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我的仆人 第29章

作者:康塞日记 标签: 近代现代

  段顺对他说舍不得,段顺舍不得的人多了去了,但刚才那么一段话,里头却既没有提到段叔,也没提到小球。

  温励驰当时觉得自己的心就跟一把干柴轰隆一下被点燃了似的,死亡面前,段顺谁也没提,单单把他摆在了最前面,段顺最舍不得的,居然是他。不是幻听吗,这么琐碎的言辞,这么令人心动又令人心碎的话语,真的是他寡言的puppy说出来的吗?

  有一瞬间,他甚至有种错觉段顺是在对他表白。

  毕竟印象里段顺哪里有过这样向他示弱的时刻,他的puppy总是那么倔,眼泪永远流在被子里,从来不肯在他面前落一滴,就仿佛他只是个外人,一个只需要公事公办认真伺候的主人。

  以前他经常为此气恼,气为什么段顺对他的羁绊和影响那么深重,为什么一举一动就能轻易改变他的心情,气段顺在乎他不够他在乎段顺多,气自己放不下段顺,但段顺却能把他放下得那么轻松,那样没心没肺,那样面目可憎。

  可就在那一瞬间,段顺轻轻的一抬手,遮遮掩掩擦拭眼泪的瞬间,他突然就从段顺以前所有眷恋而胆怯的眼神里看懂了段顺的心情。

  一起长大的那十多年的感情,他这样感情不丰沛的人都割舍不下,都觉得可惜。惋惜到,即使段顺做了错事,严重到甚至过了五年那么长的时间他依旧觉得那桩丑事是逾越他道德底线的事情,可能怎么办,他就是会无法自拔地心疼段顺,他就是心甘情愿地要伸手去管段顺,像爱家人,爱手足,爱爱人那样珍重。

  滚滚红尘里,连他都不可自控地被迫迷失了方向,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更何况段顺。

  会在他伤感的时候惊慌失措的紧紧抱住他安慰他的段顺,在重逢以后他屡屡口不择言的沉重指责下委屈得红了眼睛的人,这样柔软敏感的人,爱护他难道会比他爱护对方少吗?他怎么就敢那么武断的下定论?

  过去的好几个月,他一直表现得很冷静,很平和,努力把一切粉饰成五年前的模样。他把段顺的所有不堪过去全部接纳,全部宽容,直到段顺坦白自己的逞强和畏惧之前,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自己不管是做主人还是做朋友都已经做得特别不错,谁还能比他做得更好?

  可事实是什么呢,事实是他心底里,或许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大概一直都在怨着段顺,而且几乎不加掩饰。段顺肯定比他更早发现这件事,否则怎么会害怕在他面前露出脆弱,怎么会对他任何的指示都百依百顺,他指东段顺不敢往西,他随口一句来公司,或者去送花,段顺一句反驳都没有,完全对他的操控欲照单全收。

  他不喜欢段顺抱怨,段顺就天天朝他笑,他不喜欢段顺愁眉苦脸,段顺就天天说自己很好,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好。

  他自认为容忍了一部分的段顺,可段顺,深陷病痛之中的段顺,又何尝不是在强打精神容忍一部分的他?

  他就是在那时候知晓了他好奇,想迫切知道的那个问题的答案。

  段顺空荡心里的那团柔软棉花是他,那场淋湿段顺的雨,同样也是他。段顺的慰藉和牵挂是他,压力和委屈同样也来自他。

  午休的当口,无人的狭窄小巷里,温励驰深深叹了口气,微微张开了手,“过来,”他轻松地微笑了一下,好像这件事已经想了很久,终于有机会,有借口实行,“少爷抱抱。”

  段顺的眼睫毛颤了颤,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温励驰一眼,温励驰确实是在对他笑,没有半点责怪。

  “你还要让我在这儿傻站多久?”温励驰开口催促,段顺这才回过了神,一步并作两步,小跑到温励驰面前,“少爷,”离了只剩半步远以后,他止住了脚步,腼腆又乖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似的,就那么呆呆望着温励驰。

  “唉,”温励驰似乎对他的笨拙无可奈何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把他摁进了自己怀里,“这么笨,下雨的时候知道要回家吗?”

  “啊……”段顺被动地傻傻靠在温励驰的胸口,像一根歪倒的柱子,或者冻僵的咸鱼,温励驰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他忍不住想笑,“知道的,还能自己打伞呢。”清浅的独居石往他鼻腔里钻,温励驰动情了,是种不含欲望的情动,他闻了出来,霎时间,才终于有了点实感,这一关,算是让他蒙混了过去。

  温励驰吃软不吃硬,他早知道,但他不知道,他急中生智掉的两滴眼泪,竟然会吓坏温励驰,竟然会让他家少爷触动至此。

  怎么跟做梦似的啊,段顺既心虚又欣喜,一边后悔拿自己的病情博同情,一边喜滋滋地想,原来他在意我,这样在意我。

  独居石的味道太过撩人,他飘飘然过了头,像真的喝了酒似的,忘记了他家少爷的omega,也忘记了他的身份,竟然情不自禁抬起两只手,主动环住了温励驰的腰。alpha的身躯是他意想不到的健壮有力,他贪恋地缩紧双手,温励驰的风衣外套因为他肘弯的动作渐渐皱巴起来,他平时都很在意他家少爷的形象的,现在却来不及管等会儿温励驰是不是要穿一件咸菜去上班了。他就像一个温顺的情人,紧贴着温励驰的胸膛,脑袋很深地埋进那个温暖的怀里,吸氧似的大口呼吸着温励驰的气息。

  “以后你有话直接跟我说,我每天太忙,有时候没空猜你在想什么。”

  “嗯。”

  “也不准再偷看我,你就正常看,我允许你看,怎么看都行,别把自己弄得那么可怜。”

  段顺点点头,温励驰现在心情不错,他试探着,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稍微得寸进尺一些,闷声道:“有时候我还想抱抱你,就像这样好吗?”

  温励驰沉默了,段顺屏住呼吸等待,都快喘不过来气了,听见头上传来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

  好了,让我们恭喜两位终于有了亲密接触,宾客们可以随礼了(接受以海星或评论方式支付)

第44章

  “有时候我真想打开你脑袋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段顺的手越来越紧,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他衣服里钻,温励驰感觉段顺脸颊贴着的那块地方,自己的心口,热热乎乎的,没来由的,有股踏实又温暖的沉甸甸感,“让我伤心,转头又让我心软,这些事情你怎么就做得那么拿手。”

  这么甜蜜的怪罪,说完了,温励驰自己都吓一跳,那么服软的语气,他曾几何时说得出这么粘腻的话。段顺在他怀里轻轻耸着肩,像是在偷笑,他的注意力顷刻就被转移了,嘴角也忍不住溢出一丝笑容。

  笑着,他一抬眼,不经意看到段顺身后花店后门的磨砂玻璃门里头有一道晃动的人影,或许是买花的客人,他没在意。玻璃面很粗糙,但勉强可以充当一下镜子,视线转开时,他看到了反光出来的两个紧紧相拥的影子。他的笑容下意识僵了僵,又一次,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段顺的接触有点过于黏糊了。

  抱兄弟不是这个抱法,他突然不自在起来,“好了,好了。”他把段顺从自己怀里拽了出来,“可以了,大庭广众的。”

  被一把拽出来的段顺表情有点茫然,脸颊上带着点红扑扑的兴奋,“哦。”他早猜到抱不了他家少爷多久,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退开两步,他抬眼瞟了瞟温励驰的脸色,实在忍不住,不好意思的又偷偷笑了一下。

  “一天天的,不是偷看就是偷笑,”温励驰突然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忿忿地抬手看了一眼表,“演戏的都没你变脸快。”收起手,抬眼瞥到段顺单薄的针织毛衣,又忍不住叹口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从段顺的手里把自己的风衣抽了出来,然后一甩,披到段顺肩上,“穿这么一点就下来,不冷?”

  “不冷不冷。”话是这么说,段顺却把他的风衣裹得紧紧的。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耽误不起了,温励驰又看一眼表,作势转身,这回他真要走了,“要跟我一起回吗?”

  “你下午不上班?”

  “你看看今天几号。”(T-H)

  段顺掏出手机,看完以后愕然抬头,“你禁期要到了?”温励驰点点头,表情看上去很轻松,轻蹙的眉毛却暴露出他的隐忍和不适。

  “我马上陪你回去。”段顺的喜色荡然无存,alpha的易感期并不固定,下旬的每一天都可能突如其来发作,不过往往易感期将至时alpha都会有先兆预感,比如头晕气短,或者渴水渴欲,一般当alpha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异常时,也就说明距离易感不远了,从发现身体不适到信息素爆发中间的这个时间叫做信息素水平爬升期,据科学调查,这个爬升期最少都是六个小时,因为爬升期时间比较充足,所以一般很少发生alpha当街失控的情况,即使不能在爬升期赶到恋人身边,城市里到处都是药店,总有控制信息素的法子。

  “少爷你先去车上,”段顺把他开来的奔驰钥匙交到温励驰手里,转身就往楼道里走,温励驰一般不注射外面药店的广谱抑制剂,广谱抑制剂打进身体里比较痛,副作用虽小,但并不少,他家少爷从分化以后,打的都是针对他的信息素特地研制的抑制剂,定制抑制剂的药效相对温和,重点是完全无痛,也几乎无副作用,就是有一点不好,需要低温保存,并且不能摇晃,所以只在公司和家里常备。段顺边走边嘱咐,“坐后面,副驾驶也行,把驾驶座留给我,我去喊小球下来,我来开车。”

  温励驰的身形有点摇晃,勉强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段顺匆匆忙忙回到了楼下,左手提着几袋东西,右手牵着小球。袋子里是些没做的食材和水果,他一股脑把东西塞进后备箱,然后把小球,照塞水果剩菜一样的塞法塞进后座的儿童座椅扣好安全带。

  温励驰听了他的话,正窝在副驾驶闭目休息,段顺百忙之中从后视镜里抽空照顾一眼,发现温励驰的眉头皱得很紧,牙关也紧咬着。

  发情热是很难熬的,因为控制得当,段顺直到今天都还没进展到这个阶段,他没亲自经历,但听温励驰以前跟他描述过,说那种感觉,就跟有人放一万只烧热的蚂蚁放进你的血管里爬,不管是坐还是卧,就是把自己浸到冰水里都缓解不了那种燥热,只想马上找个人,用最原始的泄欲方式赶紧捅两下止痒。

  温励驰现在肯定很不好受,但愣是一声没吭。

  段顺简直后悔得想掉眼泪,按照正常的信息素爬升时间倒推,温励驰应该是早上就开始不舒服了,如果不是他打的那个电话,温励驰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里。就算不在家里,在公司也好,反正总比在他这里好。

  是为了吃他这顿饭,温励驰现在才会这么难受和窘迫。

  段顺咬牙关上后座门,飞快地绕到驾驶座,正拉开车门弯腰准备上车,花店后门突然被拉开了,有道阔别已久的熟悉声音喊住了他:“小顺。”

  是唐连。

  段顺惊讶地直起身子,转头一看,果然是唐连,他脱口就问:“你怎么在这里?”说完,目光下意识投向了副驾驶的温励驰,温励驰侧着身子,听见动静,高大的身躯直了直,勉强抬头眯起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

  “少爷!”段顺惊慌失措地低声喊了一声温励驰,他想阻止温励驰跟唐连的见面,因为心虚,“别看了,我,我们走吧。”

  他还明知故问什么,唐连来找他还能有什么事情,还不就是那档子“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的痴缠戏码。

  听到他的呼唤,温励驰扭头看向了他,面色倒是平静,目光茫然中带着一丝迟来的洞悉,大概是看出来了,外面那人是他的“某一任”。

  逃也似的,段顺弯腰准备坐进驾驶座,屁股还没挨到座椅,唐连又喊他一声,这还不够,甚至快走几步,绕过车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躲什么?你又要跑,为了躲我甚至搬了家?”

  段顺无奈抬头,唐连这人哪里都好,就是喜欢脑补,他真的想说,你倒是也不必把自己看的那么重。

  说实话,他并不讨厌唐连,甚至对唐连他一直怀有很多愧疚,但唐连的突然出现实在没办法让他不生出埋怨,为什么要来呢,他们那本账不是早就翻篇了吗。

  “我……”段顺用力甩了一下手,唐连太激动了,力气很大,他没挣开,“你,唉,你冷静一点。”

  说完段顺着急地看了眼车内,里头一小孩一病患,小球挣扎着要探头出来看,副驾驶的温励驰也坐直了身子,泛着不正常红晕的一张冷俊面庞上,眉毛一皱,手已经搭在安全带扣子上,“小段顺?”

  “我在。”段顺马上回应,然后将目光挪回唐连脸上,无声地瞪了唐连两下,示意放手。

  他丝毫不怀疑,但凡唐连的动作再激烈一点,他家少爷就要拖着病体下来和人打架了,他没见过温励驰和人打架,但要是动起手来,唐连绝对讨不了好,他得意于温励驰的很多特别关照,但绝不想要温励驰为他动手这样的“殊荣”。

  当机立断的,他立马下了驾驶座,脚一落地立马伸手去掰唐连紧紧钳制着他的手,“唐连,我就在这里,我不会跑,”他努力装作平静,带着唐连往远离车的方向挪,“你先放开我,有话我们到旁边慢慢说。”

  他不想在温励驰面前跟唐连斡旋什么情爱的话题,尤其温励驰现在这样难受。

  看段顺表现还比较诚恳,唐连半信半疑地缓缓松开了手,他微微扭头,戒备的目光透过奔驰的挡风玻璃和一直紧盯着他的,穿着一身价值不菲高定西装、濒临发情却仍从容不迫的alpha对视上。

  两个alpha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迅速对彼此有了一个初步评估。

  唐连想的是,好眼熟,酒会上打过照面的金融新锐?还是某个豪门绯闻里的花花公子?才开一辆大奔,就用这点本事追小顺?

  温励驰别过脸:想起来了,那个搞家庭作坊的小商人。

  “他是谁?”唐连往温励驰的方向挑了挑下巴,以一种正宫的气势逼问段顺,他在花店里头隔着玻璃门看见段顺跟这个alpha抱在一起,他们才分手多久啊,段顺就有新欢了?

  段顺随唐连的目光看过去。

  离得太远,温励驰其实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但唐连挑衅的姿态太明显,光看唇语他就把那意思看得差不多了,他本来不以为然,他和段顺的亲疏还用得着说?但看段顺犹疑不定的眼神,陡然他一下子心里没了底。

  段顺会怎么对前男友介绍他,会避嫌地将他的身份轻轻带过吗?

  两个alpha都屏息等着,等段顺的态度,段顺的回答,决定了他们三人关系的亲疏,裁定了两个冒着火药味儿的alpha谁才是要回避要退开的那一个。

  段顺转回头说了什么,是个背影,所以温励驰无法再依靠唇语分辨他们的聊天内容,但也没什么差别,唐连一点点惨淡的面色告诉了他段顺一定很郑重地介绍了他一遍。

  那个alpha把他预设成了假想敌,温励驰心想,就算段顺介绍他说是男朋友那个男人的表情都不该这么难看吧。他的心怪异地砰砰跳了起来,好奇,又有点隐隐的得意,段顺那么讷言的人,他实在是想知道段顺说了什么居然能把人打击成这样。

第45章

  “温励驰,他叫温励驰。你应该知道他的,我记得你说过,要是哪天能和温氏达成合作,你的公司才算是真正出头了。”段顺低眉顺眼地轻声说:“我从小在温家长大,他的衣食住行都归我管,用旧时代的叫法,我要叫他一声主人。除此以外,他还是我的亲人、靠山、救命恩人、手足兄弟,”唐连的嘴唇在颤抖,他却面色不改,语气依旧不咸不淡:“对我而言他的身份太多太多了,你想要我一一介绍吗?”

  唐连似乎受到了某种冲击,缓慢地摇了摇头。这里头每个代词所承担的意义都太重了,超出他想象的重,他想象不来在当今的社会,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可以羁绊出这么多这么厚重的关系。

  段顺叹了口气,说:“唐连,你何必呢?”

  “你是最不能这么问我的人。”唐连恢复了点儿力气,他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双眼通红,拳头攥得死紧,“小顺,你躲我躲了三个月,我就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月。房东说你没完全搬走,九十多天,只要闲下来,我就来这里悄悄守你,我还有歉没道,最后那通电话我太鲁莽了,我该当面跟你求婚的……你经济条件不好,天冷了,我天天担心你带着孩子在哪里挨饿受冻,担心你的病是不是恶化了。”

  段顺冷硬的脸色微微动容,他不想让唐连看出自己的异常,沉默地低下了头。

  唐连的深情是他最承受不起的东西,因为除了内疚和抱歉,他没有任何感情可以回馈唐连。虽然残忍,但事实就是,这三个月来,除了小球偶尔想念唐棠棠时提起唐棠棠舅舅,他几乎没单独想起过唐连。

  “可你怎么做的?你那时候说什么,不想拖累我,好冠冕堂皇的措辞,好高尚的情操!我信了,跟个傻逼一样,以为你绝望了,真的不想活了。”唐连拔高了声音,“明明我也可以帮你,你不接受,我怕你想不开,就退的远远的!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拖累我,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跟他好了!他温励驰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拖累?你凭什么,他又凭什么!就因为他比我有钱有势?我的感情就那么贱?”

  为什么要和温励驰来比?

  段顺满腔茫然的愧悔涌到喉咙,一下子哑口无言,他刚刚还在想呢,他们两个上次不就说清楚了吗,唐连为什么这么生气?

  现在知道了,原来又是该死的好胜心,原来唐连是觉得他移情别恋的太快了。

  段顺差点就要气笑了,温励驰有钱,难道唐连就差钱吗,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人的富裕程度,都是他段顺这辈子都够不着的。

  一块蛋糕和一屋子的蛋糕,对于一只蚂蚁来说有什么差别,蚂蚁有什么可贪心的,蚂蚁只需要指甲盖那么大的蛋糕就可以吃饱了,或者就算饿死,那也是蚂蚁的命。

  谁更有钱他就跟谁,或许只是口不择言,但谁能说就一定不是真心话呢,总归这话确实唐连嘴里说出来的,他确实是认为他是个无缝衔接的拜金渣B。

  一个重病的人,出于良心,主动跟发展对象说明病情并且拒绝帮助,他还要做到什么程度?段顺真的不太明白,他还要怎样告别才算体面?而且哪有人追着问着要担待别人后半生的?

  “因为我爱他。”

  唐连愣住了。

  “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段顺回头轻轻看了眼身后那辆车,确认四周无人,才重新面无表情地望向唐连,怕惊到谁似的,声音轻得像要飘走了,“我爱他,十多年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不是不要脸,唐连,我的病早他妈没得治了,我知道我活不成了。我留在他身边,不是贪他的钱,不是觉得他能救我,只是因为我爱他。以前我做错过一些事,离开他很多年,他很好,给了我重新回去的机会。你可以怪我,怪我甩了你,怪我走出来比你快,怪我什么都好,可你不能污蔑别人,你知道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从来不关别的任何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