小段顺一起陪同温励驰去海南考察地皮,知道要出差,可能还会撞上发情期,他特地做好准备,带了足够使用一周的抑制剂。谁知道那么倒霉,他居然不慎把装了抑制剂的包遗失在了上一个加油站的厕所里。好巧不巧,不知道是不是晕车的缘故,在车上他突然发起热,提前进入了发情期。
那地儿偏远又落后,听说当地的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几乎都是靠强撑,或者随便找个alpha野合来获得alpha的临时标记抵抗发情热。他们的车因为他的意外停在了山道上,他的信息素,白桃的香气在山间四溢,路过的鸟几乎都要熏晕过去,温励驰是alpha,在这种时候非但帮不上忙,甚至差点当场被他诱导发情,也幸好他老板足够敏锐也足够坚强,一察觉到不对立马拿出了备用的广谱alpha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自己后脖子的腺体里,捂着鼻子下车快速离开,跌跌撞撞地去了闻不到他信息素的地方。
如若不然,局面大概会变得不堪设想。
那次发情来势凶猛,几分钟的时间,他烧到眼前都模糊起来,是段顺,当即开车把他带到了最近的镇上,路上不断安抚他,背着他走了好远的路找医院,那双劲瘦苍白的手,从手臂到手背,几乎布满了他痛苦呜咽时留下的甲痕。他醒来以后内疚了好久,小段顺只是笑笑,把袖子默默往下拽了拽,笑着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一句抱怨也没有。
当年小段顺的那件事闹得很大,他有所耳闻,在温家纷纭的议论中也惊讶过,可他从没质疑过的是小段顺的人品。
那样仓皇的出走,小段顺定然是有自己的理由。他那么美丽,还那么年轻,善良的人不该是这样潦草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怎么说呢,这本的数据好差呀(因为本人感觉较新南而言应该是有所长进的,所以预期有点高),总之看了有点苦恼,我先卸载一下软件了,不然总是忍不住看,看了伤心,正在备考,就是很容易emo很想流眼泪(形容词,没有真的要流)。后续章节放存稿箱了(不会坑的),假如有锁住的,留言告诉我,我存稿的时候看到了会来处理。
第19章
“赶紧滚。”沉默半晌,温励驰抬头骂道。
这就是默许了。
得到了老板的首肯,周少言绽出喜悦的笑容,抬脚就往外走。
他忍不住了,要去大门口等一等,第一时间告诉小段顺这个好消息,然后教他说点好听话哄哄老板。他的这个老总兄弟,高傲自负,嘴极硬极不客气,那颗心却是软得不得了的,得他看重的身边人,什么时候都会被念着情分。走到门口,他想到什么,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温励驰。
那片脊背宽厚而挺拔,即使没有昂贵西装的装点,也高贵,也骄矜,可脑袋却微微垂着,很寥落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有些愧疚,忍不住僭越了一次,扶着门把手,轻声干预起老板的私事,“其实你也知道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只是怨他不信任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朝夕相处十几年,他遇到事儿第一时间是逃走而不是求助你?”
温励驰缓缓回过头。他想起段顺的那一沓书,认认真真做了满满笔记的参考书。段顺绝对是有期望的,对自己,对未来。他对此不是没有动容,恼怒之余短暂的欣慰了几秒钟,至少这个人,他花心思雕琢过的这个人没让他失望到底。
他给了段顺机会,在昨晚,说要留宿,用了那样蹩脚的借口。要知道,从来只有别人央求着他留下来的份儿,如果足够聪明,段顺就会知道他是在给机会,给一个坦白和忏悔的机会。假如理由和道歉足够真诚,他会不计前嫌,甚至还可以允许段顺重回他身边做事。
可段顺竟然犹豫了,迟疑了。
又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白费功夫。
他已经很宽容,周少言却还要来责怪他,这实在太没道理。他冷冷道:“你的意思,难道还是我错了,是我害他到这种地步的?”
周少言叹了口气,“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须要分个对错黑白,励驰。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请你坚信这个事实。”顿了顿,又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赌气错失挽回这段感情的机会,小段顺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你自己心里也知道,别轻易做下以后自己想起来会遗憾的决定。”
温励驰不做声了,表情还是很臭,撸猫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听哥哥的话,啊。忍一时风平浪静……你知道你家少爷那臭脾气,好好说话,他在意你的。”
段顺脑袋晕乎乎的,被周少言揽着肩膀带着往大屋里走。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发梦,一下车他就被周少言拉着往屋里走,边走,周少言边粲然地贴着他耳朵快速地说话。他没完全听懂,只大概明白,温励驰调查了他,不知道查到什么,总之知晓了他的病情,然后,同意了让周少言帮他找门路治病。
“温先生,他,他真的愿意原谅我?”段顺简直不敢相信周少言的话,抖着嘴唇,眼睛瞪得老大,中举的范进大概都比他此刻的精神面貌要好看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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