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要听话 下课要听话 第24章

作者:渔俏 标签: 近代现代

  那晚虞白说的话直白却又模糊,元潇至今没想明白他所谓的“没了”是什么意思。

  但如果真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那虞白设置这个背景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心情正复杂酸涩,书包里的另一部手机却在这时接连震动好几下。拿起来一看,好巧不巧,是老妈给他发的消息。

  他爸妈前两周飞了国外,算算日子,这几天也该回来了。

  他从顶上的通知栏切进聊天框,差点被老妈的数张大头自拍当场送走。袁铃哪儿都好,就是审美别具一格,譬如自拍唯爱怼额头。

  -铃铃女士:你哥说你喝酒了?

  -铃铃女士:头晕不晕?不是说今天有考试?

  我去?

  元潇怒从心中起,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恶人先告状!他怒气冲冲打字回复。

  -南瓜超人:还不是被你大儿子给灌的!

  -南瓜超人:你都不知道,军训那几天,他天天当着全班的面臊我脸皮子,害我丢人!

  他气得不行,添油加醋列举出袁铭的无数罪状,结果他妈幽幽来了一句——

  -铃铃女士:你是八点考试吧?这都七点四十了,怎么还在看手机?

  “……”

  元潇二话不说把手机静音、关机、扔回书包一气呵成。静坐片刻,又拿起手边不常用的那部手机翻起了微信小号。

  小号还停留在虞白的朋友圈,他的手指顿在那张背景图上,忽然想起小的时候。

  袁铃是个精明强干的女性,大约在他五六岁,勉强能跑能跳那两年,他爸妈比现在还忙,成天在天上飞,有时候甚至夸张到早晚各在一个国家。那会儿袁铭刚上初中,又是寄宿制学校,没办法,只能把他交给家里的保姆带。

  结果那保姆是个心大的,觉着男孩儿好养活,于是就不太管他。后果就是某天带人去公园玩的时候,元潇被一条发情期的德牧给咬了。咬得很深,狗的牙齿现在都还在他屁股上留着印。

  时间久远,元潇现在能记起的细节不多,但唯有一点记忆犹新,就是被狗咬了之后,他硬是咬着牙没哭,只喊着要妈妈,后来他妈赶回来他才真的委屈哭了,抱着他妈撒了三天三夜的欢,再后来他就归他妈自己带了。

  受了委屈找妈妈,这大概是小孩子的共性。但同样的事情,若是换做虞白,一个刚出生就没了妈妈的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找爸爸?

  没等想出个所以然,余光就瞥见脑补对象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考场座位号是按成绩排的,虞白是1号,座位就在门边。

  也许是出于愧疚,也许是因为刚在一张床上“亲密”接触了一晚——

  想到早上的情况,元潇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耻感。总之,他现在把虞白看顺眼了。尤其在2号考生陈辛杨的对比下,虞白简直眉清目秀美若天仙。

  不过这位天仙的状态似乎有点不对劲。

  从进门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脑袋埋手臂里,动也不动,像具尸体。最后还是被监考老师叫醒的。所幸他看起来除了脸色难看了些,似乎没别的毛病。

  本着关爱同学的原则,元潇头一次在考试过程中开起了小差。每答完一题,就下意识往门边的某个位置看一眼,尽管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溜圆的后脑勺和裹在校服下修长的肩颈线。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由于题目过分刁钻,他着实废了些力,以至于偷瞟的频率大大减少,直到解完最后一道大题,他才松了口气,看时间还剩个七八分钟,他单手转着笔,视线又开始飘忽。

  几秒后,他的视线不经意地顿在某处,大概十秒过后,那处的陈辛杨才故作自然地抬起头,先是四处张望片刻,然后把刚息屏的手机轻轻送回桌肚,手上奋笔疾书。

  元潇冷眼旁观全程,自始至终没有吭声,但到底留了心,接下来的几场考试,再见陈辛杨小动作不断,他已经见怪不怪。

  以前不认识,现在留意了才惊觉,这陈辛杨的年级第二大概率是抄来的。元潇不清楚别人是否也看到了,他自己由于没有证据,暂时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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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Amazing Grace——奇异恩典

  一首关于赎罪的歌曲。

  呃,其实这章看似啥也没写,but其实信息量hin大!

第30章

  结果这一沉默,就沉出了问题。

  摸底考试分两天,头天语数外,第二天上午考完综合科就直接放假。说是放假,不过就是一个下午加晚上罢了,但这并不影响同学们止不住八卦的心情。

  二中老师改卷速度向来很快,这不,头天的语数外刚考完,当天晚自习就有年级第一易主的传闻铺天盖地传遍整栋汇知楼。

  原因是从目前已知的三科成绩看,本是年级第一的虞白,要比年级第二的陈辛杨少了将近10分。据知情人士透露,说陈辛杨光是数学这一科,就甩了虞白5分。

  虽然年级排名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忽上忽下,充满不确定性。但虞白比较特殊,他从高一起便全面制霸了他们这届的第一,如今突然被人拉下神坛,多少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有种“虞白居然不是第一”的震惊。

  但那也仅是一瞬间,震惊之余,在心底偷偷幸灾乐祸的人也有不少。毕竟他们先前被虞白压了一年多,谁也没冒出头,如今再一看,这虞白的成绩也并不像表面那样稳如泰山。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攀一把顶峰。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是谁都不显的。唯有据说此次数学考了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的陈辛杨,从谣言传入A班的那一刻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收过。

  他看似积极地和班上几个同学对数学考题的答案,遇到有同学提出质疑的,还大发善心给人把题干分析一遍,话里话外暗示别人基础太薄弱,让回去多看点书再来。

  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看得元潇胃直抽抽。他发现这人不光脑瘫,还很弱智。

  仿佛认定自己一定能考第一一样,陈辛杨故意在虞白这个“前任第一”周围游荡,还不止一次,嘴角都快咧后脑勺挂着了。

  奈何他想炫耀的对象压根不领情。

  虞白半伏靠在桌面上,一只手罩着后脑,弯曲的手肘挡了大半张脸,睡得昏天暗地不省人事。

  “喂,你还没死吧?”元潇从肘间空隙瞥见他耳廓红得泛紫,呼吸粗重,只有进的气没听到出的气,到底没憋住问了一句。

  虞白手指微动,细长的指节埋进了柔软的发丝中。

  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回应,元潇又盯着看了两秒才收回视线,在草稿本上划了一个根号3。在陈辛杨又一次从他俩座位旁边经过的时候,元潇忍无可忍,冷言冷语道:“坐不住就滚操场跑圈去,别在这儿碍老子的眼。”

  陈辛杨停了步子,故意歪着身子撞了一下虞白的课桌,“老子爱在哪儿待就在哪儿待,关你屁事!”

  课桌往前滑出一点距离,虞白缓慢抬头,神情怠倦。从元潇的视角望过去,能看到他的目光直直对着陈辛杨。

  “我操你妈,你他妈再瞪一眼试试?”大约两秒左右,陈辛杨率先梗着脖子嚷道。

  他这话一落,元潇直觉要完,果不其然,下一秒虞白就抬脚蹬开课桌,黑着脸站了起来。

  这一脚十分突然,教室某个角落发出一声短促的“啊”。随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陈辛杨是个傲慢的人,给人留的印象并不算好。架不住他成绩优秀,家里又有背景,所以班上大部分人还是愿意和他来往的,即使偶尔受气,也能忍。

  但这不代表他们真的喜欢这个人,尤其和他杠上的是虞白。相比陈辛杨,虞白就要谦虚得多,人又长得好,大家心里还是偏心他多一点。

  元潇作为离战场最近的人,见虞白煞神似的阴沉着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呼吸一下比一下浑浊。

  至于陈辛杨,脖子仰得老高,就差用鼻孔看人。

  元潇“呵”地发笑。心说这人也是搞笑,以前没见他这么针对虞白。看来作弊考来的第一把他的自信心提升了N个档次——即使这轮考试压根没结束。

  “嘁。傻逼。”气氛剑拔弩张,元潇却突然出声嗤道。

  他的语气充满嘲讽,陈辛杨敏感皱眉,”你叫谁傻逼?”

  元潇:“谁回我,我就叫谁。”

  “你他妈……”

  “别张口他妈闭口他妈的。”元潇冷着脸:“你没妈?”

  陈辛杨嘴巴张一半,硬是没蹦出话来。

  “有些人自以为考了一次高分,就信心满满无所顾忌了?”元潇意有所指地说:“也不想想这第一名是怎么来的。”

  闻言,陈辛杨脸皮僵硬:“你……”

  元潇指指前方黑板的方向说,“咱班监控虽然坏了,我的眼睛可没坏。”

  说完,他又刻意晃晃手机,“我的手机也没有。”

  陈辛杨绷直嘴角不说话了。

  虞白垂下眼皮看了元潇一眼,飞速收回,然后沉声说:“道歉。”

  嗓音哑得怪异,听在耳里又干又涩。

  “……”陈辛杨面部扭曲了下,“我道你妈……”

  他话没能说完,虞白动作凌厉地挥手给了他一拳。

  陈辛杨挨了打,气性顿时就上来了,骂骂咧咧就扑了上来。

  虞白本就头昏脑涨,挥出的那一拳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他反应慢了不止一拍,关键时候元潇出手拉了他一把,并横插进他俩中间就不动了。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有女生忍不住发出惊叫,然后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仅仅半秒过后,门外倏地传来高跟鞋踩地的声音。

  陈辛杨神色变了变,“哼”了一声回到座位。

  元潇撇撇嘴,正想问虞白是不是吓傻了,躲都不知道躲,结果转头就见人又重新趴桌上了。

  “……”

  昨晚上偷人去了?睡一天了还没睡够?随后他就想起,昨晚上他俩睡一块来着。

  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元潇开始没命地甩头。

  风波似乎过去了,教室又恢复了吵闹,话题已经从分数变成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刚聊几句,许雅婷就抱着个资料袋进来了。A班学生惯会察言观色,见她脸色不太好,议论声很快就低了下去。

  与年级第一易主的谣言一并传出的,还有A班集体发挥失常的语文成绩。

  这次的语文题目并不难,但也许就是因为太过简单,才导致这帮心高气傲的学生们粗心大意了。据说这次A班语文最高分才132分,且全班只有一个上130的,还有十多个甚至在100以下。

  谣言中全班唯一上130的元潇刮了刮鼻头。其实他自己也感到意外,语文一向是最拖他后腿的科目,没成想有朝一日会成为这个班的顶梁柱。

  更令他意外的是虞白,目前来看,语数两门都被压了,莫非年级第一真保不住了?

  许雅婷拉着脸不吭声,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巧妙。

  据传这回语文考得最好的是B班,平均分都有124分,A班比他们足足低了7分,许雅婷脸色能好看才有鬼了。

  “军训之前我就千叮咛万嘱咐,说军训完了有考试,让你们下去别忘了复习,你们当时是怎么应我的?结果现在就考这么点儿分数应付交差?怎么,放个假回来又赶上军训,把你们脑子训没啦?”

  她见底下学生们个个缩着脖子,拿个脑袋顶对着她,气得发笑,“看你们一个个嘴巴撅的,委屈是吧?怎么不直接把脑袋塞桌肚里去呢。自己也知道自己那点分数没脸见人是吧?给我好好坐直了!”

  只听一阵桌椅挪动的哐啷响,底下一圈坐姿是标准了,就是头依然抬不起来。

  许雅婷皱着眉头往下扫视一圈,扫到最后一排角落,目光一凛:“元潇,把你同桌给我叫起来。”

  元潇突然被点名,惊了一跳,他抬手想把旁边宛如尸体的某人推醒,结果掌心刚碰到对方的肩头就被烫得一颤。