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我的仆人 第41章
作者:康塞日记
段顺不想作声,绞着自己的手指,假装听不见,温励驰就催他:“说话。”
“我怕痛嘛。”躲不过的,他只好抬起了头,温励驰的神色很不好看,他讨好地去扯扯他的衣袖,自欺欺人地小声祈求:“化疗不行,可以换放疗啊,也不一定要手术的。”
那样低的生存率,他真的没有那样宏大的勇气,坐下来以后洪医生跟他说了很多,什么压迫神经,什么休克衰竭……他浓缩了一下中心思想:你小子,不做手术,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时间了,回去买棺材寿衣吧!
语气很郑重,可能以为能吓唬到他吧,也许也不是吓唬,事实就是那样,但他觉得,真的不必了,就到此为止吧,说起来他总算也没亏,初初确诊的时候,医生估计他只能活半年,可现在,半年早过去了,他从初夏活到了隆冬,多出来的这三十天,他甚至还能回老家陪他爸过一个新年,他最后一个节日。
或许是不忍心拿残酷的话反驳他,温励驰只是沉沉地盯着他,不吭声了。
温励驰说不出重话,洪医生却不惯着他,直接说:“别想了,你现在的身体撑不住放疗,不手术,换什么方案都是白搭,你只会死得更快。”她是专门搞临床试验的,病人都是特殊疾病志愿者,个个都听话,哪见过这样磨叽的,她只说有用的话,“我这里只有手术一个办法想,你要是不手术……”说到这儿同情地瞟一眼温励驰,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他,“就算你家属的面子再大,我们这儿也装不下你这尊大佛了,转院去普通医院姑息治疗吧。”
姑息姑息,临终关怀的另一种说法。
雪又落下来了,北方,雪总是积得格外厚,段顺被温励驰牵着手,踩着温励驰的脚印,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停车场走去。五分钟前,讨论未果,洪医生把他们两个赶了出来,让他们关起门商量好了再来找她。
“为什么?”温励驰突然问。
段顺把视线从交握的两只手上挪到温励驰宽厚的背影上,故作不解:“什么为什么?”
“手术。”
“我怕……”
“别再拿什么怕痛搪塞我。”温励驰不回头,语气却严厉起来,握他的手也松开了,“你不是怕小病小痛的人,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顾虑?”
“别松,别松开我。”段顺赶紧攥紧那只手,惶恐地张开五指,挤进温励驰的指缝,让两只手十指相扣牢牢锁在了一起,才松了口气,本来,温励驰牵他,也是他撒娇求来的,“我是真的怕……”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故作懵懂无畏,“我是不怕痛,可我怕死。”
温励驰的脚步陡然停住。
段顺没防备,径直撞到了他的背,挨得太近了,可两个人,谁也不退,静默了两三秒,段顺悄悄把额头贴在了他家少爷的后背上,冰天雪地里 ,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紧紧的,像两个互相依偎的雪人,“活一天和活三十天,少爷,我读的书不多,算不太明白,你告诉我,这两个选择摆在你面前,你会选哪个?”
“手术会成功的。”
段顺忍不住笑了,笑温励驰的天真,“少爷,这话你自己信吗?”
温励驰缓缓转过身来,沉静的目光瞧着他,他很乖地笑了一下,温励驰的眉头马上不可自抑地颤了颤,表情倏然有些悲恸。
“但凡我还有办法……”轻轻地,他突然被他家少爷拥入了怀里,口枷的底部顶在他的头顶,像犬科动物的下颚骨,“我也怕,可是puppy,我得信医生的,我得要你活着。”
那样沮丧的语气,简直不像温励驰了,段顺的面色哀伤而平静,他恍惚地抬起手,摸一只大狗似的,安抚地摸了摸温励驰的头发。
“切掉腺体,你就好了,答应我,手术好吗?”
可那是注定会失败的啊,段顺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温励驰掏出来了,他多想像以前每次温励驰朝他发布命令一样,什么也不想,毫不犹豫的应好,温励驰总是对的,在任何赌桌上,他家少爷都是常胜将军。可他从没有那样好的运气,他的筹码太少了,不敢和命运做这样的豪赌。
心底里,他突然怨恨起这个把他抱得紧紧的alpha,为什么要逼他呢,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坏,他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拖完这三十天,为什么最该懂的人偏偏什么都不懂?
段顺的眼睛红了,他好想抱着温励驰痛快地哭一场,可他最多最多,也只能把被温励驰咬破的嘴唇,轻轻贴在他家少爷的心口,“手术要签字的,”他闷声胡乱编造起一个理由,“我哪有家属可以签字呢,小球吗,他没成年呢,而且他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我爸也不行,他有肺心病,知道了,要跟我一起煎熬,何必呢,不到最后,我不会告诉他的。少爷,我们不想那么多了好吗,救不到我,又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
“……”段顺缓缓抬起了头,颇平静地,他与温励驰对视,“是命错了。”
“是吗?”温励驰把人从怀里推开一段距离,重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牵着继续往前走,“我从不信命,也不准你信。”
前面有一小团积雪,他面无表情地踏上去,激起一小蓬雪雾,像是把段顺不敢走的路,迷信的命,愚蠢的造化,全踏平了在脚底下。跨过那道小小的坎,他回过头,尽量温柔的笑了一下,“小球要放学了,我们去接他吧。”
说完温励驰又把头转了回去,段顺在他身后紧紧咬住了嘴唇,眼眶里倏然掉下一滴泪,刚从滑到腮边就被他仓皇地擦掉了。
进了停车场,空气变得温暖起来,萌小龙在不远处,倚着车前盖冲他们挥手,段顺匆匆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让萌小龙看出什么,一解释,肯定又要多出两个劝他手术的人,萌小龙知道,周少言也肯定就知道了。
或许是听见动静,温励驰转过了身,垂眼瞧了下他,“又哭了,”接着微微弯腰,抬起没牵他的那只手,用拇指,小心地揩去了他眼尾的泪痕,“我好像总是害你哭。”
段顺吸一吸鼻子,摇头说:“是雪。”
“好吧,”温励驰叹了口气,“雪。”
车上,萌小龙朝温励驰告了假,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支支吾吾地,说家里老娘病了,雪天路上结了冰,老太太去家门口菜园子里砍白菜,一不留神把骨头摔折了,医院一照片子,说是要开刀复位。说急不急的事儿,边看路,萌小龙边小心地瞅温励驰的表情,车里拢共就仨人,他在心里嘀咕,没一个表情好看的。
小段顺这两天在化疗,来来回回的需要接送,他原以为温励驰大概率会让他晚两天回去,谁知道,他的假马上被批了,“谢谢老板!”忙不迭的,他赶紧道谢,“手术一结束我马上返岗,绝对不误了小段顺后面几天的行程。”
段顺赶紧说:“我没关系的,萌萌哥,阿姨的身体比较重要,你别担心我。”
温励驰瞟一眼段顺,也表态:“不急,你可以多在家里待几天,陪陪你母亲。”
萌小龙又是一阵谢,可能是心里一块儿石头落了地,心情轻松,话也多了,说中午手术就开始,他爸陪手术,他去了,正好顶岗他爸守术后醒麻醉。
是啊,温励驰心念一动,除了直系亲属,配偶不也有资格签字么,他隐秘地瞧了眼心不在焉的段顺,直起身子,微微靠近驾驶座求证,“你父亲签的手术同意书?”
“是啊。”萌小龙傻傻点头,“等我回去签字,我妈腿都该坏了。”
第62章
傍晚了,气温骤降,屋里却没开空调。
金桥一进书房就打了个哆嗦,这环境跟上次他来差别可太大了,他瞥了一眼只穿了件单毛衣坐在老板椅里看书的温励驰,心想,真够行的,这么冷的屋都呆得下去,还真是自己怎么着都行,冻着小段顺就不行。
他拢一拢大衣的领子,拉开温励驰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看什么书呢?”温励驰并不答,他也不在意,仔细看一眼书脊,说:“哦,梁祝,我知道,本国经典爱情悲剧,多金贵公子被突然出现的穷小子抢了娃娃亲的故事,对吗?”
“你的中文字学得不多,典故倒运用得不错。”温励驰平静地放下那本金融杂志,十指交叉搁在桌上,“腿还没长好蹿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当然是找你来讨名誉损失费的,”金桥并不恼,却佯装生气,“好多人都以为我是你的情人,我多冤枉,我连你的嘴儿都没亲过一口!”
“好多人?”温励驰挑重点问,关于那桩乌龙绯闻,之前他已经就这件事批评过金桥,金桥没那么傻故意来他面前讨骂,会这么说,必然是有人朝他问了这件事。
“是啊,你猜猜,猜不着我可以提……”
温励驰面无表情:“小段顺。”
“真没意思。”
“哦,”温励驰是有点好奇的,段顺居然以为金桥是他的情人,又有些担忧,怎么会觉得金桥是他的情人呢,他催金桥,“那你说点有意思的。”
“小段顺呢?”金桥吊他的胃口,边到处瞅边拿余光看他的反应,动作很大,有种故作的夸张,“我其实呢不是来找你的,我来找他的嘛。”
“不在家。”
“去哪了?”
明知故问。
温励驰没什么感情地扫了他一眼。
金桥笑眯眯地说:“去看唐连了是不是?”
温励驰垂下眼睫伸手翻页,充耳不闻。
“唐连昨天买了钻戒。”金桥很突兀地说了一句,“还定了很多彩灯、玫瑰花,那么红,那么香,少说也有几千朵吧,都快铺到我病房门口了。”
温励驰的指尖一顿,倒是没有很大的反应,慢慢地抬起了头,问:“他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金桥看见那双攥紧的拳,紧抿的唇线,忍不住笑了,温励驰那么沉得住气,他本来还有些失望,但原来,这个人也并不是不知道急,“我也不知道。他从来不会要小段顺晚上去看他,月黑风高夜,可能是要杀人越货吧,谁知道呢。”
温励驰霍然站了起来,他还要问什么呢,他还怀疑什么呢,那些东西,除了求婚,唐连还会准备这些东西用来干什么?
他抓起手机,拨号,沉着脸往外走。
“喂!”金桥没想到他会就这么直接冲过去,温励驰的表情太吓人了,阴沉沉的,戾气横生,他有点被吓到了,他来通风报信,是出于某种私心,他确实不想让唐连得偿所愿,他料到温励驰会去截人,但不能是这样的状态,他可不想看两个alpha在医院大打出手,唐连伤才刚好一点,挨了这顿揍,又得住院。温励驰并不理他,转眼间已经走到门口了,他惊慌地站起来,腿没好,追不动,扶着桌子大喊:“你去了,然后呢!把小段顺绑回来吗?他又不是真的是你的狗!他有选择的自由!”
或许是电话没打通,或许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温励驰放下手机陡然转过头朝他怒吼:“你知道个屁!你知道唐连是个什么人吗,小段顺对你还不够好,你要把他往火坑里推!”
唐连对小段顺难道做过不好的事?金桥愣在了原地,“励驰哥……”
“别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温励驰深呼吸了一口气,困兽一样在原地转了几圈,半晌,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陡然冷静下来,取了车钥匙,又往外走,顿了顿,厌倦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知道你对唐连有意思,但你他妈给我听清楚了,看人不是光靠眼睛看的,他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怜,你要玩可以,别被人玩进去了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上……”他拿食指点金桥,“给我滚!今天的事儿还没完,我收拾完他再跟你算这笔账!”
那眼神极狠,以前他即使用再顽劣的把戏捉弄温励驰都未曾将他惹怒到这种程度。
温励驰是真把段顺放心上了,比他想的还要重,可能比温励驰看自己看得还要重。
金桥吓得整个人都在颤抖,alpha刻意释放的威压使得整个空间的氧气都变得稀薄,他的脸涨得通红,腿软得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温励驰却并没理他,五指抓起一件大衣转身就走,高大的身影很快匆匆消失在门口。
缓了很久神,金桥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抬手擦了擦眼尾被吓出来的两滴泪珠,哆哆嗦嗦把最常背的那个小珍珠包取下来,两条瘦弱的胳膊一用力,珍珠四溅,一地大珠小珠滚落的声音里,他从那道被强行撕开的裂缝里抠出了一只黑色小巧的老式bb机样式的手机。
温励驰是真的恨上他了,金桥哆哆嗦嗦的按下唯一的那个通话键,卫星手机的接收速度极快,响铃后几乎不到半秒钟电话就被接通了,“哥……”通话刚建立,电话那边甚至只是轻轻传来低沉的呼吸声,金桥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急切的想找一个依靠,趴在桌上,哭得额发都湿了,简直喘不上来气,“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打,但是现在就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玩笑开过头了,励驰哥生气了,你帮我想想办法,他想杀人,他是真的要去杀人……”
卫星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噪音,紧接着那边似乎安抚了两句吧,金桥抹了一把眼泪,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用最简单的话把事情解释了一遍,说到唐连的时候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悔,他想起唐连搀扶他的那把手,那双像他哥一样温暖的大手,“哥,我不知道我做了那么坏的事,我只是想帮帮他,他真的很喜欢小段顺,他应该要有一个机会的……”
电话那头的人叹了口气,又问了什么。金桥说:“励驰哥现在去拦他们了,我不知道……”
耳朵边是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特别想他哥的时候,金桥总是会在脑子里跟他哥对话,想象他哥说话时候的严肃神色,但听到这里,时隔好几年,切切实实真的和他哥说上话了,他脑袋里浮现的面容却竟然渐渐模糊了。
电话那头,他哥还在责备他不该忤逆温励驰,教训完他,低沉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根本与你无关,你不要介入,你现在要做的是把电话挂掉,然后回家睡一觉。小桥,他们在监视你,超过五分钟就会定位到这个电话,现在挂掉,乖。”
“我不,我不……”金桥泪眼模糊,他那样惶恐,电话那头的男人却还在命令他挂电话,那样无情,他一下子崩溃了,“我当然知道时间到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害怕,我已经被你丢过一次了,我不想再被励驰哥丢掉!”
他怒吼完,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男人叹了一口气:“是哥对不住你。”
这句话一出,金桥牙齿打着颤,才算是真正绷不住了,他为什么打这个电话呢,都忍了三年了,为什么突然就忍不住了呢,他嘴上是那么说,怕害死唐连,怕温励驰赶他走,可他有那么在乎他们吗,也没有吧,他跟他们都并没真正交过心,会喜欢他们,只是因为他寂寞了,想有个人来关心。
他只是没有勇气而已,提起这个事,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联系他哥的契机,人人都有人爱,人人都有爱人,大家都在爱恨里打转,就他一个茕茕孑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亲情,友情,甚至,爱情,每一样感情他都被他哥给足了,他是没爸没妈,但他从来没缺过爱,因为他有哥。
而他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寂寞,同样也是这个人造成的!他把他保护得太好,却在他什么生存知识都没有的时候把他丢下。
没有雏鸟会不想念雄鹰,所以身边任何人,只要稍微像他一点,他就难以抑制的朝他靠近,温励驰是,唐连也是,他谁都想帮,可他只是搞砸了一切。
“金杉你个王八蛋!”哭着哭着他抽泣着骂了一声,“早知道你会把我丢下,我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他们要抓我陪酒我就去啊,被玩烂也不要告诉你,这样你就不会背着励驰哥去给那些人做事,不会碰那么危险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碰!你明知道碰了就回不了头,你的前途,我把你的一切都毁了……我们说好怎样都要在一起的,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到国内……你答应带我走的,你答应了的,你明知道我离不开你,我会想你……”
他哭得声音都哑了,那边却只是沉默,他于是愈加愤怒,“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说的!你说你只是出去避几年风头……我就是太蠢了才会相信你想得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看你现在,人不像人的躲在境外,你这样假死和真死有什么区别,你不是想过用自杀来摆脱他们吗,现在怎么不再试一次,你能藏一次枪,怎么就不知道藏第二次,这次难道我还拦得住你吗……你干脆去死吧,你死了就不会再有人监视我了,我也不用再在外面抛头露面了,我就是个大傻逼,我以为你也担心我,我拼命上镜跑通告,就为了让你看见让你安心,可是你根本不在乎!”
他在这头吼得撕心裂肺,电话那头还是只有隐忍沉重的呼吸声,金桥继续说:“你怎么不说话,你还是不打算回来是吧,好,反正现在也没人要我了,我不会再上任何节目,不会再让你见到我,你个连弟弟都保护不了只能送给别人的废物,你惹上那些人,你把他们卖命的钱全做空了你还妄想全身而退,你做梦吧,我每年都假装去给你扫墓,你知道我看着你的照片贴在墓碑上有多害怕吗,每次去美国我都做噩梦……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桥……”
“你别叫我。”一通宣泄完,金桥终于哭累了,他疲倦的直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十天,我只给你十天。”他拖着步子开始往外走,书房的走廊窗户外就是一大片莲池,冬天了,池子里枯槁一片,水面结了一层很薄的冰,他伸手把凌乱的长发全部拨到耳后,然后很轻声的,甚至有些温情脉脉的说了最后一句话:“这么长的时间爬都能爬回来了吧。温励驰的老婆要是因为我的关系被别人抢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你不回来,到时候就连收尸都不会有你的份儿……”
说完,不等对面回答,头也不回把卫星电话丢进了池塘里。
作者有话说:
没估好,可能大概还有三万字这样子吧。
第63章
雪夜能见度并不高,温励驰把山路当高速开,车速快得几乎把粗糙的路面摩擦起火花,他一路牙关紧咬面色黑沉,半途,把当初犹豫良久了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公开的那段车祸现场视频发给了段顺,附言说要段顺在做出重要决定之前,先看完这个视频。
山里信号很差,正在发送的圆圈转了半分钟才发送成功,期间温励驰无数次感到后悔,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后悔对段顺的一再纵然和妥协。那句话,把段顺往火坑里推的那句话,他其实并不只是在骂金桥,他更想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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