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仆人 我的仆人 第54章
作者:康塞日记
金桥意会,猛点头,可怜巴巴地看向温励驰:“励驰哥……让我,可不可以……”
温励驰眼尾不客气的上挑,打量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前几天,他从公司处理完事情赶回医院,一进门,瞥到病床旁的床头柜上多了束花。
小段顺手术完以后对气味很敏感,他因此发了通知,让来探望的人不许带花。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唐连,但立马否定了。那次被他狠狠收拾一顿,唐连受了不轻的外伤,他让周少言去处理,周少言到楼下的时候人却早就不见了。
他后来又派人盯了一段时间,唐连将近一个月时间没出小区门,年前有人汇报,说唐连打包了很多行李往省外寄出,没过几天,他本人也离开了北市。年后一直到现在,唯一传来的消息,他在老家重新创了业,能力和人脉都还不错的缘故,现在发展还可以,但总归比不上以前了。
当时段顺情况并不明朗,温励驰没空关心这个,现在想起来,既然唐连都已经离开,大概率是把他的话记心里了,再来招惹的可能性不大。
排除一个大隐患,他也还是有点犯嘀咕,探病哪有送卡罗拉的,那颜色,红彤彤,烈得简直烧眼睛,也太暧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送情人呢。
温励驰幽幽地盯着金桥,没作声。脸是板着的,但其实有点儿想乐,就为这个,他还拈过几句酸,当着某人的面,沉声嚷嚷让陪护别谁来送东西都往屋里摆。
之前怎么就没往金桥身上猜呢,除了这个钟爱玫瑰的花蝴蝶,还有哪个没有眼色的干得出这事儿?
“那花是你送的吧?玫瑰花。”
“你怎么知道?”金桥惊讶抬头,不期然和他对上眼,说话变得磕磕绊绊,“每一枝都是我亲自选的。小段顺喜欢吗?我,我一直不敢见你们……”
说到这里,可能是心虚吧,声音变低了。
金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抚摸他的肩膀,他又稍微自信了一点儿,音量抬了起来,“唐连对小段顺做的事,我后来向少言哥打听了……”周少言一开始讳莫如深,说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大人的事,他羞愧极了,主动承认了错误,周少言知道以后惊讶了好久,倒也没骂他,把来龙去脉全告诉了他,但那语气,听得出来挺失望,“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我特别想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
温励驰瞧了他两眼,道:“医院离这里两个小时车程。”
金杉答:“我们一个小时后的轮渡。”
温励驰吐了口气,拿出手机,朝金杉扬扬下巴,示意他跟自己换个位置,“你就别出镜了,他认识你。刚醒没多久,解释起来太麻烦,我不想让他为这点破事儿费神担心。”
金桥咽了咽口水,得亏温励驰没追问到底,要是知道实情,他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地称呼他们惹的麻烦叫破事儿。
两个高大的alpha弯腰彼此迅速换好座位,温励驰拿出手机,点进社交软件置顶的消息窗,发起视频通话。等待接通的过程,他提醒身旁的金桥:“编个理由,瞒一瞒他。”
金桥点头。
嗡然一声,视频接通,屏幕对面是个年轻男人,竹杆似的上半身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瘦削,窈窕,靠坐在床头的姿势,脖子围了圈厚纱布,头皮上一层密密的青茬。
头发是修饰脸型的,这人没了头发,却并不丑陋,反而像去了雕饰的清水芙蓉,五官愈加柔和秀丽,思来想去,大概是脸型容貌本来就出挑的缘故。
温励驰脸上无意识地浮起一个笑,清了清嗓子,刚要张嘴,金桥摘下帽子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往屏幕上瞧,“小段顺?”
“啊,金桥。”段顺本来是个随意的坐姿,马上一骨碌坐直了,“你怎么……你也去吊唁了啊。”
那把嗓子,真年轻腼腆,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可真是太久太久以前了,十多年前的了吧,金杉心底泛起一股怀念,不由得抬头朝对面递过去一道目光。
其实也看不见,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温励驰把手机举在金桥面前,很大一只手,往金桥身前一横,把他弟弟的小脸全遮住了。
温励驰充当着手机支架,直盯着屏幕里的人,安静地听两个小朋友叙旧。嘴角一丝很浅的笑意,眼睛里的东西,柔情得能滴出水。
金杉的面色略微变得有些古怪,就是这个痴痴傻笑的alpha,刚才威势凛然、咄咄逼人地诘问他们兄弟俩?
金桥很快跟段顺告别,像温励驰要求他的那样,编了个像样的理由,说打工好累,反正赚了点钱,他想去旅游,去读书,出国玩几年。段顺不疑有他,不舍地叮嘱,要他照顾好自己,一定常和家里联系。
所有人都知道他孑然一身,是个孤儿,段顺说的“家里”,还能指什么?当然是温家。
金桥还记得,就在不久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因为当时他戏弄唐连,段顺以为他背叛温励驰,还曾经指责过他,当时,瞧段顺那神色,像是真恨过他的。
那天以后他再没见过段顺,开始是没机会遇见,后来,是不敢见。唐连那次求婚他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结果,不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差错,温励驰并没成功截胡,但唐连也没成功,是段顺自己拒绝了求婚。
再然后,就是他哥某天突然胡子拉碴出现在了他家门口,他被教训了好多天,再去检查手机的时候,仔细一翻,发现收到很多来自温励驰的信息,之前太心虚了,他一直没来得及查看。
其中有几条是段顺委托温励驰代发的,恳切告知他就算贪玩也不要跟唐连玩,希望他自珍自爱。
那时他就知道了,段顺是个死心眼的人,所有喜恶全以温励驰的利益出发。就比如段顺其实并不喜欢他的某些性格,但温励驰认了他这个弟弟,段顺就不会有意见,他只会也把他当温励驰的家人来疼。
还“常回家看看……”呢,段顺就不是圆滑的人,会突然说这种话,大概是看出他们气氛不对,是在替温励驰圆人情场。温励驰身上是没有这种软绵绵的温情的,就算心里是这么想,嘴上也只有硬邦邦的几句教训。
金桥的眼睛有点发热,是羞愧,为自己的隐瞒和不诚实,也是动容,为这对终得圆满的爱人。他轻声答应:“好,到时候我寄明信片给你啊。”
“大明星的明信片啊,”段顺慢吞吞地点点头,笑了,“好啊,记得签名。”
视频挂断后,金家这对胆大包天一身秘密的兄弟很快下了车。温励驰到底没冷酷到底,从没关门的车内探头朝他们的背影喊了句:“有困难一定联系我!”
无论如何,至少在国内,他可以保他们平安。
金杉的脚步顿了顿,揽着金桥的肩膀回头看了他一眼,混不吝一笑,潇洒挥一挥手离开了。
第83章
关上车门,温励驰背靠车椅闭眼消化了一会儿,半晌,重新拿出手机又给段顺打了过去,刚才那么半天,他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呢。
视频一接通,他故作严肃:“回马枪!没我监督,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吃过了,早就吃了。”段顺微笑着,慢慢坐直起来,把视频换成后置视角,拍床头柜,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无奈,“温姨煮的虾仁五谷粥。”画面摇晃了一会儿,稳定以后,一只白皙秀长、戴着只水头极好翡翠手镯的手从角落里伸出来揭饭盒的盖子,“干干净净,我全吃完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想吃东西,洪医生说我是机体开始复原,需要补充能量,嘿嘿。”
就那小鸡啄米的食量,还好意思嘿嘿,好意思夸海口呢。温励驰哼笑一声,“我一走你吃饭都香了,什么意思啊?”
“不想给你面子呗。”
“哦,你老公哪里得罪你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段顺把视角调回自己,佯怒着,拉长声音抱怨:“快!让!我!回!家!”
车内空调足,温励驰有点热,把手机支在前边座椅的椅背缝隙里,边脱西装外套,居高临下地含笑告知:“你昨天查血,信息素浓度3.2。”
段顺瞪着他不作声,正常也就3.0。
“多休息几天对你有什么坏处?”
“你半个月前就是这么说的,明日复明日……”之前是装的,旧账翻着翻着,段顺真委屈了,他掰着指头开始算,“手术那天算起,得有两个多月了吧,你知不知道躺久了要长褥疮的,多难看啊!”
“胡说八道,你怎么可能长那东西。”温励驰严肃起来,不高兴地指责。
两个月前,十一个小时的手术,期间两次病危通知书,一次输血。
段顺的手术很成功,但预后并不理想。
术后他被送到醒麻室观察,待了五个小时后,短暂醒了十几分钟,面色潮红,皱眉喊了几句疼,然后意识模糊过去。
紧急查血后,手术医生考虑是切除腺体时,腺体受到刺激释放大量信息素导致的,这部分信息素术中无法排出,术后潴留体内,因为腺体已经摘除,所以被自体白细胞判断为入侵细胞,免疫介导下,自发引起了这场高热和感染。
腺体位于颈后,解剖位置决定了周围血管和神经丰富,一旦感染,容易并发颅内及全身多处感染,大多数病人就是因此去世。
医生们会诊后的意见是冬眠疗法,用药物让段顺持续保持深睡眠状态,以此降低代谢和耗氧,维持最低的能量消耗,同时积极抗感染和营养脑血管神经,让他的身体安静修复。
这是从前的病人都没尝试过的治疗,因为太凶险。冬眠合剂说白了就是镇静安眠药,病情一旦变化,用得不好,当场发生呼吸抑制从而迅速死亡的情况都是有的。
手术室外,温励驰和段叔没思考多久,当机立断同意了这个治疗方案。假如到了这个关头还质疑医生的决定,那他们一开始也没必要选择这个冒险。
那份同意书,岳婿俩人一同签下。
那以后,段顺开始靠呼吸机和输液维持生命。从他进ICU那天起,温励驰每天穿着隔离服去病床前伺候,翻身,擦身,用最好的精油给他按摩关节。
白天黑夜,风雨无阻。
大年夜,元宵节,人家家里都张灯结彩,他们家,祖孙三代是在ICU门口等待室吃的团圆饭。
四十多天时间里,段顺无知无觉地躺着,偶然有一次,温励驰放在他手心的手指被握了握,惊得还闹了笑话。
温励驰倏然从椅子上弹起来,牙齿战战,隔着隔离面罩大喊了一声:“医生!他醒了!”
吓得值班室的医生也弹起来,匆匆忙忙跑来,检查一番,告诉他,是神经反射,没醒呢。可能是看他神色恍惚吧,又补充说,适当的推拿对运动神经确实是有刺激作用。
“多刺激对他有帮助吗,会好一点吗?”温励驰问。
医生说:“会。”
不管其中有多少安慰成分,总之那以后,温励驰去得更勤了。直到今天,段顺已经苏醒半个来月,转到了普通病房,这项康复运动也没停过,比温励驰当年伺候他爸还勤恳。
当初做下决定的风险巨大,但总归疗效喜人,段顺的身体,除了信息素指标稍微偏高,还有些营养不良外,其余的检查都正常了,体格更是野草一样见风茁壮起来。
洪医生查房经常跟他们说一句话:“真好,没见过这样好的。”
“你每天洗澡我都仔细检查了,你那两瓣儿屁股啊健康得很,又光滑又紧致。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不会长疮,我都那么呵护了,不能让它长疮。”
他推拿这些招都是从段顺身上学的,要是这样段顺还得病,作为这套推拿技术的狂热追捧者,他第一个不同意。
他每次被段顺一按舒服透了,没道理段顺会不舒服。
“你真是!旁边有人没人啊?”段顺的脸倏然红透了,顶着个寸头,跟个大学入伍的新兵蛋子一样,情态却似极了个小媳妇儿,赧得几乎左顾右盼起来,“快三十的人了,嘴还没个把门儿的,真不害臊!”
“没人,哪有人,金桥走了,我一个人在车上。偷会儿懒。”温励驰风流地往椅背上一靠,衬衫舒展开,服帖地贴在隐隐显出轮廓的胸肌上,手肘抵在旁边的扶手上,以手支颐,笑吟吟的。
“头一天,你不在不太好吧,你大伯家全是老幼妇孺,近亲里头就你一个年轻扛事儿的,你跑了能行吗?”
他们结婚那天,温大伯坐着轮椅那样不方便都赶来了,那时候瞧着气色还不错,谁知道短短两个月就阴阳相隔了,是脑梗,恶疾。和他一样。
这世上,太多世事无常,太多不堪一折的生命,他太难太难才活下来,敬畏生命几乎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就为着当时温大伯不辞辛苦来祝福他们,这最后一程也该好好送送老人家。
“骗你的,等会儿马上就得回去了,这不是想跟你说两句话么。”
“哦。”段顺松了口气,末了,又有点儿心疼,皱起眉,隔着视频抬手摸摸温励驰的脸,“你在的话,肯定少不了人吧?”
“是,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来吊唁。”提起这事儿温励驰还有点郁闷,他一开始没想到这茬,还以为那些面生的脸孔真是他大伯的故交,没聊几句,就不对劲了,居然和他攀谈起生意来。
在葬礼上逐利,真不是东西。
“吃饭了吗,累坏了吧?”
“吃了,不累。”其实没吃,站一早上挺累的,“就是想你。”这句倒是真心实意的。
段顺没忍住笑了,凑近摄像头,小声说:“我也想你,特别特别想,你一个人在外面乖乖的啊,治丧回来了给你做好吃的。”
给做好吃的。温励驰很没办法的低低笑了一阵,又拿他当孩子哄。
段顺挺受不了他那么笑的,温励驰的音色特好听,像小时候温励驰美其名曰带他陶冶情操时候去音乐会时听到的低音大提琴,一出声,跟在心里挠痒痒似的,酥,麻,随便说点什么,不说,只是这样笑一笑,他的手脚就不自觉蜷缩起来了。
但越受不了,越想听,反而期期艾艾地,红着脸凑手机更近。
“好好拿手机,露个耳朵眼怎么回事?”
“哎,你真烦。”段顺离远了点儿,让自己的脸重新回到屏幕里,“那我爸呢,说了让他别去,他非要去帮忙,还行吧?我爸干了那么多年管家,应该不至于给你添乱。”
“挺好的,帮我大忙了,前前后后都是他老人家指挥调配的,干回老本行,大气都不喘了,腿脚比我还利索。”温励驰漫不经心地答,目光一直流连在段顺水润殷红的嘴唇间,他不常幽默,偶尔逗一下,段顺就一个劲儿笑,八辈子没听过笑话似的,一笑呢,舌尖在口腔里若隐若现,他看了一会儿,下腹突然升腾起一股燥意。
他说:“屋里就你一个人?”
“嗯,温姨回去休息,小球上学,小胡我让他吃饭去了。”小胡是温励驰给他请的护工。
“衣服掀起来我看看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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